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瑜 董雅清
[摘要]已有对英语考试的研究多集中在题目设置、考试组织等宏观层次,鲜有对其语料展开专门的语言分析。针对自建的两个各包含16篇大学英语六级和雅思听力考试长篇对话的小型语料库,比较了两类考试的听力语篇在语境和词汇结构方面的差别。基于系统功能语法的人际功能框架,从主语、语气、情态、辅句和评价语五个方面对语料进行了语篇分析,结果发现,六级和雅思在词汇、主语、语气和辅句方面均存在较大差别。并依据一项445名英语学习者参与的网上问卷调查,分析了他们的听力语料来源及其和英语水平的关系。最后,结合研究结果,对英语听力教学提出了几点启示。
[关键词]大学英语六级;雅思;语篇分析;人际功能
[中图分类号]H31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4634(2019)05004709语言输入在外语学习中发挥重要作用,没有输入,语言的学习就无从发生。Ellis认为在二语习得过程中,外语学习者接收的语言输入分为非交际型输入(Noninteractive input)和交际型输入(Interactive input)两类[1]:前者主要指学习者被动地听到、阅读到的,或为其外语学习而专门设计的语言输入;后者主要指学习者在使用目的语交流的真实语境中接受的输入,这类输入通常包括听到的标准目的语模范(model)或者交流对方为其语病做出的反馈(feedback)等。诸多研究表明,英语考试在我国英语学习者的学习动机中占有重要地位[2,3]。为顺利通过英语考试中的听力部分,学生往往会选择反复听练以往试题中的内容。这种反复的练习,使考试中的听力语料以一种“非交际型输入”的形式得到强化,从而对英语学习产生潜在影响。尽管学生对英语考试材料的使用频率时常会等于甚至高于课堂使用的教材,但鲜有研究者将考试中的语料视为语言输入,对其进行专门的语言分析。结合Tomlinson对教材的定义和我国的英语教学环境,对英语考试语料进行的研究,属于英语教材的研究范畴[4]。
1研究背景
1.1文献概述
国内外针对英语考试语料的专门研究不多,但对英语教材中的语言和文化等内容的分析已有不少。(1) 从语篇视角出发:Gilmore将英语教材的语言和真实交流进行对比,发现教材语料缺乏真实性[5]。Scotton 和 Bernsten指出了教材对话和真实对话在“问路”表达上的差别[6]。张莉娟发现国内19本口语教材中的“建议”对话和本族语使用者的会话习惯存在差别[7]。Siegel研究了英语教材设计的交际话题和学生真实生活的差距[8]。(2) 在词汇和语法层面:唐洁仪分析了大学英语教材中的词汇深度知识呈现特征[9]。陈海员、陈香兰对计算机英语教材和大学英语教材的高频三词语块进行了比较分析[10]。朱茜、徐锦芬比较了国内外教材中词汇和语法内容编排的异同[11]。(3) 针对教材文化内容:Dang和Seals从社会语言学角度,研究了越南小学的英语教材,发现其教材没有体现英语变体的多样性,跨文化内容缺乏[12]。杜锐探讨了如何利用英语教材和考试题试等途径展开高中英語教学中的中国文化渗透[13]。(4) 涉及教材和考试及教材使用效果:王同顺、许莹莹的研究涉及四套大学英语教材对四六级词汇的覆盖率[14]。Leedham和Cai认为中国学生英语写作中出现的连接副词使用问题,是因为接受了不当写作模板的输入[15]。胡家英、王福林探讨了如何运用统计学的方法考查不同英语教材的使用效果[16],等等。
我国已有不少关于大学英语四六级及其和国外英语考试的对比研究。比如:马杰从考试内容、方法、考试管理及设计理念四大方面,比较了四、六级和新托福及雅思的区别,该研究也涉及中外听力语料选材层面的宏观比较[17];Yu和Zhao指出和旧四级相比,新四级的听力材料更具真实性,更受学生的欢迎[18];仇茵晴从考试对教学的反拨作用视角,通过对学习者和英语教师的调研,对比了旧四级、雅思和托福听力试题[19];杨雪对新四级和雅思考试听力的研究涉及到了语料的口语特征,并指出雅思听力的语言从语音、停顿、重复、语调等方面来讲更口语化,而四级的语料则更加平缓缺乏真实性,该研究还比较了两个考试在语速、篇幅选材等方面的差异,不过没有涉及语料在语篇层面的深层分析[20]。此外,也有针对国内外考试口语部分[21]和写作部分的研究[22,23]。还有很多学位论文进行了国内外考试中阅读理解部分差异的研究[2428]。尽管上述研究已从听说读写四个方面对国内外考试进行了比较研究,不过大都是关注考试题型、组织、命题等宏观层面的差别;或仅提出雅思考试的语言更真实,更接近本族语说话者;还有研究者主张应该吸取雅思考试的经验,改进我国的大学英语考试。总之,目前缺少从语言层面对国内外考试语料展开的系统深入分析。
