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主义信仰的历史唯物主义阐释

张雪敏 陈春燕

摘 要：共产主义信仰是马克思哲学的崇高信仰境界。在人的价值信念与信仰精神出现多元化态势的当代背景下，共产主义信仰的教育显得尤为重要和紧迫，其吸引力和有效性面临巨大挑战。要增强教育吸引力和有效性，应对共产主义信仰做出彻底的历史唯物主义阐释，深入分析和挖掘共产主义信仰的真实意蕴，通过深化理论认知，及对其与人自身生存的本质关联的现实反思，增强人们对共产主义信仰的认同感，从而使当代人真正培育和树立起坚定的共产主义信仰。

关键词：共产主义信仰；生活世界；生存论；张力

中图分类号：B0-0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1674-5450（2023）03-0076-06

共产主义信仰是马克思哲学为我们敞开的科学信仰理念。在人类的价值信念与信仰精神出现多元化态势的当代背景下，共产主义信仰的教育显得尤为重要和紧迫。然而，囿于通常对共产主义信仰做出宏大叙事的描述，忽视其与人的现实生存的内在关联，使得共产主义信仰教育遭受到很大的挑战。基于此，从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根本视域对共产主义信仰进行深入阐释无疑具有重要意义。这为当代人认同和接受共产主义信仰提供了正确的理论认知，对于增强教育的吸引力和有效性，从而使人们真正培育和树立起共产主义信仰具有现实价值。

一、共产主义信仰的现实根基：生活世界

在理解共产主义信仰时，我们有必要先去思考和探讨究竟何为信仰、信仰何以产生，人又为何需要信仰等基本问题，这是把握马克思共产主义信仰的重要理论前提和基础。那么，到底何为信仰呢？简言之，信仰就是“相信人生中有某种超出世俗利益的精神目标，它比人的生命更重要，使人的心灵充实，安顿人的存在，赋予人以存在的勇气，提升人存在的境界，人的生命由此而获得一种崇高感”[１]1。也就是说，信仰是对超越生命本身的崇高意义的体认和确证，是对人的存在价值的终极关怀。因此，终极性是信仰所具有的独特品格。所谓信仰的终极性，我们既不能简单地从时间维度上把它理解为“最后”“最终”的存在，也不能单纯地从功用层面将它视为“最大”“最高”的存在，其意指“无穷”与“不可超越”。作为一种终极关怀，信仰指向的也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正是人的存在本身，即人的生活价值、生活意义。因为只有人自身存在的意义对于人而言才具有终极性，也是唯一不可超越的。人的生活意义绝不仅仅在于满足和实现一些具体的欲望或具体的需求，具体欲望或需求其实通过人们所展开的具体超越活动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可以得到满足和解决的，而“人生意义”问题却是人类所要面对和解决的“永恒问题”“终极问题”，始终是一个未完成的人生课题。就此而言，信仰对人的终极关怀实质上是精神层面的关怀，它表现为一种内在的、超越性的精神生活。人的精神生活就是不断寻找并实现生命意义的生活，为人的存在提供意义的根据和支撑。由此可见，信仰是对人的生活意义超越性的终极关怀和一种内在的精神生活，它所敞开的世界是一个神圣的意义世界，是一个理想的精神家园。

那么，人又为何需要信仰呢？也就是说，信仰对于人而言，究竟有怎样的意义？事实上，人对信仰的追寻和渴求来自人类生命超越本性的内在需要。具体而言，人是一种寻求意义的存在，有意义的生活是人所憧憬和向往的理想境界。与动物的“生存”相比，人的存在方式是“生活”。正如马克思所精辟论述的那样，动物是无法把自身与其生命活动区别开来的，它只能凭借自然所赋予的生命本能被动地适应自然环境，进而获取和维持生存的可能。人则不然，人能够凭借自己的生命活动方式把人之外的一切其他存在视为自我意识的对象，进而依据这种自我意识和意志去开展各种各样的生命活动，最终使之转化为合目的性的现实活动，以积极主动的实践方式不断开拓和创造人本身及人的生活世界。这样一来，人在拥有自在的自然生命的同时，也具有了区别于动物的自为的超自然生命，人的超自然生命从根本上决定了人的内在超越本性，即人总是不满足于现实状况，力求突破和改变现有的境遇，在自我否定与自我超越中不断寻求生存的意义，追求生活的价值，努力把自然而然的人生变成有价值、有意义的理想的生活，因而“意义的向度是人所固有的”[２]46，追寻并实现生命的价值与生活的意义是人的真实存在，“无价值”的生命和“无意义”的生活，对人来说只能是一种“存在的空虚”。由此可见，信仰根源和产生于人的内在超越本性，就人的生存而言，信仰并非可有可无，而是不可或缺的。

