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燕
(浙江大学,浙江 杭州 310000)
1830年,普希金先后创作完成了《四小悲剧》——《吝啬的骑士》《莫扎特和沙莱里》《石客》《瘟疫流行时的宴会》,而这一时间次序正是当时西欧文明发展史的一个缩影。在《十九世纪的俄罗斯文学》中,列别杰夫这样评价:“在《四小悲剧》中普希金把注意力转向了西欧文明发展的几个主要阶段,转向了确定西欧文明整体面貌和揭示西欧文明思想内涵的方向。”[1]从中世纪的《吝啬的骑士》开始(骑士是中世纪用于表示一个社会阶层的荣誉称号),到文艺复兴时期的《石客》中的唐璜,再到启蒙运动时期的《莫扎特和沙莱里》,这一系列作品再现了西欧文明的发展,也再现了欧洲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中人的形象。普希金选择西欧文化题材作为《四小悲剧》创作的主体,与此同时,他在人物故事里糅合本国的民族性,赋予这些故事新的内涵,去除了那些原本的文化印记。在设定的极端情境中,展现的不只是欧洲文明的力量和弱点,更是全人类情感上的某种共情,揭示了困扰19世纪30年代先进人物的社会哲学问题与伦理道德问题。
对《四小悲剧》伦理意义的探索在今天也有非常深刻的现实意义。这一作品从伦理角度提供给我们认识社会和生活的范例,为我们敲响了一记道德警钟,帮助我们实现道德上的自我完善。本文拟从文学伦理学批评角度对普希金《四小悲剧》进行探索。
“文学文本中的一个个伦理结,被伦理线串联或并联在一起,构成文本的整体伦理结构。文学伦理学批评的任务就是通过对文学文本的解读发现伦理线上伦理结的形成过程。”[1]普希金《四小悲剧》篇幅短小,但蕴含着极其丰富的内涵。因此,有必要对《四小悲剧》进行文本细读,探究其中的叙事线索与叙事结构。
伦理线作为文学文本的纵向结构,在《吝啬的骑士》中表现为在三个不同场景中展开的阿尔贝与父亲因为金钱爆发的矛盾冲突。第一场是在塔楼上,通过骑士阿尔贝、仆人约翰、放贷犹太人之间的对话交代冲突背景。阿尔贝苦于贫穷以及父亲的吝啬,走投无路之下向犹太人借钱,但没有抵押物。犹太人拒绝了他,并建议他毒死自己的父亲以早日继承财产,阿尔贝愤怒地拒绝了。第二场是阿尔贝父亲男爵菲利普在地窖的一场独白,交代了自己“沾上别人血与泪”得来的不义之财。“看起来不算多,可却有力地代表了多少人的艰辛、欺诈、眼泪、诅咒和祷告”[2],表达了自己对金钱和财富的无限向往。“从顶端上我可以傲视一切,一切都听命于我。有什么不服从我的支配?我可以像恶魔一样从这里统治世界”[2]。对儿子失望厌恶以及对自己未来遗产归属担忧:“但愿我能从坟墓里出来,像个卫士的阴魂跟现在一样,坐在箱子上,不让活人来盗窃我的财富……”[2]第三场父子矛盾激化,再也无法调和,愤怒的男爵扔下一只手套,提出同儿子决斗。阿尔贝接受了挑战,男爵在震惊中气绝身亡。这一惊心动魄的悲剧向我们展示了金钱与人性的矛盾对立。金钱对菲利普来说是最高权力的象征和标志,他近似疯狂地敛财,但收获了可观的财富之后,他并没有享受生活,而是活在自己幻想的以金钱为象征的世界中,迷失了亲情,也失去了对弱者的同情心、怜悯心,扭曲了自己的心灵:“有谁知道,为了这一切我如何节衣缩食,克己制欲,用尽心机,日日奔忙,夜不成寐。”[2]收获财富的菲利普对未来充满恐惧,他的内心充满矛盾和挣扎。《吝啬的骑士》这一标题看似是某种谬论,骑士总是让人想起慷慨大义、锄强扶弱这样一些美好的品质和行为,这里作者把骑士和吝啬放在一起仿佛刻意制造某种矛盾冲突,“吝啬”的菲利普真的完完全全失去了骑士精神吗?也不然。