1.2人际功能分析
人际功能作为语言三大元功能之一,主要包含语气(mood)和情态(modality)两大系统[29]。通过对句子主语(subject)和谓语动词限定部分(Finite)的变化,英语呈现出了陈述、疑问、祈使和感叹四种基本语气结构,并依此来表达陈述和提供的给与(giving)功能,或疑问与命令的要求(demanding)功能。而情态则主要通过情态动词、副词等来缓和,加强或调整信息的可能性,说话者的态度、义务、意愿等[30]。Martin和White认为除语气和情态以外,说话者也会通过形容词、副词、动词等其他词汇或语法单位传达说话者的态度信息,即实现鉴赏(appreciation)、情感(affect)、判断(judgment)三大评价功能[31]。Eggins和Slade从人际功能视角出发,系统分析了澳大利亚社会中几组发生在同事、朋友、家人之间的日常交谈语篇。结果发现,在日常口语交际中,人们通过语气、情态、评价语,以及像“Er”“Yeah”“Humm”这样的辅句(minor clauses)等语言手段传达说话人之间的关系和语境等信息[30]。
1.3研究问题
雅思和六级的听力考试,均设计了各类正式和非正式场合的长篇对话。但因命题方和考生的差别,在听力语料的取材上表现出了诸多差异。对中外听力考试和教学的研究,仅局限题型设计的合理性等宏观层面的比较,不足以揭示两者之间的深层区别。因为无论设计何种题型来考查或者操练学习者的英语水平,语料都是最基本的而且最重要的先决因素。所以,本研究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人际功能视角出发,参考Eggins和Slade对日常真实交际会话的分析路径[31],借鉴上述国内外英语教材和考试研究的视角,以雅思和六级听力部分的长篇对话为研究对象,提出以下两个问题:(1)两类考试听力对话部分的语料在语言层面的具体差别是什么?(2)上述差别对大学英语听力教学有什么启示?
2研究方法
2.1语料
本研究运用语料库语言学的方法[32],自建2个微型的六级和雅思听力考试语料库。六级库包括2014年6月至2017年12月的大学英语六级长对话,每年选4段,共16段。雅思库包括剑桥大学出版的雅思考试卷系列第6册和第9册中的长对话共8段,其中第6册前两套共出现的6段长对话全选,第9册选第一套中的2段。所有长对话均按照其出现的年代或在书中出现的顺序选择,无任何人为主观挑选因素。因雅思考试中的长对话篇幅约为六级的两倍,而且在雅思考试中每篇长对话是被分割为两个部分来完成的,为保证两个语料库的大小基本相等,因此雅思的8段长对话视为16段。两个语料库共计32篇长对话,其中六级库英文单词总数为4 658个,雅思库5 116个,合计9 774个。需要说明的是,虽然语料的总词数并不多,如六级库仅有四千多词,但其涵盖了六级考试四年的听力长对话语料,因此是具有代表性的。
2.2工具
使用Lexical Tutor的在线语料分析工具Vocabprofile(详见https://www.lextutor.ca/vp/eng/)对语料的词汇结构进行分析。用Excel 2003对语料的主语、语气、情态等语言特征进行量化统计,并对网上问卷的结果进行分析和制图。对两个语料在语言特征上的差异使用对数似然值LL(Log Likelihood)进行检验(计算工具详见http://corpora.lancs.ac.uk/clmtp/2stat.php),若LL值≥3.84则表示差异显著,p<0.05,结果标记*;LL≥6.63,则p<0.01,结果标记**;LL≥10.83,则p<0.001,结果标记***;LL≥15.13,则p<0.000 1,结果标记****。
2.3步骤
