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动能、瓶颈与突破

饶丽娟 黄大乾 刘秀光

(广东白云学院，广东 广州 510450)

内涵发展是相对于外延发展而言的，外延发展以数量的扩张为特征，内涵发展是质量与效益的统一，是依靠主体内部改革、不断增强自身核心竞争力并最终实现健康可持续的发展模式。内涵发展是高校功能活动及其结果品位的提升以及相关要素品质的改善和优化*别敦荣：《论高校内涵发展》，《中国高教研究》2016年第5期，第28-33页。。它以质量提升为目标，以师生发展为根本，以专业特色打造学科特色，以学科特色铸就学校品牌，进而满足社会多样化的需求，实现高等教育多样化发展*谢晓青：《关于高校内涵建设的理性思考与对策》，《江苏高教》2008年第1期，第56-58页。。

民办高校的内涵发展问题虽早已成为学界的研究热点，但聚焦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研究并不多。徐绪卿(2008)认为，树立质量立校思想、合理控制办学规模、体现公益性办学宗旨、落实好教育质量以及提升管理效率等构成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思路*徐绪卿：《内涵发展——民办高校发展的战略选择》，《黄河科技大学学报》2008年第1期，第11-14页。。胡大白(2008)认为，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必须突破理念、制度、师资队伍、育人模式和德育教育等核心问题*胡大白：《论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必须解决的几个问题》，《黄河科技大学学报》2008年第3期，第1-4页。。综而观之，已有文献主要从制度建设、师资队伍建设、学科专业建设和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等实践层面提出民办高校内涵建设的举措，本文则运用经济学的内外生经济增长理论，立足新时代高等教育面临的新问题、新挑战，对民办高校内涵发展的若干关系进行梳理，提出民办学校分类管理制度下人事制度的新设计，并从共建发展角度提出民办本科高校筹资的新模式等。

一、新时代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动能

内外生经济增长理论认为，经济增长是由经济理论不能预见的所谓外生的技术进步推动，而体现经济发展的长期增长率则是由内生因素解释的*张德生、傅国华：《现代经济增长理论述评》，《惠州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2期，第14页。。借鉴该理论，笔者认为，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取决于内外生动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预示着高等教育发展也进入新的时代。新时代高等教育变化特征表现为：地位从支撑转向支撑与引领并重，发展阶段从后大众化阶段迈向普及化，类型结构从单一同构化转向多元化等*吴岩：《新时代高等教育面临新形势》，《人民日报》2017年12月19日，第13版。。新形势下，高等教育面临的新诉求、新期待和新任务，成为影响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重要外在动能；而质量与生存危机并存、生源与资金压力并重，成为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战略的内在驱动。

(一)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外生动能

1.内涵发展从政府的教育政策要求深化到目标成果层面。走内涵发展道路，历来是我国教育政策对高等教育的重点要求。胡锦涛在庆祝清华大学建校100周年大会上指出，坚持走内涵发展道路，借鉴国际先进理念和经验，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质量，不断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供强有力的人才保障和智力支撑；教育部《关于“十二五”期间高等学校设置工作的意见》指出，引导高校按国家、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合理定位，全面加强内涵建设，在不同层次、领域办出特色，克服同质化倾向等；教育部《关于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质量的若干意见》提出，要加强民办高校内涵建设，办好一批高水平民办高校；十九大报告将“推动高等教育内涵发展”进一步深化为“实现内涵式发展”，高等教育内涵发展从举措内化为目标成果，构成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一个外生动能。

2.经济新常态赋予高等教育内涵发展新的要求。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经济新常态”，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经济高质量增长，深刻揭示了我国经济发展的新阶段，带来人才供给与需求关系的深刻变革。然而，高等教育结构性矛盾以及由此衍生的同质化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人才培养结构、质量与经济结构调整、产业结构升级的要求错位的现象也依然存在。适应新阶段产业结构、需求结构的变化及动力转型对人才类型、结构和水平提出的新要求，构成新时代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又一外生动能。

