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倩 刘永铭
(1.兰州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甘肃 兰州 730030; 2.兰州大学第一医院老年心血管科/甘肃省老年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甘肃 兰州 730030)
射血分数保留性心力衰竭(heart failure with preserved ejection fraction,HFpEF)是指左室射血分数≥50%的心力衰竭,而心房颤动(atrial fibrillation,Af)是严重的心房电活动紊乱。2008年,HFpEF与Af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受到关注[1],并且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人们发现合并Af的HFpEF患者出现严重临床结局的概率将会增加[2],例如增加罹患心血管疾病的风险、降低患者运动耐量[3]、减弱右心功能[4]、损伤心肌收缩功能[5]和增加死亡率[6]等,并且女性与非肥胖HFpEF患者出现严重临床结局的风险较高[7-8]。关于HFpEF患者心脏结构的改变,以往大部分研究关注左心结构的改变,少有研究关注右心结构的改变,但研究发现HFpEF患者发病情况中以右心室功能不全为主的临床症状比重逐渐增加,占比约为49%[9],右心室功能不全将使HFpEF患者具有较高的发病率、两倍的死亡率及更严重的心力衰竭分级[10];此外,HFpEF患者的右心房扩张将会导致Af发生率增高、右心室收缩功能受损[11]和三尖瓣反流等,进一步加重患者的临床结局[12];并且,在肺动脉高压患者中右心衰竭患者死亡率高于左心衰竭患者[13];因此,笔者将对HFpEF合并Af(HFpEF-Af)患者右心室和右心房结构及功能的变化进行综述。
HFpEF约占心力衰竭患者的50%,并且其最常见的并发症为Af。针对此人群,为求对因治疗,研究者们不断探索其发病机制,截至目前,提出的发病机制主要有以下几点:(1)左心房心肌病,主要通过左心房增大、心房顺应性下降、心房泵功能下降等降低心房收缩储备,从而导致心房节律失常,尤其是Af;(2)心肌纤维化,纤维化使得心肌收缩及舒张功能受限,易发生心力衰竭,此外也通过使正常电传导中断,为心房内的折返节律创造基础,从而进一步导致Af的发生;(3)炎症机制,研究发现炎症相关因子升高可促进HFpEF的发生,并且通过造成纤维化进一步导致Af;(4)心肌淀粉样变,淀粉样变通过使心房重构、左心室舒张功能障碍以及左心室充盈压升高,从而导致心力衰竭,此外通过改变心脏结构、减慢节律传导以及影响心房重构等方面导致Af;(5)微血管功能障碍,一项研究[14]中,研究人员提出微血管功能障碍与HFpEF-Af有很强的正相关性,但他们之间的具体联系机制却不清楚;(6)miRNA表达失衡,miRNA通过促进心肌纤维化[15-16]、参与心室重塑[17]、炎症、抑制线粒体功能[18]等过程促进心力衰竭的发生与发展,而以上过程又可促进HFpEF与Af等疾病的发生发展,因此可认为miRNA可能是促进HFpEF-Af的机制之一;(7)窦房结功能障碍[19]、维生素D缺乏[20]、性别与遗传因素也可能是导致HFpEF-Af的机制。
在临床工作中,发现一个现象,即发生HFpEF与Af的时间顺序不确定,下面将讨论这是否会影响患者的右心室及右心房结构、功能及临床结局。首先阐述先发生Af带来的影响,一项小型研究发现持续性Af患者的右心室舒张末期容量、右心室收缩末期容量均高于阵发性Af患者[21];此外右心室内径增大可能是高血压患者非瓣膜病性Af发生的危险因素,并且阵发性Af合并HFpEF患者左右心房舒张功能受损严重[22];因此可认为Af与右心室扩大相互影响,其中持续性Af对右心室的影响较为严重,并且右心室结构扩大与HFpEF-Af严重程度具有正相关性。其次阐述先发生HFpEF带来的影响,研究发现与不合并Af患者比较,HFpEF-Af患者左心房、右心房及右心室扩大更明显,而左心室舒张功能减退不明显,并且HFpEF合并持续性Af患者左心房、右心房[23]及右心室结构扩大更明显,右室射血分数降低更为明显,细胞外容积水平更高,而右心房扩大的HFpEF患者也更易患Af[11],因此可认为HFpEF患者本身就存在右心房和/或右心室结构扩大的可能,合并Af后HFpEF患者右心房和/或右心室扩大及功能下降更明显,并且持续性Af对患者右心房和/或右心室结构的改变影响更严重[4]。最后阐述当HFpEF-Af时,会导致患者的右心室功能更差、肺动脉高压更严重(具有较高毛细血管楔压与平均肺动脉压[24])和轻度三尖瓣反流发生率更高,住院率或全因死亡率也将是单独罹患HFpEF患者的两倍[11]。
