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效应”:幼小衔接超前补课现象透视

2022-03-18 10:34高源唯
关键词:幼小剧场效应

但 菲,高源唯

(沈阳师范大学 学前与初等教育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一、问题提出

2021 年,我国颁布的《关于大力推进幼儿园与小学科学衔接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指出:“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遵循儿童身心发展规律和教育规律,深化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建立幼儿园与小学科学衔接的长效机制”[1]。幼小衔接阶段作为幼儿未来发展奠基的重要节点之一正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科学发展幼小衔接,让幼儿回归童年”也逐渐成为社会的共识。但是,由于不同利益相关者的诉求不一致,科学的幼小衔接在实践中面临多重困境。诸如补课机构希望可以持续发展,幼儿家长认为孩子的成绩更重要,而这些都导致无数家庭在盲目跟风中陷入超前补课竞赛的桎梏。这种竞赛使补课机构的发展异常繁荣、家长的心态日渐焦虑、幼儿的童年日渐消失,最终使得我国幼小衔接深陷超前补课的“剧场效应”之中。

“剧场效应”(theater effect)一词最早由卢梭提出,他认为巴黎是一个“大剧场”,每个人都在“剧场”中看戏,同时又主动或被动地参与“演出”,人们在不知不觉中被同化或异化[2]。在社会心理学中,有学者表明,“剧场效应”指社会心态中的情绪、态度等通过语言、文字、表情等方式扩散,借助于一定媒介在群体内产生相互影响,从而导致群体性情绪爆发,以致非理性行为发生的现象[3]。也有学者认为,“剧场效应”泛指群体性地不守秩序、破坏规则且迫使集体利益受损的异化现象[4]。这一解释体现了当前我国幼小衔接超前补课中因个人利益最大化而导致集体利益受损现象的本质。

已有研究中,时艳芳等人认为,幼小衔接的超前补课行为不仅严重损害了幼儿的身心健康,也会影响家庭与社会的发展[5];冯璇坤等人指出,幼小衔接的不当不仅剥夺了幼儿的幸福童年,也可能使超前补课的收益在小学前几年逐步退化消失[6];马健生等人表示,家长们对教育起点落后的焦虑和幼儿园对幼小衔接内容的无所适从,使得政策治理效果不佳[7]。综合来看,这些研究虽然增进了人们对幼小衔接超前补课的认识,但其在认识的深刻性上仍然是日常经验的集合,缺乏一定的理论提升。本研究聚焦于幼小衔接超前补课的社会现实,通过借鉴社会心理学的“剧场效应”理论,从“剧场”及其当中的“观众”“管理员”等方面对幼小衔接超前补课的发展及不利影响进行解读,并提出相应的治理建议,以期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一定的借鉴和思考。

二、幼小衔接超前补课的“剧场效应”

(一)超前补课“剧场效应”的演化阶段

在社会心理学中,有学者指出,“剧场效应”是指在剧场里观众有序地坐着看节目,前排观众忽然起身,周围人劝阻无效,剧场管理员不在岗或不作为,于是越来越多的观众为能清晰观影而纷纷起身并最终导致全场都站着看戏,如果有人变本加厉开始站在椅子上看戏,那么后面的人也会被迫站在椅子上,最终形成全体都站在椅子上看戏的现象[8]。这一解释形象地映射出了当下我国幼小衔接超前补课中“个人角色”与“社会环境”失衡的现状。

当前,受传统应试教育思想的持续影响,幼小衔接“补课列车”呼啸向前,车厢内从“无人”到“有人”再到“挤满了人”,没人愿意下车,沿途还有无数人想要挤进列车,这种“剧场效应”是对当下幼小衔接超前补课的形象描述。其发展主要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全体都坐着看戏),没人参与幼小衔接的超前补课,幼儿都在幼儿园接受统一的教育,无一例外,大家都很轻松。第二阶段(前排观众站起来看戏),出于当前某些小学掐尖招生、择优分班和幼儿园教育去小学化现状所引发的家长的入学焦虑,个别家庭选择带领幼儿参加园外补课,进行超前学习,并取得了不错的学习成果,引得其他家庭争相效仿。第三阶段(全体都站起来看戏),部分家庭的幼儿通过超前补课跟上了小学的学习进度,甚至在初入小学时取得了优异成绩,以致其他家庭为了使孩子不被落下而不得不争相涌入幼小衔接辅导机构。其结果是所有人都选择参与超前补课,以形成新的平衡。第四阶段(全体站在椅子上看戏),普通的园外补课已经无法拉开差距,因此,一些家庭在原有基础上让幼儿参加更多、更优质的课程学习,而其他家庭也继续跟进。所有家庭不断争抢优质的教学资源,幼儿的休息时间全部被课外补课所填满,家长也为此投入了更多的财力及精力。“观众们”疲惫不堪,最终形成了“全体都站在椅子上看戏”的局面。

