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城行

彤 子

空气中的酒分子

电视常见长江第一城——宜宾，美。四川地若玉盘，得天独厚，物产富饶，古往今来皆聚文人墨客，故获天府之国美誉。宜宾位于蜀地之南，是川、滇、黔三省结合处，金沙江与岷江于此汇流成长江，因其山水之瑰丽，地理之独特，气候之怡人，五谷丰登，继而酿出人间玉液而闻于天下。央视镜头里的宜宾之城，每一帧都唯美绝伦，滴滴玉液都剔透迷人。吾以为，此已是宜宾精髓，心生向往，久已！

然脚踏实地于宜宾城，让我无比震惊的，非金沙江与岷江汇聚的雄伟浩瀚，非四面巴山的绮丽险峻，而是那漂浮在空气中，那馥郁芬芳、亲切醇厚的酒香味儿，这味儿时而如雀儿，轻啄入神经，令人兴奋；有时又淡薄若浮萍，缥缈空气间，若即若离，让人捉摸不定，欲罢不能。我深深呼吸，空气中酒分子带给我的欲醉还休的奇妙感受，呼吸亦能微醺，这种体验，镜头是无法表达出来的，只有亲临体验才知其中妙处。

同行的男士们取笑，彤子还没喝上五粮液，脸就红了啊！我宛然，这空气中弥漫着的熟悉的亲切的味道，是从每一粒粮食里蒸透出来的，是红粮、大米、糯米、麦子、玉米，五种粮食经过发酵后，散发出独有的芬芳，然后在空气中融合，汇成馥郁的五粮之香，让我这个农民的儿子千里外的来客，有了亲近之意，尽管经历过人世爱恨和生活沧桑仍无法泰然。

初遇，便怦然心动。

第一城的白天与黑夜

宜宾观景的最佳点在金沙江和岷江的汇流处，两江汇聚便是长江。盆地深处，沟壑众多，四季如春，上苍从不吝啬天露润泽此地，故此常年细雨绵绵。大江在细雨朦胧中滔滔而去，没浊浪排空，却壮阔入云；没樯倾楫摧，仍两岸猿啼，掩山盖月，势不可挡。

站在无比广阔、“人”字交接的长江之头，浩瀚壮丽的大江雄性十足，润湿清新夹带粮食醇厚气息的空气可尽情呼吸，微细的水雾落在手指尖、头发尖，逐渐沁入肌肤深入肌理游走全身，此时全身通透清爽，杂念全无。如若你张开手臂，完全融入这壮丽河山与醇厚气息中，能感受到天地的宠爱，更能感受到它的宽厚、它的广袤、它的力量和它的无限包容，都是有形的。不经意间，便完全陶醉在被包容宠溺的幸福感内。

沿江依山而建的城，故而狭长，往来车辆，皆在金沙江、岷江和长江两岸穿梭，城市建筑立于江城两岸，高低错落，迎朝晖送夕阴，繁华独特，醇厚的空气缠绕，江城仿若被金光普照，紫气东来。

晚上，江景却另有姿色。华灯一亮，宽厚的城，一下就艳丽了。细雨绵绵中，两岸灯火璀璨，大江沉中带俏，灼灼生辉。在华丽的灯光穿透下，细雨不再朦胧，反倒与江水相映出连绵不断的流光溢彩。大江流动如注，江水带着灯色铺展而去，如流动的布，若闪动的天河。夜越深，江面越是缤纷夺目，渡船鸣笛而过，流动的布忽闪一下，又夜沉江深，江水静若琉璃。我见过维多利亚港繁华的灯光、夜上海的色彩斑斓和珠三角随处可见的华灯璀璨，但都比不上此地的波光流动。它是如此绵长，如此伟岸，如此浩瀚，如此意境绵绵，令人忍不住想与它亲密接触，甚至渴望，能够完全融入如此江景中。这润湿的多情的酒之国道啊！