研究从六级和雅思语料库的搜集开始。六级语料首先从网上下载,之后参照纸质出版物或音频资料核对。雅思语料则对照正式出版物,人工输入生成电子文档。最终全部转化为txt格式或输入Excel表格以备分析。对语料的分析包含两个层面:(1)量化分析。这涉及对会话情景正式程度的量化和运用语料库语言学的方法对语篇词汇结构的分析。(2)语篇分析。从系统功能语言学人际功能视角出发,分析两个语料在主语、语气、情态、辅句和评价语五个方面的异同。最后,为对英语听力教学提供更有针对性的启示,研究对学生的听力语料及其和英语水平之间的关系展开了网上问卷调研。问卷共设计5道题,其中3道單选题涉及个人英语和教育水平等背景信息,1道多选题是关于学生英语听力语料的来源。还有1道关于口语学习途径的题目,因其和本研究不直接相关,故在最后的分析中剔除。借助问卷星网进行了问卷的设计,发布和回收。共445名学生参与了问卷,其中专科生7名(2%),本科生278名(62%),研究生160名(36%);非英语专业学生309名(69%),英语专业136名(31%);四级水平学生263名(60%),六级99名(22%),专业四级70名(16%),专业八级62名(14%),报告托福或雅思成绩者30名(7%),因学生可选多项考试代表自身水平,故各英语水平人数的总比值大于100%。问卷完成和回收率为100%。
3结果与分析
3.1语境与词汇
借鉴Joos对语体[33]和Lyons对情景[34]正式程度的解读,将两个语料库的32篇对话按照情景、正式程度进行了分类,并标注了每篇对话的来源。结果如表1所示,六级更多涉及采访类对话,此类对话一般是对某一领域知名人士的访谈,会话中,一个人负责提问,另一个人负责回答。所有六级会话都发生在两个人之间。雅思更多涉及师生之间的对话,对话通常是教师和学生针对作业、论文等进行的讨论,而且雅思会话有时还会发生在两个以上的说话者之间。从正式度来看,雅思会话的正式程度大多为1~2级,但是六级考试的会话1~3级都有。因此,仅从语境来看,六级听力会话整体上要比雅思更加口语化。
注:情景,涉及会话的交际话题、场合或参与者双方关系;正式程度,按照情景分为3级,从1到3正式程度递减;语料来源,六级按照考试时间编码,比如201412指2014年12月六级试题。雅思按照书册数,试题套数和题目顺序编码,比如911指第9册书,第1套试题,第1篇听力对话。
通过Vocabprofile对两个语料库的整体词汇结构进行分析,得到了它们的类符、形符、词汇密度、学术词汇比。结果如表2所示,首先,尽管六级会话的语境较雅思更为口语化,但是其类符大于雅思。其次,六级的词汇密度也略高于雅思。这说明六级词汇丰富程度相对较高。一般来说,语篇词汇密度越高就越接近于书面语[35]。此外,六级的学术词汇比明显超过雅思。因此,单从词汇结构来看,六级语料整体上要比雅思更书面一些。这说明,尽管六级对话的语境更口语化,但其语言的口语化程度反而低于雅思。
3.2语篇分析
为进一步揭示两类考试语料在语言层面存在的具体异同点,本部分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人际功能视角出发,对语料进行更系统和全面的语篇分析。系统功能语法分析的单位是小句(clause)而非句子(sentence),在对两个语料库所有话论进行分割后,共得到小句1 702个,其中六级745个、雅思957个。对两个语料全部小句的主语进行分析发现,由于语境的差别,很多承担小句主语的单词在六级和雅思中均只出现一次,因此无特别的比较意义,故将其剔除。之后剩余14个在两个语料中均多次出现并承担主语的单词,雅思和六级主语频数差异的LL值,以两个语料库的小句总数为基数,结果如表3所示。
人称代词的使用会给语言表达增添感情因素,使其更为主观[36]。在听力对话中,当说话人使用第一人称做主语时,就是以交际双方为出发点传达信息;如果使用第三人称做主语,则是谈论语境以外的人或事物。张彦琳、何安平的研究指出,第一、二人称的使用是典型的口语会话特征之一,它发挥了共享语境、互动性和即时性三大功能[37]。雅思和六级在使用第二人称you做主语时,总的出现频率并无明显区别(LL<3.84)。但是,第一人称I在雅思中充当主语的频率明显高于六级(LL=7.94)。其次,第三人称people,he的使用频率,六级均高于雅思(LL﹥3.84)。因而,雅思对话更多地使用了第一人称,六级却用了较多的第三人称。一般来说,第一人称I的表达会将对话的出发点定位于对话当中的某一个角色。所以总的来说,雅思对话中,交际双方就说话者个人进行交流的频率更高,其对话内容显得更真实且富有情感。
