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萍
(广西社会科学院 文化研究所,广西 南宁 530006)
天琴是古骆越人使用的弹拨类弦鸣乐器,至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时至今日,仍流传于中越边境一带。当地方言俗称“鼎”或“叮”。该乐器形制、音色独特,常用于独奏或为歌、舞伴奏,在传统社会主要应用于民间祭祀与宗教活动,颇受当地壮族人的青睐,是其流行地壮族群众的重要文化标识。
“文化大革命”期间,天琴文化一度被禁止。时过境迁,天琴文化在当地壮族民众生活中的重要性已大不如前。步入20世纪八九十年代,受现代生活方式的影响,年轻人更是普遍丧失了关注与传承天琴文化的热情。因此,到了21世纪初期,天琴文化仅在南部壮族地区狭小范围内的特定人群中流传,基本处在与世隔绝的状态。直至2003年,在范西姆等专家学者的介入和推动下,天琴文化才重新活跃于当地乡村,并成功走向外界舞台。与天琴文化生存发展境况相对应的是,学界相关研究在21世纪初期才真正开始。根据中国知网(CNKI)资料数据显示,最早的壮族天琴文化研究成果是1985年卢克刚在《民族艺术》上发表的论文《壮族天琴音乐的调式及多声结合特点》,作者从音乐艺术的角度,对天琴音乐的旋法、调式及多声结合问题做了初步探讨。从1985年第一篇学术论文的刊发到2004年,接近20年的时间,天琴文化研究基本处在停滞状态。2005年之后,才重新走进学界视野,并迎来研究的阶段性高峰。
本文以2005年—2019年中国知网 (CNKI)上以 “壮族天琴”“天琴艺术”“天琴文化”为主题搜索词所收集到的壮族天琴文化的研究成果及笔者借助读秀百链云数据库、广西壮族自治区图书馆书目检索系统了解到的壮族天琴文化研究专著和文集为考察对象,综合分析壮族天琴文化的研究动态,一方面为壮族天琴文化研究者提供资料索引,另一方面在总结研究现状和特点的基础上,为下一步壮族天琴文化研究的开展提出导向性的建议。
本小节将从“成果数量与名称”“研究群体与机构”“高引论文”三个方面对壮族天琴文化研究成果的基本情况进行介绍。
本文于2019年8月11日以“壮族天琴”“天琴艺术”“天琴文化”为主题搜索词在中国知网 (CNKI)进行数据收集,共检索到相关论文63篇。以5年为一时段,2005—2019年的研究成果分别如下。
1. 2005年—2009年:8篇。分别为《广西龙州“天琴”源流初探》(潘木岚,2005)、《广西龙州“天琴”调查与研究——广西龙州“天琴”调查与研究初探之一》(曹军等,2007)、《中越边境布傣天琴文化变迁:喻天、娱人与族群标识》(秦红增等,2008)、《天琴:骆越文化一朵不朽的奇葩——古壮天琴文化初探》(农瑞群等,2008)、《从广西壮族天琴的发展建构广西本土音乐文化的教学体系》(吴金琳,2008)、《将天琴教学纳入课堂——论本土民族乐器保护之路》(吴金琳,2009)、《天琴演变的文化思考》(吴金琳,2009)、《传播视角下的边境少数民族文化保护——以龙州黑衣壮天琴文化艺术保护为例》(黄新宇等,2009)。
2.2010年—2014年:34篇。分别为《广西龙州布傣天琴文化的展演与传承》(黄新宇,2010)、《广西龙州天琴文化开发问题思考》(何明智,2010)、《世俗神器的艺术灵光——壮族天琴文化研究之一》(李妍,2010)、《壮族天琴弹唱与越北侬族、岱族天琴弹唱的异同》(金北凤,2010)、《天琴艺术的传承及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启示》(黄尚茂,2010)、《龙州布傣天琴艺术传承与变迁研究》(黄尚茂,2011)、《广西龙州布傣天琴文化传播研究》(黄新宇,2011)、《壮族天琴源流探微——壮族天琴文化研究之二》(李妍,2012)、《壮族天琴文化传承与保护现状调查——壮族天琴文化研究之三》(李妍,2012)、《龙州天琴艺术与越北天琴艺术之内在关系考察——以比较艺术学为视角》(黎珏辰,2012)、《由外源及内发:民族传统文化重构反观——以金龙布傣天琴文化的发展为例》(秦红增等,2012)、《全球化时代民族文化传播中的涵化、濡化与创新——从广西龙州布傣“天琴文化”谈起》(秦红增,2012)、《壮族天琴的喻天文化功能解析》(农瑞群等,2012)、《民族传统文化的地域传播与空间结构——以中越边境布傣族群天琴文化为例》(宋秀波,2012)、《广西壮族天琴文化艺术研究 ——以龙州县金龙镇为例》(肖净,2012)、《桂越边境壮族天琴和祭天仪式探析》(何明智等,2012)、《中越边境广西金龙布傣族群的“天”与天琴》(秦红增等,2012)、《龙州天琴传统工艺及其保护研究》(刘锐,2013)、《布傣天琴原生文化的跨国界传承认同》(韦福安,2013)、《民族文化的地方传播与区域空间——基于中越边境布傣天琴文化的研究》(秦红增等,2013)、《从天琴形制的三个发展阶段看族群文化传播》(黄新宇,2013)、《壮傣族群文化传播的形态与特征——以广西龙州壮傣族群文化传播为例》(黄新宇,2013)、《龙州天琴文化对东盟博览会展的启示》(李晴,2013)、《龙州天琴文化旅游发展研究》(林忠伟,2013)、《民族文化创新与产业链研究——以广西龙州金龙布傣族群“天琴文化”为例》(李红伟,2013)、《天琴艺术进入地方民族高校音乐专业课堂的探索》(吕挺中,2013)、《中越边境壮族天琴的文化内涵与价值:喻天与育人》(黄健毅,2014)、《天琴弹唱艺术展演形式的传承与创新研究》(吴英,2014)、《中越天琴音乐形态的共性特征》(李亚楠,2014)、《广西峒中壮族偏人天琴文化的传承与保护研究》(黄炳祥,2014)、《天琴文化艺术的传承与启迪》(翁锴,2014)、《探寻天琴艺术在地方民族院校的传承与发展》(吕挺中,2014)、《壮族天琴文化初探》(黄新媚,2014)、《从新媒体对少数族群艺术的影响看身份焦虑——以广西龙州地区天琴艺术为例》(卫修明,2014)。
3.2015年—2019年:21篇。分别为《艺术人类学中的神圣空间建构——以中越边境布傣天琴仪式为例》(崔凡,2015)、《广西普通高校少数民族音乐艺术教育探索——以广西布傣壮族群天琴音乐为例》(黎瑛,2015)、《比较艺术学研究方法在中越天琴比较研究中的运用》(黎珏辰等,2015)、《有关中越跨界民族音乐文化研究的中文文献综述》(樊荣,2015)、《中越边境布傣族群天琴文化传播研究》(黄新宇,2015)、《壮族“天琴文化”初探》(王武,2015)、《从说唱艺术、宗教仪式到族群历史——壮族与东南亚相关民族关系研究的新思路》(陆晓芹,2016)、《壮族(布偏)天琴文化的社会功能探微》(王俊,2016)、《论壮族曲艺“唱天”的艺术特色与发展传播》(杨莹,2016)、《保护与传承视阈下广西龙州天琴文化保护性旅游开发探讨》(潘冬南等,2016)、《从天琴琴师称谓论中越边境布傣人的宗教信仰》(黄新美,2016)、《龙州壮族“天琴”仪俗研究》(王继波,2017)、《天琴艺术的区域传承与跨国传播研究》(黄尚茂等,2017)、《骆越文化的传承——龙州中小学音乐课堂引入壮族天琴》(陈翔 ,2017)、《左江流域天琴文化产业的发展》(黄新宇,2017)、《乡村振兴背景下民族文化品牌营造方略——以壮族天琴交化为例》(金书妍,2018)、《从艺术特征看天琴在新农村文化建设中的传承与发展》(彭西西,2018)、《天琴改良与天琴音乐发展的思考》(吴金琳,2018)、《中越边境地区跨国文化共享研究——以布傣天琴为例》(邓玉函等,2018)、《身体行为与文化认同——论壮族布傣天琴中立音的生成》(邱晨,2019)、《壮族天琴现代歌词的认知参照点研究》(杨诚,2019)。