夜更深了，在长江边上来回徜徉，巴山夜雨更细更绵，雨水包裹着的酒微粒，似乎更加饱和了。我在晚宴上喝了五粮液，微醺地依坐在半山腰的大树下，不作思考，傻傻发呆。不远处，有几个老年人咿咿呀呀地唱着属于这片蜀地的曲子，尽管听不懂，但仍觉悦耳悠扬。偶尔，江上有轮船驶过，破开江面的流光，给祥和的江景制造出了声响和动态。一切都是那么和谐美好，包容开阔啊！忽然便想起友人，此时若有知己与我一起披着毛毛细雨，品着美酒，看江景的开与合，听蜀曲的清亮悠扬，那是多么的美好浪漫啊！

少时不懂《夜雨寄北》，为何要在下雨的巴山夜晚与朋友剪窗烛，晴天不能剪么？此情此景才知，与志趣相投的人，品美酒剪窗烛是何其幸福浪漫与翩然疏淡？世俗人间，多少来去匆匆都是硝烟弥漫的，多少交接与相遇都是你虞我诈的，多少推盏交杯都是各怀鬼胎的？能让人放下一切追逐和防备，将身心完全打开，尽情纯粹地享受美景、美酒与友谊，恐怕只有这巴蜀地上才能得到吧？此刻的巴山，哪有一分半点凄凉地的影子？这分明已是一个能洗涤人心，让人陶醉其中的心灵归属之地了。

酒宴

五粮液的根据地，酒国之城，饭宴定是少不了五粮液的。

川人好客，招呼客人，皆倾其所有。天府之国，得天独厚，天露润泽之下，食材自有独特之处，譬如餐前鸭脯、干果和开胃菜，都精致特别，鸭脯肉质细韧，腌制恰到好处，麻辣中带甘，入口即给味蕾带来丰富的味觉体验；干果都是果粒饱满的坚果，色泽丰润，芳香酥脆；开胃菜也是腌制的青瓜或萝卜，切条讲究，粗细适中，入口酸甜中带着麻辣，令人胃口大开。都是下酒的绝配。

正菜未上，热情的巴山汉子必已举酒杯，邀客人同饮三杯。川府女子素以善美出名，宜宾女子又冠绝天府。来到宜宾，才知“芙蓉如面柳如眉”是用来形容宜宾姑娘的。日月宫内，来往女子皆身材窈窕，笑脸盈盈，进退恰如其分，热情不失温婉，芊芊素手端来色若琥珀的五粮美酒，任你多么心如磐石，都无法抗拒这美若花开的盛情。

无法抗拒，便尽情享受。一杯五粮液入喉，醇浓的酒香带着微辣，迅速占据了味蕾，真是齿颊留香，好酒！接连三杯喝下，酒液覆盖全身，纯粮酿制的酒精在体内燃烧，蒸出微微细汗，从毛孔里渗出，连同一天的奔波疲劳也一并渗出，浑身清爽无比。

有美酒，少不了佳肴，天府之国孕育出来的食材，每一个品种都带有天府的特色。未到宜宾之前，川菜给我的印象只有麻辣，但到了宜宾，我才知道，原来麻辣之外，川菜还讲究鲜美和质感的。窃以为，麻辣霸道，菜肴经过花椒和辣椒的翻炒或蒸煮过后，食材的质地便会改变，少了鲜甜和细腻，只靠麻与辣来刺激味蕾。而之前，我在广东吃到的川菜的确如此，能让人胃口大开，畅快淋漓，却很难细品食材本质的味道。然而，五粮液却做到了，纯正的五粮，酿制出馥郁醇厚的玉液，流过舌头，褪去食材表层的麻辣，释放出食材本身的鲜美嫩滑，无论是长江的鱼，巴山的禽，还是蜀地的菜，得天独厚的风味，在纯粮酿制的酒液牵引下，一一迸发而出，鲜度翻倍提升，用五粮液配制的佳肴更是鲜嫩无比，再呷上一口五粮玉液，真是美妙到神乎的味蕾感受啊！这看似平淡无奇的酒液，竟能创造如此奇迹，真是万没想到的。任伊是娇柔节制的女子，也忍不住喝完一杯再喝一杯，动人美味的菜肴，吃完一款又一款。在这里不需要什么节制与拘泥，只要尽管放开胸怀与胃口，尽情享受便行了，这是真正的琼浆玉液，是珍馐百味，是天上人间。

