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合作学习的“中国现当代作家作品研习”任务设计

付惠云

【关键词】中国现当代作家作品；合作学习；任务设计

学习任务群是語文课程改革的重要途径，旨在提升学生的语文核心素养，为学生的学科发展铺设成长路径。如何转变教学观念和教学模式，是广大语文教育工作者应着重思考的课题。合作学习无疑是实施语文任务群学习的有效路径。

“所谓合作学习是指让学习者以小组的方式为达成共同目标而一起建构知识的一种学习方式。”［1］在合作学习中，学习者在合作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互相启发、合作探究，共同建构知识体系。“合作学习必须有共同的任务，只有小组成员有共同目标才可能进行合作。但不是所有的任务都适合于使用合作学习，只有那些对小组成员来说，个人无法或很难独立完成，必须通过共同分工合作才能完成的任务，才适合使用合作学习。”［2］因此，开展合作学习应遵循其特性与规律，合理设计学习任务，建立规范的合作学习秩序。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 年版）》关于中国现当代作家作品研习的学习任务与学习目标的描述，即要求学生“精读代表性作家作品，把握其精神内涵与艺术价值。至少选读10 位现当代代表性作家的诗歌、散文、小说、戏剧方面的作品，大体了解现当代文学的发展概貌”［3］。现当代文学作家作品研习涉及的作家范围广，阅读量大，学生在短时间内难以独立完成学习任务，合作学习成为解决此问题的有效路径。此外，统编高中语文教材选编的现当代文学作品中，现代文学经典作品居多，它们与学生的阅读体验存在着明显的时代隔膜，这给学生理解作品的主题与思想内涵造成了一定障碍。实施合作学习，通过合作探究，可以有效降低阅读的难度。

一、与文本时代主题进行深度对话：贴近文本的历史场域

“从来源说，语文学习任务致力于打破过去语文学科注重知识讲解和技能训练的教学模式，从祖国语言文字的特点和学生学习的规律出发，着眼于语言文字的运用；从去向来说，语文学习任务追求语言、知识、情感和文化的综合发展，力图全面提升和考查学生的语文核心素养。”［4］语文学习任务的设计应遵循上述特征，整合语文学习资源，开展素养导向下的语文实践活动。就现当代作家作品研习的合作学习任务设计而言，应结合课程标准和现当代文学的特性，帮助学生深入理解作品内涵，了解现当代文学的文学地位与艺术价值，促进学生共同建构语言体系和思维体系，实现精神成长。

合作学习是在自主学习的基础上进行交流、探讨，解决自主学习中遇到的难题。合作学习的任务设计应有助于学生进行合作探究。对于现当代作家作品研习任务群的学习，任务设计应结合现当代文学的时代主题，帮助学生理解文本中的历史语境，尽可能贴近历史场景，这样可以帮助学生消除与作品的时代隔膜，正确领会作品的主题内涵。例如，统编高中语文教材必修上册第一单元选编的课文大都是现当代文学作品，本单元以“青春”为主题设计单元学习任务，旨在让学生在把握单元主题的基础上学习单元内容。同时，可以结合现当代文学作品的时代精神确定学习任务。本单元选编了两首中国现代诗歌，分别是郭沫若的《立在地球边上放号》和闻一多的《红烛》。这两首现代诗创作于20世纪20 年代前后，有着共同的时代主题，也有着明显的创作个性差异。《立在地球边上放号》具有强烈的主观抒情色彩，其自由奔放的抒情特色，加之“力的绘画，力的舞蹈，力的音乐，力的诗歌，力的律吕”的排比形式，赋予诗歌强烈的节奏感，增强了诗歌的抒情性特征。《红烛》也具有浓郁的抒情性特征，但与郭沫若直抒胸臆的新诗不同，闻一多塑造了红烛的意象，赞美了红烛的牺牲精神，借助红烛创造光明的形象表达了牺牲自己、照亮黑暗的理想。结合上述两首现代诗歌，合作学习的任务设计应帮助学生理解诗歌的时代内涵，进而充分交流研讨，深入理解文本。任务设计如下：

