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杰 张崇生
实现共同富裕是当前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战略性举措,要实现共同富裕,关键是要保障低收入群体收入,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采取各种手段和措施促进低收入群体转化为中等收入群体。建设技能型社会是提升中低收入群体技能和综合能力的重要一环,通过对技术工人、农民工、职校学生等群体实施职业教育、技能培训促进其更高质量就业、提升收入水平,进而实现共同富裕。2021 年10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 提出加快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技能型社会,弘扬工匠精神,培养能工巧匠、大国工匠[1]。现阶段,我国需要大力发展职业教育,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型人才,推进技能型社会建设与实现共同富裕同向同行。
诸多学者对技能型社会及共同富裕进行了研究和探索。在制度安排上,职业教育和培训政策是构成一国技能形成系统的最基本政策环境,通过劳动力的技能发展路径来影响经济增长表现。隐性社会政策主要体现在职业教育和培训政策等方面,能够对初次分配的公平性起到促进作用,在推动共同富裕上能起到更好作用[2]。在人才培养上,产业工人队伍建设需要定位于服务发展共同富裕,面对以技术创新为重要驱动的产业转型升级,提高产业工人技术技能水平,促进我国现代产业体系的发展[3]。在促进就业上,壮大中等收入群体的规模和比重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前提,技能型社会的建设能够帮助广大劳动者学习、掌握和运用技能并实现高质量就业,不断优化就业人员的职业结构,促使更多低收入人群跨入中等收入行列[4]。学者们的研究成果为本研究打下了坚实基础并拓宽了思路,然而在技能型社会助力共同富裕的相关性和契合度等方面,还需要进行更为深入的研究。
2022 年,中国高校毕业生规模达到史无前例的1067 万人,从国家层面《关于深入实施创业带动就业示范行动,力促高校毕业生创业就业的通知》到地方政府出台各种各样的鼓励就业政策[5],各项政策的出台旨在将学业和就业失衡的问题调整过来,解决高校人才供给侧、企业用人需求侧的不平衡不匹配现象,通过稳就业、促就业来助推实现共同富裕。技能型社会建设为什么能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对实现共同富裕价值何在?如何通过产教融合深度绑定技能形成主体?如何提升社会整体技能水平壮大中等收入群体?对以上这些问题探讨与回应有助于构建技能型社会进而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
掌握一门技能对于个体而言可以增加其人生出彩的机会,对于整个社会来说有助于我国从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转变,为产业升级、经济发展提供有力支撑,因此建设技能型社会不仅事关每一位劳动者的幸福生活,更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基石。从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建设技能型、知识型、创新型劳动者大军到当前经济高质量发展—产业升级—劳动者就业形态迁徙,技能型社会的构建对于实现共同富裕具有极其丰富的价值意蕴。
对于我国而言,发展始终是第一要务,经济稳定且高质量发展是实现共同富裕的物质基础。现如今,逆全球化导致了全球产业的重新洗牌,中国这个世界工厂在经济转型过程中面临着技术技能人才青黄不接的现实挑战。近些年国家为此开展了诸多行动,在政策层面肯定了技术、技能人才是决定经济发展效率的关键性因素。据人社部发布的2021年全国招聘大于求职“最缺工”100 个职业排行中,有58 个属于“生产制造及有关人员”,预计到2025年,我国在制造业10 大重点领域的人才需求总量将达到6200 万人,其中有近3000 万的人才需求缺口,缺口率高达48%[6]。显而易见,我国制造业“用工荒、招工难”的问题凸显,技术技能型人才与制造业工厂的供需关系难以平衡,给制造业的发展造成了真实的挑战。