语气分析涉及陈述、疑问、命令、感叹四类[31]。在真实的日常交际中,因交际功能的需要,四種语气都会在不同的情境下出现。除去语料中的辅句和诸如yes或no这样的简短应答句外,其余的小句都按照上述四种语气的分类进行了统计。语气频数差异的LL值,以两库各含上述四类小句的总数为基数,结果如表4。六级和雅思的陈述语气使用频率并无显著差别(LL=0.75)。然而,雅思的疑问句使用却和六级有明显区别(LL=10.10)。这主要是因为六级对话中,交际双方的信息量比例不如雅思平衡。六级对话中,当一方提问后,另一方的回答往往很长。这和吴格奇对中外英语教材中会话结构的对比发现类似,即中国教材对话中交际一方控制着话论[38]。这样的对话听起来陈述句较多,语调单一,对话互动性减弱。此外,六级较多地使用了一些命令句式,而这在雅思语料中出现的频率很低。感叹句方面,两者都出现很少,无明显差异。
真实的交流不会只是由肯定句或否定句构成,而更多地包含了它们的中间级,这样的句子就是带有情态表达的小句,它们可以在人际交往中调整说话者态度,使得语言表达更委婉或更直接。Eggins和Slade的分析涉及五种情态类型[31]:比如,表达可能性的may或possible,表达频率的usually,表达义务的 have to,表达意愿的desire和表达能力的capable。雅思和六级情态差异的LL值,以两库所含上述五类词的总频数为基数。结果如表5,雅思和六级均以表达可能性情态的小句为主,且在五类情态表达的小句频次上无明显差异(LL绝对值均小于3.84)。
辅句在日常交际中的使用频率很高,Eggins和 Slade的研究将英语日常辅句分为词汇辅句(如Right,Well等)、程式辅句(如Hello,Good morning等)、非词汇辅句(如Ah,Oh,Er等)[31]。按此分类对两个语料中出现的辅句进行了统计。雅思和六级辅句差异的LL值,以两个库的小句总数为基数,结果如表6所示,六级使用的辅句总计60次,但其在雅思中的出现次数达165次,接近六级的3倍。因此可以说,六级和雅思对话的最大差别,就是其辅句的出现频率(LL=28.18)。雅思对话中有大量的非词汇性辅句,总共出现了43次,约是六级的8倍(LL=23.00)。另外雅思使用词汇辅句的频次也明显高于六级(LL=12.46)。程式辅句使用上,两者无明显差别(LL=1.12)。六级和雅思在辅句层面的显著差别,使得雅思对话听起来句式丰富,语调多样,更接近真实的语言交流。
最后,根据Martin 和White的评价理论[30],统计了两类考试语篇在鉴赏、情感和判断三个方面的形容词类评价语的出现频次。两库评价语差异的LL值,以各自包含上述三类形容词的总数为基数,结果如表7。总体上看,六级和雅思的评价语无显著差异(LL均小于3.84),且两库都包含较多像cheaper,difficult,easier等这样的鉴赏评价语。其次是情感评价语,比如afraid,enjoy,happier,interested等。出现最少的是像 eligible,busy,wellprepared 这样的判断评价语。
3.3问卷分析
对445名学生的网上问卷分析涉及两方面内容:(1)听力语料来源;(2)听力语料来源和英语水平的关系。如图1所示,纵坐标代表听力语料的六种类型,横坐标代表被选次数。从该图可以看出,受访者的听力语料主要为四六级考试或英语听力教材,这都属于被动型语言输入。在学习者反复多次收听该类语料后,一些语言的表达有可能被内化。所以,在他们使用英语进行真实口头交流的时候,就有可能会模仿并产出具有输入语特征的语言表达。
对不同英语水平学习者的听力语料来源进行统计后,发现他们的听力语料也存在较大差别。结果见图2,横坐标代表受访学生在问卷中报告的自身英语水平,纵坐标代表各类听力语料所占的百分比,因问卷中听力语料来源为多选题,故学习者的不同语料所占百分比之和大于100%。处于中低水平的英语四级学习者,他们大多主要听练四六级或者教材中的听力语料。六级水平学生收听国外英文媒体的比例有明显增加,但还是低于听力考试语料。专业四级的学习者,收听国外英文媒体的比例已经超过听力考试。有国外托福或雅思考试经历的学习者,收听的英语材料比例更为均衡,但仍会在“工具型”[2]学习动机的引导下,转而收听更多的雅思或托福听力材料。对有较高水平的英语专业八级学生,他们会更多地收听国外英文媒体,不过听力教材的占比仍然不低。这说明,听力材料的选择会随英语水平的提升而更加多样,但听力考试语料显然是中低水平英语学习者语言输入的重要来源。
图1学习者的听力语料来源
图2不同水平学习者的听力语料来源
4讨论与启示
4.1讨论