此外,本文还通过读秀百链云数据库、广西壮族自治区图书馆了解到,2014年以来,学界出版了2本壮族天琴文化的研究专著和1本论文集。秦红增等学者完成的著作《“侬峒”天琴:金龙布傣壮族群的信仰与生活》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云南大学西南边疆少数民族研究中心”西南边疆民族研究丛书《中国西南民族志丛书》的一卷,于2015年1月由知识产权出版社正式出版。黎珏辰独著的《古骆天音:广西龙州越南高平天琴文化比较研究》系2013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比较艺术学视野下龙州天琴艺术与越南高平天琴艺术之比较研究”的结项成果,于2019年1月由云南大学出版社正式出版。秦昆等主编的《古壮天琴文化考:壮族天琴文化艺术研究论文集》是一本天琴文化艺术研究论文集,汇集了学术界部分专家学者关于壮族天琴文化艺术的研究成果,所选的论文多数是当时已在学术期刊上发表的作品,少数是未曾谋面的新作。文集于2014年6月由四川民族出版社正式出版。
根据作者(或第一作者)①的职业和身份,壮族天琴文化研究群体可以分为高等学校教师、科研机构和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在读硕士博士研究生三大类。涉及的单位有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广西民族大学、广西艺术学院、广西师范学院(现南宁师范大学)、广西师范大学、广西大学、梧州学院、广西经济管理干部学院、桂林航天工业学院、广西民族研究所、广西社会科学院、广西龙州县委、广西龙州县文体局、广西龙州县文联民间文学艺术协会、中国音乐学院、中央民族大学、三亚学院、武昌理工学院、华南师范大学、云南大学、西南大学、福建师范大学、云南农业大学、上海大学。研究群体和机构及其相对应的研究成果数量详见表1。
根据2019年8月11日中国知网 (CNKI)的数据显示,2005年至2019年壮族天琴文化研究论文中被引次数高于15次的论文及其相关信息详见表2。
对搜集到的资料进行整理,不难总结出近15年来壮族天琴文化研究的内容特点,具体可以用“一个重点”“一个亮点”“一个热点”进行概括。首先,由于壮族天琴文化研究尚处在起步阶段,其研究视角较多关注的是天琴文化本体。换言之,天琴文化的本体要素是这一阶段的研究重点;其次,在民族学、人类学学者的推动下,壮族天琴文化研究不断深入,以天琴文化为微观个案,总结反思现代背景下民族传统文化与社区时空的互动关系及规律,成为一大亮点;再次,近年来,随着抢救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呼声的日趋强烈,人们开始关注“非遗价值”,探究天琴文化与现代社会融合的路径、策略也随之成为研究热点。
表1 研究群体和机构及其相对应的研究成果数量
如秦红增等的论文以中越边境广西龙州县金龙镇板池屯等地的田野资料为例证,描述了布傣人的天琴文化由喻天到娱人,再到族群标识的变迁历程,并就族群标识的文化意义进行了讨论,[1]39-47此外还从起源、仪式、诗经、“巫”身份等方面,系统剖析了中越边境广西龙州县金龙镇布傣人的“天”信仰、“做天”仪式、“天琴”法师及法事操持者等内容;[2]87-94潘木岚等的论文从实地调查的感性材料研究出发,辅以对“天琴”相关史料的深入研究和分析,进一步对龙州地区“天琴”的称谓及来源,即“天琴”的源流问题进行考证;[3]76-79黄美新的论文阐释了天琴琴师的称谓由来,认为从这些称谓中可窥视到布傣人的宗教信仰并不是单一的,而是多重信仰的糅合,既有原始宗教信仰,也有巫教信仰、道教信仰和佛教信仰;[4]70-75崔凡的论文提出“中越边境的布傣天琴仪式是艺术在民间信仰仪式中的文化表征,同时又建构起当地社会对于神、鬼、祖先崇拜的神圣空间,这种神圣空间又通过当地麽公们的仪式对布傣村落的社会生活进行引导和规范”[5]10-14;李妍的论文从物质性、行为性和观念性三个层面系统阐释壮族天琴文化的定义及其哲学、宗教、民俗、审美等内涵。[6]102-108此外,邱晨[7]94-99、刘锐[8]1-53、曹军[9]150-152、王武[10]18-19、王俊[11]32-35、黄健毅[12]47-51、农瑞群[13]45-49、王继波[14]119-121、吴金琳[15]112-115等的论文也从音乐特点、制作工艺、社会功能、文化内涵、发展历史等角度对壮族天琴文化进行本体描述和解读。上述成果为深化壮族天琴文化研究提供了基本参考。