任务1：阅读这两首诗，在小组共同学习的过程中感受现代新诗的艺术特征。想象自己是一位五四时期的青年，结合五四精神，谈谈《立在地球边上放号》和《红烛》两首诗展现出的时代主题及其在诗歌形式上的差异，进而在小组中分享阅读新诗的感受。

任务2：课文《立在地球边上放号》是郭沫若在五四时期创作的新诗，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为什么直白的抒情也可以成为现代新文学的经典作品？请结合作品的时代精神，写一篇鉴赏文章，在小组中交流探讨。

任务3：开展现代诗歌朗诵会，可以选择课本中的一首现代诗歌或者课外读本中其他现代诗人的诗歌在全班朗诵。如果你在小组中担任评委，请拟写一份诗歌朗诵的评价提纲，评价提纲应体现现代诗歌的时代精神、主题内涵、韵律节奏等内容。朗诵会结束，小组交流讨论，评出诗歌朗诵优秀的学生，请代表小组评委写一份评委发言稿。

上述合作学习的任务设计旨在引导学生结合时代精神理解现代诗歌，从现代新诗的特点，即诗歌的意象、意境、节奏、语言形式等方面感悟其精神内涵。任务1 需要结合五四精神、新文化运动等历史知识理解诗歌内涵；任务3 是在具体情境中开展语文合作学习，学生在听、说、读、写的实践活动中，通过合作交流提升对现代诗歌的鉴赏能力，此任务侧重培养“审美鉴赏与创造”素养。任务2 之所以将《立在地球边上放号》单独设计成探究任务，是考虑到郭沫若的新诗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开创之功和奠基作用，对于重点作家作品，可以设计单独的任务重点学习，以此培养学生对经典作品的深度学习能力。学生在合作探究中，可以查阅资料，尽可能地贴近历史，深入理解作品的主题内涵。

查阅和梳理资料有助于学生深入了解文本内涵，而在繁忙的学习中，学生查阅资料的时间毕竟有限。教师可以成为学生合作学习的指导者和支持者，适当提供专业资料，帮助学生深入理解文本。教师可以提供几篇有代表的研究郭沫若作品的评论文章，以便学生对资料进行梳理和分析，了解郭沫若的新诗特点和现代新诗的发展脉络，深入理解现代新诗的主题内涵。例如，教师可以为学生提供蔡震《在历史、现实与理想关系中的文化构想——论“五四”启蒙主义者郭沫若》一文中的观点：“郭沫若浪漫主义倾向的形成也不仅仅在于他对雪莱、海涅、歌德的艺术偏爱，还有卢梭、康德、尼采、柏格森、克罗齐这些哲学思想的文化背景。”［5］郭沫若在广泛借鉴雪莱、海涅、歌德等诗人诗歌艺术表现形式的基础上，结合“五四”“狂飙突进”的时代精神，创作了现代新诗集《女神》。学生借助资料，了解到郭沫若新诗的文学史地位以及其诗歌对现代新诗的开拓之功。郭沫若的新诗充分体现了打破封建传统桎梏、冲击一切守旧的势力、呼唤一个崭新的世界的五四精神。他的新诗注重主观抒情，表现出磅礴的诗情。主观抒情色彩指向对封建专制文化的强劲批判。“它之于现存社会秩序对人性的扭曲和人格的精神束缚所显示的批判锋芒，以及由这种人格追求所表达的理想激情，无疑具有其独特的文化反思意义。”［6］通过对资料的分析探讨，学生可以贴近现代文学的历史场域，比较深入地了解郭沫若现代诗歌表现出的青春品格与五四时代精神是紧密相连的。

二、探讨现当代文学作品主题内涵：关于“人”的现代化

统编高中语文教材选择性必修下冊第二单元是现当代文学研习单元，选编了小说《阿Q 正传》《边城》，诗歌《大堰河——我的保姆》《再别康桥》，散文《一个消逝了的山村》《秦腔》以及戏剧《茶馆》。这个单元涵盖了现当代文学的主要文体形式，让学生从整体上感悟现当代文学的概貌。作为现当代文学的开端，现代文学的一个重要主题就是启蒙精神，这是中国现代作家在思考国家民族的前途命运时对国民性的深入思考。现代文学对国民性的深刻剖析与痛彻批判，其主要意图是实现民族的现代化和“人”的现代化，是中华民族在艰难的历史转型期必须面对的难题。