每当我要开箱时,我就脸上发烧,浑身发抖。这不是恐惧,但我心头却压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医生们说:有些人以杀戮为乐,当我把钥匙插进锁孔,我就像那些人将刀刺进被害者身上一样。[2]
这里体现了人性的复杂——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吝啬的菲利普也会某一瞬间想起骑士精神,受到良心的谴责。小悲剧另一主人公阿尔贝内心有着骑士强烈的自尊心和虚荣心,会抱怨自己没有体面的穿戴;但他内心也有慷慨善良的一面,他会把一点仅剩的酒赏给生病的铁匠。本性纯良的阿尔贝被金钱扭曲了价值观,他把自己作为骑士而不体面的生活归咎于吝啬的父亲,甚至期待父亲死亡以早日获得他的遗产,但他还是坚定拒绝了犹太人毒死父亲的建议。死亡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金钱与人性的伦理问题始终摆在人们面前。普希金并不是想要对读者进行道德说教,而是以一种相对夸张的方式把这一问题揭示出来。他借大公之口发出感叹:“可怕的时代,可怕的人心”。[2]普希金把个人的悲剧归结于时代的悲剧,正是物质主义、利益至上的时代风气造就了这样的悲剧性人物。
《莫扎特和沙莱里》是《四小悲剧》中的第二部,主要人物只有莫扎特和沙莱里,主要的伦理线是沙莱里出于嫉妒心毒杀了好友莫扎特。第一场从沙莱里的独白开始,他表达自己对音乐的热爱与付出,同时控诉上帝的不公,嫉妒拥有旷世才华的“游手好闲”的莫扎克。接下来,作品展现了两位艺术家对街头老人演奏《唐璜》的截然不同的态度。莫扎特欣赏老人的演奏,推崇大众化音乐;而沙莱里视音乐为圣洁之物,无法忍受这种表演。
另一方面,莫扎特和沙莱里互为知音、互相欣赏。莫扎特有灵感创作新作品时,会先带来给沙莱里听。沙莱里即使情绪不佳也愿意听他的曲子,并赞叹他:“莫扎特,你是神,可你自己还蒙在鼓里,但我知道,我知道。”[2]莫扎特对沙莱里也有很高的评价:“他(博马舍)是个天才,跟你我一样。”[2]就这样一对知音好友,因为嫉妒发生了最可怕的事情——沙莱里毒杀莫扎特。在沙莱里看来,莫扎特的死才能解脱饱受命运困扰的自己。沙莱里不只是嫉妒莫扎特非凡的才华,更嫉妒命运对他不公的馈赠。沙莱里认为,天赋应该光顾像他那样勤奋努力、对待艺术严肃认真的人,而不是莫扎特这样“游手好闲”的人。“治愈”后的沙莱里未必获得的真正的快乐。他难以摆脱杀害挚友的内疚感,在今后人生中都难以获得真正的平静,体内的人性因子始终让他备受折磨。
普希金借用西班牙传说中关于唐璜的故事,创作了小悲剧《石客》。他并没有以主人公唐璜命名这一作品,而是以非主要人物石像为标题。他笔下的唐璜是一个完全背弃传统伦理道德的极度自我主义者。这一部小悲剧以唐璜无限放纵个人情欲的荒诞行为为伦理线。第一场交代了唐璜因为杀害骑士团长被流放,为唐璜去情人劳拉家以及勾搭安娜夫人(唐璜杀害的骑士团长的夫人)埋下伏笔。第二场情节在劳拉家展开。唐璜找劳拉约会的时候碰上了唐卡洛斯,向他提出决斗,并在决斗中杀死了他。