从前文结果和分析来看,雅思听力考试会话的语言更多使用第一人称,词汇较口语化,疑问语气较多,辅句使用量高,因而听起来更像真实的语言交流。而六级考试第一人称使用频率低,词汇偏学术,语气多为陈述,辅句少,所以听起来不如雅思真实。但四六级等国内考试及英语教材,却是大部分学生的主要听力语料来源。英语教师在学生的“工具型”[2]学习动机带动下,也会积极引导他们多听多练考试中的内容。很多国外学者从教材的真实性角度出发,提出了教材语言应该体现真实性[46,8]。Bachman和Palmer从考试的角度,对语言测试的真实性问题进行了探讨[39]。Hughes认为,从检测学习者理解本族语者真实语言的角度出发,听力测试应从真实语料中选材[40]。
Widdowson从语境角度出发对教材语言是否该以真实性为原则提出了质疑,他认为教材语言不可能直接使用真实交流中的语言,并通过下面一则真实对话进行了例证[41]:
——Want some of this?
——No, I′ll ….
——Here….
——Thanks….
——Pass me….
——Could you …?
——Uncle Arthur.
——What time this evening?
不难发现,这段对话的语篇如果直接作为教学材料,很难完全看懂或听懂。因其脱离了当时的语境,很多被省略或缺失的信息无法通过阅读而补全。如果将这样的“真实”语言直接用于教学显然是不太合适的。所以,对于雅思和六级听力的语料哪一个是真实的,并不存在一個泾渭分明的分水岭。从某种程度上看,两者都和真实交流的语言存在差别,只是差别的程度不同。因此Widdowson提出了教材语言应该体现适合性(appropriate) [41],也就是说教材的编写或使用者应该从学习者角度出发,对教材语言进行改编以满足学习的需求。
此外,Hughes尽管强调听力考试语料的真实性,但他也认为英语考试的内容如果和英语课程的教学目标不一致,也会对学习者产生反拨效应(Backwash Effect),阻碍英语学习[40]。雅思是一个面对全世界不同国家和地区,持有“融入型”[2]学习动机并准备在英语国家留学或移民的学习者的国际化英语测试,命题者是英国官方。我国六级考试的测试对象是在中国课堂教学环境下,接受过小学、中学和大学一至两年的英语学习后,大多持有“工具型”[2]学习动机的英语学习者。因此,国内英语考试的内容如直接照搬雅思听力考试的语料,可能无法有效回应学生的学习目标,进而有可能产生负面的反拨效应,影响他们的学习动机。但如果学生的英语学习环境或学习动机发生变化,教材和测试的内容亦应随之改变。Cook认为也许学习者的第二语言本身就是具备自身独立性的语言系统[42]。在世界全球化的今天,澳大利亚英语、英式英语、美式英语,以及新加坡英语、印度英语、日式英语等英语变体共同存在。因为英语越来越多地被母语为非英语的人使用,所以问题也许已不是外语学习者是否应该以英语为母语的人的语言使用作为真实语的“模板”,而是如何让学生接触更多的真实英语变体,以备应对各类跨文化交际场合。
4.2启示
虽然雅思和六级考试存在的上述客观差异并不是评判测试本身优劣的标准,但我国英语学习者在以非目的语为主要交流手段的环境中学习英语,对课堂教学依靠度高。因此,在教科书、考试等学习资料中的语言素材和真实语言的差异客观存在的情况下,教师和学生需要学会有效地获得更多的真实语料来源。首先,英语教师在课堂教学中应培养学生注意教材语料和真实语言使用差异的意识,并多给学生提供更丰富的语言输入来源,从而促进外语教学效果的提升。语料库是学生接触到真实语言使用的有效途径。Hunston提倡鼓励学习者从真实的语料库中探索语言,教师也可以在设计教学内容和大纲的时候利用语料库进行辅助教学[43]。Gavela也认为基于语料库的教学模式,可以为学习者提供真实语料[44]。刘玉山、胡志军就介绍了如何运用Lexical Tutor免费语料库进行英语词汇的自主学习与评估[45]。在高科技不断发展的今天,越来越多的英语语料库不断出现,这一方面可以弥补课堂教学的语料缺乏真实性的缺陷,另一方面也可促进学习者主动学习和探索能力的发展。
5结语
本研究着眼于揭示六级和雅思听力考试的语言差异。运用自建语料库的方法,分析了两个考试在语境、词汇结构方面的异同。从语篇人际功能角度出发,比较了雅思和六级的听力语料在语言层面存在的具体区别。并从我国英语教学实际出发,探讨了六级和雅思考试的不同对象,分析了大学英语考试对我国学习者的适用性。但是,在考试语言材料和真实语言差异客观存在的前提下,从培养真实的语言交际能力角度来看,我国师生仍需要重视教材和真实交流的差异,并尽可能地利用语料库等现代语言学习手段,弥补教学语料的不足,丰富英语听力语料的内容和来源。最后需要说明的是,鉴于研究对象是两个微型语料库,故未分析上述五类语言特征频数的篇际离散度(Dispersion)情况。语篇人际功能包含一套复杂的系统和子系统,因篇幅原因,也未对语料中人际功能实现手段的其他系统或子系统做进一步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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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马晓宁]
