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璐柳婷
(同济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上海 200092)
2016年底,由中国社科院人口所主编,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的《人口与劳动绿皮书:中国人口与劳动问题报告No.17》在京发布。该报告在最后一个章节聚焦了这样一个问题——特别值得关注的“剩女”群体:研究生。从教育研究视角来看,自高等教育扩招政策施行以来,越来越多的女性在本该结婚生育的年龄选择继续接受高等教育,因而在校女硕士生的人数也呈逐年增长态势,并于2010年首次超越男硕士生近1万人。[1]此外,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4年在校硕士生人数总计为153.5013万人,[2]其中女硕士生占比高达51.6%。[3]与此同时,学界关于女研究生择偶状况相关的调查层出不穷。有学者向广东四所不同层次的高校发放1600份问卷,结果显示64.1%的女研究生认为自己有可能或最终成为“剩女”。[4]一个社会问题逐渐浮现:女硕士生择偶难。由择偶难带来的焦虑等不良情绪,严重影响了该群体的学业表现与个人身心健康发展,[5][6][7]因而各高校普遍将该问题划分给“心理健康中心”等称呼不一但关注学生身心健康发展的校内部门,重在对学生进行情绪疏导、引导正确择偶观等。但女硕士生择偶难的问题仅靠情绪管理就可以解决吗?这又涉及到一个更为根本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女硕士生择偶难?
近年来,女硕士生择偶难问题颇受关注。已有对女硕士生择偶难的研究主要围绕两个方面:一是女硕士生的择偶观。集中探讨在社会媒体的舆论引导、家庭期望、同辈群体等影响下该群体形成的择偶观。这一影响过程中,有引导,也有冲突;有调试,也有妥协与顺从。对该群体择偶观的探讨主要围绕其对恋爱的态度、择偶标准、对婚姻家庭与事业的基本态度、对性的态度等维度展开。其中择偶标准是个体选择伴侣的条件,一般包括社会资源、沟通能力、个性、外貌等因素。王睿娜从性别角色态度与择偶标准的关系角度入手来探讨大学生的择偶标准,运用现有较为成熟的性别角色态度量表以及择偶标准量表,发现男女生的择偶标准差异显著,表现为男生重视外表,女生重视社会资源、沟通能力和个性。[8]3
二是女硕士生的择偶行为。已有研究注重对女硕士生学习压力、时间分配、交友圈子、交友活动、自信程度等现状的探讨,将其择偶行为大致划分为积极、保守与消极。有研究者在问卷中设置“争取、等待与其他”三个选项来测该群体择偶积极性状况。调查显示,55.4%的人选择了“等待”。通过实证研究,作者认为“最少兴趣原则”在高学历女性身上不适用。[9]
整体而言,现有研究关注了不同地域的女研究生择偶问题,如北京、[10]福州、[11]30浙江等地。[12]也采用了多学科的视角来探讨,集中在社会学视角、心理学视角、教育学视角等。[13]4不过,已有研究存在两个局限:一是几乎未将女硕士生与女博士生分开探讨,混为一谈难免过于粗糙与草率。二是几乎未考虑到该群体所在高校这一环境的特殊性(如男女生比例、学科分布、专业设置、地理位置、附近高校网络等具体情况)。而这,也是笔者欲通过研究来进行回应的。
本研究采用扎根理论的研究方法。通过三级编码得出核心类属,从而实现对资料的深入、系统、条理分析。并尝试进行理论构建,将核心类属与支持性类属构建一个相对完整的理论框架。将经过理论抽样的理论架构与已有的研究结果进行比较,并作适切讨论。