第三场和第四场是小悲剧的高潮,讲述了唐璜和安娜的相识及约会。唐璜竟邀请石像,也就是安娜夫人死去的丈夫去约会地点安娜家里站岗,而石像也“点头”同意了。过于自负的唐璜没有理会上帝的警告,在目睹石像点头后没有理会,仍然继续自己放荡的行为,所以唐璜的悲剧命运是注定的。普希金借助荒诞离奇的情节,揭露了残存在人身上的斯芬克斯因子,同时宣告了最基本的道德标准是不可违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脱离现有道德法则而存在。
第四部剧《瘟疫流行时的宴会》改编自威尔逊悲剧的《瘟疫城》。普希金从中截取了一个片段,自己作词,完成了其中玛丽与主席的歌曲。这部小悲剧只有一场,宴会开始时大家追忆起因为瘟疫离开大家的年轻人杰克松,接着主席请求玛丽为大家唱首歌。玛丽为大家唱了一首家乡民谣,回忆起以前的快乐时光,感叹如今在瘟疫笼罩下荒凉的村庄以及人们的恐惧不安。年轻人请求主席唱一首快乐的歌,而主席为瘟疫唱了一首“赞歌”:
战斗是一种欢乐,就是在阴暗的无底深渊的边缘,在咆哮者狂风恶浪的黑暗海洋上,在阿拉伯海上的飓风里,在徐徐降临的鼠疫中同样也有欢乐。所以,——应该赞颂你,鼠疫女皇。[2]
这时神甫出场,他责备这场年轻人的宴会扰乱了逝者的安宁,亵渎了神灵,认为所有人应该回家虔诚祈祷,祈求上帝的庇佑。众人回答神甫:“你走吧,老头,走你的路”[2]可以看出这部悲剧的伦理线体现为面对瘟疫这一天灾时众人的态度,也就是人类面对死亡的态度。参加宴会的年轻人努力用酒精麻醉自己,借助参加宴会逃避内心的恐惧。对他们来说,“这条街是躲避死神的一个安静场所,是摆设酒宴的好地方”[2];另一种是以神甫为代表的通过宗教寻找心灵的救赎。他祈求众人回到家向上帝祈祷,而不是在这里饮酒作乐;此外是正面迎接死亡的威胁,为死神唱响赞歌。宴会主席唱响了一首瘟疫的赞歌,在这场直面死亡威胁的战斗中,他感受到了一种“欢乐”:“战斗是一种欢乐”[2];“只有在激荡中能获得并品尝欢乐的人才感到幸福”[2]。这里的“欢乐”可以理解为人类面对死亡威胁时表现出来的勇气。
人类如何面对自然界的灾祸,如何面对随之而来的生命困境,这是普希金在最后一部小悲剧中向我们铺设的伦理困境。
《四小悲剧》篇幅短小,但其叙事中蕴藏着丰富的伦理情感与伦理指向。普希金借用欧洲文学中的一些形象塑造了全新的故事,他着力于书写个体生命的独特感受和经历,所以《四小悲剧》中的人物都具有典型性,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普希金是善于讲故事的,他着力于把故事讲得更加精彩,从而使得听故事的人沉迷在故事中,而不是对读者进行说教。
善与恶的评价是伦理学的出发点。普希金在《四小悲剧》的叙事中构建了相对辩证的善与恶的世界。以《吝啬的骑士》和《莫扎特与沙莱里》为例,这两部悲剧的根源无不在于人的孽根性。一方面,普希金以浪漫主义眼光期许人性的美好与纯净,构建了一个善恶分明的世界。在《莫扎特和沙莱里》中,普希金首先向我们刻画了拥有旷世才华、善良美好、平易近人的莫扎特。他会欣赏饭店门口盲人演奏的《唐璜》,并推荐给沙莱里听。沙莱里回复:
当我看到一个蹩脚画家模仿拉斐尔,乱涂乱抹圣母像,我不觉得好笑,当我看到一个拙劣的卖艺者,模仿糟蹋阿利基耶里我不觉得好笑你走吧,老头。[2]