(二)超前补课“剧场效应”的外在社会表征与内部心理诉求

在社会的大“剧场”中,幼小衔接超前补课所引发的“剧场效应”是对当下社会生活现实性的写照。“剧场”中的各方主体作为外在的社会表征符号,被赋予了一定的社会意义。而涌动在“剧场”内部的从众心理则体现了“剧场效应”所形成的心理诉求。

1.“剧场”的外在社会表征

在幼小衔接超前补课的“剧场效应”里,同一利益共同体中的不同参与主体构成了整个“剧场”内的各类人员。其中,“剧场”是各个参与主体所处的共同社会环境;“舞台上表演的戏”的主题体现的是小学对学生在学习成绩方面的择优要求;“观众”是被小学教育的唯分数论所裹挟的幼儿与家长;“剧场管理员”则是政府相关管理部门。

当前,小学教育“唯分数论”和幼儿园去小学化在要求上形成对立,为了适应小学教育“唯分数论”对幼儿今后发展的诸多要求,以避免幼儿升入小学后可能出现的适应难、成绩差等问题,各个家庭不断争抢园外教育资源。在这一过程中,一部分家庭(第一排的观众)率先发起超前补课,在监管弱化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家庭(后面的观众)主动或被动地全部加入超前补课的行列,而且愈演愈烈。而“剧场管理员”所代表的政府相关管理部门,其监管与执行的力度不足。面对近年来幼小衔接超前补课的狂热浪潮,相关管理部门对关于规范幼儿园与小学科学衔接的《指导意见》政策宣传与舆论引导不到位,未能有效遏制幼小衔接教育培训秩序混乱的情况,因而产生了无法控制的超前补课“剧场效应”。

2.“剧场”的内部心理诉求

心理诉求是指人们在心理上对某些事物的渴望与要求。而幼小衔接超前补课所产生的“剧场效应”,往往是出于剧场中各个参与主体的从众心理诉求。所谓从众心理,即个体在群体的影响或压力下,放弃自己的意见或违背自己的观点,使自己的言论、行为保持与群体一致的现象[9]。从众心理现象存在着重要的文化差异。罗德(Rhode)和彼德(Peter)在 17 个国家做了133 次试验,结果发现,强调集体性的社会比强调个性的社会,人们更容易从众[10]24-25。另外,在中国传统的社会认知中,社会行为有着过分、不及、适度三种状态[11]。而超前补课这种自发的群体性行为就属于“观众”认知中符合常理且为大多数人接受的适度行为规范。因此,相比于西方“求异”的思想,我国民众的群体归属意识较强。因而在幼小衔接超前补课的浪潮中,“观众们”更容易被从众心理所支配。

事实上,并非所有“观众”都秉持积极主动的心态参与超前补课。“观众”如果选择不补课,就等于在周围人都起身的状态下选择坐回椅子。然而,个别人的落座行为无法抑制群体的起身行为,于是在这种群体性舆论、风气和规范所形成的心理压力下,旁观者也无法自控地加入这个群体中[2]。因此,“剧场效应”下的幼小衔接超前补课并非出于权威的命令,而是一种来自群体本身的压力,是一种由内向外形成的自发性潜在规则。即便超前补课并非强制命令,但从群体的补课行为来看,不补课所带来的幼儿入小学后“适应难、成绩差”等结果,在“利益”得失的权衡上更无法被家长所接受。因此,在所有人都选择超前补课的情形下,没有人会冒着“落后”的风险率先停下,人们只会在从众的过程中将超前补课推向更高级别的竞争。

三、超前补课“剧场效应”的潜在影响

处于“剧场效应”下的幼小衔接超前补课现象的产生与“剧场”中的“椅子”“观众”“管理员”“场域中涌动的思想”密切相关,其结果导致幼儿园育人职能被削弱、幼儿健康发展被漠视、幼儿家庭面临多重压力、社会焦虑代际传递及社会阶层固化等问题的延续。