(二)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内生动能

内生动能将推动民办本科高校坚定转变发展方式，走内涵发展的道路，在高等教育领域赢得并拓展自身发展的空间。

1.提升教育质量是民办本科高校生存与发展的根本保证。高等教育由精英教育进入大众化教育阶段，在物性竞争评价指标体系驱使下，数量和规模成为民办本科高校发展的价值导向，导致教育质量不佳、社会信誉不高等问题。随着高等教育规模的扩大，毕业生的市场竞争力备受关注，企业、家长和学生对高校提升办学质量的要求越来越高。就业市场对毕业生的严格检验，促使内涵发展成为提升办学质量和核心竞争力的一个内生动能。

2.生源与资金的缺乏对民办本科高校构成双重压力。随着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快速发展，发达国家高校纷纷抢占中国高等教育市场，特别是在抢夺有学力和财力的生源上，国际竞争更加激烈。较公办本科高校而言，民办本科高校争夺生源的条件不具有吸引力，如学费相对较高、软硬件办学条件尚待加强等，在国内的竞争压力也非常大。

二、制约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重要因素

要解决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根本问题，需从内因着手。尽管教育质量是民办本科高校的核心竞争要素，但理念、师资和经费仍是新时期影响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重要因素，只是各时期表现的形式有所不同。

(一)理念偏差影响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水平

民办本科高校走内涵发展的方向是明确的，但因建校时间短、研究与实践经验不足，不少民办本科高校对内涵发展的认识不到位，没有处理好内涵发展的基本关系，影响了发展水平的提升。一是在器物与人的关系选择上，重器轻人，背离了内涵发展的本源价值追求；二是陷入外延发展与内涵发展的两极绝对误区，没有关注数量与质量、规模与效益的和谐统一发展；三是未充分考虑自身发展的基础和阶段，未把握好各阶段内涵建设点与面的关系，导致各阶段建设重点不明；四是混淆一般建设与特色建设，眉毛胡子一把抓，难以形成创新与亮点。这些认识理念上的问题，影响着民办本科高校在新常态下的战略选择。

(二)师资问题妨碍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进程

学科与专业建设、人才培养体系改革是高校内涵建设的重点与核心。目前，大多数民办高校的学科建设尚处于初级阶段，存在专业结构性失衡、人才培养目标与社会需求脱节、课程体系与培养目标不符以及培养结果与人才培养目标错位等问题。笔者认为，产生上述问题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于教师队伍结构不合理、师资水平不高。钟秉林(2015)指出：“新建本科高校在接受教育部本科教学工作合格评估时，4/5参评高校的教师队伍结构不合格，不合格率达 80.5%，其中参评的民办高校仅2所合格，不合格率达81.8%。”*②钟秉林：《新建本科院校要高度重视内涵发展和质量建设——基于41所本科院校合格评估结果的分析》，《中国高教研究》2015年第6期，第68-72页。近年来，这种状况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变，一方面源于民办本科高校人才引进难、人员稳定性差，另一方面与其内在聘用制度、薪酬制度和培养培训制度的不完善等直接相关。

(三)经费来源单一造成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后劲不足

民办本科高校办学经费来源较单一，绝大多数以学养学，因此生源指标决定着该类高校能否办学以及能否办好学。在“十二五”期间本科教学工作合格评估中，参评的民办本科高校“教学经费投入”等观测点的不合格率在10%左右②。国家财政重点支持“双一流”大学，地方财政重点支持当地的公办重点大学，对民办本科高校的财政投入较少，且各省对民办本科高校的财政扶持差异较大。如陕西省2012—2016年间，共投入15亿专项资金支持民办高等教育发展，2017年起每年安排4亿元用于支持非营利性民办高校重大项目建设；上海市每年投入约2 000万元财政专项资金支持民办高校教师专业发展，享受与公办高校同等的待遇，2016年又投入3.2亿元用于支持民办高校的内涵发展*杜世雄、惠向红：《民办高校公共财政扶持政策的实施现状与改进对策——基于广东、陕西和上海三省( 市) 的考察》，《浙江树人大学学报》2018年第1期，第18-23页。；广东省财政投入近16亿元列支本科院校“创新强校工程”建设，其中民办本科高校(含独立学院)财政拨款仅1.444亿，占该专项财政资金的9.12%，且自2015年起，该省3年内投入50亿元建设一批高水平大学*刘盾、赖红英：《广东3年投50亿元建设高水平大学》，2015-07-03，http://paper.jyb.cn/zgjyb/html/2015-07/03/content_438569.htm？div=-1。，省市共建高水平理工科大学经费投入也超80个亿，但均未涉及民办高校。政府不断加大对公办高校的经费投入，进一步强化了公办高校的优势地位，却也使民办高校的经费压力更为突出。

