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自然观的三重意蕴

2022-02-02 20:01李慧芳
城市学刊 2022年1期
关键词:人化自然界马克思

李慧芳

(广州中医药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州 510006)

对于自然,马克思没有提出专门概念,也没有专门的研究著作。但考察马克思思想宝库中是否有自然观并不在于其是否提出了专门的自然概念,而在于它是否有关于自然的本质性论述。通读马克思的经典著作,可以发现,马克思在其博士论文、《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资本论》等著作中均涉及对自然问题的讨论。系统梳理马克思不同时代的自然观可以发现,以实践性为根本特征的马克思自然观呈现出自在自然、人化自然、历史自然三重特质和意蕴。

一、自在自然:马克思自然观的理论前提

从时间顺序看,自然可以划分为先于人类社会而存在的自然(或称先在自然)和与人类同时存在的客观自然;对于人类出现之后的自然,从人类实践活动是否介入其中来看,又可分为自在自然和人化自然两部分。马克思认为,“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1]这就是说,无论是人的发展历程还是自然的生成过程,本质上都是人的实践的结果。在马克思看来,整部人类史就是一部人类对自然的认识和改造史,是人类“把整个自然界——首先作为人的直接的生活资料,其次作为人的生命活动的对象(材料)和工具——变成人的无机的身体”[1]161的变迁史。正是人的实践活动,使得先在自然或者自在自然转化为“为我存在”的人化自然。这种为我化的转化,实质是人的目的、人的需要通过实践活动嵌入自然的过程。所以,先于人类而存在的先在自然以及人类诞生之后却未进入到人类实践视域(无论是从广度还是从深度看,自然界都是无限的,永远存在着人类活动尚未达及的存在[2])的自然都是自在存在的,共同构成了社会历史发展的预置前提。从时间顺序和空间分布进行考察,自然具有先在性和地域性;从物质的本质属性来看,运动是物质的本质属性,自然作为物质世界的组成部分,也有自身客观的运动发展规律;从自然在时间层面的先在性、空间层面的复杂性、数量层面的有限性进行考察,可以得出,自在自然以客观自在性为基本特征,并且,自然的这种客观自在性决定了人类对自然依赖的客观性。

首先,自然在时间层面具有先在性。无论是常识经验逻辑还是科学实践认知都表明,在人类社会产生之前,自然早就作为客观且独立的物质实体存在并按自身既定的运动规律进化着,因此,自然界对于人类而言具有优先存在性,对于此,马克思直言“先于人类历史而存在的那个自然界……是除去在澳洲新出现的一些珊瑚岛以外今天在任何地方都不再存在的……自然界”。[1]530而人类不过是从自然界演化而来的高级的、社会性的存在物,是自然界的组成部分。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而言,马克思说所谓人同自然界的联系,也就是人同自身的联系。

其次,自然资源具有空间分布的复杂性和差异性。空间分布有自然空间分布和社会空间分布两种,自然空间分布显示出自然资源配置在不同地域的富足和贫乏状态,即自然资源在各个国家和各个地区之间的分布是不平衡的,这是客观现象。而“撇开社会生产的形态的发展程度不说,劳动生产率是同自然条件相联系的……在其他条件不变和工作日保持一定长度的情况下,剩余劳动量随劳动的自然条件,特别是随土壤的肥力而变化”。[3]所以,山脉、河流等资源在各地区分布状况是复杂的,这直接影响了人类文明发展状况,例如,河流灌溉为古印度、中国、古埃及、古巴比伦四大文明古国的出现奠定了前提条件。正是自然资源的不均衡性和复杂性,造成了人类文明的最初差异。此外,自然资源分布的差异性,使得不同国家或者地区形成种类各异的特色产业甚至将其发展为支柱产业。例如,中国山西省以煤炭为支柱产业,澳大利亚被称为“骑在羊背上的国家”。

再次,自然资源的有限性和演变进化的规律性。马克思认为,生态系统维持得如何对于人类社会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自在自然内部各组成部分及各要素之间的规律性运行,使得自然生态系统得以维持平衡。因此,人类必须尊重自然的这种自身演化规律,严格维持自然生态平衡,不能完全按照人类的意愿对自然进行认识和改造。对此,恩格斯也曾发出警告:“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4]