(一)“无人落座的椅子”:被削弱的幼儿园育人职能

“超前补课”又叫“影子教育”,是指在正规的学校教育以外所开展的一种收费辅导教育,主要是帮助学生对学校的教育课程进行补充学习[12]。一直以来,异常繁荣的幼小衔接辅导机构成为“影子教育”的载体,也成为幼儿园教育的对立方,其不断吸纳幼儿园“流失”的幼儿,以“做好知识上的入学准备”为口号来满足家长的心理需求。当前,“影子教育”在不断扩张的过程中形成了弥散性的“剧场效应”,这使得越来越多的家庭对于幼儿园教育的育人职能愈发忽视。科学的幼小衔接并不是进行识字、算数等知识的学习,而是帮助幼儿做好适应学校教育所需要的学习兴趣萌发、学习习惯养成及生活自理能力提升的准备。在幼儿园教育中,教师通过游戏化教学培养幼儿的角色意识、学习意识、纪律意识和行为规范意识等,以帮助幼儿做好行为和心理上的入学准备。然而,在现实中,幼儿园大班“空班”现象屡见不鲜。一项调查显示,某市部分幼儿园在中班开学时幼儿9 457 名,大班毕业时幼儿6 275 名,期间共流失幼儿3 182 名,流失率达到33.65%[13]。这些幼儿大多流向了社会上以“制造焦虑、贩卖焦虑”来满足家长竞争心态的幼小衔接辅导机构。由此可见,幼儿园的育人职能正被逐渐弱化。

(二)“观众的辛苦站立”:增加了家庭的经济与心理压力

在幼小衔接超前补课“剧场效应”蔓延之下,幼儿和家长皆是无奈的牺牲品。一方面,不具备自主选择能力的幼儿群体只能服从家长作出的决定,到园外的辅导机构补课,甚至直接脱离幼儿园,全身心投入入学知识的准备当中。托兰斯(Torrance.E.P)的一项调查显示,在儿童的5 种创造性行为特征中,好奇心排在第一位,占66%[14]。而为小学教育“唯分数论”做准备的“抢跑衔接”,以“填鸭式”知识灌输的方式抑制了幼儿好奇心的发展。另外,超前补课的优势只具有暂时性,虽然可以让幼儿抢先学习知识,但超前灌输小学知识只会使很多儿童对学习失去兴趣,同时对学习内容的一知半解也影响了儿童专注力的养成。当一味追求“超前补课”并给儿童带来各种身心不适时,衔接教育的反制作用就会发生,无效或负效衔接局面也会产生[15]。另一方面,随着超前补课“剧场效应”的蔓延,许多家长为了使幼儿在有限的时间内收获“高质量”成果,会更倾向于选择“高端”的园外辅导机构。但是,“高端”往往意味着高消费,在选择这些优质教育资源的同时,家庭的经济支出也在迅速上升。此外,家长对幼小衔接的重视也使得他们花费了诸多时间和精力,在给幼儿带来压力的同时也加重了自身的精神压力,幼儿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束缚之下往往会产生抵触的心理。总之,家长和幼儿在超前补课的“剧场效应”中承担着经济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

(三)“一人站则人人站”:形成了社会焦虑的代际传递

马克思认为,社会舆论是一种具有普遍性和隐蔽性的强制力量[11]。超前补课的“剧场效应”会引发家庭焦虑心理的代际传递,同时也会隐性引导社会舆论。本研究中的“焦虑代际传递”侧重于焦虑心理在家庭所处的社会教育环境中的传递,不仅包括两代家庭之间的直接传递,也包括多代之间的隔代传递。而观察学习作为重要的学习方式,是代际传递和社会学习理论的核心内容[16]。家长通过观察学习明确了超前补课的“优势”,并进行同样的动作重复。而如果一种行为带来的积极奖励(幼儿成绩提高)远大于消极结果(教育秩序混乱),那么他们会更倾向于在下次的相同情境中重复同样的动作。因此,当第一代家庭出于焦虑心理将幼儿送往园外补课机构,下一代的家庭,甚至更下一代的家庭就会继承同样的焦虑心理,从而在补课道路上渐行渐远。而政府监管部门的“不作为”,包括幼小衔接政策宣传得不到位、将幼儿教育过度推向市场化等行为,也使得这种“焦虑代际传递”持续弥散,形成了“一代更比一代强”的无序的教育现实。