三、破解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瓶颈的对策

在厘清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外生和内生动能后，解决制约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瓶颈问题，就是对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的突破。

(一)破除理念障碍，科学处理内涵发展的基本关系

发展理论、发展理念和发展战略是建构高等教育发展的三个关键性支点*卢晓中、陈伟：《试论高等教育发展研究》，《高等教育研究》2007年第8期，第54-58页。，其中，发展理念是在发展与变革过程中主体对实践方向和价值追求提出的理想预设，发展战略则是发展理念的实践落实*卢晓中、陈先哲：《论高等教育变革背景下的高等教育发展研究》，《高等教育研究》2013年第12期，第1-7页。。因此，突破制约内涵发展的理念因素，成为破解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问题的源头。

1.科学理解内涵发展的核心要素。高校担负着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文化传承以及国际合作与交流等多重职能，其中人才培养是最根本、最核心的职能，人的发展是高校内涵发展之本，这就要求民办本科高校在关注物性发展的同时，更应关注人的发展，将其作为学校内涵发展的价值追求。

2.正确处理内涵发展的各种关系。一是处理好外延发展与内涵发展的关系。外延发展以数量为特征、注重规模效应，内涵发展以水平为内核、重在质量效应。数量与质量是紧密相连的关系，应实现数量与质量、规模与效益的和谐统一。二是正确处理内涵发展中点与面的关系。高校内涵发展应具有全局性，但受资源所限和发展阶段的差异，民办本科高校内涵发展可选择以点为主、重点突破进而带动面的全面发展。三是处理好一般建设与特色建设的关系。一般建设指的是常态化的建设任务与项目，如教学楼、实验室等硬实力；特色建设是指“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软实力。作为借助后发优势迅速发展起来的民办本科高校，仍需时刻保持思想观念不因循守旧、办学实践勇于创新的体制机制优势。

3.牢固树立特色是内涵发展重中之重的理念。内涵发展与特色发展是组织发展理论经常使用的概念，前者相对规模发展的质量建设与水平提升而言，后者则相对同质化发展的独特品质塑造而言。依附理论认为，发展中国家对发达国家在经济、政治、技术和文化等方面的依附，是其不发达的主因，发展中国家要从外围走向中心、从边陲走向中心，必须探索自己的发展途径、道路和模式*周长城：《发展理论的演变(上)》，《国外社会科学》1997年第4期，第2页。。根据该理论，民办本科高校要从高等教育的边陲走向中心，决不能简单模仿公办本科高校的传统办学方式，而要借体制机制优势打造特色、塑造品牌，走特色化办学的发展道路。

(二)设计基于分类管理的人事制度，构建师资队伍发展的长效机制

在分类管理背景下，民办本科高校应对师资队伍建设作出新的框架设计和路径选择，改善人才发展的环境，建立科学合理的聘任与评价制度，完善薪酬激励、培养培训制度，优化师资结构，建立长效机制。

1.推行岗位聘任与绩效评价制。一是自主设岗、自主招聘及自主评聘。民办本科高校要着眼于学校的长远发展，改变因人设岗、主观评价的现状，优化岗位结构，依据发展需求科学设岗，并在充分厘清岗位职能的前提下择优聘任。只有把握人才的特点、专长并加以合理聘用，引导教师做好教学工作，鼓励教师提高科研和实践能力，才能充分调动教师的主动性和积极性。二是要改革教师业绩评价办法，制定以业绩成果为导向，全面考核教师教学、科研和服务的综合评价办法，重视岗位职责的履行与目标达成、工作能力和业绩水平的考查，从单纯重数量评价向数量与质量并重的评价转变，鼓励教师产出高质量的成果。

