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生存 珍视生命 检视生活

柳振华

【教学设想】

高中语文统编教材选择性必修下册第一单元属于“文学阅读与写作”任务群，该任务群旨在引导学生阅读优秀文学作品，在感受形象、品味语言、体验情感的过程中提升文学鉴赏能力。同时，该单元又属于“中华传统文化经典研习”任务群，重在引导学生通过阅读中华传统文化经典作品，培养民族审美趣味，增进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理解，提升对中华民族文化的认同感，更好地继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以此为导向，笔者在教学《孔雀东南飞并序》时紧扣“单元导语”要求，围绕“诗意的探寻”展开研习，品味诗歌之美，感受古人的哀乐悲欢，把握诗歌蕴含的传统文化精神，认识古典诗歌的当代价值；结合“学习提示”，要求学生了解《孔雀东南飞》讲述的爱情婚姻悲剧，原因并非男主人公的始乱终弃，而是封建礼教的残酷无情；渗透“单元研习任务”：“在现代忙碌的生活中，古诗词究竟是必需品还是调味品？在当今社会生活中，你能看到哪些古诗词的‘渗透？”

因此，笔者根据学情，创设具体任务情境，设计了三个研习任务：①议“遣归”，审视生存。②论“殉情”，珍视生命。③说启示，检视生活。意在引导学生在阅读诗文的基础上关注古代妇女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评价刘、焦二人“殉情”行为的价值所在，引导新时代青年学生感悟《孔雀东南飞并序》对个人婚恋情感家庭的启示。

【学习目标】

1.能通过朗诵体味语言、理解人物形象、感悟思想情感。

2.能了解封建家长制对青年男女自由婚恋的深重摧残。

3.能思考焦、刘婚恋悲剧对现时代婚姻家庭生活的启示意义。

【学习评价】

1.材料搜集：①能搜集与教学内容密切相关的材料。②能阅读整理材料形成个人观点。

2.分析方法：①能分析相关诗文塑造的人物形象。②能梳理归纳相关诗文中人物的婚恋结局。

3.表达能力：①能联系实际表达独到的见解。②能做到观点鲜明、思路清晰。

【学情分析】

1.班级学生能有感情地朗诵文本，可以浅显地理解诗词思想和情感内涵，但在正确的情感价值取向上需要引导。

2.学生运用口头语言与书面语言阐述自己的观点时，在正确运用逻辑思維和批判性思维上还存在欠缺。

【学习任务设计】

任务情境：

为了配合语文教学，学校钟山文学社高二年级分社一直追踪同学们在学习过程中遇到的关键问题，不失时机地举行研习活动。本周研习的内容是：谈谈《孔雀东南飞并序》中体现的“婚姻爱情家庭”观。高二（3）班作为轮值班级，同学们要以沙龙的形式主持这次年级语文研习活动，分析探讨全年级同学就《孔雀东南飞并序》这篇课文向文学社集中提出的“遣归”“殉情”“启示”等典型问题。

学习任务一：议“遣归”——审视生存

研习问题：

焦仲卿向母争辩：“女行无偏斜，何意致不厚？”

刘兰芝自辩：“谓言无罪过，供养卒大恩。”“儿实无罪过。”

刘兰芝母亲质疑：“汝今何罪过，不迎而自归？”

焦母应该知道儿媳被休后的不幸结局，为什么还不给刘兰芝生存空间，硬逼儿子焦仲卿“遣归”“无偏斜”“无罪过”的妻子呢？现在我们一起来审视刘兰芝作为儿媳在焦家的生存状态。

学生展示：

学生观点1：兰芝不能生育

学生给出材料：《大戴礼记·本命篇》载有“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盗窃去”之训。“七去”又名“七出”，是丈夫休弃妇女的七个条款。这是封建社会压迫妇女的家庭伦理规定。