(四)“人人站则上椅站”:周而复始的社会阶层固化的延续

盛行的幼小衔接超前补课,实质上意味着个人及家庭对于“优质”教育资源的一种间接性争夺[2]。幼小衔接的超前补课需要家长进行额外投资,而“优质”的教育资源往往伴随着高昂的费用,需要家庭具备一定的资本。这里的资本指的是家庭具备的经济与文化资本的统一。这也意味着资本越丰厚的家庭,教育投资能力越强。而这种教育投资能力的不平等,可能会使已经存在差异的社会阶层固化得以延续。处于优势地位的社会阶层希望通过园外的超前补课提高幼儿的竞争力,因而利用家庭经济资本夺取幼小衔接“优质”教育辅导资源,利用家庭文化资本开阔幼儿的眼界,培养幼儿的各项竞争能力。相对地,那些处于弱势地位的社会阶层同样也希望幼儿获得“优质”的教育。然而,经济、家庭文化资本等因素直接导致其教育资源的落后。由此,处于优势地位的社会阶层总是能帮助幼儿抢先一步占据有利资源,拉开与其他幼儿的差距。在这样的周而复始中,社会阶层固化得以延续。

四、幼小衔接超前补课的改善路径

针对幼小衔接超前补课“剧场效应”所造成的不良影响,本研究积极寻求改变现状的途径和办法。

(一)“给予观众落座理由”:更新教育观念,克服从众心理

改善“剧场效应”下的幼小衔接超前补课现象,给予“观众”落座的理由,“观众”应从思想根源入手,学习《指导意见》的相关政策内容,与时俱进,更新陈旧的思想观念,克服群体压力所带来的从众心理,回归到理性的幼儿教育之中。

其一,家长应树立科学的“幼小衔接”观念,深入学习《指导意见》,把握指导思想,弥补自身不足,破除“起跑线论”“唯分数论”等不利于儿童健康发展的观念。《指导意见》指出:“坚持儿童为本,尊重儿童的原有经验和发展差异;关注儿童发展的整体性,帮助儿童做好身心全面准备和适应;关注儿童发展的可持续性,培养有益于儿童终身发展的习惯与能力。”[1]首先,家长应该调整自身急功近利的心态,拒绝超前补课,尊重幼儿的身心发展特征,以包容和鼓励来激发幼儿的入学热情,将目光从“分数”和“未来”转移到“快乐”和“现在”,关注幼儿的全面发展;其次,幼儿的入学准备并非一蹴而就,家长应了解幼儿学前教育阶段的特点,培养幼儿的自理能力(整理能力、家务能力和计划能力等)和适应能力(社交能力、规则意识和时间观念等),以家庭为二次教育平台,与幼儿园形成教育合力;最后,家长应该关注幼儿入学后的能力发展,帮助其建立并保持良好的学习习惯(倾听、提问、表达、思考等学习习惯)。家长应深入学习《指导意见》,不断树立科学的幼小衔接理念,充分了解家庭在幼儿幼小衔接过程中的重要作用,以便于配合幼儿园的教育需要,帮助幼儿顺利完成角色转换。

其二,家长应努力克服自身群体归属的从众意识,克服周围环境压力带来的负面影响,构建群体“反从众”意识。超前补课的从众心理中的“众”,主要是指围绕在幼儿家庭环境周围的价值观念和群体性行为方式。一般来说,群体的一致性越强,个体所感到的从众压力就越大[11]。家长正是在群体压力之下,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家长应克服这种群体心理压力,从加强自身“反从众”意识建设开始,并将这种意识渗透到周围环境乃至整个社会之中。首先,家长需要以克服自身的从众心理为出发点,树立对幼小衔接超前补课从众心理的抵制意识,理性认识幼小衔接的教育价值,明确超前补课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做到“不跟跑”“不从众”,拒绝幼小衔接的超前补课;其次,家长应发挥自身的影响力量与舆论的号召作用,通过社交媒体、网络平台等形式向周围人传播“反从众”意识,以自身的行动引领周围家庭一同回归对幼儿的理性教育。家长只有通过这种由弱及强的思想传递,从根源上转变家长群体的思想观念,破除“起跑线论”,才能为实现幼儿的平稳过渡奠定基础。

(二)“帮助观众摆正坐姿”:破解断层问题,建立科学的衔接机制

“衔接”并不是一方朝另一方的单向靠拢,而是需要双方的相互作用。因此,幼小衔接需要幼儿园和小学双方通过指向儿童发展而进行教育对接,才能帮助“观众”摆正坐姿,切实抓住并破解幼儿入学适应难的关键点,建立有序、有效的发展环境,以潜移默化的形式影响幼儿的成长。哈克指出,幼小衔接阶段的幼儿通常存在着六个方面的断层问题:关系人的断层、学习方式的断层、行为规范的断层、社会结构的断层、期望水平的断层和学习环境的断层[17]。为使幼儿能够顺利适应小学的学习与生活,必须破解断层问题,建立科学的双向幼小衔接机制。

