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文章要有条理

周永沛

【理论解说】

在作文课上，语文老师经常会说：写文章一定要有条理性，这是写好文章的一条基本要求。那么，什么叫作条理？为什么写文章要有条理？怎样写，才是有条理性？这里，就来作个解说。

所谓条理，据《说文解字》：条，小枝也；理，成物之文也。就是说，条是植物的横形小枝条，理是物体的纹路。我们平常所说的“条理”，已经用的是引申义了，即层次，秩序。一般指思想、言语的层次，生活、工作的秩序。而办事有条理性，则是说一个人做事情要思路清晰，合乎事情本身的逻辑顺序，并转化成可操作的科学步骤，直到把事情办成办好。据此类推，语文老师所说的写文章要有条理性，不难理解，当然说的是写文章要合理规划题材，理清思路，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把各种材料随意地揉在一起，出现“剪不断，理还乱”的现象，以真正做到如我国南北朝时期伟大的文艺评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附会》中说的那样：务“使众理虽繁，而无倒置之乖；群言虽多，而无棼丝之乱”。

那么，写文章为什么要讲究条理性呢？在我看来，至少有两大好处。

其一，就文章本身来说，可以使文章的材料置放得当，思路缜密严谨。如果是记叙类文章，有了条理性，叙事就眉目清晰，不蔓不枝，材料既不会旁逸斜出，也不会堆砌臃肿，会产生清秀明朗的写作效果。如果在叙事过程中语带情感和理性暗示，还会产生强烈的感人力量和启迪作用。如果是议论类文章，有了条理性，说理就层次分明，严饬有序，或是层层演进，或是总分演绎，都会具有严谨的逻辑力量，其說服力、感召力、震撼力就会生发出来，其理性光辉就会得到充分的展现。如果在说理的过程中，重视辩证分析和理论探讨，还会导出深刻的哲理，引发人们的哲学思考。可见，讲究文章的条理性，对于文章本身来说无疑是提高其表达效果的重要诉求。

其二，就学生而言，可以培养他们对事物分析、提要和概括的能力，提升其思维水平。因为强调写文章要有条理性，学生就必然要对所面对的写作素材开动脑筋去思考，或是筛选和辨析，或是提炼和概括，以便找到写作思路，搭建写作框架，进行严谨的构思。并在构思过程中去把握主题，理清线索，布局谋篇。甚至对各个段落的内部层次都去努力作出合乎逻辑的安排，或横向展开，或纵向深入，或纵横结合，采用并列、对照、层进、总分等表述方式，使其陈陈相因，环环相扣，严谨有致。毫无疑问，学生经历了这样的构思过程，就不但可以保证文章具有较为完善的条理性，而且可以使思维能力在对写作素材反复不断地推敲、斟酌、选择、梳理和提要的同时得到锻炼，思维水平自然就会获得提高。

具体地说，文章该怎样写，才能符合有条理性地表达呢？有必要在以下三个方面做点功课。

首先，要做到纲举目张。这是说，文章的条理，不是随意排列出来的，其排列，必须遵循两个原则。第一个原则，叫作扣纲原则；第二个原则，叫作理目原则。

大家知道，任何文章都是有主题、有中心的。这个主题，这个中心，就是文章的“纲”。自然，任何文章也都是有层次、有顺序的，这个层次，这个顺序，就是文章的“目”。我们强调写文章要有条理性，就是说要首先从一大堆写作素材中找到这个“纲”，即文章的主题，或曰文章的中心。文章中运用的任何材料，其置放和安排都要紧紧围绕着这个主题，这个中心，不能有丝毫的偏离，这就是“扣纲”。有人写文章“下笔千言，离题万里”，那就是严重偏离了主题或中心，成了脱“纲”的文章，跑了野马，这是写文章的大忌。

当然，我们强调写文章要有条理性，除了必须“扣纲”以外，还要善于“理目”。就是说要在剔除与主题无关的材料的基础上遵循一定的逻辑顺序，对材料进行梳理，形成一定的层次和段落。这些层次和段落就是“目”。梳理这些“目”的逻辑顺序大抵有时间先后顺序、地点转移顺序、空间方位顺序、事物性质顺序、事情发展顺序和文章结构顺序等等。需要注意的是，按照这些顺序对材料进行梳理的时候，或者说“理目”的时候还应该本着目标明确、重点突出、严谨有致、明白清晰的诉求，避免目标模糊、主次不分、重复叠加、语无伦次的常见弊端，方能真正达到具有条理性的目的。

其次，要做到红线穿珠。这是说，要使文章很好地达到具有条理性的要求，只是举了“纲”，张了“目”还是不够的。“纲”是文章的主题、中心，“目”是文章的层次、段落。有了主题、中心和层次、段落，还不能构成一篇思路贯通的文章，怎么办？这时，就需要以“纲”的核心思想作为文章的线索（有人称作“红线”），并自始至终围绕着这根线索将“目”中的层次、段落的精彩内容按照一定的内在逻辑穿连起来，连贯起来，使层次与层次之间，段落与段落之间相连相因，相关相承，并自然地过渡下去，成为一个一以贯之的串珠状连接体。而且要求这个串珠状连接体的每一颗串珠，即层次、段落，都要各有定位，各有所司，互相依赖，互相呼应，以便在行文中显示出这些串珠的职责性、连贯性、严谨性，产生无可非议的逻辑力量。有人在写作过程中，虽然谋篇布局相当稳妥，但常常会出现结构松散的毛病，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未能完成好红线穿珠的作业，影响了条理性的清晰和严谨。

最后，还要做到首尾呼应。乍看起来，首尾呼应是就文章结构的完整性而言的，似乎与文章的条理性没有多大关系。其实，就一篇结构严密、浑然一体的文章来说，开头和结尾与文章的条理性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我们甚至可以认为，没有一个别开生面的、引领文章中心的开头，文章的条理性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没有一个具有总结性的、哲理性的结尾，文章的条理性就是建筑在沙滩上的房屋，随时都有倾圮的可能。

前文说过，要使文章具有条理性，首先要做到纲举目张。这里的“纲”来自何处？会读文章的人都知道，这个“纲”往往包含在开头里。特别是开门见山型的文章，开头就会揭示主题，呈现记叙中心或议论中心，以此作为全文的定海神针。因此我们写文章要把握住条理性中的“纲”，就必须认真写好开头，让其成为规划条理性的方向盘，成为条理性“张目”的依据。至于结尾，一般都是根据开头提出的文章的主题或中心，在上文条分缕析基础上进行的总结、概括和提升，有的还会生发出哲理，给人以启发与教益。因此，结尾是文章条理性的依归和升华，包含着上文条理性内容的内核和精华。这些内核和精华，一般都是在呼应开头所揭示的主题之后所凝聚出来的思想结晶，是上文条理性的记叙或论述赖以栖居的结穴之处，赖以展望的“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