古法与传承

我一直都在寻问，空气中那股熟悉味道的来处。已有千年历史的酿酒作坊“长升发”，依然坚守原来的位置，传承着古老的酿酒工艺。那些千百年来重复使用的窑泥，仍细腻如膏脂，木制酒桶蒸酿出来的五粮酒液，滴滴如琼浆，芳远溢清。历史记载，明代时除了有“长生发”外，还有“利川永”、“福德胜”等十二槽坊，这十二槽坊共同将五粮液带进了第一个辉煌时期，让世人知道了五粮液。这是上天的馈赠，川人自然珍惜传承，一代代川人的坚守与努力，才换来了如今五粮液的百年不衰。

在“长升发”槽坊，能感受得到千百年来，中国酒文化的沉淀，可是，它太长太厚了，与宜宾城内无处不在的让人闻厚微醺的强烈气味，既是相似，又全然不一样，“长升发”槽坊散发出来的气味，醇厚内敛，缺了奔放热情的气息，就好像是温文尔雅的中年人，翩翩然立在自己的位置上，任自身的气场散发，魅力独特，却不争不抢。

来到宜宾，一定要到旧州坝上的十里酒廊，进入真正的五粮液酒厂，感受一下酒国之魂的酿制过程。车子才拐进厂区，浓郁的酒香便扑鼻而来，这气味更加浓稠，仿佛能看到空气中，一粒粒形状不一样的粮食汇聚、融合、发酵，然后酿制出一滴又一滴如琥珀般剔透的酒液，酒液就在空气中燃烧、舞蹈、呐喊，似乎有用不尽的力量和热情，在膨胀，在扩展，在催生。

连绵的酒厂，大气磅礴，一望无际，在浓郁的酒香笼罩之下，尤其吸引人的亲近之心。酿制酒厂是敞开的，五粮液没因它的高大上，而对参观者关闭起它的内部秘密，坦荡包容。进入酒厂，一眼可见宽阔无边酿制工场，酿酒工人穿着红褐色的挂膊背心，露出油亮精壮的手臂，无数个巨大的铝桶边上，都堆放着如山高的、金灿灿的小麦。即使游人突然涌入，但工人们对参观者的突然到来，毫不在意惊慌，依然有节奏地用长铲翻动着面前的麦山。长期的翻炒劳作，工人们都身材匀称，肌肉扎实，起铲落铲，肌肉随之颤动，力量充沛。身边的铝桶，不时有白蒙蒙的酒气蒸起，成百上千健壮的酿酒工们同时扬起金色的麦浪，白雾弥漫中，只见到金色的麦粒与金色的肩膀翻飞，汗水与蒸汽融合，丰收与力量并存，腾腾热气翻滚，蔚为壮观。只要进来了，手机的按门是停不下来的，手机屏幕里，满屏的荷尔蒙迸发。

有着芙蓉般艳丽容颜的解说小姐跟我们说：“这里的五粮液，是五粮配方，小麦制曲，人工培窖，双轮低温发酵，量质摘酒，按质拼坛，分级储存，精心勾兑而成的。”眼前这些精壮的工人，正在培窖。

恍然大悟，初到宜宾时的怦然心动与忍不住想亲近，也了然了为何会未喝酒脸先红。这糅合了强烈的荷尔蒙气息的美酒及雄性气味十足的空气，哪个女人抗拒得了啊？然，它是多么的坦荡辽阔，就如宛若巨龙的长江，万里滔滔无愧于天下第一；它是多么热情包容，就如它的成就，它的辉煌一般，坦荡荡，任伊靠近，任伊窥探，无限包容。我想，这才是一个产品做到极致达到顶峰，才有的胸怀态度吧！

这是男人的酒，更是女人的酒，上得了满汉全席，也经得起挑灯细嚼，历史长河滔滔，长江后浪滚滚，经久不衰的酒文化内，它当得起酒魂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