共产主义信仰作为马克思哲学所敞开的崇高信仰境界，根植于现实的生活世界，是一种内在于人之生命本性和生命活动、表达人之超越本性的信仰理念。传統的宗教信仰往往从某种神秘的神圣实体出发，试图为人构想和预设出一个超凡脱俗的神圣世界，使人们依靠对神圣世界的信奉和追逐来获得精神的慰藉和“永生”。诚然，宗教信仰在一定程度上表达出了对人的超越性意义的终极关怀，为人的生存注入了勇气和希望，但是在宗教信仰中，人生意义的确证和实现只能依靠人之外的神圣本体，这种极端的、外在的、抽象的超越方式不可避免地导致人沦为“丧失自身的人的自我意识和自我感觉”[３]1，最终人的感性的现实生存及其现实生活的价值完全被遗忘和失落了。与从神本立场出发的宗教所指向的神学信仰不同，马克思哲学所敞开的共产主义信仰是一种从人自身出发、以人的现实生活世界为根本立足点的人学信仰。也就是说，共产主义信仰始终关注和重视人的现实生存及其处境，将对人的价值关怀建立在深刻的、牢固的现实生活基础之上，人的终极追求不再是某种神圣的实体，而是人的生命自我确证和自我实现。在共产主义信仰中，人的生命意义的获得和实现依靠的是人自己，人以自身的实践活动对现实世界进行批判和改造，在对现实的彻底批判和改造中引导和推动现实不断向前发展，提升生活世界的质量和生命的价值，从而在最大程度上实现人的解放和发展。由此可见，共产主义信仰蕴含着一种人经由自我否定而实现自我发展的内在超越精神，这种内在的超越精神引领人摆脱宗教信仰的压抑和束缚，“在有限中超越有限从而为有限灌注无限的意义取向”[４]28，日益丰富和拓展人的生命内涵，提高和升华人的生命境界。

二、共产主义信仰的生存论旨趣

以现实生活世界为真实根基，共产主义信仰与人的生存便内在地关联起来，呈现出鲜明的生存论旨趣。以人的现实生存为出发点，共产主义信仰敞开了一种人与自然、人与人及人与自身和谐统一的生存境界，体现出引领和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终极价值关怀。

（一）人的生存是共产主义信仰的出发点

对人的生存的关注和探讨，不仅是马克思哲学的重要主题，也是马克思哲学所敞开的共产主义信仰的根本出发点。那么，究竟如何理解人的生存？西方传统形而上学总是在人的现实生活之外，预设一个超越现实生活的实体本体，并以其统摄人的现实生活。最终，在对超验的、抽象的实体本体的不断追逐和趋附中，传统形而上学遗忘和遮蔽了人的现实的生存。因此，西方传统哲学从本体论出发对人的生存的理解是一种异化的理解，人的现实生存被抽象化了。与之不同，现代西方哲学则把对人的生存思考和审视转向了生存论视域，将人的生存看作是有意义的生命活动，重视和“强调人的个体生存的感性特征，致力于使人的生存返回到生活世界”[１]106，希望以此来理解和把握人的本真的存在。然而，囿于对个体感性的过分强调和推崇，以致现代西方哲学所理解的人的感性化生存不可避免地带有抽象性和非理性的特征，人的生存仅仅沦为一种虚空的、抽象的生存体验。马克思立足于感性实践活动，直面和反思人的生存，追求人的生存解放，从而实现了对人的生存理解的传统和现代的双重超越与扬弃。马克思指出：“一个种的整体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性。”[５]57在马克思看来，感性活动才是人的真正的生存方式，个人正是在改造现实生活世界的自由自觉的实践活动中得以生成，并获得了自身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也只有在这种社会化和社会关系中生成的类存在，才能使个人成为有生命的现实的个人。从实践活动出发，马克思实现了对人的生存真实的理解。

