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社区治理困境与纾解
——基于现代化维度的分析

2022-11-30 11:29齐晓光
关键词:公共性农村居民环境治理

齐晓光

(安徽大学 社会与政治学院,安徽合肥 230601)

进入新时代,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成为当前各项社会事业发展的迫切任务,而农村社区的治理现代化则是全面实现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关键环节。事实上,我国农村社区建设时期短,区别于从事非农业的城市社区群体,农村社区群体是生活在广大农村地域的社会共同体,群体异质性低,其发展受到传统观念的制约性、束缚性更大更多,面临的社会治理任务艰巨复杂。当前,社会发展进入转型期,新的治理模式出现,不可避免地会引发诸多现实问题,如社区治理的技术手段粗糙、缺少规范的法律法规引导、农村居民服务意识较弱等,这就要求包括基层政府和社会组织在内的多方社会主体进一步探索符合社情、村情、民情的农村社区治理机制,以更好适应时代发展要求。党的十九大以来,中央即做出了乡村振兴的重大战略决策部署,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大背景下,加快推动农村社区治理的现代化转型是建设美丽中国和美好乡村的必由之路。

一、农村社区治理现代化研究回顾

农村社区治理现代化的相关研究近年来多有学者涉及,形成了一批有理论、有深度、可实践的学术研究成果。因此,通过对已有文献的梳理,可以从以下几种视角对农村社区治理进行回溯。

(一)基于治理转型视角

文丰安认为,农村社区治理现代化就是在吸收和借鉴人类对社区治理有益成果的基础上,立足于新时代农村社区新情况,涵盖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这两个核心要素,实现农村社区治理从传统向现代转型的系统工程[1]。李润国等指出,治理现代化的本质是治理系统的进化与升级,国家治理现代化战略为农村社区治理转型升级提供了契机,农村治理则为国家治理现代化提供了动力[2]。田毅鹏结合党的十九大精神和《关于加强和完善城乡社区治理的意见》,分析了农村社区治理现代化建设的一些新取向[3]。陈荣卓等认为,依靠“共建共享”的核心指导思想,可以进一步探索农村社区治理机制,把“共建”的治理过程与“共享”的治理目标相结合,可以更好体现农村社区共同参与的治理理念,优化农村社区治理路径[4],以达到现代化转型的目标。

(二)基于治理困境视角

李诗悦在对农村社区治理创新的调研中发现,当前农村社区的现实困境表现为如下几个方面:一是各级领导干部缺乏对农村社会治理的价值认同,治理改革路径尚不明确;二是参与农村社区建设的主体虚化弱化,很难动员农村居民以及农村社会组织进行治理,有超过九成的农民认为自己缺乏参与社区治理的能力,参与态度消极;三是乡政与村治产生的权力冲突,加剧了各层级治理主体的利益失衡,同时也破坏了不同社会治理主体间的权力平衡[5]。这种由利益冲突导致的治理失灵现象,在当前的农村社区尤为明显,真实反映出农村社区建设的基础薄弱,对社区治理转型造成了强烈的负面效应。因而在探索农村社区治理现代化的过程中,自然会遇到种种困境:经济上,表现为农村社区经济发展落后,产业单一导致经济基础脆弱;制度上,村民自治的民主机制效率不高,村委会成为村干部行使“一己权威”的工具,基层政治民主无法得到有效实践;文化上,相对于城市社区居民,植根于传统宗法观念的农村居民法治意识淡薄,旧有观念主导农民的行为活动,导致农村社会更加侧重“人治”而非“法治”;个体上,农村居民参与治理的主体意识不足,治理信心不够且不愿配合,突出了农村社区在提高治理能力现代化上的尴尬处境。

(三)基于治理创新视角

协商民主作为我国特色的民主政治制度,逐渐成为农村社区的一种有效治理手段。针对农村社区产生的一些现实困境,张立伟在对国内部分农村社区治理实验区的实验分析中指出,协商治理可以构建在党组织领导下,多元主体参与的协商机制,化解社会治理难题,实现公共利益最大化,科学规划社区协商共治机制,拓宽农村居民的公共空间,增强其价值认同感[6]。在乡村振兴的背景下,农村社区通过协商治理机制能有效化解和回应在推进农村社区治理现代化过程中面临的风险和挑战,能实现农村社区治理主体结构的拓展,创新农村社区协商治理程序以及进一步优化现阶段农村社区协同治理格局[7],从而更好发挥协商治理在农村社区和乡村振兴中的效用。此外,倪咸林等也提出通过引入“新乡贤”和优化“新乡贤治村”路径来达到农村社区治理创新的现代化目的[8]。