表2 2002—2019年壮族天琴文化研究论文中被引次数高于15次的论文及其相关信息
如黎珏辰的著作采用比较艺术学、社会学和人类学的研究方法,主要从历史源流、法事活动、形制、弹西龙唱州内与容越与南方高法平、的文天化琴内文涵化、进文行化了功比能较等[1角6]1-度259对,广李亚楠的论文通过比较,得出“中越两国的天琴音乐都善于使用伴奏不断重复主音来保持调性的稳定,都具有特‘征,主在音曲不式主结,构相上互都流多动为,变终奏止曲不式终”,[1动7]55势-56无的穷结’论的;陆晓芹的论文将中国壮族和越南岱族的天琴弹唱、中国壮族和越南侬族的“末伦”、老挝和泰国东北别产部生佬于族宗的教M传o l统a m P等od说、唱M艺o d术、并M举o,,[18认]15-为23它金们北分凤的论文提出龙州壮族的天琴弹唱与越南侬族、岱族的在天表琴现弹内唱容,和在演文绎化方特式征上上则有各惊有人特的色相。似[19之]22-处25此,而方向研究成果数量虽较少,但其对比较研究法的初步运用,进一步深化了人们对壮族天琴文化本体要素的认识。陆晓芹通过天琴弹唱与其他相关说唱艺术的比较,以此观照壮族与东南亚相关民族的关系,不失为研究的一种新思路。
这一方向的研究以秦红增等学者的成果为代表,其研究兼顾学术理论与社会现实,颇有深度和新意:其一,借助“天琴文化”个案,结合民族志表达,从全球与地方、现代与传统的整合视角,探讨了全球化时代民族文化传播中的涵化、濡化等问题。文章提出“创新以建构独立的、符合时代精神的民族文化体系,乃是民族文化传承、传播、永续的根本前提,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持有开放、坚守两个法宝。唯有如此,民族文化才可自觉繁衍、生生不息”。[20]79-84其二,立足文化整体观视角,通过中越边境龙州布傣天琴文化的地方传播及其区域文化空间的形成个案,剖析了全球化时代民族文化传播与认同现象,并就区域文化整体观理论做了进一步探讨。[21]56-62其三,以中越边境金龙镇布傣人天琴文化的发展为个案,探讨了民族传统文化的现代重构问题,认为“由外源及内发,内外合力促重构”的模式值得肯定与借鉴。[22]19-23此外,关于此方向的研究,黄尚茂等和翁锴的论文对天琴艺术的传承方式和传播现状进行了分析研究,并从中总结出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当下传承与传播的可资借鉴的范式和规律;[23]188-192,[24]106-107卫修明的论文分析了新媒体对龙州天琴艺术三代传承者和天琴艺术的影响,在此基础上就新媒体和传统媒体如何帮助少数族群保持其文化特质提出了建议;[25]188-199邓玉函等的论文以布傣天琴文化为案例探究了中越边境地区跨国文化共享的维系和扩展等问题。[26]65-71
步入21世纪,随着抢救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呼声的日趋强烈,人们开始关注天琴文化的“非遗价值”,对其生存现状以及现代传承、发展策略展开调查研究。其中,韦福安对布傣天琴的文化生态进行了分析阐释,[27]150-154李妍对壮族天琴文化的传承与保护现状进行了社会调查,[28]98-105黄尚茂等对天琴艺术的区域传承与跨国传播进了考察论证,[29]165-169吴金琳对天琴的改良与天琴音乐发展问题提出了自己的思考。[30]113-115+65市场经济背景下,天琴文化的产业化开发尤其是旅游开发问题是学者探讨的一个热点,如李红伟的博士学位论文以田野调查为基础,运用民族学、社会学理论和方法,以文化产业为视角,从天琴文化的艺术链、传承链、旅游链、市场链等角度探讨了天琴文化产业化发展之路。[31]1-153黄新宇[32]134-140、林忠伟[33]101-105、潘冬南[34]49-54、何明智[35]1-4等也对该问题进行了相关思考。受研究群体职业背景的影响,天琴文化与学校教育教学的衔接问题是这一研究方向的一大研究热点,如吴金琳[36]56-57,[37]94-96、吕挺中[38]]104-105,[39]94-96、黎瑛[40]64-65、陈翔[41]130-132等的论文,都关注到了天琴文化的现代教育价值及其与现代教育的整合策略。