审计市场集中度、行业专长与审计质量关系实证研究

杨佳　王鑫辉　任侨妮　靳辉

摘要：2022年我国有174家会计师事务所被行政处罚，2023年德勤北京分所由于发表不恰当审计意见被财政部处罚，审计质量再次成为行业关注的焦点。以2017—2021年我国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采用中介效应分析方法，从行业专长角度研究我国审计市场集中度与审计质量的关系。研究结果表明：审计市场集中度与审计质量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且审计行业专长在其中發挥部分中介效应。

关键词：审计市场集中度；行业专长；审计质量；国际四大；国内十大

0引言

1987年初，毕马威合并成立，出现“新八大”会计师事务所。而后1989年，“新八大”中分别有两大会计师事务所合并成立安永、德勤，形成“八大”变“六大”的局面。1997年，永道与普华合并成立“普华永道”，2002年安达信因“安然事件”退出审计市场，最终形成“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学界研究人员担心当前的审计市场结构可能会限制会计师事务所之间的有效竞争，使审计质量降低。董闰[1]研究得出，审计质量与审计市场集中度呈现“倒U形”关系。张良[2]研究表明，审计市场集中度高并不一定带来高审计质量。会计师事务所可以承接相似行业的审计业务，累积相关的专业知识、专业技能，提升与该行业有关的职业敏感度，进而形成更强的专项审计技能。发展行业专长可以提高客户对审计及非审计服务的需求，降低会计师事务所之间的竞争程度，保证审计人员的独立性，进而达到提高审计质量的目标。

本文旨在探讨我国审计市场集中度对审计质量的影响，以及行业专长对此的中介效应。本文的研究贡献在于：第一，关于审计质量的已有研究大部分与审计费用、企业规模等有关，而本文主要探讨我国当前逐步下降的审计市场集中度与审计质量的关系，拓展了审计质量的研究方向；第二，本文验证了审计行业专长在审计市场集中度对审计质量的影响中起部分中介作用，有助于加强审计行业对审计行业专长的重视程度。

1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1.1审计市场集中度对审计质量的影响

刘斌和王雷[3]研究表明，审计市场集中度高，易造成审计行业寡头垄断的市场情况，导致审计质量下降，但同时客户选择受限，会计师事务所极小可能被更换，提高了审计人员独立性，有助于审计质量的提高。郭颖和柯大钢[4]研究表明，审计市场集中度高，可降低审计人员迎合客户偏好的必要性，进而提高审计质量。由此，本文提出假设1：

H1：审计市场集中度越高，审计质量越高。

1.2审计行业专长与审计质量

蔡春和鲜文铎[5]研究发现，在我国审计市场，审计行业专长与审计质量呈负相关关系，主要是由于目前我国会计师事务所整体上独立性相对较弱，以及行业专长发展程度不高。陈丽红和张龙平[6]研究发现，审计质量与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专门化投资程度呈“U形”函数关系。宋子龙和余玉苗[7]进一步细化行业专长，将审计行业专长分为“产品型”和“低成本型”，当审计师具备“产品型”行业专长时，能提高审计质量。行业专长能够降低公司收到年报问询函的概率，提供了审计师行业专长能够提高审计质量水平的证据。以上分析表明，针对行业专长对审计质量的影响研究还未得出统一的结论。本文提出假设2：

H2：审计行业专长与审计质量呈正相关关系。

若行业专门化水平较高，一方面，审计师有能力较全面地看待被审计企业经营体系、关键获利点、风险管理和内部控制；另一方面，审计师能够运用相关会计政策来保证职业的专业性。同时，行业专门化投资能够积累专业知识和行业经验，有利于审计人员在工作过程中进行信息调查、处理并做出更好的决策。孙胜男[8]研究得出，如果审计市场集中度较高，那么审计人员具有更高的独立性，能够得出恰当的审计意见，进而提高审计质量。本文提出假设3和假设4：