以上所述,其共性是从治理现代化视角出发,学者们指出了农村社区治理过程中面临的现实困境,并给出了自己的方案路径以期解决推进农村社区治理现代化进程中的障碍,为后续的研究提供了理论借鉴和实践经验。

在新时期,农村社区作为国家治理的基本构成单元,是现代化进程的关键所在。农村社区现代化治理的优劣快慢,关系到国家整体治理能力提升的高度和治理体系的完善水平。

二、农村社区治理现代化的现实困境

在现代化视野下重新审视农村社区治理困境,能够及时解决当前存在的一些弊端和不合时宜的措施。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庄严宣告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标志着我国农村治理进入到了一个新时期。一些不合时宜的治理方式已经无法适应现代化发展的要求,需要开拓更加科学化、规范化、精细化的新型治理模式,才能真正实现城乡现代化、一体化协调发展。农村社区治理是一个不断探索、不断改造、不断创新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会受到传统体制和社会环境的制约,因此,准确把握新时期农村社区治理面临的困境和挑战,提高农村社区现代化治理能力和水平是当前亟待解决的发展问题。

(一)农村社区居民参与治理角色缺失

当前,农村居民在农村社区治理的各方面参与程度不高,参与角色缺失是社区建设和发展遇到的主要困境之一。

1.经济社会的发展与农民政治参与治理的心理隔阂

改革开放后,政府以资金鼓励来激励农村居民积极参与社区治理,尽管在政治参与上有所改善,政治冷漠现象有所缓解,但随着农村居民参与经济活动程度的日益提高,其政治参与逐渐开始私立化。过度利益分化和追逐利益诉求导致诸多“公地悲剧”的发生。在部分人看来,农村社区的经济建设无关乎自身利益,参与程度不高,在农村社区治理的过程中很难寻觅到居民为了公共利益而主动参与社区治理的现象。另外,农村居民的社区认同感、归属感逐渐降低,传统农村的熟人社会已经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而渐趋解散,因而表现出对农村社区治理参与的漠视。

2.居民的传统观念与现代网络参与治理的心理排异

作为农村居民参与程度较高的领域,文化的繁荣多样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农村居民的日常生活,然而农民的文化形式、内容与城市社区居民相比要单一得多,一些“潮流型”的文化活动对于农村居民来说不仅陌生,短期也难以接受,对现代文化的“生疏”造成农村居民在社区文化参与治理中的角色缺失。互联网的兴起,给社区治理提供了新的平台和参与模式,不仅能够扩大居民社区参与的时空范围,也提供了人们参与社区治理的便利。即便如此,农村居民不当的参与方式同样会导致参与失灵。他们没有充分利用网络平台为社区发展建言献策,部分居民反而将平台视为发泄情绪、指责政府、煽动群众的工具,这种过激的行为不仅偏离了进行网络参与治理的初衷,也降低了治理成效。

(二)农村社区建设的公共性流失

公共性建设是社会发展的重要一环,从国家的治理到社区的治理,事实上都是某种公共性的体现。鲍曼、涂尔干、阿伦特以及哈贝马斯等学者都是在不同环境、场域下基于不同侧重点来阐释“公共性”的社会建构。如哈贝马斯认为,公共领域(public sphere)等同于公共性(publicness),对所有公众开放的场合皆称之为“公共的”[9]2,并且他在公共领域中塑造出的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的优势对建构社区公共性以及治理模式的新转型具有启发意义。而社区的独特功能应定位为向社区提供公共领域[10],这不仅是城市社区的功能定位,也是农村社区的转型选择。农村社区公共性渐衰,意味着其治理方式出现了严重偏差,进而逐渐表现出治理制度的失灵,阻碍社会共同体的发展。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指出,要完善社会治理体系,推动社会治理重心向基层下移。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社区治理是我国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根基,只能加强,不能削弱。当前,我国无论是城市社区还是农村社区,都在经历着格局化的变迁。在此过程中,“公共性”问题随着社会的发展再次受到人们关注,而与“公共性”相对应的“共同体”已形成现阶段我国谋求发展的重要价值理念之一。社区作为一个共同体,本身就是一个公共领域范围,在此范围内社区居民进行自我治理、与公共部门进行协同治理。然而,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农村的公共性衰落加剧,呈现出村落共同体解体、传统权威衰落、社区治理碎片化等现象,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度导致农村社会碎片化和农村居民原子化,公共性随之不同程度地快速流失[11]。基于此,政府和社会组织采取了多种应对措施,目的是及时遏制农村的公共性衰落现象。