这一方向的研究与国家建设、社会发展结合得比较紧密,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如金书妍的论文以壮族天琴文化为案例,探讨了乡村振兴背景下民族文化品牌的营造方略,[42]51-55彭西西的论文以艺术特征为切入点对天琴在新农村文化建设中的传承与发展进行了剖析,[43]60-61李晴的论文分析归纳了龙州天琴文化对中国-东盟博览会展的启示。[44]36-38与上述应用研究相对应的是,现代背景下壮族天琴文化的传承、传播、发展等基础理论研究也逐渐进入学者的研究视阈:黄新宇的多篇天琴文化研究论文,虽未标注是一个研究系列,但探讨的主题是鲜明的,均围绕天琴文化的传播展开了相关调研与论证;[45]154-159,[46]92-96,[47]120-124,[48]95-97,[49]37-41,[50]96-99黄尚茂的硕士学位论文对龙州布傣天琴艺术传承与变迁的历程和规律进行了研究;[51]1-66宋秀波的硕士学位论文通过天琴文化的地域传播来建构文化空间的规律与途径进行了探讨;[52]1-66杨诚的论文从篇章构建方式和概念隐喻角度分析了天琴现代歌词的认知模式和认知动因;[53]95-101吴英的硕士学位论文通过对天琴弹唱的节奏与节拍、旋律、调式、曲式结构、衬词、衬腔、装饰音等的分析,揭示了其展演形式的传承、创新规律。[54]1-52年轻学者的介入、多学科的碰撞,为该领域研究增添了诸多亮点。
综合近15年的研究状况,不难看出壮族天琴文化研究虽处在起步阶段,但发展态势良好,且还存在较大发展空间,需要国内外不同学科、不同行业、不同领域专家力量的介入,加强学科对话,拓宽研究视域,以推动该领域研究的深入。
首先,从研究成果数量上看,从1985年第一篇学术论文《壮族天琴音乐的调式及多声结合特点》(卢克刚,1985)的刊发到2004年,接近20年的时间,天琴文化研究处在停滞状态。2005年之后,才重新进入学界视野。2005年至2019年期间,总共有63篇学术论文、2本学术专著、1本研究文集问世。很明显,随着迈入21世纪后“非遗热”的兴起,随着近年来广西民间信仰逐渐成为学界探索的富矿,天琴文化研究也由“冷门”迈向了“热点”。
其次,从研究的学科背景看,本文对搜集到的研究成果进行学科背景的分析统计,结果显示:20世纪80年代的第一篇学术论文主要从音乐学视角对天琴文化进行探究,而近15年的研究视域则已拓展到了民族学、人类学、传播学、教育学、艺术学、文学、经济学等领域,多学科研究格局初步形成。
再次,从研究人员队伍上看,参与研究的机构有高校、科研单位、政府部门和文化团体等共计23家,说明官、学、民在不同程度上都关注着壮族天琴文化;研究团队中老、中、青年龄段的研究人员分布也较为合理,以高产作者(或第一作者)为例,60后作者有1人、70后作者有4人、80后作者有1人,呈现出“两头小、中间大”的特点,并未出现“青黄不接”的断层局面;与此同时,资深专家在科研上对年轻学者发挥的“帮、传、带”作用成效明显,以高产作者秦红增教授为例,围绕壮族天琴文化研究,其共指导学生完成学位论文3篇,其中博士学位论文1篇——《民族文化创新与产业链研究——以广西龙州金龙布傣族群“天琴文化”为例》(李红伟,2013),硕士学位论文2篇——《民族传统文化的地域传播与空间结构——以中越边境布傣族群天琴文化为例》(宋秀波,2012)、《天琴弹唱艺术展演形式的传承与创新研究》(吴英,2014)、另外,他还带领学生完成并出版天琴文化研究学术著作1部,完成并刊发天琴文化研究学术论文3篇。上述种种均为该领域研究的全面开展和可持续开展提供了一个良好开端。
最后,从科研成果的质量上看,高产作者所完成和发表的文章往往都是依附某一学科和专业对某一问题进行研究,虽大多未注明“系列论文”标识,却有鲜明的系列研究特质,说明研究已具有一定深度。根据2019年8月11日中国知网 (CNKI)的数据显示,2005年至2019年壮族天琴文化研究论文共有63篇,其中被引次数高于15次的论文有8篇之多,被引次数最高的论文《中越边境布傣天琴文化变迁:喻天、娱人与族群标识》引用次数高达49次。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明社会对该领域的研究成果具有较高的关注度,对其中的部分研究成果具有较高的认可度。