H3：审计市场集中度与行业专长具有正相关关系。

H4：审计行业专长对审计市场集中度与审计质量具有中介作用。

2研究设计

2.1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以2017—2021年我国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数据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剔除了ST、金融业、房地产类企业及在收集过程中缺失的数据，最终获得样本总数为11328个。

2.2变量选取

2.2.1被解释变量

本文在杨明增等[9]研究基础上将审计质量定义为上市公司审计报告是否由“国内十大”会计师事务所出具审计报告意见。如果由“国内十大”会计师事务所出具审计报告意见，则表明审计质量较高。审计质量用Big10表示。

2.2.2解释变量

本文在方红星和苏菲[10]研究基础上选用前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收费与全部市场审计收费的比值（CR4）作为衡量审计市场集中度的指标。CRn的计算公式为某一地区的前n大会计师事务所收费与全部市场审计收费的比值，数值越大，表示审计市场越集中。审计市场集中度用CRnt表示。

2.2.3中介变量

行业专长（MSA）主要有行业市场份额法与行业组合份额法两种。本文参考刘文军等[11]的研究，选择主流较为认可的市场份额法对行业专长进行衡量，公式如下

2.2.4控制变量

本文选取的控制变量包括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TOP1）、是否为国企（state）、总资产（size）、净资产收益率（roe）和是否亏损（loss）。

被解释变量、解释变量、中介变量和控制变量定义及说明具体见表1。

2.3模型设定

2.3.1回归模型

为了检验前文提出的假设，以何威风和刘巍[12]的模型为基准，并参照国内已有的关于我国审计质量影响因素的经验研究结果，建立以下模型检验审计市场集中度与审计质量之间的关系

2.3.2中介效应模型

本文参照温忠麟和叶宝娟[13]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检验审计行业专长（MSA）的中介作用包括3个步骤：

第一步，检验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对行业专长（MSA）的影响。建立如下模型

第二步，检验行业专长对审计质量的影响。建立如下模型

第三步，检验行业专长（MSA）的中介效应是完全中介效应还是部分中介效应。建立以下模型

3实证结果与分析

3.1描述性统计

本文變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2。由表2可知，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的最小值为0.309，最大值为0.350，表明不同公司选择的会计师事务所有较大差异。审计质量（Big10）最小值为1，最大值为2，主要是由于审计质量（Big10）的定义是由国内十大会计师事务所出具审计报告类型为标准无保留意见时取1，否则取2。由行业专长（MSA）的最小值为0，最大值为1。上述描述性统计结果表明，主要变量之间存在较大差异，表明本研究具有一定的探索空间。

3.2相关性分析

对变量进行相关性分析，结果见表3。由表3可知，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与审计质量（Big10）相关系数为正，且显著正相关，H1初步得证。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与行业专长（MSA）相关系数为正，且在1%水平上显著，H3初步得证。同时，行业专长（MSA）与审计质量（Big10）也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H2得证。

3.3多元回归及行业专长的中介效应检验

本文根据温忠麟和叶宝娟[13]检验中介效应的三步法进行回归，通过模型（3）、模型（4）和模型（5）研究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与审计质量（Big10）之间的作用机制，即验证行业专长（MSA）在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与审计质量（Big10）关系中的中介作用，回归结果见表4。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与审计质量（Big10）的回归结果见表4中第（1）列，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与审计质量（Big10）均显著正相关，说明H1成立。表4中第（2）列是模型（3）的检验结果，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与行业专长（MSA）的相关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越高，行业专长（MSA）能力越强，进而验证了H3。表4中第（3）为模型（4）的验证结果，行业专长（MSA）与审计质量（Big10）显著正相关，即行业专长（MSA）水平越高，审计质量（Big10）越好。表4中第（4）列为模型（5）的检验结果，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与行业专长（MSA）呈显著正相关关系，行业专长（MSA）与审计质量（Big10）也显著正相关，说明行业专长（MSA）在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与审计质量（Big10）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

