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数学教师批判性思维水平调查与分析——以广东东莞市为例

◇陈晓燕 于 芳

2016年6月，世界教育创新峰会（WISE）与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创新研究院共同发布《面向未来：21世纪核心素养教育的全球经验》研究报告。报告指出，最受各经济体和国际组织重视的七大核心素养分别是：沟通与合作、创造性与问题解决、信息素养、自我认识与自我调控、批判性思维、学会学习与终身学习、公民责任与社会参与。

批判性思维作为七大核心素养之一，已受到全球教育界的重视。批判性思维的相关研究表明：不同人的批判性思维水平存在差异，且这种水平不会简单随着人的年龄增长而提高，但它可以习得，恰当的批判性思维教学有利于提高学生的批判性思维水平。然而，就批判性思维教学而言，首先要求教师是一个批判性思维者，具有较强的批判性思维倾向和较高的批判性思维技能，这样才能较好地实现学生批判性思维的培养和发展。那么，教师自身的批判性思维水平如何呢？我们与课题组成员一起对广东东莞市小学数学教师进行了批判性思维水平问卷调查。

一 问卷设计

1.厘清概念。

批判性思维的概念在国际上并没有形成统一的界定。但众多关于批判性思维的定义中，基本上都包括质疑、谨慎、理性和开放的精神及其能力的含义。现在被普遍接受的定义为罗伯特·恩尼斯（Robert Ennis）的“批判性思维是旨在决定我们信念和行动的合理的、反思性的思维”。恩尼斯认为：批判性思维应该由习性和能力两大部分构成。批判性思维的习性指具有批判性思维的精神和愿意运用批判性思维的个人品质和倾向。批判性思维能力主要包括：问题的判定、论证的分析、概念的澄清、证据来源的判别、观察报告的判断、演绎推理及其评估、归纳推理、价值判断的构造和评估、词义的定义和评估、辨别在意义和推理中的隐含假设、做出和自己立场观点不同的假设推理等。

2.拟定框架。

根据以上关于“批判性思维”的分析，参考《加利福尼亚批判性思维倾向问卷》《加利福尼亚批判性思维技能量表》相关内容，我们从批判性思维倾向和批判性思维技能两个维度对小学数学教师的批判性思维状况进行调查。其中批判性思维倾向设置7个观测点，分别是：批判性思维自信心、旺盛的求知欲、较强的分析能力、客观看待问题、开放的心态、系统化思考和认知成熟度；批判性思维技能则侧重“可信性判断技能”和“论证技能”两个方面，分为“可信性判断技能”“论证中的谬误鉴别技能”“演绎论证技能”“非演绎论证技能”4个二级指标，共15个观测点（如表1）。

表1 “小学数学教师批判性思维水平”调查问卷设计框架

3.问卷内容。

问卷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基本信息”，分别是：性别、年龄、学历、教龄、任教学段。第二部分是“主体部分”，针对以上观测点共设置了29道测试题。其中，关于批判性思维倾向的测试题有13道，关于批判性思维技能的测试题有16道。

二 调查方法

1.样本选取。

本次调查针对东莞市小学数学教师。据不完全统计，全市共有小学数学教师约7000人（含民办）。样本来源如下：（1）全市小学数学教研组长；（2）全市小学数学教师代表。教师代表抽样方法为：学校数学教师10人以内的任选1人，10～20人的选2人，20人以上的每增加10人则增选1人。

2.问卷回收。

本次调查通过问卷星平台进行。6月12日开放问卷填写，6月17日截止。共收到答卷1778份，通过数据清洗，删除无效答卷，最终确定有效答卷为1372份。

三 相关分析

1.小学数学教师批判性思维倾向。

批判性思维倾向即是否具有批判性思维的精神、意识与品质。共7个测试点，13道选择题，采用4等级量表格式，每题4个选项：①非常赞同，②赞同，③不赞同，④很不赞同。被试独立选择最符合自己的选项。按照批判性思维倾向程度（对立、矛盾、一般和全面强）分别记为1分、2分、3分、4分，13道试题满分为52分。得分在26分以下的被试判定为“对立”，26～34分判定为“矛盾”，35～43 分判定为“一般”，44 分及以上判定为“全面强”。

从得分情况可以看出，东莞市小学数学教师批判性思维倾向大多处于“一般”水平（81%）。处于“对立”的没有，但处于“矛盾”的为15%，处于“全面强”的仅占4%，这说明教师批判性思维倾向有待进一步加强和培养。

2.小学数学教师批判性思维技能。

考虑到小学数学教育教学的特点，设置问卷时，关于批判性思维技能的考查侧重“可信性判断”和“论证水平”两方面，重点考查教师自身逻辑思维知识及相关能力水平，共15个观测点，16道试题。按百分制计分，每道题折算后为6.25分。

由测试结果可知：东莞市小学数学教师批判性思维技能整体状况堪忧。16道测试题，满分100分，1372名教师平均分约为50.16分，处于不合格水平。60分以下的有1004人，约占73.2%，而80分以上的只有31人，约占2.3%。众所周知，批判性思维教育不仅需要教师具有批判性思维的意识和精神，更需要教师具备批判性思维教学的能力和水平。教师自身批判性思维技能如此弱，批判性思维教学就只能是空谈，无法落实。