其一,针对“人际与社会环境适应”方面的断层(包括关系人、社会结构和学习环境),应以“体验”促“适应”。幼儿园方面,需要在各项教学活动中创设小学的学习生活情境,以游戏体验提升幼儿交往的能力;在关注幼儿个性化成长的过程中,还要与社会化规范进行有机结合,避免放任幼儿过度自我中心,为幼儿的入学适应做好准备。小学方面,应加强与幼儿园的联系与合作,为幼儿提供合适场地进行参观体验,以真实的小学面貌激发幼儿的入学兴趣,为幼儿的入学适应提供小学方面的合理支持。

其二,针对“学习与行为规范”方面的断层(包括学习方式和行为规范),应以“培养”促“提升”。由于幼儿的认知与学习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提升,因此,幼儿园方面,培养幼儿的学习兴趣、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是工作的重要内容。一方面,幼儿园应关注对幼儿的逻辑思维、动手操作及创造能力的培养;另一方面,幼儿园应注重激发幼儿的学习兴趣,科学养成幼儿的学习行为习惯,培养规则意识与时间观念。小学方面,为帮助幼儿尽快适应小学读写算学习,可以在一年级初期采用情境化教学与游戏化教学相结合的方式,提高学生学习兴趣,关注学生个体差异在适应过程中的体现,帮助小学生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和行为规范。

其三,针对“期望水平”的断层,幼儿园应与家长及小学方面建立有效联系,调整家长和小学教师对幼儿入学后各方面发展的期望值,以平常心对待幼儿可能出现的问题。幼儿园方面,可以多组织“家园交流会”等活动,针对未来幼儿可能出现的使家长“期望断层”的情况进行解惑。小学方面,需要与幼儿园积极建立联络,不定期地进行相互调研,了解幼儿发展现状,调整一年级教师的期望心理,真正从零起点教育出发,实现幼儿园与小学间接力棒的有效传递。

(三)“剧场管理员发力”:加强舆论引导,建立有效的管理机制

政府监管主要是指政府作为国家的行政管理机构,对于其制定法律法规、规章制度、政策方针等有责任在执行过程中依法指导、管理和监督[18]。针对幼小衔接超前补课出现的“剧场效应”现象,政府监管部门应从舆论引导、有效监管和制度完善三方面着手,建立有效管理机制,促进幼小衔接政策的有效执行。

其一,开展政策宣传工作,加强舆论引导。幼小衔接超前补课的“剧场效应”之所以能够持续蔓延,主要在于“观众”非理性的教育行为及对幼小衔接去小学化政策的错误理解,家长的非理性教育观念逐渐成为滋生幼小衔接超前补课的温床。因此,政府监管部门必须发挥舆论的宣传引导作用,转变“观众”的思想观念,通过公众媒体资源(影视、广播等)宣传幼小衔接《指导意见》,让“观众”了解什么是“去小学化”、为什么“去”及怎么“去”,使幼小衔接《指导意见》真正被“观众”所理解。

其二,建立科学管理机制,实现有效监管。政府必须常态化开展专项督促排查,规范办学、招生行为,杜绝幼儿园小学化、小学非零起点教学倾向,杜绝培训机构超前、超课标教学现象。幼儿园方面,政府监管部门需要加快推进基础教育课程改革,明确幼儿教育课程改革的具体内容、评价标准及实现目标[18]。小学方面,应加强零起点入学的管控,不得以减少课时等方法变相违背零起点入学原则,杜绝“入学能力测试”“高级证书”等招生依据[18]。针对园外的幼小衔接辅导机构,政府监管部门应有效进行监督,健全幼小衔接辅导机构资格审查制度,不定期实施教学工作检查,避免幼小衔接的过度市场化倾向。

其三,完善幼小衔接政策制度,敦促政策落地。有研究者指出,现行的学前教育政策针对性不足,政策本身制定的程序不规范[19]。也有研究者提出,要加快推进学前教育立法,提高教育政策的执行力度[20]。当前,我国尚缺乏系统、完备的幼小衔接政策制度,有关幼小衔接教育的要求和标准散见于《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3~6 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和各类工作规范的政策法规中,因此缺乏统一的政策规范[21]。我国应在学前教育立法的基础上,理顺幼小衔接教育的相关政策法规,逐步制定并完善专门的幼小衔接教育工作标准及促进办法,以保障对幼小衔接教育工作的指导与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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