学生分析：阅读全诗可知，焦仲卿作为独生子，有着传宗接代的责任，可诗中并没有写到焦仲卿和妻子刘兰芝两人育有一男半女。由此可以想到，焦母遣归刘兰芝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件事，她故意找茬让焦仲卿休妻。

学生观点2：兰芝不顺姑婆

学生给出材料：《大戴礼记·本命篇》载：“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盗窃去。”

《礼记》载：“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

《颜氏家训》云：“教妇初来，教儿婴孩。”

学生分析：三篇文献均载有儿媳不顺从姑婆会遭休弃或被教训的规定，特别是《颜氏家训》“教妇初来，教儿婴孩”的说法，更明示了刘兰芝刚嫁到焦家时焦母故意找茬教训她是合于传统礼教的。可是勤劳而识礼、多才而倔强的刘兰芝认为自己无差错，不服从婆婆管教，于是形成了婆媳不和的局面，刘兰芝终落个被休弃的结局。

学生观点3：焦母恋子情结

学生给出材料：恋子情结，又称恋子综合征。这是一种不健康的心理现象，常存在于独生子女家庭、晚婚晚孕家庭中，多数发生于母亲和子女之间，具体表现为母亲对孩子采取高度溺爱、庇护和过度关心的教养方式，属于俄狄浦斯综合征的衍生形态。

学生分析：诗中没有写到焦仲卿的父亲，也查不到他有父亲的资料，可以推知焦仲卿应该是早年丧父。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大，在长期相依为命的生活中产生了很深的恋子情结。在此情况下，刘兰芝的到来，焦仲卿对妻子的爱恋，均让焦母感到了儿子“娶了媳妇不要娘”的危机。焦母表现出不安和焦虑，仇视儿媳，想方设法逼焦仲卿休掉刘兰芝。虽然焦母答应焦仲卿会向一个叫罗敷的女孩子求婚，但这只是个借口而已，因为罗敷即使成了焦母的儿媳，仍然会受到排斥，会落入同刘兰芝一样被休的命运。

学生观点4：门不当户不对

学生给出材料：

刘兰芝——“自小野里出。”

焦仲卿——“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

学生分析：刘兰芝虽是“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的女孩，但从她“自小出野里”可知，她的家庭充其量是个富足的或农或商之家。在门阀社会里，她的家世应该入不了“九品中正”之列。而焦仲卿出身官宦人家，自己又是府吏，虽然职阶卑微，但在严格的门阀社会里已经具备了“品”的资格，所以焦母才会劝他说：“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慎勿为妇死，贵贱情何薄！”在焦母看来，儿子的婚姻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还有学生给出其他观点：太守阴谋掠夺人妻说（可参看王汝弼《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嫉恨说（可参看刘国力《乐府散论》）；不够勤快说（可参看游国恩《关于刘兰芝为何被休》）等。

小结：

同学们读文细致深刻，思考具有发散性，从不同的角度对焦母遣归刘兰芝的原因进行了解读，有理有据，精彩纷呈，体现出同学们较强的分析探究、推理判断能力。至于哪一种解读最贴近文本写作的真实，还需要同学们做进一步探究。或许，这就是经典的魅力所在。

【设计意图说明】

首个研习任务意在引导学生思考焦母遣归刘兰芝的原因有哪些，检测学生阅读文本、检阅资料、分析说理的能力，来实现对文本的深度解读，帮助学生理解中国封建社会早期封建礼教及家长制度的吃人本质，能够体悟到刘兰芝被休是封建制度下的必然结果，进而懂得黑暗的封建主义不仅要吃掉被统治的反抗者，还要吃掉受封建礼教毒害不深、思想认识上有主见的人。两情相悦的婚姻如果不符合封建家长的意愿，是根本没有存在空间的。