与此对比强烈的是莫扎特对老人的态度:“等等:这是给你的。请为我的健康喝两杯。”[2]莫扎特的“善”更能衬托出沙莱里的“恶”。他们都是音乐天才,互为知音好友。莫扎特十分信任沙莱里,当自己有创作新作品的灵感时会带给沙莱里听,原本他们之间的故事应是一段为后人传颂的佳话,但沙莱里内心最阴暗的一面——嫉妒心毁坏了这一切,让一位天才离我们而去。在戏剧中,普希金向我们揭示了贪欲是恶的根源之一,纵欲是恶行的驱动力量。在《吝啬的骑士》中,普希金讲述了疯狂的金钱欲使得人性异化的故事。对权力的追求、对金钱的渴望,泯灭了公爵人性中的一切,让它成为一个冷漠无情、不断虐待剥削别人获取财富的人。男爵的儿子阿尔贝也被金钱欲扭曲了心灵,丝毫没有对父亲的尊重,他评价父亲道:“就像个下贱的黑奴,像一条看家狗。住在冰凉的狗窝里,喝冷水,啃干硬的面包,整夜不睡,转来转去,吠叫个不停。”这些都是普希金笔下人性中的恶。
从另一个方面看,善与恶是相对的,人性中没有绝对的恶,即使在这部着力描写人的孽根性的《四小悲剧》中,恶中也包含善的因子。在《吝啬的骑士》中,男爵有这样一段自我鞭笞:
这良心就像头尖牙利爪的野兽抓挠着我的心,像喋喋不休的不速之客,像个蛮横的债主,又像个妖婆,这妖婆搅得月亮暗淡无光,搅得坟墓不安,把死人赶走……[2]
可以看出,男爵在聚敛财富的过程中是有过一丝善念的,受过良心的谴责,但终究还是兽性因子占了上风:“不,还是先忍受艰辛,先挣得财富”[2]。在莫扎特要喝下毒酒的时候,沙莱里阻止了他:“你别急,等等!……你喝光啦!……怎么不等我?”[2]这一细节不禁让我们有一丝遐想:沙莱里是刹那间良心发现了吗?是他身上的人性因子发生作用了吗?沙莱里听完莫扎特最后的《安魂曲》哭了,这是他“头一次流泪:又难过,又高兴”[2]。这一瞬间的沙莱里应该是有一丝悔意的。
人性是复杂的,是善与恶的复合体,但人最终的行为选择还是取决于具体的社会语境以及个人内在的伦理道德指向。《四小悲剧》的叙事为我们从伦理角度认识社会和生活提供了道德范例,为我们在道德上的自我完善提供了经验。
在《石客》中,普希金对非理性的情欲进行了一定的道德归罪。过于放纵自己的情欲,践踏社会公认的道德标准,最终只会导致个人的不幸与毁灭。唐璜是一个轻浮的浪荡子,戏剧中详略得当地讲述了他的三段感情。唐璜对安娜夫人的表白与忏悔,会让人感觉到他的某种“改变”:
我很早就信奉放荡的生活,但自从看到了您,我觉得我仿佛获得了新生。我爱上了您,同时也爱上了高尚的品德。[2]
纵观唐璜的感情经历,我们很难相信他是真的在忏悔,真的会做出改变。他只是面对不同类型的女人用着不同的手段,说着花言巧语,最终目的只不过是满足自己的占有欲。如果他真的在爱上安娜夫人的时候开始悔过,又怎么会在骑士团长墓前邀请石像去安娜家里也就是他们相会的地方去作客呢?唐璜在决斗中杀死了骑士团长,虽然没有交代决斗的原因,但是杀死骑士团长的过程体现了唐璜对别人生命的轻视。这样一个具有极端性格的唐璜,其悲剧是注定的。在这里,把石像当作一种道德审判者的角色,石像的复仇也是普希金对唐璜结局的一个巧妙设计。“他这石手握起来多么重!放开我,放开——放开我的手……我完啦——一切都完啦——啊,唐娜·安娜!”[2]正如阿赫玛托娃对《石客》的评价:“悲剧《石客》之所以重要,还因为它表明普希金是关注道德问题的19世纪俄罗斯文学的奠基者。这是俄罗斯文学的一条康庄大道,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走的都是这条路。