Discourse variation between Chinese and international English listening
tests and implications for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HUI Yu1,2,DONG Yaqing2
(1. Graduate School, Xi′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Xi′an,Shaanxi 710128,China;
2. Xingzhi College,Xi′a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Xi′an,Shaanxi 710038,China)
AbstractPrevious studies have investigated English tests at a macro level such as exam design, organization and so forth. Few researchers however analyzed the language use in tes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inguistic analysis. This study built 2 small corpora composed of 16 long conversations from CET 6 and IELTS listening tests respectively. Differences in context and lexical structure between CET and IELTS were firstly investigated. Discourse analysis of two corpora in terms of their subject, mood, modality, minor clause and appraising items was then conduct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terpersonal function of Systemic Functional Grammar. Variation between CET and IELTS were finally found in vocabulary, subject, mood and minor clause. The study also reported an online survey with 445 participants of English learners, discussing the source of their listening materials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ir English proficiency and listening materials. Finally, implications on teaching and learning of English listening were provided.
KeywordsCET 6; IELTS; discourse analysis; interpersonal function
[收稿日期]20190225[基金项目]国家留学基金委2017年建设高水平大学联合培养博士研究生項目(201708610149);陕西省教育厅2016年度科学研究计划项目(16JK2057)
[作者简介]*惠瑜(1982),男,陕西西安人。博士研究生,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