本次研究选取三名华东师范大学在校女硕士生(本文以A、B、C代称之)进行深入访谈。由于研究者与访谈对象有较为信任的关系基础,同时有较长时间的共同生活、学习经历,因而本研究附之以较为丰富的研究者观察记录资料,一同作为重要的一手资料。
表1 访谈对象基本资料
采用逐行编码的方式对三份原始资料分别进行原始编码。第一步,经过对A受访对象的原始编码后形成62个初级类属,经过对B受访对象的原始编码后形成64个初级类属,经过对C受访对象的原始编码后形成58个初级类属。第二步,采用不断比较的方式对上述184个初级类属进行二级编码,形成13个轴心类属,分别是“爱情取向的择偶标准”、“现实导向的择偶标准”、“择偶标准的变化”、“关键性人物”、“关键性事件”、“首次恋爱难”、“恋爱持续难”、“择偶行为的积极性”、“择偶行为的消极性”、“择偶行为取向的变化”、“时间分配”、“处于择偶困境之中”、“对于高校促进择偶成功率的期待”等。第三步,通过挖掘类属之间的关系、类属与原始资料的对比等不断比较的方法对这13个轴心类属进行核心编码,寻找到2个核心类属,分别是“择偶标准的变化”以及“择偶行为取向的变化”。最后,通过理论建构、理论抽样、理论补充与修正,最终笔者围绕两个核心类属构建了两条路径来论证在校女硕士生择偶难这一问题,将在下文详细展开。
1.个体择偶标准的变迁:从爱情导向到现实导向
笔者将女硕士生择偶取向概括为“爱情导向的择偶标准”*源自于分层法与家庭社会学的讨论,认为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变的过程中,家庭和工作分离,降低了家庭的经济功能,而增加了家庭的感情功能。认为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爱情的作用使得阶层内部组建家庭不再是一种潮流,代之以以爱情为前提的跨阶层构建家庭这一组合模式。在这里,笔者用“爱情导向的择偶标准”来总结“重视双方投缘、讲求眼缘、在乎双方在一起时的感觉而不在于对方物质条件”这一择偶标准。以及“现实导向的择偶标准”。虽然三位受访对象择偶标准大相径庭,却呈现出从“爱情导向的择偶标准”向“现实导向的择偶标准”转变的相同态势。就目前来看,受访对象A坚持爱情标准,认为“像我身边朋友说的那些家境啊、学历啊,其实我都不是很在乎的”。B坚持现实标准,认为“择偶会更理性一点。第一是学历必须是研究生及以上…第二个方面就是家庭条件,跟我们差不多或者好一些…第五点希望男生家庭关系和睦…第六点希望双方的职业有一定的交融…”。C也坚持现实导向的择偶标准,认为“我现在觉得双方家庭匹配最为关键,而且确保对方不会看轻我父母的职业”。
但是,A有倾向于现实导向择偶标准的意愿,“爸爸觉得我的另一半身高要比爸爸高,家境不能太差,在城市里要有房有车…我也慢慢地认同爸妈定的标准”。另一方面,B与C当下持有的现实导向择偶标准是由爱情导向转化而来。关于父母对其理想伴侣提出的学历、家庭经济条件等要求,个体从排斥到认同,并逐渐内化成自己的择偶标准。正如B多次提到以前“对爸妈的这些观点很反对…但是根据我自己的实际经验(由于双方差异过大而主动结束两段感情)以及从书中看到的一些研究结论,现在我自己越来越倾向于赞同以前那些传统的很世俗的观点…”。值得关注的是,相较于早期的标准而言,C持有的现实导向择偶标准呈现出标准下降的特点。如C所言“以前我觉得对方应该处处比我优秀,包括家庭条件。但是经过上次恋爱的失败,我觉得双方各方面的匹配很关键,起码对方不会嫌弃我父母的职业”。可见,个人感情经历、接受的教育这些关键事件以及父母这一关键性人物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B、C择偶标准的转变与现在现实导向择偶标准的成型,并且双方各方面的匹配是现实导向择偶标准的突出特征,且现实导向的择偶标准与择偶标准高低并无一一对应关系。
2.关键性人物与关键性事件对择偶标准的影响?