首先,学科格局亟待进一步完善。天琴文化是融乐器、乐曲、唱词、弹唱、展演、仪式等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于一体的综合性文化符号,积淀了丰富而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天琴文化的特质决定了其研究的深入开展必须有多学科跨专业的学理进行支撑。当前,尽管多学科研究格局已初步形成,但是很明显,本文搜集到的成果中,音乐学、民族学视角下的研究占据了半壁江山。本文以“壮族天琴”为主题在中国知网 (CNKI)上进行检索,共检索到41篇论文,根据CNKI检索结果学科分类分布计量可视化分析示意图所显示的数据,音乐学和民族学的论文篇数占据文献总数的比例高达75.6%(详见图1)。学科格局的不完善使诸多领域的研究有待启动或加强,比如天琴经书的整理翻译研究、天琴舞蹈艺术研究、天琴形制艺术研究、天琴文化起源与流变研究、天琴艺术比较研究,等等。整体而言,天琴文化本体研究还比较薄弱,亟需加大力度。
其次,研究视域有待进一步拓展。研究队伍的人员组成会影响研究的面向和走向,并左右研究视域的拓展。根据前文的介绍和统计:1.研究机构方面,当前壮族天琴文化研究人员由来自24个单位和部门的相关人员组成。其中广西本地机构有14个,占机构总数的60.9%。2.成果分布方面,当前壮族天琴文化研究成果总数为66篇(部),其中广西本地机构成果数量有53篇(部),占成果总数的80.3%,高校教师群体成果数量为45篇(部),占成果总数的68.2%。3.高产作者方面,6名作者中广西本地机构的作者有5名,占高产作者总数的83.3%,高校教师有5名,占高产作者总数的83.3%,广西壮族的作者有3名,占高产作者总数的50%。4.高引成果方面,8篇高引论文中,由广西本地机构作者完成的论文有6篇,占高引成果总数的75%;由高校教师完成的论文有5篇,占高引成果总数的62.5%。以上数据大致可以说明:当前壮族天琴文化研究队伍的人员组成,从地域上看,以广西本地的专家和学者居多;从职业背景上看,以高校教师居多。受研究人员地域和职业背景的影响,当前的壮族天琴文化研究呈现出两大特点:在基础研究方面,现有的成果多以广西地域为限,从民族性视角对天琴文化进行研究和阐释;在应用研究方面,则以天琴文化与现代教育教学体系的融合、与广西经济社会的互动为主要研究对象,探讨壮族天琴的现代生存与发展路径。
本文认为,天琴文化历史绵长、内涵丰富,是人类宝贵的文化遗产,无论在理论研究或是现实应用上都具有丰厚的价值,而这些特质决定了在研究上,我们应立足更高站位,应突破“广西界限”,强化天琴的“带状研究”和“流动研究”,关注天琴文化对广西建设、对国家发展、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贡献,让跨界交流、跨境抒写、跨国对话成为研究常态,以取得更具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的天琴文化研究成果。
图1 CNKI检索结果学科分类分布计量可视化分析(检索条件:主题=壮族天琴;文献总数:41篇)
当前,我国对天琴文化的保护传承给予了高度重视。广西多次组织天琴文化调研,召开天琴申遗项目推进会,举办天琴培训班。2019年9月下旬,广西壮族自治区文化与旅游厅、广西社科院、广西崇左市人民政府携手举办了“崇左市首届壮族天琴艺术国际研讨会”。展望未来,在政界和学界的联合推动下,壮族天琴文化艺术将成为社会关注的一个热点,而与此相对应,该领域的研究也将迎来更良好的氛围和更艰巨的任务。
注 释:
①合著论文按第一作者的信息进行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