普希金看到并且知道周围发生的事情——他不希望这样。他不赞成,他抗议——他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手段跟可怕的邪恶展开斗争。他要最高的唯一的真理。这时候普希金的身份是道德家,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采取的是艺术的手段,而不是赤裸裸的说教。”[4]唐璜落得这样一个自我毁灭的结局,也让我们思考如何面对以及正确处理自己的情欲。诚然,普希金是“禁欲型道德最彻底的批判者”[3],但他不倡导唐璜式非理性之爱,这样的爱情可能会让人变得邪恶、无情,甚至毁灭所有的幸福。从普希金在《石客》的叙事中,我们窥见了他依据具体情境对情欲作出的道德评判。每个人都拥有追求幸福的自由,但行使自由权利的同时不能肆意剥夺别人的自由,更不能蔑视社会公认的伦理道德。
死亡是《四小悲剧》的共同主题,也是《四小悲剧》主要人物的共同命运。《四小悲剧》中前三部的死亡悲剧是人为造成的,是对人性的探讨;而最后一部是写瘟疫来临时众人面对死亡的态度,是对人与自然(自然是指自然界的现象以及普遍意义上的生命)关系的思考,是人类对生死的思考。在《瘟疫流行时的宴会》中,普希金借助主席的颂歌,唱出了自己对当时面临的瘟疫的态度:
凡是能带来死亡的万物,对一颗死去的心来说,都蕴藏着无法形容的喜悦——也许这就是永生的保证,只有在激荡中能获得并品尝欢乐的人,才感到幸福。[2]
这是普希金对瘟疫的另类反抗,是不屈于命运并进行抗争的勇气和决心。这首赞歌表面上看是瘟疫颂,其实是普希金为人类面对威胁时表现出的大无畏精神而唱的一首赞歌。张铁夫在评价普希金的死亡意识时谈道:“普希金的死亡意识促进了他的生命意识的勃发,在对人生意义的思考和追求的过程中,普希金‘获救’了。这就是‘向死而生’。”[2]在这部小悲剧中,普希金通过铺设天灾来临这样一个伦理困境,展现了人类面对灾难时应有的精神面貌。越是面对死亡来临的威胁,越能感受到一种生命力量的勃发,越能感受到生活的意义。普希金在这部小悲剧中真切地传达给我们何为“向死而生”,何为生命的意义。
聂珍钊在《文学伦理学批评导论》中提到:“文学的根本目的不在于为人类提供娱乐,而在于为人类提供从伦理角度认识社会和生活的道德范例,为人类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提供道德警示,为人类的自我完善提供道德经验。”[1]而解读《四小悲剧》的伦理意义能警醒我们,提示我们要克服内心深处的阴暗面,在遇到矛盾冲突时要理性思考,作出正确的行为选择。
普希金在《四小悲剧》中揭露出人性中的善与恶。每个人都是善恶并存的生物体,人实际上就是一个斯芬克斯分子。对男爵菲利普、沙莱里、唐璜这样的人来说,他们体内的人性因子无法控制兽性因子,完全被欲望把持,这导致了他们的非理性行为和悲剧结局。普希金对人性中恶的一面的深入剖析体现出他对所处时代盛行的拜金主义、利己主义、享乐主义、纵欲主义的批判,对世间善与美的向往,也为读者敲响了道德警钟。
普希金的《四小悲剧》是震撼人心的一部作品,它是俄罗斯戏剧文学乃至世界戏剧文学的珍贵遗产,其中蕴含的伦理意义在今天仍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