2.改善教师薪酬结构。自定薪酬是民办本科高校办学机制灵活性的一个体现。长期以来，以工作量为导向的收入分配制度抑制了质的提升。民办本科高校现行的绩效工资制虽对优秀教师、中青年骨干教师发挥了良好的激励作用，但成果导向的考核机制影响了高水平人才的引进。因此，引入效率工资理论，探索“效率工资*“效率工资”是指支付给员工比市场平均水平高得多的工资以促使员工努力工作的一种激励与酬薪制度。出自范俊飞、储小平：《效率工资利与弊》，《商业研究》2005年第3期，第116-118页。+绩效工资”的双轨工资制，不失为民办本科高校薪酬制改革的好办法。效率工资有助于推动高水平人才的引进、教师队伍的稳定、教师素质和结构的提升，因其是基于期望值而采取的高报酬，适用于教学名师、专家学者等社会认可的高水平人才。对于其他人员，可将绩效工资制作为效率工资制的补充，以增强教师投身教学、推动改革的积极性，起到稳定骨干人才、保障内涵建设和提高学校竞争力等作用。

3.搭建教师专业发展的平台。充分发挥教师发展中心的职能，结合专业和个人专长，制订教师周期性发展计划，包括教学能力、实践能力和学术能力培养计划，为教师个人发展服务，稳定骨干教师队伍，进一步促进学校内涵建设与战略发展。在普通本科高校转型发展的背景下，“双师双能型”教师是师资队伍建设的重点。民办本科高校应借力政府、行业和企业等资源，构建起培育教学素质、行业素质和学术素质“三位一体”的教师发展平台，引导教师出校门、到地方、进企业，深入到企业生产、研发和管理的一线接受实践训练，切实提高他们的实践水平和专业技术能力，促进教师业务水平和综合素质的提升。

(三)探索共建筹措模式，破解民办本科高校的经费瓶颈

民办本科高校要提高办学层次和提升办学水平，必须改革单一依靠学费滚动发展的模式，创新资金筹措思路，通过与政府共建、与企业合作办学等方式，提升服务能力与水平，广泛吸纳社会资源。

1.探索校政共建模式。在创新发展战略决策引领下，各省(市、区)都在积极探索推进省市共建高校模式，如2016年广东省教育厅与9个地市、11所本科高校(含1所民办高校)签署共建协议，计划5年投入近百亿元*冯海波：《我省推进省市共建本科高校工作》，《广东科技报》2017年9月29日，第14版。，采用超常规的思路和方法，支持共建高校实现大发展。对共建的高校尤其是民办高校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支持力度。而对于基础不足不能列入共建的民办高校，建议先行探索与所处的区、镇建立合作共建模式。可探索非营利性办学道路，争取政府在补贴、基金、购买服务、捐赠及用地等方面的支持，争取在人才引进、办学条件改善、教学与科研基地建设以及大型设备购置等方面的扶持，以有效缓解办学资金不足的问题。

2.通过提供技术与管理服务获得企业资助。要充分利用学校的智力资源优势，服务现代产业转型升级。根据教师学科领域和专业专长，为企业发展提供技术服务与决策支持。如工程类专业致力于开发新产品、推广新技术和新工艺，或直接帮助企业解决生产建设中的重大技术问题；经管类专业可重点为企业发展提供策划和咨询，尤其要为大中型企业提高经营管理和决策水平作出贡献。通过市场购买服务，获取各种渠道的资金资助。

3.校企合作开展研发与成果转化。引入企业驻校建设研发中心，利用学校智力资源，依托企业技术条件和新型设备，共同推进企业与学校的全面技术合作。如提高研发团队为企业解决攻坚问题的能力、提高科研成果的市场转化率，从而形成专业与产业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