同时，我们结合教师性别、年龄、教龄、学段进行统计（如表2），试图从中发现相关性信息。

表2 “小学数学教师批判性思维技能”得分情况表

由表2发现：批判性思维技能与教师性别及所教学段没有明显的相关性，与教师的年龄、教龄有一定关系。教师年龄越大，批判性思维技能得分越低。教龄方面，虽没有明显的趋势倾向，但教龄1～5年及教龄11～15年两个区间的教师得分明显高于6～10年及15年教龄以上的教师。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应该有两方面。一是教龄1～5年的教师基本接受了全日制大学本科教育，且距离学习的时间较短，普通逻辑学知识相对扎实，自身素养与解题能力都强于教龄长的教师，因此，这一群体得分最高。二是教龄11～15年的教师，在被试中大多属于教研组长群体，是小学数学教师中的骨干，相对而言，无论学科素养还是思维能力都较强。

3.个别测试题分析。

以下结合个别测试题，对其涉及的相关批判性思维能力及测试结果进行分析。

【测试题1】

“一副52张的标准扑克牌刚好包括4张国王（K）、4 张皇后（Q）和 4 张丑角（J）。为方便起见，我们称这12张是花牌。其他的牌用A（表示1）和2到10的数标识，我们称之为数字牌。现在，假设你手里拿着一副洗好了的52张标准扑克牌。根据已知情况，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在这52张牌里，有4张丑角、4张皇后和4张国王。”对作者证明结论的方式最恰当的评价是：

①差，如同说“天空是蓝色的，因为它是蓝色的”一样

②好，结论是对事实的精确复述

③好，推理充分考虑了这副标准扑克牌里的每张牌

④差，结论没有考虑到抽掉一张花牌的可能性

【分析】此题测试点为论证中的谬误鉴别之重复论点。选择各选项的被试的比例依次约是：20.98%、21.26%、39.37%、18.39%。正确选项为①。在恩尼斯的批判性思维12项能力中，“论证分析”是其中之一。“重复论点”是比较显而易见的论证谬误，要对他人的论证、陈述做出客观判断，首先需要具备分析能力，能发现他人陈述、论证中的问题所在。测试结果表明，小学数学教师这方面的能力不太理想。

【测试题2】

Tay-Sachs是一种遗传病。这种病的基因能从携带病毒的父母那里遗传给亲生子女，图1显示的是Tay-Sachs遗传的可能模式。假如已婚的丽莎和哈利想要孩子，在做Tay-Sachs检测时他们首次得知他俩都是Tay-Sachs携带者。根据以上信息，可以判断：

图1

①他们的亲生子女或者患Tay-Sachs病，或者是Tay-Sachs携带者

②尽管风险很大，他们的孩子还是有可能不被感染

③他们考虑到这种风险，决定不生孩子

④他们还想做父母，因而决定收养一个孩子

【分析】此题测试点为非演绎论证技能之从一般推断特殊，属于统计判断。此题推理并不难，在小学第二学段数学学习中，有类似思维层次的拓展题，对思维能力好的五六年级学生来说，得出正确结论并非难事。但对教师的测试结果并不理想，选择各选项的被试的比例依次约是30.37%、48.31%、7.65%、13.67%。正确选项为②。

【测试题3】

（1）思考这个论证：“L比X矮，Y比L矮，但M比Y矮。因此Y比J矮。”假如所有的前提为真，必须加上什么信息，才能使结论为真？

①L比J高

②X比J高

③J比L高

④J比M高

（2）假如“不管什么时候下雨，街道和人行道都又湿又滑”是真，在此假设下，下列哪种情况一定为真？

①如果人行道是滑的或是湿的，那么在下雨

②如果不下雨，则街道和人行道不滑

③如果人行道湿，或街道滑，则在下雨

④如果人行道湿滑但街道干，则没在下雨

【分析】以上两题的测试点均是演绎推理。第（1）题为演绎推理中的连锁推理，第（2）题为演绎推理中的合取判断。两题正确选项依次为③和④，选择正确选项的被试的比例分别约为49.44%和38.41%。演绎推理能力不仅是批判性思维所需具备的重要能力，从数学学科教学的角度，推理能力也是《义务教育数学课程标准（2011年版）》所提出的“十大核心概念”之一，是数学教师需具备的基本能力。而测试结果显示，教师自身的推理能力依然比较薄弱。那么，如何落实学生推理能力的培养呢？

四 结论与建议

1.小学数学教师批判性思维水平亟待提高。

调查结果表明，小学数学教师具备一定的批判性思维倾向，但批判性思维技能比较薄弱，亟待提高。平均得分仅约50.16分，如此低的分数，不仅无法实现批判性思维的渗透和培养，也将严重影响数学学科教学。测试中的16道题，较多涉及的是普通逻辑中推理、论证的相关内容，而逻辑思维是数学学习重要的思维能力，教师自身思维不清晰、逻辑混乱，必然影响教学效果。因此，无论从学科教学的角度，还是从批判性思维培养的角度，都必须尽快加强培训，提高教师批判性思维水平。

2.开展逻辑学知识培训，提高小学数学教师批判性思维技能。

逻辑学知识虽不是批判性思维技能的全部，却是基础中的基础。大多数小学数学教师在师范教育中没有接受专门的逻辑学课程训练，对命题、概念、推理、论证等都没有系统的认识和了解。因此，开展逻辑学课程训练，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提高教师思维技能，促进其批判性思维的发展，是提高小学数学教师批判性思维水平的重要途径和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