基于对人的生存的现实把握，马克思揭露出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生存状态的异化，并强调通过社会制度的实践变革，进入共产主义，从而使人复归自由自觉的本性，促进人的生存达到真正自由和全面发展的状态。于《德意志意识形态》这部著作之中，马克思十分深刻地写道：“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运动。”[３]166因而可知，在马克思哲学的视域中，共产主义并不是人之外的被先在设定的规定人的现实生存的理想化的抽象实体，而是在人改变自身生存状况的运动中不断敞开的崇高信仰。以人的生存为根本出发点，以实现人的自由与发展为价值旨趣，共产主义信仰促使人们在消灭私有制和旧社会分工的实际运动中扬弃和超越异化的生存境遇，最终彻底实现自身生存的自由和解放。以人的生存为逻辑起点，共产主义信仰与传统的宗教信仰便具有了本质上的区别。也就是说，宗教信仰往往从超验的上帝等抽象实体出发来理解和看待人的生存，使人将生活的希望和幸福往往寄托于缥渺的神圣世界，进而导致人舍弃和否定自己所身处的鲜活的现实生活，人的生存完全沦为一种“虚幻”和“神秘”的体验。也正基于此，马克思曾对宗教予以最无情的批判，揭露宗教带给人们的至多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而非真正的解放。

（二）人的关系的和谐是共产主义信仰敞开的生存境界

在对人的生存的自觉理解和把握之中，共产主义信仰为人们敞开了一种崇高的生存境界，即人与自然、人与人、人與自身三重关系的和谐的理想境界。诚如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所阐述的那样，“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矛盾的真正解决”[５]81。换言之，在共产主义信仰的引领和感召之下，人们能够通过现实的共产主义运动彻底变革资本主义私有制和异化劳动，把作为人的根本生存方式的劳动实践活动从异化的牢笼之中解救出来，摆脱实践活动的片面性和不合理性。至此，实践活动不再是压制和奴役人的谋生手段，而成为人的自由的生命活动，承载和表达着人们生活的真实需要和根本需要。在自由的、充分展现出人之本性的实践活动中，人才真正实现和获得了自己的生命本质，从而以合乎人性的方式与人及自然进行交往，在以“人的尺度”积极改造自然，促进自然人化的同时自觉尊重自然规律，始终以“物的尺度”引导和规范自身改造自然对象的行为活动，推动人的自然化，使人的自然主义与自然的人道主义内在地结合起来。由此一来，人们便能够更为合理、有效地调节自身与外部自然环境之间的本质交换活动，在连续持久的对象性物质交换过程中，人与自然、人与人不断克服和超越异化的状态，最终实现和谐统一。

共产主义所敞开的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自身相统一的生存境界，是一种真善美统一的和谐之境。具体来说，在人与人的关系上真正形成了彼此需要、互相依存的善的关系。在社会活动中，每个人皆将他人视为自己的对象性存在，充分肯定并尊重他人的自由和个性，以此为前提去与他人进行交往。在这种对象化的交往过程中，个人均获得和实现了自我确证、自我发展，人与人之间得以建立起一种充满善意的内在和谐的社会关系。就人与自然的关系而言，二者真正实现和谐发展，呈现出一幅人与自然共荣共生的美好画面。自然日益转化成人的生活要素，表现为人的作品和现实，不断充实和提升人的本质力量，人将自己的才能和智慧作用于自然，把大自然无比丰富的属性内化为主体自身的知识和能力，人与自然、人类史与自然史在本质的双向交换中实现了共荣共生、和谐发展。从人与自身的关系来说，人不再处于狭隘的、片面的、异己性的生存状态，而是真正的“大写意义上的人”。也就是说，人能够依照生命本性自觉活动，使自己生成和发展为具有人的规定性的存在，使世界、关系成为真实的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值得注意的是，这三重关系的和谐统一是立足于人的生存的现实关系，因而从根本上来说是一种内在的、实质的和谐关系，于这种和谐关系之中形成的社会就是和谐社会。就此而言，共产主义信仰为我们所指明的未来社会，就是真善美统一的和谐社会，是建立于人真正成为人的基础之上真实、内在、本质的人的和谐社会。