随着社会的转型发展和科技的突飞猛进,我国技能形成体系的构建也面临着新的发展环境,特别是中国制造向中国智造升级的进程中,制造业正在经历从“自动化”到“数字化”再到“智能化”的三级跃进,这种跃进越往后发展,越呈现出对初级技能人才需求减少,对高级技能人才需求增大的趋势,因此对能工巧匠和大国工匠的培养变得愈加重要。在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数据五大生产要素中,曾经最不缺的劳动力已经逐渐变成制约我国经济发展的一大瓶颈,正如中华全国总工会吕国泉所言:“再雄厚的资本必须由人来变成生产力,再先进的技术需要劳动者付诸实践才能落地,技能人才买不了,必须自己培养”[7]。从《新时代产业工人队伍建设改革方案》提出要打造一支懂技术会创新的知识性、技能型、创新型劳动产业工人队伍,到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推进制造业知识更新工程和技能提升行动,我国亟须更大规模地培养高水平的工程师和高技能的制造业人才,使之成为推动我国转型为制造业强国的原动力。建设技能型社会,健全技能形成体系,习得“专精”的高水平技能,将奠定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宏观基础。
制造业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引擎,过去几十年来,制造业通过就业吸纳、创造产值和利润、促进技术和非技术创新有效地促进了我国经济的高速成长。2021 年3 月,国家出台的“十四五”规划进一步强调,要加快发展现代产业体系,推动经济体系优化升级[8]。推动产业迭代升级是经济体系优化升级的主要方式,在制造业层面意味着从劳动力密集型产业转型为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并由此对劳动力市场结构和技能供求提出了新的要求[9]。制造业转型升级本质上是一个创新过程,它涉及企业、行业和生产体制等多个层次的创新。在制造业转型中需要匹配相应产业结构的工人,当前制造业向电子化、数据化、互联网化集中的趋势愈加明显,系统集成能力越集中,越需要细化依附在系统中的个体能力。比如,以前工厂里的工程师可能是全能维修工,然而现在设备集成度和精密度越来越高,遇到设备故障则要求助于专业的工程师来精准处理。
根据“福利—生产体制理论”,在劳动力技能发展路径中劳动力的技能发展和成长要素更为凸显,劳动力的技能程度和类型要与企业的产品和市场战略相匹配[2]。在现实场景中,管理岗位始终是稀缺资源,熟练的技术工序会逐步被系统接管,剩下的是高度细化、高度灵活的个性化需求,这将会产生明显的就业岗位迁移现象。这种迁移有助于让技术技能型人才理解全流程的生产逻辑,解决劳动者技能及知识“碎片化”的问题。新产生的高度细化、高度灵活的制造业就业岗位需要大规模的技术技能型人才,其培养势必依托于技能型社会的浸润和滋养,帮助企业执行标准化、大批量生产的产品市场战略,在迎合和引领消费者快速变化的需求上形成竞争优势,进而通过产业迭代升级来助力实现共同富裕。
产业工人是我国社会的中坚力量,也是共同富裕路上绝不能被抛下的一类群体,产业工人的高质量就业不仅连着民生福祉,更是社会稳定的重要基石。劳动者技能是企业竞争力和经济体生产效率的根本来源,加里·贝克尔(Gary Becker)的人力资本理论将劳动者技能分为通用型和专用型。通用型在不同行业和产业能够“迁移运用”,实现相似劳动生产率的提升,从而给予劳动者相似的收入水平;专用型在不同行业和产业间通常“难以迁移”,只能运用于有限的生产场景,若离开这些特定场域,这类技能就难以产生相似的生产率,从而使技能拥有者的收入降低,严重时则会难以再就业[10]。工业机器人被大量应用的工业4.0 和人工智能时代,对技能与新技术、新环境的适配性提出了更高要求,劳动者如果有可迁移的技能就不容易被市场和社会所淘汰。
全面质量管理理论(4M1E)提出人员、机器、原料、方法、环境是生产环节的主要因素,然而在高度自动化的环境中,对于人员的技能要求实际上是大幅增加的[11]。产业工人通过增加技能及对机器的娴熟掌握,比如智能制造中对于机械臂的应用,能够用机器来代替以前的工人劳动,技术人员就有机会从更高的维度来重新观察“机料法环”这四大要素的运转。换言之,通过人员技能的提升,能够将原来被嵌入到流水线的产业工人从单调的螺丝钉的环节中释放出来,也就有了纵观全局的机会,产生相对于管理层而言更为落地的创新想法。技术人员通常在产业的一线从事具体工作,对一线的实际情况最敏感,也最有动力解决具体问题。例如,一线员工跟管理团队合作研制半自动化设备,解决机器内掉落螺丝和其他异物造成卡壳等这类非常微小且具体的问题,这是技术人员通过自身的技能改造解决了“机”环节问题的典型案例。在走向共同富裕的征程中,让劳动者能够拥有更强的技能和更高的创造力,促进他们的个人发展是技能型社会建设的旨归所在。