综上所述,患者发生HFpEF与Af的时间顺序不会造成患者右心室和/或右心房结构改变差异化,都会出现右心室和/或右心房扩大及功能下降的情况;与单独罹患这两种疾病相比,当二者合并时,患者的临床体征及结局更为严重;并且HFpEF合并持续性Af对患者右心室和/或右心房结构及功能的影响更严重。这些提示,在临床工作中应积极干预右心室和/或右心房结构的重构。
近年来,随着右心结构及功能在心力衰竭及Af领域的研究逐渐深入,人们发现右心对两种疾病的影响不容小觑。首先,三尖瓣环平面收缩期偏移与肺动脉收缩压的比值可区分HFpEF与中间范围射血分数心力衰竭患者血流动力学的不同,而左室射血分数不能区分,可推测右心室具有决定患者症状严重程度的作用[25];其次,与不合并右心室功能不全的HFpEF患者相比,合并者收缩压降低与罹患Af的概率更大,并且右心室增大明显[26]。因此,可认为右心室及右心房结构及功能改变将会影响患者的临床症状,关于HFpEF-Af患者右心室及右心房改变的机制,现综述目前认可度较高的几种。
右心室-肺动脉(right ventricle-pulmonary artery,RV-PA)偶联[13]是指右心室收缩末期的弹性与肺动脉弹性的比值,是一种评估右心室功能及能量转换的方法。随着右心室后负荷即肺动脉压力的逐渐上升,右心室收缩功能逐渐增强,当右心室收缩功能不再随着右心室后负荷增加而增加时,即RV-PA解偶联,将会出现右心室功能不全。
首先,HFpEF患者的Af发生情况与右心房及右心室功能不全具有正相关的关系[4];其次,70%~80% HFpEF患者罹患肺动脉高压,最终会导致右心室功能不全及衰竭,并且Af发生率也较高[27],其还可促进HFpEF患者肺动脉高压的进展[28];最后,RV-PA 解偶联的HFpEF患者不良结局的发生率较高[29],而且异常右心室血管偶联能预示患者的严重临床结局[30]。从以上几项研究结果可推导出以下结论,由于肺动脉高压造成的右心室功能障碍,即RV-PA 解偶联,将会导致HFpEF患者发生Af。而关于RV-PA 解偶联的诱因,目前认为左心房舒张功能受损[31]是其中之一。一方面左心房因左心室增加的充盈压、持续性容量及压力超负荷等导致舒张功能受损时,会导致肺静脉回流受限、顺应性下降和肺血管重塑,进一步导致肺动脉压升高,从而引起右心室超负荷及功能障碍,最终形成RV-PA 解偶联;并且既往研究认为左心房扩大是Af发生的机制之一;因此,可认为左心房扩大可导致Af,并且易造成RV-PA 解偶联,从而引起右心室结构及功能的改变。另一方面,从解剖学角度来看,右心室与左心室共用一部分心室肌纤维,而心包的存在又限制了心室肌的扩张,这意味着右心室容量的增加必将带来左心室容量减低[28],进一步可导致HFpEF的症状及体征。
研究发现超过一半的HFpEF患者合并右心室功能障碍,并且合并右心室功能障碍的患者大部分是男性,也更易患Af,该研究提出肝硬化可能是HFpEF患者右心室功能障碍的原因[32]。
首先,炎症参与HFpEF病理生理学过程,而系统性炎症又能激活肝脏巨噬细胞,导致肝细胞自噬、肝脏损伤及继发性肝纤维化[32];其次,心力衰竭导致静脉回心血量减少,从而导致肝淤血,进一步导致肝纤维化,从而导致肝硬化;紧接着,由于心力衰竭患者的心输出量减少,导致左心房压力升高,从而使肺静脉血流入左心房受阻,进一步导致右心室射血入肺动脉受阻而增加右心室压力负荷;最后,肝硬化代偿期由于体循环血量增多,从而导致回心血量增多,又根据Frank-Starling机制,最终将会导致右心室心肌损伤,心室功能下降;失代偿期由于右心室内淤血量增加,加上肾素-醛固酮系统激活导致心室纤维化,从而导致右心室功能下降[33]。并且上述研究发现右心功能下降的HFpEF患者更易患Af,因此可推导出肝硬化可能为HFpEF-Af右心结构及功能改变的机制之一。
HFpEF与Af在临床症状、生物标志物及超声心动图上的改变等方面有重叠,据此可推测二者都可导致心脏相同的重构过程。首先,Af患者本身即存在右心房结构及功能的损伤,合并HFpEF后,损伤更为严重[22];其次,Af通过使左心房舒张功能下降,使肺静脉血流入左心房受阻从而使肺动脉压增高,进一步导致右心室后负荷增加,从而造成右心室结构改变及收缩功能下降[34];此外,Af也可能通过直接影响右心室纵向收缩功能,从而导致右心室功能下降[9]。因此可认为Af是导致HFpEF-Af患者右心室和/或右心房结构及功能改变的机制之一。
HFpEF-Af,无论发生两种疾病的时间顺序如何,都会造成患者右心室和/或右心房扩大及功能下降,其主要发生机制包括RV-PA 解偶联、肝硬化及Af,并且患者的临床症状及结局都更为严重,这提示在临床工作中,应积极处理右心室和/或右心房结构及功能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