下面以统编高中语文教材选择性必修下册第二单元的《阿Q 正传》和《边城》为例，探讨实施合作学习的任务设计策略。这两篇小说都是现代文学的经典作品，但风格迥异，反映了旧中国不同地域的生活风貌。作家的视角不同，观察和反映社会生活的角度也不同。如何让学生深入把握两篇小说的思想内涵和艺术特色，是教师需要着重考虑的内容，这就关系到学习任务的细分问题。两篇小说反映的都是旧中国的社会生活，要求学生深入理解两篇小说的思想内涵有一定的难度。教师可以安排学生分小组合作学习，每个小组探讨的任务各有侧重，比如，有的小组侧重分析两篇小说中主要人物的形象塑造，有的小组侧重探讨两篇小说的思想内涵，有的小组结合文本语言分析其语言风格和艺术特色。小组充分讨论后，每个小组推选一名或两名代表在全班展示小组讨论的成果，同组成员可进行补充，小组之间可以相互学习、借鉴、评价。在合作学习中，教师应指导学生探讨重难点问题，围绕任务群的学习目标，设计学习任务：

任务1：分析阿Q 的人物形象，合作探讨阿Q 的形象何以成为旧中国国民性的代表。

任务2：《边城》中的翠翠是清新淳朴的山村姑娘，她的故事如何成为沈从文湘西文学世界的经典表达？沈从文笔下纯美的文学世界为什么是对现代城市文明的批判？

任务3：《边城》的批判性与《阿Q 正传》的批判性有哪些内在的关联？

以上任务请各小组任选其中两个，先在组内交流，然后小组成员共同总结，拟写一个发言提纲，在全班交流。

这些任务有助于学生深入把握小说的人物形象和小说的主题内涵，探究现代文学的特性。有关现代文学批判国民性的问题，是对于“人”的现代化的深入思考，有助于学生理解作品的文学价值。可以借助相关信息，如文章的写作背景、作者的创作倾向、文章反映的时代主题等，对问题进行充分、深入的讨论，并记录小组讨论的重点内容，小组内部达成的共识，以及各成员对小组完成任务作了哪些贡献。比如，关于《边城》的思想内涵的理解，基于小组成员对小说文本的阅读体验，小组内很容易达成的共识是小说建构了纯美的文学世界，沈从文笔下描绘的桃花源般的文学世界是具有批判性的。同时，《边城》描绘的湘西世界充满了诗情画意，在艺术表现上继承和发展了中国传统文学的审美价值。合作小组能在此基础上理解《边城》对旧中国城市文明的批判。合作小组可以进一步探讨：《边城》的批判性与鲁迅的《阿Q 正传》对国民性的批判有哪些内在关联？此时，教师可以参与讨论，适时点拨，引导学生联系现代文学的历史使命和作家对国家命运的深切关怀，从而得出结论：尽管沈从文的《边城》是对美好的自然人性的赞美，与鲁迅等现代作家的作品风格不同，批判锋芒也不同，但鲁迅笔下的未庄和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都蕴含着两位作家对旧中国民族命运的深切关怀，对人性的思考，以及对民族复兴的热盼。而“人”的现代化问题是重建国民精神的核心问题，成为现当代文学创作的关键问题。现当代文学作品反映的“人”的现代化问题，在理解上是有一定难度的，学生可以通过小组合作和教师的参与点拨，结合之前学习过的现代文学作品，实现重难点学习任务的突破。