此外,自在自然的客观性直接决定了人类对自然资源的依赖性。作为自然的产物,人类生存和发展都必须依赖于自然界。一方面,就生物性层面而言,“人作为自然的、肉体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同动植物一样,是受动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就是说,他的欲望的对象是作为不依赖于他的对象而存在于他之外的”[1]209。人的肉体直接依靠自然产品才能生存,早在人类社会出现之前就客观存在着的自然界为人类社会的产生提供了前提和基础。自然为人类的肉体生存和发展所提供的物质资料是“人的生活和人的活动的一部分,人在肉体上只有靠这些自然产品才能生活,不管这些产品是以食物、燃料、衣着的形式还是以住房等等的形式表现出来”。[1]161马克思还直言,“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处于持续不断的交互作用过程的、人的身体。”[1]161另一方面,人作为社会性的存在,是有意识的高级动物,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可以根据自身需要对自然界进行加工和改造。但是,没有外部的自然界,人是什么都无法创造的,自在自然是人类创造和再造世界的前提和基础。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指出“人并没有创造物质本身”,不仅如此,就连“人创造物质的这种或那种生产能力,也只是在物质本身预先存在的条件才能进行”。[6]所以,正是自然界中的植物、动物、石头、空气、光构成了人类意识的来源。

二、人化自然:马克思自然观的实践特性

自在自然是人类活动的基础,为人类物质生产活动进而为其他实践活动提供资料来源,但是它并不会主动满足人类的需求。人类从自然界中获取的所有资料,都是人类发挥主观能动性,对自然进行加工和改造而得的。所以,自在自然并不是马克思考察的重点对象,马克思解读自然的革命性超越在于其以人类实践为切入点考察人与自然之间进而考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马克思看来,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是“实践的即以活动为基础的关系”。[6]他指出:被抽象地理解的即概念中的自然界或者撇开了人类实践的自然界对人来说是一种无。这里的“无”并不是从本体论层面来讨论抽象的自然界的存在问题,而是就价值论层面而言,抽象理解的自然界对人类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只有人化的自然即在人类实践活动中生成的蕴含了人的需要的自然界才是现实的人的自然界。

“人化的自然”概念最早是由黑格尔为说明人类活动引起自然界的日益明显的变化而提出的。他指出:“有生命的个体一方面固然离开身外实在界而独立,另一方面却把外在世界变成为它自己而存在的:它达到这个目的,一部分是通过认识……,一部分是通过实践……”[7]在这里,黑格尔也指出,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需要借助于实践活动,但是黑格尔所说的实践活动是唯心主义的抽象思维活动,而不是具体的社会实践活动。马克思扬弃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实践观,从唯物主义的实践观出发揭示自然的本质以及自然与人类的关系,这种本质和关系的主要表征就是“在人类历史中即在人类社会的形成过程中生成的自然界,是人的现实的自然界”。[1]193马克思之所以否定离开实践探讨自然或者反对从唯心主义出发考察自然,是由其唯物辩证的历史观决定的。唯物辩证的历史观反对一切先验的范畴逻辑思辨,认为人类知识的最终来源不是先验的范畴性逻辑推演,而是基于实践经验的总结。马克思“人化的自然”概念强调了实践活动在人与自然关系中的基础性和决定性作用,他指出人类的实践活动是“整个现存的感性世界的基础,它哪怕只中断一年,……不仅在自然界将发生巨大的变化,而且整个人类世界以及他自己的直观能力,甚至他本身的存在也会很快就没有了。”[1]529马克思从人的劳动本质和需要本质两个角度,即实践的创造性和“为我”性探讨了人化自然的双重意义。

人类实践活动的创造性重构了“对象化”的自然。从词性来讲,人化自然具有动词的性质,即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的自然界,这是人化自然的第一层含义。物质生产劳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体现,是人超越于动物的根本原因。所以,人的改造自然界的生命活动同其他动物的生命活动有着本质区别,动物只是被动地适应自然界,而人对自然界的认识和改造是积极主动的:“动物和自己的生命活动是直接同一的。……人则使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意志的和自己意识的对象。”[1]162人改造自然的活动是对象性的活动,是人的本质力量即劳动作用于自然的过程,人的本质力量作用于自然之后直接重组了自然的结构和样态。一方面,人的劳动活动改变了自然的本来样态。所以马克思说,现实的自然界并不是某种开天辟地以来就直接存在的、始终如一的东西,是随着工业和社会状况、随着人类世世代代活动而不断变化的,自然在样态发生了变化的同时其结构也得到了重组。另一方面,人还创造出自然界原本没有的物质。人类在适应自然的过程中,还可以借助于科学技术等中介手段,按照自身需要使客观自然物发生结构和功能上的变化,创造出自然界凭借自身力量根本无法创造出来的事物,如人工自然。