任务二：论“殉情”——珍视生命

研习问题：

焦仲卿、刘兰芝的婚姻因焦母逼迫而解体了。二人分开后，也存在各自安好的可能性，但相爱的双方却选择了“殉情”。试从爱情与生命关系的角度，谈谈你对“殉情”的看法。

教学提示：

课前要求同学们就高中阶段已学过的与婚姻爱情有关的课文《玩偶之家》《诗经·氓》《哈姆莱特》与《孔雀东南飞》等进行比较阅读，设计出评价表格，以引导学生从婚恋双方、婚恋状况和婚恋结果等角度对以上文本作出纵向及横向的阅读思考研习。

学生通过合作探究，深度研习，完成表格中“婚恋双方”“婚恋状况”“婚恋结果”等部分的评价检测，进行交流展示。表格里的评价检测部分层层推进，横向和纵向的对比，较好地达成了学生进行合作学习、集中探究研习活动的目标。

《玩偶之家》和《诗经·氓》中的女主人公因爱情的破灭而毅然离开，展现出坚强的生命品质；而《哈姆莱特》和《孔雀东南飞》中的主人公均因相爱而不能相守，毅然决然选择殉情来表达对爱情的忠贞。这种“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忠贞行为虽也有值得认可的成分，但也会对我们的婚恋观产生非理性的影响。结合所学课文，请同学们讨论：我们应该如何看待爱情与生命的关系？

学生展示：

学生观点1：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我们向往最纯真的爱情，憧憬诚挚的婚姻。“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生命中没有爱情，就像生命中没有空气一样，毫无意义。雨果说：“爱，就是坚信不渝。真正的爱情是永不凋谢的。”查普曼说：“爱是自然界的第二个太阳。”恩格斯也说：“如果说只有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才是合乎道德的，那么也只有继续保持爱情的婚姻才合乎道德。”我认为，相爱不能相守是无限痛苦的，有时殉情正是对爱情的捍卫。

学生观点2：虽然在崇尚自由恋爱、自主婚姻的新时代，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事件很少发生，殉情行为也罕有出现，但我们还须对爱情与生命的关系做理性思考。我认为，作为青少年学生，我们不应沉湎于爱情的世界，而应把生命的价值与时代相联系，让珍贵的生命发出耀眼的光彩。车尔尼雪夫斯基说：“生命，如果跟时代的崇高的职责联系在一起，你就会感到它永垂不朽。”雷锋说：“生命是有限的，但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我们要有一种“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豁达，要有一种“苟利国家生死以，岂以祸福趋避之”的豪迈。

学生观点3：中国古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西方苏珊·桑塔格在《重生》中说：“剥夺任何人的生命都是错误的。”生命既属于我们个人又不只属于我们个人，它来自父母，将归向自然。因此，我们来世上走一遭必须珍惜生命，发挥生命的最大价值。在某种意义上说，生比死更难：死，只需要一时的勇气；生，却需要一世的胆识。我们不应该为爱而做盲目的自伤行为乃至殉情，勇敢地活着才是最有价值的行为。

师生小结：

我们都渴望拥有美好的爱情婚姻，但爱情并不是我们生命的全部，我们还有亲情、友情等。遇到爱，我们珍视拥有；失去爱，我们记住美好。生命對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我们应该善待自己的生命，发挥生命最大的价值和意义。

【设计意图说明】

此任务紧扣《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规定的高中语文课程要求：“培养学生热爱美好生活，奋发向上的人生态度，加强语文与学生成长的联系，学习认识自然、社会、自我，在促进学生全面发展方面发挥应有的功能。”任务问题设计的目的是引导学生体验生命的涌动，培养学生树立正确的生命意识，帮助学生形成求真向善的积极生命价值观，努力实现叶澜教授的生命教学观：“学校是个生命场，对学生来说，通过课堂教学能够懂得去实现生命价值。”

任务三：说“启示”——检视生活

研习问题：

有同学认为《孔雀东南飞》中的爱情悲剧不可能发生在现今的时代，现在是“媳妇的美好时代”。也有同学提出，现今社会居高不下的离婚率应该引起人们对婚恋家庭的思考和反省。你认为阅读学习《孔雀东南飞》这篇文章，对检视我们现代婚恋家庭生活有哪些启示？