三、跨单元学习中把握现当代文学作品的特性：传统与现代的融合

统编高中语文教材选编的现当代文学作品，有独立编排的单元，也有与其他文学作品组合编排的单元，不同单元的教学内容有其相对的独立性，同时也有内在的关联性。“语文学习任务群以任务为导向，以学习项目为载体，整合学习情境、学习内容、学习方法和学习资源，引导学生在运用语言的过程中提升语文素养。”［7］将必修与选择性必修教材中的现当代文学作品进行整合，有助于学生对现当代文学作品建立整体的认知结构，更为全面地把握现当代文学的艺术特色。其中，传统与现代的融合是现当代文学的重要艺术特色之一。中国文学在追赶世界文学的进程中，广泛汲取西方文学的艺术营养，同时也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学的有益成分，在传统与现代的融合中创造了一部部现当代文学经典作品。

在合作学习中，建立不同单元经典作品之间的关联性，有助于提升学生对教材的整体理解，同时也有助于学生建构语文能力体系。“在学习任务群的框架下建构语文课程知识体系，要舍弃知识点线性排列的思维，加强课程知识间的联系，构建立体化的知识网络。”［8］跨单元学习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难度，但有助于学生构建知识体系与能力体系。跨单元学习带来的困难可以通过合作学习得到有效解决。例如，统编高中语文教材编排了中国现当代文学戏剧的经典篇目——曹禺的《雷雨》和老舍的《茶馆》，这两篇经典戏剧作品编排在不同的单元中，学生可以通过前后联系，对中国现当代戏剧作品有更深入的理解。合作学习任务设计如下：

任务1：你认为《雷雨》中最具有“雷雨”性格的人物是谁？这一人物形象能否体现中国现当代文学传统与现代融合的特性？请结合课文内容进行分析评价，并在小组内交流。

任务2：《雷雨》和《茶馆》的戏剧结构有何不同？请结合两部戏剧作品进行归纳，在小组内交流探讨。

任务3：话剧艺术是西方舶来品，更多地借鉴了西方的戏剧艺术形式。请结合课文《雷雨》和《茶馆》，小组合作，分角色朗读或表演两部话剧的经典片段，然后谈谈话剧艺术体现出的传统与现代融合的艺术特性。

这些任务考查学生合作探究问题的能力，对于有一定理解难度的问题，学生在合作探究中能互相启发，借助集体智慧解决问题，发展思维品质，实现深度学习。例如任务1 的内容不是简单的人物形象分析，而是问题导向下的人物形象探究，包括对《雷雨》主题象征意义的理解，对人物形象与时代精神契合点的把握。这些学习任务仅凭单个学生的思考很难达到深度理解，也会影响任务的完成质量。而合作学习可以促使学生从不同角度思考问题，也可以组内分配任务查阅《雷雨》相关的评论资料，然后在组内借助丰富的资料共同解决问题。

曹禺的《雷雨》是中国现代戏剧的经典之作，标志着中国现代戏剧的成熟。该剧揭示了封建大家庭的罪恶，而其悲剧主题与艺术形式是对西方话剧艺术的有益借鉴。正是这种传统与现代的交融互渗，才成就了《雷雨》的文学价值。老舍的《茶馆》“没有运用中心情节和贯穿全剧的冲突（当代话剧常见的结构方式），而采用被称为‘图卷戏或‘三组风俗画的创新形式。众多人物被放置在显现不同时代风貌的场景中”［9］。两篇经典话剧的主题、戏剧结构、戏剧风格表现出巨大的差异性，同时在对旧中国的批判性上又具有相通性。学生在自主学习的基础上，通过合作学习，学生对两篇戏剧作品进行比较鉴赏，能在差异中寻找现代戏剧的个性与共性特征，从而潜移默化地建立起对现代戏剧的整体认知，实现戏剧鉴赏与戏剧知识体系的建构。话剧作为西方艺术的舶来品，在中国能够发展成熟，必然要经历曲折的历程。当这种西方文学艺术形式深深根植于中国的土壤，展现中华民族丰富的生活图景时，才得以创新发展，因此，现当代话剧特别能体现传统与现代融合的艺术特性。学生在合作学习中可以借助话剧艺术进行深入探讨，理解现当代文学的艺术特性。

上述关于“中国现当代作家作品研习”任务群实施合作学习的任务设计，旨在帮助学生建立文本之间的内在关联，从整体上把握现当代文学的思想内涵和艺术特征，进而共同建构关于现当代作家作品的知识体系和能力体系，实现语文核心素养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