改革开放后,我国经济社会进入高速发展期,城镇工业化、城市化不断加快,导致农村社会的公共利益遭受严重损失,为了寻求自身发展,村民开始流入城市,留下空心化的农村社区和一些无法提升自我治理能力的老年群体。与农村的公共设施、公共空间、公共利益相比,农村社区的公共精神理念也同样在消失。倘若在公共设施和公共空间的流失后还可以寻求弥补的方法,那么当一个共同体的公共精神理念消失殆尽,则意味着农村社区居民所拥有的价值认同和价值取向随着时代发展烟消云散。当前,我国村民自治是一种民主化的治理制度,这种制度需要建立在一种社会关联基础之上,农村社区一旦失去公共性,势必造成社区整体现代化治理进程的障碍。进入新发展时期,如何重新建构农村社区的公共性将成为提升其治理能力的重要指标之一。

(三)生态环境危机加剧成为农村社区治理另一短板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生态环境的优劣关系到整个国家、整个社会的发展前途。当前生态环境危机的加剧较为明显,这不仅体现在城市,农村地区的环境问题也愈发成为农村社区现代化治理的梗阻。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后,农村生态环境成为乡村全面振兴的短板与弱项,农村面临的生态环境、生产环境以及人居环境形势依然严峻。推动美丽中国、健康中国建设,环境治理是重要任务,也是必由之路,必须把农村环境治理统筹到生态文明建设的大局中。长久以来,我国在环境治理方面存在着重城市轻农村的思想,对农村环境污染的重视程度不够,农村居民的环保意识淡薄,导致其人居环境始终得不到有效改善,究其原因如下。

第一,农村社区的环境法律规范制度体系不健全。通过近些年环境问题的综合整治,我国一些经济水平较高地区的农村在生态环境治理上有了明显改善。但相较于城市而言,农村居民法治观念的弱化造成相关的环境保护法律法规得不到有效落实,主要包括基层政府宣传不到位,监管机制不健全,领导干部管理松懈,权责不清晰,政策执行力较弱,建设规划存在一定滞后性等问题,导致产生的社区矛盾未能及时妥善处理。从法律本身来看,我国目前针对农村社区的环境保护法较少,法律涉及农村环境的部分篇幅也极为有限,当前实施的仅是一些规定责任义务的行政法规,规制性、规范性不强。最重要的是,农村社区普法程度不高,传统观念深厚的村民法治意识薄弱,加之法治本身不健全,致使环境整治始终治标不治本。

第二,社会资本减少弱化农村社区环境治理结构。随着经济的发展,农村地区的社会资本加速流失,工业和城镇化的推进使得社区信任衰退并受到严重干扰,农村环境治理陷入互动困境,进而引发集体行动悖论,这些成为了农村社区环境治理的重要掣肘[12]。在农村社区的关系网络中,人际信任是推动人与人之间进行合作的基础,而良好的合作又反作用于人际信任的构建,这不仅能提高社区治理效率,也能降低在治理过程中产生的成本。当前农村社区环境的污染面源大,承载能力低,随着农村的不断开发以及市场化的推进,大量城市生产力转移至农村,当地的资源已经被外来人员占据,原本的农村居民不再拥有资源支配权,再加上农村社区关系网络并非牢固不变,社会资本很难继续应对新的环境污染问题。由于社区关系网络的封闭性被打破,一些来自外部新的规范模式冲击了旧有的传统观念,与物质收益相比,信任与声誉的重要性大大降低。如果说社会资本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对生态环境治理有着维系巩固作用,那么当环境治理问题超出一定界限时,依靠社会资本治理则显得力不从心,这也恰恰是当前农村社区环境治理面临的重要难题。

第三,农村环境治理动员能力与参与机制不完善。环境治理一是靠制度设计,二是靠公众参与。现阶段,尽管法律法规为环境治理提供了制度保障,但农村居民参与治理的表现仅停留在政策文件和动员口号上,积极性不高,“各扫门前雪”的心理使居民怠于参与公共的环境治理。政府部门的宣传大多流于形式,在环境问题尚未威胁到自身利益时,大多数农村社区居民不会参与实质性的治理,部分村民有时甚至也会无视或默许那些污染环境的工程项目、生产的存在。事实上,农村社区的环境治理参与机制不健全,不仅影响农村地区的生态环境改善,影响农村居民的生活健康,更从长远影响农村的经济社会发展,进一步影响整体的治理现代化进程。我国目前拥有5亿多农村人口①,超过全国人口总数的三分之一,若无法积极调动如此庞大的社会群体参与到生态环境的治理中,农村社区环境就得不到实质改善,不仅阻碍农村现代化进程,也影响着我国全面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建设。