3.4稳健性检验

为增强研究结论的说服力，对上述解释变量进行替换，衡量回归分析结果。借鉴郑石桥和许玲玲[14]的研究，对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进行滞后一期处理，得到滞后回归检验结果，见表5。从表5中第（1）列可以看出，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与审计质量（Big10）为显著正相关关系，说明滞后一期之后，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对审计质量（Big10）的正向作用仍然成立且显著性保持较好。从表5中第（2）列可以看出，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与行业专长（MSA）为显著正相关关系，与上述实证结果一致。从表5中第（3）列可以看出，行业专长（MSA）与审计质量（Big10）的回归系数为0.045，且在1%水平上显著相关。从表5中第（4）列可以看出，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与审计质量（Big10）为正相关关系，审计市场集中度（CRnt）与行业专长（MSA）也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印证了上述行业专长（MSA）中介效应回归结果。

4结语

本文选取2017—2021年我国A股上市公司样本数据，从审计行业专长的角度探讨审计市场集中度对审计质量的影响。中介效应检验结果表明，行业专长在审计市场集中度与审计质量中存在部分中介作用。根据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建议：第一，改善我国的制度环境，建立有效的审计市场结构，主要是政府来发挥作用；第二，建立合适的管理机制，使会计师事务所在合并之前，协商确定好发展协调工作，同时防止会计师事务所出现过度扩张问题；第三，会计师事务所可针对目标行业进行专门化投资，累积行业资源和审计经验，实现“术业有专攻”，做到专人专项，提高审计人员的行业专长水平。

参考文献[1]董闰.审计质量与审计市场集中度的关系研究[J].经济研究导刊，2022（18）：116-118.

[2]张良.审计市场集中度一定能提高审计质量吗？来自我国证券审计市场的新发现[J].南京审计学院学报，2012，9（4）：89-95.

[3]刘斌，王雷.制度环境、审计市场集中度与审计质量[J].审计与经济研究，2014，29（4）：22-29.

[4]郭颖，柯大钢.我国审计市场集中度对审计质量的影响研究：基于2003—2005年的实证分析[J].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07（5）：108-112.

[5]蔡春，鲜文铎.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专长与审计质量相关性的检验：来自中国上市公司审计市场的经验证据[J].会计研究2007（6）：41-47，95.

[6]陈丽红，张龙平.行业专门化与审计质量：来自中国审计市场的经验证据[J].当代财经，2010（11）：111-119.

[7]宋子龙，余玉苗.审计项目团队行业专长类型、审计费用溢价与审计质量[J].会计研究，2018（4）：82-88.

[8]孙胜男.行业专门化如何影响市场集中度与审计质量的关系？基于我国A股上市公司的证据检验[J].营销界，2021（15）：17-19.[9]杨明增，张钦成，王子涵.审计报告新准则实施对审计质量的影响研究：基于2016年A+H股上市公司审计的准自然实验证据[J].审计研究，2018（5）：74-81.

[10]方红星，苏菲.注册会计师审计市场集中度的演变与度量：基于A股公司1992—2009年报审计的分析[J].财经问题研究，2011（8）：78-87.

[11]刘文军，米莉，傅倞轩.审计师行业专长与审计质量：来自财务舞弊公司的经验证据[J].审计研究，2010（1）：47-54.

[12]何威风，刘巍.企业管理者能力与审计收费[J].会计研究，2015（1）：82-89，97.

[13]温忠麟，叶宝娟.中介效应分析：方法和模型发展[J].心理科学进展，2014，22（5）：731-745.[14]郑石桥，许玲玲.审计师行业专长对审计重要性水平的影响：基于股权性质的调节作用研究[J].审计与经济研究，2020，35（4）：19-27.

收稿日期：2023-03-17

作者简介：

杨佳，女，1999年生，硕士研究生在读，主要研究方向：绩效审计。

王鑫辉，男，1999年生，硕士研究生在读，主要研究方向：绩效审计。

任侨妮，女，2000年生，硕士研究生在读，主要研究方向：绩效审计与公司治理。

靳辉，女，1980年生，博士研究生，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绩效审计、企业社会责任、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