人类实践活动的“为我”性创造了属人的自然。人化自然还可以从名词性质进行理解,这是人化自然的第二种含义即属人的自然。马克思指出:“人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8]。人类所进行的一切实践活动,都是围绕着自己的生存和发展需要开展,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需要。在改造自然的实践活动中,人类还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规范自然的活动方向和过程,进而改变自然界的存在样式和形态以满足人自身的主体性需要。马克思认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因此,第一个需要确认的事实就是这些个人的肉体组织以及由此产生的个人对其他自然的关系”,[1]519即首先要考察的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马克思从人的需要出发展开了考察,他认为,“凡是有某种关系存在的地方,这种关系都是为我而存在的”。[1]533他还指出,“关系”内涵着主体性以及主体的“为我”性。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人就是那个主体,就是那个为我的主体。所以马克思说人类的物质生产实践是人为了满足自身需要而展开的与自然之间的物质、信息、能量的变换活动。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佩珀直言,“人类只能从人类意识的视角去观察自然”,[9]即人类改造自然的活动是基于人类自身需要进行建构和设计谋划的,所以人类改造自然的实际效果在劳动活动开始之前就已经观念地存在着。生存需要是人类的基本需求和利益要求,人对自然进行认识和改造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满足基本生存。但是人的需要和利益是不断深化的,不断被满足的第一个需要本身、使需要得到满足的活动、为了满足需要而得到的工具共同产生了新的需要,即通过实践活动完成了的人化自然又为下一次人化自然的生产活动提供了物质前提。此外,基于需要而发生的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其实质是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关系即资源占有和分配等的折射。资源的私人占有关系在资本主义私有制阶段表现得最为明显,只要生产资料私有制存在,就会存在个别利益与公共利益的分裂,就会存在以公共利益为代价换取个别利益、以自然为代价追逐个别利益的现象。在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下,在资本逻辑驱使下,人类对自然进行肆意开采和无情破坏,导致了日益严峻的资源枯竭和生态危机等全球性问题。共产主义实现了自然主义和人道主义之间的统一,是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

三、历史自然:马克思自然观的价值旨归

马克思的实践观念,使“变化或过程这些科学地可知的历史概念,在进化的名义下被应用于自然界”,[10]因而使自然不再是机械的、完成的产品或者封闭的系统。柯林伍德指出,我们将从“自然的观念走向历史的观念”。[10]213正如马克思曾直言:“我们仅仅知道一门唯一的科学,即历史科学”。[1]516马克思正是从自然史和人类史这两个不可分割、相互制约的方面进行考察而得出的上述结论。其中,自然史则是人类史的出发点,“自然基础以及它们在历史进程中由于人们的活动而发生的变更”构成了全部人类历史的出发点,即自在自然和人化自然共同构成了自然的全部历史,组成了社会物质财富的全部内容,构成了全部人类历史并推动其变迁。而向自然本真状态的回归也是人类史的终极目标。因此,自在自然和人化自然并不是完全分开的,而是相互联系、密不可分的:自在自然是人化自然的前提和先决条件,人化自然是自在自然的目的和归宿。正如阿尔弗雷德·施密特在《马克思的自然概念》一书中指出的“把马克思的自然概念从一开始同其他种种自然观区别开来的东西,是马克思自然概念的社会——历史性质”,[11]自然构成了全部人类历史的基础和出发点。