(四)农村基层干部难以真正嵌入社区治理实践

农村基层干部是农村社区治理现代化的重要推动力,农村社区的建设不能仅依靠农村居民自发行动,还需要广大基层干部来引领和指导。然而目前我国农村基层的干部队伍中仍存在诸多尚未解决的问题。

其一,基层干部队伍的整体素质仍有待提高。尽管近些年中央开展多项整风肃纪活动,进一步提高了对领导干部的作风要求,但农村地区处在最基层,相应的监督机制较难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并且基层干部长期待在农村,干部队伍面临“老人不下,新人不来”的矛盾,基层干部的年龄、知识结构严重不合理。一方面,年龄大的干部自认晋升转岗无望,形成消极懈怠情绪,对于农村居民的诉求未能及时给予有效回应;另一方面,年龄大的干部知识理论、理解能力有限,对于新事物新思想接受程度低,缺乏探索革新的精神;并且农村地区缺乏干部激励机制,待遇不足以吸引年轻人下基层工作,导致农村治理面临人才困境以及干部队伍缺乏活力。

其二,基层干部的制度思维意识不强。制度是一切事务正常运行的保障,也是公平维护农村居民集体利益的根本。由于农村社区建设产生的包括财政、资本、服务、管理等要素治理机制不健全,利益分配的不均衡等问题,导致社区各种类型的繁杂事务层出不穷。制度不规范、不到位是基层干部在进行社区治理中忽视的重要问题,表现为在工作中缺乏相应的制度依据,自然无法保障农村社区居民合理合法地享受治理成果。

(五)农村传统治理行为与信息科技化时代产生脱节

农村社会进入互联网时代已是大势所趋,“智慧农村社区”开始进入农村居民生活的方方面面。相较于城市社区,农村居民显然对于这项新生事物存有一些抵触和观望。因此,农村社区治理科技化面临的不仅是社区基础设施条件落后的问题,更为重要的是,亟需进一步提高农村居民对于互联网的认知以及未来利用网络科技治理社区的能力。

一方面,由于农村居民生活在传统农业生产的生活区域,网络普及率低,对于信息化显然没有足够的接受能力,他们接受教育程度较低,一定程度上影响居民广泛参与社区信息科技化治理;另一方面,农村社区居民在生活中面临的农业生产、医疗保障、银行贷款、子女入学等现实难题同样存在诸多治理障碍,主要表现为:一是在农业生产方面,传统的采摘收割效率低,且需要大量人力资源;二是在经济收益上,农村居民其就业领域较窄,他们大多数依靠本地产品种植对外销售,囿于自身农产品品牌知名度低,缺少宣传平台,使得农村居民的经济收益得不到有效保障,进而影响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农村整体经济的发展;三是在社会工作上,由于农村社区社会工作量大,传统人工办理效率低,信息交流平台不完善,导致社区服务人员、基层干部、农村居民三者之间存在沟通障碍,从而难以应付繁杂的社区事务。

三、融合治理:农村社区治理路径的现实整合

(一)现代化实践:以党建引领农村社区参与治理

农村社区参与缺失是导致近些年农村发展前景不明朗的主要问题之一。农村基层党建是社区参与治理的重要方式,然而,随着社会转型的深入,传统的基层党建模式愈发不适应现代社区发展,这就要求农村基层党组织要构建民主开放、城乡一体、协调统一的新型农村社区基层党建模式[13]。新时代,加强党的领导是农村社区的首要环节,要完善以公民权利为核心的农村社区公共性建设,以社区党组织引领广大农村社区,创新党建工作,依靠党建在社区转型治理中发挥的领导性作用,为农村居民谋取更多实实在在的利益。