说是关键性人物对个体择偶标准的影响,不妨说是个体文化资本的提升对个体择偶标准的影响更为贴切。
一是父母对子女理想伴侣在学历、经济实力等方面的直接语言引导作用。正如A提到的,父母的考虑填补了自己对理想伴侣经济方面考虑的缺失,使得A的择偶标准更为全面。B也如是说,“他们(父母)说,你至少要找一个研究生啊,博士啊,找个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以后可以过得轻松一点”。可见父母对个体理想伴侣的学历要求处于标准中的重中之重。其次是子女出于保全父母声誉的愿望,一方面注重双方家庭背景的匹配,另一方面也强调了学历匹配的重要性。正如B提到的“别人说起来肯定是,诶呀,刘院长怎么找了个农村的…我姐也存在这样的问题,他们的社会地位肯定是没有我们家高的,他们有弥补的地方就是,姐姐和姐夫的学历一样,都是二本…”。表面上双方户籍所在地、家庭背景的差异是导致B主动结束与前男友感情的重要原因,但从根本而言,深层次原因是双方学历层次的巨大悬殊。再次是朋辈群体以过来人身份讲述了理想伴侣的职业能够与自己形成互补作用的重要性。B提到了姐姐对其影响,“(双方)未来工作要有一定的交融性,这样的话可以给彼此一定的信息资源或者人脉帮助,你现在研究生学历,以后出来工作肯定也是在学校、机关等事业单位”。
透过上述三个方面,我们可以找到父母、同辈群体等对个体择偶标准的引导几乎都以个体的学历层次为出发点。因而,相比较关键性人物而言,个体自身文化资本是个体择偶标准现实导向更为根本的原因。
个体经历的关键性事件也对个体择偶标准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作用。通过扎根理论分析,笔者发现个体在研究生阶段接受的高等教育丰富了个体对家庭、社会的深度理性认知,从而导致了择偶标准的现实性导向。B多次强调自己受教育过程当中知识的增长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希望男生家庭关系和睦,由于高学历的原因,我也看了很多研究结果,家庭关系好的子女,个人的品格、心态等方面都会更好一些。”可见,个体从教育当中获得了对社会、家庭等更为深刻的认知,在一定程度上塑造着个体择偶标准的现实取向。
简而言之,透过关键性人物、关键性事件对个体择偶标准的影响这一表象,个体文化资本的作用逐渐显现。
3.择偶标准与择偶难
爱情导向的择偶标准带来“首次恋爱难”。爱情导向的择偶标准为个体设置了两道屏障。其一是由于个体过于追求异性外在感官的美好感受而减少了与异性接触的机会,因而造成了个体“首次恋爱难”:A多次强调“第一感觉定江山。第一感觉不好,一切都是白搭,第一感觉好,其他我真的可以不管不顾的。”其二是由于个体过于追求爱情的浪漫相遇情节,对通过中间人介绍而来的异性产生刻板印象使得个体浪费了有限的异性资源。A多次提到其想要自己邂逅另一半,“虽然自己(对朋友)嘴上说,啊呀,求介绍男朋友啊,但是真的介绍了,我内心是排斥的。通过别人的介绍而来的男生,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好,目的性太强。”
现实导向的择偶标准带来“恋爱持续难”。持现实导向择偶标准的个体通过理性认识到双方社会资本的差距,从而做出中断感情的决定,导致个体“持续恋爱难”。择偶标准现实导向有两层含义。其一是个体逐渐认识到家庭提供的社会资本(诸如住房条件、家庭背景等)的重要性:“家庭条件的差异。他爸是个工人,他妈妈是个家庭主妇,他们家在村里肯定是没有任何地位的,我爸呢,起码在当地是一个很有声望的人”。其二是由于现实社会当中竞争的持续白热化,使得个体从关注异性的外在形象逐渐转移至内在能力以及个人发展可能性层面。双方由于后天努力而产生的未来发展可能性的差距使得B主动结束感情。“最主要的是学历差异。他是一个普通的二本,而我是211的本科,985的研究生,所以从教育经历上来说就差异很多…但是经过这一年,他工作上没有任何的起色,也没有进展,我感觉前途特别的渺茫,就果断的分开了,完全没有后悔的感觉。”
综上,个体文化资本的累积与提升,使得其择偶标准从爱情导向逐渐向现实导向转变,而文化资本对择偶标准变迁的影响作用隐藏在关键性人物、关键性事件背后。持爱情导向择偶标准的个体由于首次恋爱难,从而处于择偶难境地;持现实导向择偶标准的个体由于持续恋爱难,进而也处于择偶难困境之中。(图1)
图1 择偶标准变迁带来的择偶难