自然构成了全部历史的基础和原点,历史就是自然的不断人化史。马克思认为,“历史本身是自然史的一个现实部分,即自然界生成为人这一过程的一个现实部分”。[1]194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共同构成了生产力的基本要素,这些基本要素最终都要归结为自然,只有同自然的结合,才能最终形成现实生产力。所以,马克思认为,自然界是生产力的基础性构成要素:“自然界同劳动一样也是使用价值的源泉”。[12]威廉·配第也说,“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13]二人均指出了自然的生产力价值即社会历史意义。自然界作为“人的无机的身体”不断推动生产力中最活跃的因素——劳动者的进步和发展,提供了各种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从而为生产力的创造提供条件。作为生产力的基本要素,自然界为人类的生命存在和社会发展提供了两类基本物质生存资料即“生活资料的自然富源,例如土壤的肥力,鱼产丰富的水域等等;劳动资料的自然富源,如奔腾的瀑布、可以航行的河流、森林、金属、煤炭等等”。[3]586并且,无论人类社会发展到哪个阶段、进步到何种程度,人类都需要借助自然这个客观条件。自然资源在人类社会中的利用和开发程度依赖于人类的实践水平,尤其是物质生产水平、社会关系状况和科学技术发展程度。由于各历史时期人类实践状况的不同,上述两种自然资源所处的地位及其所发挥作用也各有差异。在人类文明初期,作为人类生活资料主要来源的自然资源,起着决定性作用;在人类社会发展的较高阶段,作为劳动资料的重要组成部分的自然富源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具体而言,自人类诞生以来,自然资源在人类社会中所发挥的作用大体上经历了自然资源决定着人类的生活状况、自然资源被人类利用和改造、自然被人类利用和改造的同时受到人类的保护这三个阶段。在渔猎文明时期,人类的生存主要依靠自然的恩赐,这一时期,以渔猎、采集为主,人们对自然普遍恐惧,自然在人类面前拥有无比的威力,这个时期人类崇拜敬畏自然甚至是神化自然,认为自然界以一种人类无法掌控的力量控制着一切,人类在自然面前是无能为力的。只是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人类无法以个人形式开采和利用自然资源,必须是以集体协作的方式从自然界获取资源,所以这个时候人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狭隘的和谐,因为这个时期,个体利益和群体的利益是一致的,即都是为了从自然界获取基本的生活资源,而由于生产力水平的限制,人类必须以共同体的形式与外部自然界斗争,进而从外部自然界获取自然资源。这个时期,人与人之间的狭隘关系决定了人类改造自然的狭隘程度:“人类差不多完全受着同他异己地对立着的、不可理解的外部大自然的支配”。[14]生活资料的自然资源在人类社会中具有基础性地位。到了农耕文明时代,生产力有了一定发展,人类开始逐渐利用自然,造船业的发展,使人们开始利用可以航行的河流;机器革命和工业生产的发展需要,人类开始开采和利用金属、煤炭等矿产资源。但是这个时期,由于技术的落后,人类对自然的利用能力有限,因而对自然的利用范围也比较小,并没有形成对石油、煤炭等资源的大规模开采和利用。随着工业文明时代的到来,随着生产力的爆发式增长以及科学技术的广泛使用,尤其是资本主义追求利润的需要,人类开始大肆地开发利用自然资源。这一时期,第二类自然资源在人类生活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上述两种自然资源在人类社会中的地位和作用,都需要通过人类实践活动才能确证和实现,纯粹客观的自然界无法发挥其对人类的作用,在人类社会(无论是哪一个社会阶段)发挥作用的自然资源,它都是经过人类实践中介的自然。正是由于人类的劳动实践,自然界所提供的物质生活资料才能转换成人类延续生命所必需的能量,从而为人类社会的进步和发展提供基础条件,实现了自然界对于人类社会生活的价值和意义,推动着社会历史的变迁。从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再到生态文明的变迁过程中,可以看出,人类作用于自然的方式、手段和结果都是由一定的社会生产条件决定的,会受到社会历史条件和物质条件的制约,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以及科学技术的提高,人类的目的和实际需要也会不断提高,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和改造能力也随着社会历史的变化而由低级向高级不断地进步。人类实践活动的社会历史性决定了自然向人生成即自然界的人化过程是历史性的。

自然是历史的目的和归宿,历史是人的自然能力不断提升以及人不断回归自然的过程。自由自觉地活动是人类的本真状态,这是人类追求的最高目标。人类改造自然的历史,也是人走近自然和人自身的自然力得以回归的过程。人类认识和改造自然的各种能力如劳动力,也是人的身体即自然能力的体现。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言:“人本身单纯作为劳动力的存在来看,也是自然对象,是物,不过是活的有意识的物,而劳动本身则是这种力在物上的表现”。[3]235人自身的自然能力也是不断丰富和发展的,且人类的自然能力的进步和发展是随着人类改造自然的过程不断实现的,即人类在改造自然的同时,人自身的自然也得到改造。如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所言:“人创造环境,环境也创造人。”[2]545在人类改造自然的过程中,人自身的自然能力经历了展开、异化和复归等阶段。在原始社会,人类的劳动能力并不能完全释放,人类更多的是被动适应自然。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的劳动能力得到最大限度的开发。而资本主义追求剩余价值而进行的过度生产则对人自身的自然力造成了一定的损害。资本主义生产的目的在于获得剩余价值,为此,资本家通过延长工人的劳动时间,或者增加工人的劳动强度的方式进行生产,但这些都超过了工人自身自然承受力。不仅如此,自然资源也遭到了破坏。如今,社会主义的劳动已经区别于马克思那个年代的生产剩余价值的劳动。人类自身的发展日趋全面,如马克思所言:“人不是在某一种规定性上再生产自己,而是生产出他的全面性。”[15]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劳动是“懂得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并且懂得处处都把固有的尺度运用于对象”[1]163的劳动活动,是在内在“人的尺度”和外在“其他物种的尺度”这两种尺度下的人的自由活动。并且,新时代的劳动活动不仅是对自然的开发活动,还包含对自然进行的修复和治理活动。新时代人类认识和改造自然的活动是人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的人道主义相统一之高目标的时代呈现。

当马克思将自然概念诉诸实践性理解时,其理论前提是客观自然的自在性;然而无论是对自然的存在意义还是对自然的人化进程进行的理解和解释,都是以人类的实践活动为中介即从人类实践的深度和广度展开的,离开了人类实践活动的自然,对人类来说就是一种“无”;然而人类对于自然的认识和开发过程也是人自身的自然尤其是人的劳动能力不断得到确证的过程。基于自在自然的唯物论前提、人化自然的实践特质以及历史自然的价值旨趣重新审视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对于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构建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维系人类命运共同体实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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