一是要建立健全农村社区党员与政府双向沟通机制,充分发挥党员在社区治理中的带头参与作用。农村社区治理有赖于多元治理主体共同参与,原本依靠单一的农村居民自主治理的方式存在着分散、低效的特征,不利于推动社区治理的良性互动。因此,党员要依靠自身社会属性,带动农村社区居民形成凝聚力,提高党员的群众基础,并且党员可以作为基层政府和农村居民之间的沟通桥梁,即时、充分反映在社区治理中遇到的难点痛点,加强政府与人民的信任基础,畅通居民的利益表达渠道,有效建立自下而上的民意收集机制和双向沟通机制[14],更好调动农村社区居民参与治理的积极性。

二是要强化农村社区党组织服务能力,完善基层社区党建运行机制。农村社区党组织是旨在服务于社区农村居民的功能机构,是密切联系人民群众的纽带。农村社区党建不仅要在日常生活中满足农村社区群众的基本生活需求,还要积极拓展自身服务项目,创新服务机制;党员干部要多走访调研,多与农村居民交流,倾听农村居民的心声,向社区提供个性化、潮流化、多元化的服务,及时妥善解决社区治理中发现的问题,维护自身在群众中的声誉和形象。

(二)公共性重构:提高农村居民共同体意识

首先,作为一种社会共同体,农村社区的“公共性”问题因衰落而重新受到人们的重视,重构新的“公共性”是农村社区治理现代化的现实之策。在中国传统意识中,集体观念往往是社会发展的重要推动力之一,“公共性”一定程度上代表着集体主义。“公有”与“私有”的转换,成为农村居民在社会发展中获取利益的形式,而农村社区的公共性也就在公私之间渐衰与重构。当前,中央提出要建设“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而农村居民作为基层区域共同体的建设主体,应强化社会共同体意识,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构建一个新的公共社区,这不仅是社会治理的重心,也是我国所有治理活动的交汇点,具有深刻的公共性意义[15]。

其次,农村社区治理需要全体农村居民以及多方主体共同参与,这就要求所有治理方式建立在公共领域之上,以建设公共性社区为目标,若缺少多元主体的参与治理,“治理农村社区”就会成为“管理农村社区”,显然违背了公共治理的初衷,阻碍农村社区的现代化进程。重构农村社区的公共性,就要加大农村社会资本存量,让更多的社会资金投入到农村社区的建设中,从而提高农村居民的治理参与积极性,这种良性循环会使得社会发展更均衡,社区居民与资本方形成高水准的合作、信任、互惠以及公民参与的本质特征,塑造拥有公共精神、公共价值的,与现代社会发展理念耦合的社会共同体,更好地推动农村社区治理现代化。

最后,良好的社区互动能够增强社区居民间的感情,在鼓励农村居民对公共事务参与的同时,也要最大限度地支持农村居民发挥“主人翁”意识。不同的社区存在着不同的价值理念、道德观念、身份认同、生活习惯等,这就要求在建设社区共同体时,从实际出发,打造符合本社区实际情况的公共领域,将“公共性”融入居民精神中,为公共社区提供物质和精神的双重保障。推动农村社区建构社会共同体,就是将渐衰的农村公共性拉回到现代生活中来,再引入到新的公共领域中去,在公共空间中参与社区治理,全方位提升农村社区治理效能。

(三)法治化创新:健全法治生态农村社区基础

公共环境污染成为农村社区公共领域存在的主要治理困境之一,很多地区制定的环境治理方案仅考虑短期效应,从长远看,农村社区的环境治理仍然不能得到根治。因此,当下可行的措施是以制度构建良好的法治生态社区。改革开放以来,村民自治之所以能够在基层良好运行,自始至终维护农村社会的秩序与发展,法治是其根本保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社会矛盾发生转变,对治理的要求也复杂多元化,面对农村环境污染的日益严峻,法治化是现代农村社区治理的主要手段,而村民法治意识薄弱就成为农村社区治理现代化的主要障碍之一。旧有的法律法规已然不适应当前农村社会的发展,需要创新现代法治,将生态环境治理法案纳入国家立法层面,进一步夯实基层社区治理现代化的基础。

一是推动农村社区民主法治建设,强化农村居民法治意识。农村居民作为农村社区治理的主体,提高其法治意识是从源头上保证推进环境治理的可行性,要在社区治理中树立法律的权威,以法律的强制性功能引导农村居民树立公平正义的法治理念。在环境受到污染得不到妥善治理时,农村居民敢于以法律手段要求政府或其他社会组织主动维护村民自身的利益。