从原始资料编码形成的126个一级概念中,抽取55个概念形成6个轴心类属,再从这6个轴心类属中筛选出“择偶行为取向的变化”为核心类属,“择偶行为积极性”与“择偶行为消极性”作为支持属性,“处于择偶困境之中”作为情境类属,“时间分配”作为因果关系类属。
1.高校环境中择偶行为取向的变化:从积极到消极
笔者关注到另一个趋势,那就是受访对象择偶行为积极性不断消减,且越来越趋向于消极取向。集中体现在基于个体经验而对择偶渠道的低评价、择偶渠道窄化、对自身择偶成功的低预期。而消极的择偶行为取向直接减少了女硕士生与异性认识的机会,造成择偶难。
A提到“我之前跟朋友一起去参加过相亲,感觉自己是一种废弃品,那种感觉太不爽了…同学介绍过程中,他们中间人会进行适当的匹配,但是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匹配…通过别人的介绍而来的男生,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好,目的性太强”,并表示以后不会再参加这种联谊活动。虽然A、B均表达了择偶的愿望,但是双方对择偶的预期都呈现出消极化趋向。A提到“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找男朋友,满大街都是人,让我怎么找啊”,B也提到“我觉得我可能会单着,直到毕业,开始工作了,站稳脚跟之后再去找吧”,C如是说“我本来打算参加咱们学校的相亲联谊会的,后面想想咱们学校男生那么少就不去算了”。
2.“择偶困境”探究
“择偶困境”在本研究中指对女硕士生择偶造成不利影响的内外环境因素。通过扎根理论,笔者发现女硕士生择偶行为取向的转变并非如大众所言的是对自身的不自信,而是受到高校环境特殊性、自己处于研究生教育阶段的特殊性、自我发展需求等多方面原因共同导致。
首先,专业设置、学科分布、校区分离等原因导致高校男女生比例的失衡,使得大环境中受访对象接触到的异性资源较为稀缺。A多次提到“学校大环境‘僧多粥少’,男生太少了”,并举例沪上一所理工类综合院校加以补充,“这次实习,有几个学校的学生聚集在一起,除了交大那个女生,我们其余的都是单身,交大那个女生说她们全寝室都有男朋友,而且男朋友对她超级好,把她捧成宝,但是这个女生在实习的女生里面长的是最不好看的”。B也提到“就算是志愿者活动,接触到的男生也很少”。
其次,女硕士生处于研究生阶段,课程老师布置的课程作业量重、导师交付的课题任务量大。A多次提到“现在的学业已经占据了自己很大的时间与精力,没有太多时间投入到感情当中…师傅对我的期望很高,我不想辜负他对我的知遇之恩…当下就是要提升自己,往师傅期待的方向发展。”B也多次提到“各方面学习都挺忙的,没有时间再去重新了解一个人。”
第三,女硕士生在劳动力就业市场的不利地位、导师的高期待等,均不同程度地激发了该群体自我发展的紧迫感与压力感,从而寻求较多的校外实习、兼职等,并认为实现个人更好的发展更有利于自身的择偶。B提到“(研究生阶段)认识到了很多很优秀的人,越来越认识到自己很差劲”。A也提到,想要提升自己往导师期待的方向发展。C向笔者多次提到“或许等我变成更好的自己后,应该就能找到理想中的另一半”。
3.择偶困境下的时间分配
根据扎根理论,笔者发现,择偶困境通过时间分配这一中介变量最终导致了择偶行为的消极化。“寝室+图书馆+教室”是其最主要的活动场所,“上课+课程作业+课题+实习”是其最主要的活动。可见,在校女硕士生可自由支配的时间少、娱乐时间少、时间被碎片化。 我们来聚焦三位研究生的时间分配形态。学期当中:A的时间配置为“周一到周五白天上课或者图书馆,晚上回宿舍看剧或者写书。周末就独自出去郊外走走看看”;B将时间分配成“上课、做课程作业、老师派发的临时任务、自己找的任务、偶尔运动一下、处理个人公众号,(周末)有作业的就做作业、有时候在图书馆、偶尔懒了就在寝室,看电影、洗衣服什么的”。同时,B提到“参与的杂七杂八的事情特别多,没有一个完整的时间去开展自己的事情,除非舍弃掉学习的时间出去玩。但是出去玩又有很大的负罪感,即使出去了玩得也不是很开心很尽兴”。此外,C强调“我现在需要完成好几个导师的项目,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事情”。
如此的时间分配直接导致了该群体与异性接触机会的稀少,三位受访对象回应竟出奇地相似。A提到“一天当中接触不到异性,甚至接触不到活人”;B提到“相对来看,研究生期间接触到的异性很少,都接触不到人”;C也认为“现在要接触异性太难了”。既然如此,又何谈择偶成功?