（三）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共产主义信仰的终极关怀

人的发展是共产主义信仰的核心，共产主义信仰总是立足于人的生存及其发展来思考问题，以人的方式理解人、关心人、为了人，并通过人来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成为马克思共产主义信仰的终极价值关怀。所谓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依据马克思哲学的观点，主要是指人的能力的总体性提升、人的需求的全面实现、人的社会关系的健全发展、人的自由个性的充分展现，体现出人的生存状态的整体性提升和发展。实现共产主义的根本目的就是要使人从被压迫、被奴役的悲惨命运中挣脱和逃离出来，为人们营造和创设有利于身心发展的良好生活环境与氛围，创造改变和提升人们生存境遇的工作机会，让人们在更加健全、更加和谐的社会关系中最大限度地发挥和展示自我才能与社会价值，从而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共产主义信仰之所以能够引领和指导人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全面的发展，究其根本，在于与传统宗教信仰崇奉和追逐虚幻、彼岸的神圣国度不同，共产主义信仰所竭力追求和实现的是基于改造现实生活世界的实践之上的共产主义社会，它必然随着历史条件的发展和实践水平的提高而成为人的现实的存在。在集中阐发共产主义思想的《共产党宣言》一书当中，马克思明确地指出在共产主义社会，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物质财富极其丰厚，全部生产和生活资料为全体社会成员所共同占有与享用，实行按需分配的基本原则等，这些均构成了人类扬弃和超越资本主义社会中異化的生存方式，从而获得自由全面发展的重要条件和真实路径。就此而言，在共产主义社会里，人将实现真正的自由与发展。

共产主义信仰所要解决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问题，是一个对于人自身而言具有根本性意义的问题，它只能在人的实践活动的历史进程中得以实现。也就是说，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在共产主义信仰那里绝非纯粹的意识层面的问题，而是一个深刻的实践领域的问题。在传统的宗教信仰看来，人唯有祈求和依靠上帝才能得到救赎，借助于对上帝的信奉和膜拜来重获肉身的解脱并体验精神的自由。马克思哲学所敞开的共产主义信仰则认为，人的自由与发展依赖的只能是人自己，只能是人自己的实践活动。马克思通过深入揭示人的生存异化的现实处境及其根源，强调人以改造现实世界的共产主义运动的实践彻底推翻一切剥削人、奴役人的不合理社会制度和社会关系，进而使自身获得解放和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在此意义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实现与对现实世界的改造过程是同过一个过程，正是在变革不合理的现实世界的实践活动中，人不断展开自身生存的全部丰富性，达到人与自然及人与人之间矛盾的有效解决，最终成为自由发展、全面发展的人。由此可见，共产主义信仰内在蕴含着“改变世界”的积极能动的性质，它所指向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不仅是一种终极的价值目标，更是一个现实的实践过程。就此而言，共产主义并非遥不可及，人的自由与发展也绝对不是一句空口号，共产主义就在我们身边，人类解放与发展的崇高事业就根植于我们每一天的躬身实践当中。事实上，新时代我国致力于开拓和推进的改革开放与现代化建设的伟大实践，不仅是对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不懈探索，更是对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之路的孜孜追求，这充分彰显出在中国共产党带领下的中国人民对共产主义信仰的执着坚守与践行。可以说，作为共产主义信仰的终极价值关怀的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本质上是一个实践问题，并且这一实践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将会漫长而又曲折，需要每一个民族、每一个国家乃至我们每一个人为之终生奋斗、矢志不渝。

三、共产主义信仰的内在张力：马克思对共产主义信仰的辩证觉解

立足于人的生存及其现实生活，马克思实现了对共产主义信仰的辩证觉解。在马克思哲学的视野中，共产主义信仰本身包含着内在矛盾，共产主义信仰的内在矛盾构成了共产主义信仰的内在张力，它是真理性与价值性、理想性与现实性的辩证统一。