教学提示：

改编自梁晓声同名小说的电视剧《人世间》，再现了中国百姓在过去五十年沧桑巨变中跌宕起伏的命运。该剧自播出就成为收视爆款，剧中演绎的婚恋家庭生活引发了广泛热议。因同学们没有时间追剧，课前已安排同学们阅读小说《人世间》。请同学们结合《人世间》和《孔雀东南飞》的阅读感悟，来说说这两部作品对未来的婚恋生活的启示。

（小组内部同学确定家庭角色，合作研讨，交流展示）

学生展示：

学生启示1：作为女孩，我以后要成为一位好妻子，要像《人世间》中的妻子郝冬梅那样，爱自己的丈夫周秉义、爱丈夫的家人。特别是要尊敬婆婆，尽可能和婆婆成为亦母亦友的关系。要学会尽快适应新的家庭生活，融入新的家庭氛围，尊敬长辈，友爱兄弟姐妹，关爱晚辈。而不要像刘兰芝那样，虽有才情、爱丈夫，但想不出和婆婆友好相处的办法，只坚持认为自己勤劳持家、问心无愧，结果酿成婚姻悲剧。

学生启示2：《人世间》中周秉义把妻子郝冬梅不能生育的问题说成是自己身体的原因，在父母面前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免得父母对妻子有意见。从这一点说，焦仲卿做丈夫不如周秉义，他知道媳妇和母亲有矛盾，并没有积极调解，只是一边安慰妻子暂时忍耐，一边和母亲激烈对抗。这种两边拱火的行为导致刘兰芝和焦母的关系持续变坏，最终造成刘兰芝被逐而殉情。作为男生，我今后也会成为丈夫，我一定要努力成为父母和妻子之间的沟通桥梁，既做个好儿子，更做个好丈夫。（同学们一片笑声）

学生启示3：《孔雀东南飞》中，焦仲卿的母亲一副封建家长的做派，只顾自己的利益，不考虑儿媳的辛勤劳苦，不体会儿媳的内心感受，是焦、刘殉情悲剧的直接制造者。作为婆婆，要像《人世间》中周秉义、周秉昆的母亲李素华那样，慈祥善良，理解、包容、欣赏、疼爱、感恩儿媳，给予媳妇融入大家庭的时间，让家庭营造出其乐融融的氛围。

师生小结：

人与人之间相遇即有缘，成为一家人更是奇缘。家人之间应该互相包容体谅、相敬相爱。检视生活，应着力发现对方的闪光点，改正自身的缺点，为拥有美满和谐的家庭，为构建新时期和谐社会出一份力。

設计意图：

本任务侧重利用课内文本与课外（媒介）阅读相联系的方式，让学生在真实的情境中展示自己，在情感体验中获得生命认知，从而丰富学生的生活体验，激发学生对未来家庭婚恋生活的共情能力，用《人世间》主人公积极的生命姿态影响学生，用正确的生命观来关注学生的成长，做到在与学习活动相一致的情景化评价中提升学生的语文学科核心素养和生命素养。

执教感悟：

《孔雀东南飞》是能实现生存、生命和生活等三位一体教育教学目标的典型课文。本导学设计创设真实的学习情境，以单元学习任务为目标，设计三个微任务活动，以学生自主探究为主，将生命教育、生活教育与语文教学实践紧密结合在一起，引导学生在学习中体悟婚恋对个人生存、生命和生活等方面的价值和意义，激发学生对人生的思考和对生命价值的探讨，努力做到既注重学生语文能力的提升，也关注学生人文生命价值的培养。

整个教学过程从两个方面注重整合教学资源：一是教材内一篇带动多篇阅读，二是课内与课外阅读相结合。选取关于婚恋主题的文章进行阅读交流，在语言建构与运用的基础上，引导学生进行语文学习任务群的研习和探究，来提升学生的思维能力，并促进学生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理解与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