可见,持有择偶行为积极性取向的个体在择偶困境中变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择偶困境通过影响个体的时间分配,间接使得该群体的择偶行为逐渐消极化。与此同时,个体的时间分配也直接引发了客观机会上的择偶难。(图2)
图2 由于择偶行为消极化带来的择偶难
就择偶标准变迁而言,女硕士生择偶标准中爱情取向趋于消减,现实取向趋于增强。值得关注的是,现实取向的择偶标准并不等同于较高的择偶标准。早在2008年就有研究者对281个80后高校女研究生择偶动机、择偶标准等问题进行实证研究,认为该群体择偶标准趋向于“物质”和精神相结合。[14]23-24本研究与上述研究结论有细微差异,不过都论证了研究对象择偶标准中现实导向的趋向性特征。按照经济学中帕累托最优配置原则来看,该过程存在一个最优点,使得在择偶标准中爱情取向与现实取向有一个最优占比,可以最大化实现个体择偶愿望。本研究还进一步发现了择偶标准的现实导向与择偶标准的高低之间不存在一一对应关系。
持有爱情导向择偶标准的女硕士生对现实生活中的伴侣有美好的期待,渴望自己结识伴侣,排斥通过中间人介绍而相识的异性,因而处于首次恋爱难的境地,何谈择偶?持有现实导向择偶标准的女硕士生有着强烈的“向上婚”需求,力求对方在多方面优于自身,同时也看重双方兴趣、爱好的一致以及职业的互补,相对而言择偶标准较高,处于持续恋爱难的困境,择偶谈何容易?
文化资本对个体择偶难的影响作用呈隐性特点。从表面来看,父母、朋辈群体等重要他人以及关键性事件对个体择偶标准产生了引导作用,但究其根本,是个体拥有的文化资本决定了这一引导的作用。国内也有相关研究,早在2010年便有研究者利用中国建国后50年的数据,采用计量经济学的方法,验证了西方经济学家提出的婚姻教育匹配度与经济发展呈现倒U型关系在中国依然成立。同时,基于其搜集到的540个家庭的微观数据,发现女性向上婚的趋势较为显著。这一实证发现也论证了莱斯利在1982年提出的“择偶梯度”理论在中国社会同样适用。[15]96最后,作者提出高学历女性择偶难的主要原因在于女性向上婚的要求,认为高学历女性要根据人力资本投资和婚姻投资最优权衡的结果来选择自己的受教育程度,提出本科学历可能是女性最优的受教育水平。[16]40由于该研究未讨论个体如何通过文化资本的获得提升自身择偶标准的问题,所以,这一结论下得有失谨慎。
就择偶行为取向而言,积极取向逐渐向消极取向转化。早在2008年,就有研究者从择偶心态的积极性入手来对该群体进行研究,通过对158名大龄“剩女”采用质与量结合的研究方法对该群体择偶心态进行了研究,发现“剩女”择偶的心理状态与情绪变化一般从着急到平和到无奈。[17]46但是笔者认为心态与行为甚至是态度与行为之间并非简单线性关系,因而本研究中着重通过择偶行为取向的研究来看研究对象的择偶难问题。研究发现,女硕士生群体择偶行为消极化主要体现在拒绝主动追求异性、对现有择偶渠道效果的悲观态度及主观排斥,从而陷于择偶难。
处于研究生教育的阶段性特征(课业重、课题多等)、个体自我发展的内在需求(迎合导师的期望、来自优秀群体的压力、未来就业压力等)这两种方式引发了个体的时间分配的碎片化与紧迫性,导致女硕士生较少将时间、精力花在择偶方面。由于高校环境特殊性(如专业设置、男女比例失衡等),师范院校男生资源相对稀少,女硕士生缺乏择偶动力,最终形成择偶难。
研究用扎根理论,以女硕士生为研究对象,采用典型个案研究,探讨她们择偶难的问题。由于女硕士生拥有较高的文化资本,其择偶标准相应提高。同时,由于女性向上婚的需求,欲通过文化资本置换到相对自身而言更好的家庭背景、更强的经济能力、更强的能力素质、甚至更高学历层次的伴侣,从而陷于择偶难的困境。另一方面,由于女硕士生处于高校环境之中,可接触到的异性资源受到学校课程安排、专业设置、校区分离等限制,加之课业重、学业压力大等原因,导致个体时间分配更倾向于百分百投入于自我发展之中,进而导致女硕士生择偶难。简而言之,由于文化资本的提高带来的较为现实的择偶标准、高校环境特殊性带来的较为消极的择偶行为,综合导致了女硕士生择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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