自工业革命以来,很少有国家能够通过持续的制造业升级和深化发展来获得经济和社会的长期繁荣。由于整个社会技能水平的提升较难通过市场机制去自动自发地完成,大部分的西方发达国家在经济发展起来后普遍选择了去实体化,通过全球跨区域协作的方式把制造业向海外转移,追逐资本灵活性和收益显著增长的同时导致这些国家实体经济的塌陷。我国在实现共同富裕的征程中,一方面要警醒实体产业空心化,另一方面更要对照现状深刻反思,探究问题与挑战。
2021 年,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城镇新增劳动力1400 多万人,大学生超过900 万人;在对9 万多家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调查中发现,我国约有44%的企业面临“招工难”的问题,部分地区甚至出现了“技工荒”[12]。就业市场出现了供需结构失衡的情况,“大学生就业难”和“企业招工难”并存,普通的生产工作岗位对于青年人缺乏吸引力,主要涉及工资待遇、工作条件、社会融入等多方面的原因。笔者在对浙江省宁波市、台州市制造业企业的走访调研中发现,当下年轻人不愿进厂,一线普工的招聘难度相较十年前明显增加。目前大部分工厂执行计件工资制度,年轻人刚进工厂由于缺少基本操作经验导致效率不高,直接影响其薪资待遇水平,经验丰富的高级技师一个月收入能够达到8000 元以上,但新工人基本低于这一水平。人们在讨论技工荒的时候往往会忽略了一个事实,技术工人并非天生就能养成,几乎所有的高级技术人员都由普通工人在工作磨砺中成长起来。对于劳动者个体而言,丹尼尔的《一万小时天才理论》印证了每个身怀绝技的工匠基本上都逃不过一万小时定律,劳动者在一个领域中取得突破,必定有一个艰苦卓绝的持久战过程[13]。同时,技能习得的过程也并不轻松,会面临很多障碍和挫折,如果配套的激励与保障跟不上,很可能出现技术工人培养乏力的情况。
随着智能化时代的到来,简单劳动逐步被机器所替代,经济学家发现边际生产率理论难以解释不同国家、不同时期劳动者的收益状况,由于各种社会因素支配着不同社会劳动力市场运行的制度和规则,劳动力市场不是由恒定不变的机制和生硬的技术力量所决定的抽象数学概念,而是一个建立在具体规则和妥协基础上的社会性架构[14]。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解释了当前缺少熟练操作工人及高级复合性专业人才的制造业人才短缺现状。当今“工人”这一称谓显得不够“体面”,社会对于工人群体不够尊崇,“劳动光荣”常被写在标语中并未形成人们的主观意识,年轻人不愿当工人致使制造业面临有经验的熟练工人老龄化趋势,熟练工人缺失、梯次后补不足出现断层,以上情况无疑对构建技能型社会造成一定的冲击和影响,会阻碍我国共同富裕的进程。
技能形成体系是构建技能型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一个复杂的社会系统,技能形成体系的发展离不开职业教育及诸多利益相关方的共同参与。2022 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关于职业教育的重点工作任务是“完善产教融合办学体制,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产教融合是我国职业教育改革的重点任务,校企合作是产教融合的具体体现。反观历史,计划经济时期国有企业厂办技校和学徒制培训是我国工业技术技能传承的主要途径,厂办技校对国有企业技术革新、技术攻关以及新老工人双向式技能提升具有正向功能,企业—学生—老工人之间的互惠共生关系以及情感教育对厂办技校成为国有企业技能形成主要载体发挥了重要作用[15]。在改革开放的市场化进程中,我国产业工人技能形成体系从过去的一体化走向多元分化,1984 年后国家劳动力市场政策有了较大调整,“先培训、后就业”政策的现实约束力被削弱,改变了“厂办技校”这种利益捆绑的校企合作模式。由于行业企业参与学校培训的动机和力量弱化,形成了教育行政部门主导产业工人技能的格局,技能形成的两个主体间的捆绑松动[16]。
在市场化转型过程中,企业逐渐退出产业工人系统性技能培训体系,主要通过劳动力市场来满足其用工和技能需求。客观而言,部分企业对于产教融合并不积极,在一些产教融合案例中,校企合作虽然得到了强化,但是合作目的并不在于技能提升,而更多偏向于劳动力的获取[17]。另外,基于企业组织的生产实际,部分人士对于职业学校技能培训的效果依然持怀疑态度,如柯林斯在《文凭社会:教育与分层的历史社会学》所言“职业教育作用是有限的,职业教育与工作前景几乎没有关系,绝大多数熟练工的技能是在工作中或通过非正式学习获得的[16]。同时,企业除了应对技能培训的周期之外还需要应对市场周期,而技能培训的周期与企业所面对的市场周期往往不匹配。特别是当今的国际国内市场环境造成市场周期波动频率非常大,技能培养的收益对企业而言存在高度的不确定性,使得一部分企业没有过多热情参与到产教融合中。