（一）真理性与价值性

共产主义信仰是真理性与价值性的辩证统一。之所以说共产主义信仰具有真理性，在于它所指明的未来共产主义社会是建立在马克思对以往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过程的历史唯物主义深刻洞察的基础之上，它体现着历史提升与前进的基本方向，合乎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深刻地批判资本主义社会剥削和压制人的生存境况，揭示出资本主义社会必将伴随其内在矛盾即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人占有的矛盾激化而严重阻碍生产力的发展，最终被更为高级的共产主义社会取而代之。作为对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扬弃与超越，共产主义社会以公有制为基础，生产和生活资料由社会共同占有和支配，社会以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为价值理念和追求去合理地调整整个生产过程，能够促进生产力的真正解放与发展。以实现共产主义社会为旨趣，共产主义信仰“不再是历史上那种虚幻和空想性的自发信仰”[６]，成为促进人类社会进步与发展的富有真理性、自觉的信仰选择。与此同时，这种具有真理性的共产主义信仰也体现出鲜明的价值特性，因为任何真理性的存在都内在包含着人的现实价值需要，“其中必然体现着人们某种理想和追求”[７]，蕴含着人们对于未来美好生活的价值期许。可以说，人们探索真理、践行真理都是为了获得和实现价值，人是在追求价值的过程中探寻真理的，对人没有意义的真理无法激起和唤醒人们的探求欲望。以人的生存为根本出发点的共产主义信仰始终眷注和思考人的现实处境，引领人在批判和改造现实世界中不断提升自身的生活质量与生命境界，从而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因此，共产主义信仰所致力于解决的是对人本身具有终极性意义和价值的问题，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是共产主义信仰所敞开的终极价值关怀。

（二）理想性与现实性

共产主义信仰是理想性与现实性的辩证统一。共产主义信仰是一种终极理想，它所孜孜以求的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从根本上来说，不仅敞开了人类生存的最完美、最崇高的生活境界，也表征着人类发展的最高级、理想化的社会形态，因而体现出鲜明的形而上的理想性维度。作为一种高远的社会生活理想，共产主义在对人的生存现状的全面批判和深刻反思中，促进和实现着人的自我超越和自我发展，激励着人不断去追求并践行崇高，从而使自己真正作为人而成为人。伴随人的生存和发展迈入更加自由、全面的阶段，人类社会也便转向和步入共产主义这一更为高级的社会形态。然而，具有理想性的共产主义并非虚幻的乌托邦，而是一种具有现实性的运动，诚如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所强调的那样，共产主义不是从应然出发的纯粹主观设定的理想，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空想社会主义理想，而是立足现实并与现实相适应的理想，是把理想变成现实、把现实变成理想的现实的实际运动。现实性是理解共产主义信仰的又一重要维度。正是在审视和改造现实世界的共产主义运动革命实践中，人类才不断迈向共产主义社会的发展阶段，最终实现共产主义的价值理想。事实上，在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包括我国在内的社会主义国家在世界范围内的建立及其蓬勃发展和壮大，更是有力地证实了共产主义信仰所具有的现实性质。就此而言，共产主义信仰是终极理想和现实运动的统一、是理想性与现实性的统一。

总而言之，从历史唯物主义视域去阐释马克思哲学所敞开的共产主义信仰，其不再是僵死的、封闭的、抽象的与人的生存无关的东西，而是具有鲜活性、开放性、具体性的内在于现实的人的生命本性之中的价值关怀，成为根植于现实的人的生活世界并对现实的人的生活展开反思和批判，从而引导和塑造现实的人的生存与发展的一种解放性力量，最终不断提升人的生活质量和人的生命境界。因此，唯有对共产主义信仰做出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解，正确认识和把握共产主义信仰的真实意涵，当代人才能真正树立并坚定共产主义信仰。

参考文献：

［１］ 王艳华.马克思哲学视域中的信仰观变革及其当代价值［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

［２］ A·J·赫舍尔.人是谁［M］.陈维政，隗仁莲，安希孟，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

［３］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４］ 胡海波，庞立生，魏书胜.马克思主义哲学论纲［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

［５］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６］ 刘建军.马克思与信仰［N］.北京日報，2000-05-07（14）.

［７］ 高清海.突破真理论的传统狭隘视界［J］.哲学研究，1995（8）：13-18.

Abstract：The communist belief is the lofty belief realm which Marx philosophy opens. Under the contemporary background of the pluralism of human value belief and belief spirit， the education of communist belief is particularly important and urgent， and its attractiveness and effectiveness are facing great challenges. To enhance the attractiveness and effectiveness of education， we should make a thorough historical materialist understanding of Communist belief， deeply analyze and excavate the real meaning of Communist belief， and strengthen peoples recognition of communist belief by deepening theoretical understanding and reflecting on the essence of its relevance to human survival， so as to make contemporaries truly cultivate and establish a firm communist.

Key words：communist belief; life world; theory of survival; tens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