二是完善基层环境法律,在法律框架下将领导干部环境治理能力纳入村民选举考量。农村环境治理并非一朝一夕的任务,它是一项投入大、见效慢的系统工程。然而,一些农村基层政府为了追求短期的经济效益,盲目引入会导致农村环境污染的建设项目。因此,完善农村基层选举法律,不仅要将环境治理能力纳入领导干部考核中,更要鼓励农村居民进行监督,选举有能力治理农村社区环境的领导干部。

三是农村社区要科学普法,积极引导农村社区主体强化法治环保意识,开展多样化的法律普及活动,用简单、通俗、有趣的方式加强广大农村居民环保理念教育。此外,在进行法治宣传的过程中,积极鼓励农村居民依法监督破坏生态、污染环境的行为活动,全面构筑现代化法治、绿色、生态、幸福、和谐的农村环境善治社区基础。

(四)专业化提质:增强农村基层干部队伍建设

农村社区治理的主体是农民群众,中坚力量是农村基层干部,干部作风是否得到居民的认可,关系到国家治理现代化、乡村振兴战略的成效。作为中国共产党的干部,要始终抱有“人民情怀”,要有坚定的理想信念,即使在后脱贫时代,依旧要加强党性修养,不忘为民初心,筑牢思想作风[16]。近年来,尽管农村基层干部队伍建设取得明显成效,但面对一系列农村改革难题,当下的基层干部队伍专业化素质仍旧有待增强。当下农村基层干部出现匮乏的原因之一,是越来越多的年轻化、高学历的党员干部不愿去农村基层锻炼,老一辈的领导干部思想观念的落后又无法适应新时期农村社区发展的要求,因此需要强化培训教育,提高农村基层干部的治理能力和专业化水平,让干部队伍质量满足新时代社会发展需求。

此外,要着力培养新一代农村基层干部,鼓励青年才俊到农村参与社区治理。组织上要保障农村基层干部的物质待遇和奖励机制,引导农村居民支持、理解、尊重基层干部,形成良好的官民氛围,让新生代基层干部有动力、有期待,更好服务于农村社区居民。只有不断加强农村基层干部队伍建设,才能在新时代加快推动农村社区治理现代化进程。

(五)科技化赋能:打造农村社区现代治理新形态

乡村振兴的大背景下,随着网络化、数字化技术逐渐在农村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实践应用,利用现代化的科学技术是当前提升农村社区治理能力的时代潮流和发展大势。当科技运用于社会治理实践时,就会赋予社会以极大的发展潜力,而乡村技术赋能理念蕴含着丰富的资源要素,能够激发无限的潜力,从而赋予乡村强大的内生发展能力[17]。

一是以互联网为依托,构建农村社区信息化平台。在信息科技普遍发展以前,农村居民习惯使用面对面“拉家常”的沟通模式来获取最新的社区资讯。然而这种方式的信息交流局限于农村社区内部传播,容易形成封闭循环空间,不利于农村居民获取新知识、新方法,这种方式拘泥于传统的乡土观念,久而久之,就脱离于现代社会的高速发展。因此,在信息技术发达的今天,在农村地区也可以建立起便于农村居民参与网络治理的信息平台,可以在便捷的时代使农民尽可能快速融入现代社会,跟上时代,填补信息鸿沟,拓宽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渠道,随时随地调动农村居民进行社区互动。

二是建设智慧农村社区,减少人工劳动成本。经济的发展必然导致人力资源成本的提升,同样农村地区劳动力成本上涨现象也日渐突出。进入人工智能时代,智慧型社区的发展将有力推动乡村振兴,给农村经济社会带来新的生机。例如,在农业领域,利用智能采摘技术收割农产品,能够大大减轻农民自身劳动力输出;在金融领域,通过普遍投放智能银行终端服务设备,便于农村居民进行现金交易服务;在环保领域,尤其是经济发展较好的农村社区,运用互联网、5G技术,通过无人智能清洁车来维护社区环境,减少人工打扫,提高环保效率。

三是普及电子商务,利用网络直播带动农村经济发展。近年来,网络直播带动了网络平台带货的兴起。一时间,成为大小商户以及个体获取收益、解决就业的主要途径之一。当前,越来越多的农村居民依靠网络直播宣传自家农产品,不仅对当地特产的宣传有良好的促进作用,也进一步提高了各地区间的文化交流,带动了当地农村的特色产业发展,助力农业产业的结构优化,极大提高了农村社区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在科技的支撑下,农村社区居民将会摆脱因智识素质低下而落后时代发展的困境,现代技术将赋能认知不足的农民发挥出其应有的治理价值。

①数据来源于2021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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