在经济社会发展转型的大背景下,劳动力市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加快转型,在社会的各个部门及各个领域产生系列连锁反应。在笔者的调研中,佛山顺德某企业的员工表示,每天在流水线上作业大概要组装15000—16000 颗螺丝,同样的组装动作日复一日地重复上万次,还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从业时间一长会感到麻木并身心俱疲。因此,现在的年轻人更愿意去送外卖、跑网约车,成为零工经济的一份子。平台型企业利用新兴信息技术以及大数据等手段,一方面使得平台型企业能够更有效、更低成本监控劳动者的劳动过程,另一方面使得平台型企业的组织边界模糊化,不再采用高度组织化、稳定性的雇佣关系,而是雇佣了大量的临时打工者。根据“美团”2021 年的财报显示,2021 年“美团”实现营业收入1791 亿元,比2020 年大幅增长56%;全国共有527 万骑手在“美团”平台获得收入,外卖骑手的配送成本支出达682 亿元,较上一年增长38.3%[18],更有机构研究预测,中国零工经济将成长为一个万亿级的产业。
在零工经济模式中,自由市场力量的释放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但其对劳工价值实现、资本积累乃至社会运行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由于数字技术开发的高沉淀成本和应用的零复制成本,使得零工经济的技术平台形成自然垄断特征,并在零工劳动力市场激烈的竞争中得到了充分印证[19],在零工经济创设的岗位中虽然有部分高技能零工,但是低技能零工依然占据了绝大部分。技术平台虽然能够根据后台数据筛选出熟练的劳动力,但是由于岗位存在高度竞争性和流动性的特征,相关平台不会给零工提供劳动实践训练的空间和机会,促使“生疏”技能成为“熟练”技能,使得劳动者个体承担了技能形成过程中的试错成本。长此以往会造成“去技能化”的后果,使劳动者的技能水平下降且不再稳定。综上,平台经济岗位的高度竞争性和流动性特征制约了劳动力再生产过程,不利于社会整体技能供给和质量的提升,零工经济模式的无限拓展会对劳动技能的形成造成威胁。
促进共同富裕,要“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增加低收入群体收入”“形成中间大、两头小的橄榄型分配结构”。如何让众多低收入者向中等收入迈进,亟需提升产业工人的实际收入。提高这一庞大群体的收入水平,就必须着力提升这一群体的职业技能和素质,需要发挥加大供给、产教融合、待遇提升等方面的共同作用来促进构建技能型社会,并最终实现共同富裕。
劳动者技能提升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但要优化职业教育培训政策、构建完备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还需要加大各方供给,让更多年轻人拥抱实体经济。第一,加大政策供给,研究实施制造业企业连续工资补贴,落实工人权益保障,支持和规范中介服务等有利于制造业长期发展的各种政策和措施,各地政府应落实加速折旧等对制造业企业优惠的税费制度。重新协调职业教育培训体系与企业治理机制和社会保障体系的关系,各项制度制定的逻辑起点是为了促进个人和企业对技能进行投资。在政策上引导企业推进智能化转型升级,努力改善基层劳动者的工作生活环境。第二,在社会舆论上不能总是抱怨年轻人不愿进厂,而是要多考虑如何通过高技能溢价来吸引年轻人流入到制造业。要提高产业工人的社会地位,继续发扬工匠精神,弘扬劳模精神,从社会氛围营造、机制建立以及社会权利保护等方面着手,倡导和培育尊崇工匠精神的社会风尚,建立健全工匠培养、使用、评价、激励等配套制度体系,增强产业工人群体的职业认同和社会认同。第三,进一步加大对职业教育的投入,提高职业教育经费的使用效率,以实践技能的操作为本体,以培养高素质的技能型人才为目标,提质培优、增值赋能,促进国民技能成才、技能致富,进而提高整个社会整体的技能水平。
要进一步促进产教融合的迭代升级,产教融合模式的核心是为了精准回应企业在某个领域对技能的需求。从2019 年起,我国开启了综合性、系统性的产教融合建设试点,国家发展改革委、教育部等6 部门印发《国家产教融合建设试点实施方案》,涉及政府企业学校行业等多元主体来推动教育、人才政策和产业政策组合的势能叠加,促进教育和产业体系人才、智力、技术、资本、管理等资源要素集聚融合、优势互补[20]。促使多主体协同推进产教融合的方式主要有:第一,需要深度捆绑企业,使之参与到技术技能型人才的培养中来,调动起企业参与产教融合的积极性,落实企业特别关心的组合投融资和财政等激励政策,给予产教融合型企业“金融+财政+土地+信用”的组合式激励,对试点企业兴办职业教育符合条件的投资按投资额30%的比例抵免当年应缴教育费附加和地方教育附加等优惠政策要进一步落地。第二,发挥城市承载、行业聚合、企业主体作用,以城市为节点、行业为支点、企业为重点对产教融合的三类试点对象进行统筹,由政府来牵头,拟定“产教”两方面的参与规模,通过建设产教融合大数据系统平台,寻找不同行业对技能人才需求的最大公约数,发展相应的技能培训来回应市场对技能人才的需求,使企业跨越市场周期来抵御经营风险,实现人才培养与企业需求两者之间的平衡,最终形成技能培育的长效机制,持续、稳健地推动技能型社会建设。第三,在整个技能形成过程中劳动者要保持终身学习的状态,企业和劳动者要积极参与到技能迭代发展的进程中。员工的培训进修、技能提升某种意义上也是企业对人力资源和品牌的投资,从资本角度看,企业建设和培养一支知识、技术和技能密集型的员工队伍,其市场估值会比其他同类型企业高出许多。如浙江万邦汽车动力系统股份有限公司实施员工学历与技能提升政策,员工读书期间不仅工资照发,学费还能全额报销,拿到学历和职称晋升后都会给予相应的补贴和奖励,企业近20 名员工参加了各类技能与学历提升项目。此举不仅能有效提升员工的技能和学历,还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员工的薪资水平和对企业的忠诚度。
要实现共同富裕,关键在于保障低收入群体收入,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采取各种手段和措施促进低收入群体转化为中等收入群体。收入分配是一项重要的基础性制度安排,在《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十四五”就业促进规划》等重要文件中都强调要稳步提高劳动者的收入,着重保护劳动所得,增加劳动者特别是一线劳动者的劳动报酬,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促进广大劳动者实现体面劳动[21]。让个体或者家庭选择学习某种技能,鼓励他们更多地投入到技能的养成中,还要给他们正向、有效的激励机制,进一步完善收入分配机制,使劳动者实现技能增长并由此在劳动分配中实现稳步的收入增长。第一,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零工经济盛行,年轻人不愿意去制造企业,收入不高是主要原因。厉以宁在《股份制与现代市场经济》一书中提出:通过市场实现的收入分配是“第一次分配”,通过政府调节而进行的分配是“第二次分配”,个人出于自愿在习惯与道德的影响下把可支配收入的一部分或大部分捐赠出去是 “第三次分配”[22]。当下,要进一步改善产业工人收入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探索技能入股,将技术创新等多种要素纳入到薪酬分配体系中。一些学者提出探索“新八级工制度”,通过建立职业技能等级与薪酬直接挂钩的制度,增加技能生产要素在劳动分配中的比重,“技高者多得” 这一制度不仅事关报酬分配,同时也体现了高级熟练工人在生产活动中的话语权,让产业工人切实提升工作的满意度和获得感,这将成为共同富裕背景下产业工人队伍建设的重要环节。第二,制定实施公共服务资源倾斜政策。公共服务保障性资源关乎产业工人的生活质量与生存保障,进一步拓展技能型人才的社会保障体系,提升技能因素在公共资源配置中的权重,如着力消除产业工人流动的体制机制障碍,逐步扩大城市落户限制,为技能产业工人异地落户开辟通道;依据城市发展中技能人才的缺口,划拨与修建与之相匹配的保障性住房,为提高技能人才待遇营造良好环境。第三,出台提高技能型人才待遇的相关政策。自国家层面2017 年出台《新时期产业工人队伍建设改革方案》,2018 年发布《关于提高技术工人待遇的意见》后,浙江省、江苏省也相继出台了“地方版本”的《意见》,对高技能领军人才的政治、经济、社会待遇和产业技术工人的工资分配、长效激励等方面提出具体举措。如浙江省杭州市出台的《杭州市高层次人才分类目录(2019 年修订版)》中,包括全国技术能手、世界技能大赛金牌获得者、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等能够申请获得杭州市C 类人才,除了享受公共交通、市内景点游览免费等服务外,更为重磅的是可以在新建商品住宅公开摇号销售时按不高于20%的房源比例优先供应,并享受150 万元的购房补贴;市技能大师工作室领衔人、省技术能手、国家级技能比赛一二等奖获得者、全国职业院校技能大赛金牌获得者指导老师等能够申请获得杭州市D 类人才,可参与住房优先摇号并享受100 万元的购房补贴。通过分配机制的完善,在社会上形成尊崇技能的风气,使技术技能型人才过上体面生活进而推动共同富裕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