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研究：成人教育研究的内在规范与价值追求

摘 要：行动研究有很悠远的发展历史，但目前在我国成人教育研究中的运用还尚为少见。行动研究不仅能丰富成人教育研究类型，还具有解决成人教育实践中遇到的问题，提高成人教育教师的能力等优越性，这对成人教育研究的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另外，在成人教育实践中运用行动研究基本遵循“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再发现问题—再解决问题”的循环过程。

关键词：行动研究；成人教育；实践性；反思性；针对性；合作性；公开性

作者简介：唐苏苏，女，曲阜师范大学职业与成人教育学院2014级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成人教育基本理论。

中图分类号： G72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7747（2017）04-0040-04

教育在本质上是实践的[1] ，成人教育更是如此，它培养的是社会中的成人，是那些主要社会责任是以成人状态为特点的人们为了使知识、观点、价值或技能产生变化而从事系统的持续的学习活动。 [2]成人教育既具有普通教育的教育属性，同时，也兼具成人这个群体的特殊性。正是由于成人教育的特殊性，在成人教育情境中，我们会遇到大量的实际问题，并且，这些问题是不断地动态变化的。这就需要我们要用发展的观点来对待成人教育情境中的问题。这不可避免地就要涉及到立足于实践又重在反思的行动研究。需要强调的是，行动研究不是一种“方法”，从原则上讲，行动研究可以使用任何方法（包括量化方法），只要“好用”（对改进现状有用）就行。[3]

一、教育行动研究的发展概况及其主要特征

（一）教育行动研究的发展概况

“行动研究”一词，首先是由社会心理学家科特·勒温于20世纪40年代提出的。50年代，经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前院长考瑞等人的倡导，行动研究进入了美国教育科研领域，并且，运用范围日益扩大。20世纪60年代，由于技术性的研究—发展—普及模式的普遍确立，行动研究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动摇了。20世纪70年代以后，国际教育界就教育理论与教育实践的关系、研究者与教师的关系等方面进行了经久不衰的争论和研讨，在这过程中，行动研究得到了很大的发展。随后，教育行动研究作为一项国际性运动风靡世界。澳大利亚、英国、奥地利以及西班牙等各个国家不仅开展了各种形式的行动研究，理论上的研究也如火如荼。在英国和澳大利亚，斯滕浩斯于20世纪70年代中期提出的“教师即研究者”的思想为行动研究的发展提供了一种重要的理论背景；在美国，施瓦布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课程探究的“实践模式”的思想、舍恩于20世纪80年代提出的“反思的实践者”思想，也为行动研究的发展注入了新的血液；同时，最近十几年来关于教师的“个人知识”的研究，也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人们对行动研究的理解。

在我国，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台湾省的教育学者对行动研究也做了许多介绍和研究工作；近年来，大陆也对行动研究做了一些实践上的尝试和理论上的研究。学者们日益强调教育科研应为教育改革服务，并在方法上提倡思辨、经验和实证的互补。教育行动研究的理论和实践都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在中国知网期刊数据库中以“篇名”为检索项，以“行动研究”为检索词，对2006年—2015年近十年内的论文进行检索，共检索到93篇期刊文章，其探讨的问题主要集中在教育行动研究的必要性、行动研究与普通教育的关系、行动研究与教师专业发展的关系以及行动研究的功能等方面。在硕博论文库进行搜索，共搜索到硕博论文155篇，主要都是在普通教育中把教育行动研究作为一种研究方式加以运用。从总体上讲，在成人教育领域开展行动研究尚为少见。然而，不管从理论层面还是实践层面而言，在成人教育研究中运用行动研究都具有极大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二）教育行动研究的主要特征

1.道德责任感。教师在一个具体情境中采取的教育行动背后是其经验知识、价值观、规范与道德准则的基础与水平。教师的道德责任感的实现，不仅仅是被动地完成或执行什么任务，更是教师更自觉地围绕实际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去寻找研究解决的路径。在研究过程中，既有教师自己的独立思考与分析，也有与其他合作者的交流与分享。通过研究，教师会增长对教育的信心，也会增加对学生的信任，还能体验到同行之间共同研究教育问题的专业生活。为了使研究更好地体现出教师的道德责任感，有学者提出参与研究的人员应共同遵循的工作原则：（1）关系是平等的，而非等级的。领导阶层的转换依赖于专业知识和即将面临的挑战，而非职位的高低。（2）交流是可信的、真诚的和开放的。（3）参与是重点突出的、积极地，并支持着小组活动的目标和方向。（4）所有参与者都以合作和包容的方式参与并发挥作用。[4]

2.反思性实践循环。在教育行动研究中，教师集实践者与研究者两个角色于一身，这可以使实践与研究很好地结合。与在一般研究中依照着“确定问题—提出假设—验证假设—得出结论”的程序不同，教育行動研究的整个过程是在“问题—设计—行动—观察—反思”之间的循环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教师常常是在实践中根据自身的兴趣或者实践的需要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并制定研究方案，通过对行動的观察检验方案，通过调整行动不断反思研究过程。整个研究过程的每个环节都可以有其他环节的介入，每个环节本身都伴有研究行动及其记录、分析。研究就是教育的实践，教育实践成为问题解决的研究。

3.公开性。教育实践本身就是复杂的，教育的行动研究也具有复杂性。面对一个教育情境，教师采取了怎样的教育行动，这种行为是否合理有效，是否还有其他有效的行动……这些问题的回答，仅靠教师一个人的智慧和力量还不够，往往需要更多人的支持和帮助。在行动研究的过程中，教师通过向合作伙伴介绍自己的问题、观察、发现和监控过程，倾诉自己的研究心得，使教师之间就教育的改进展开探讨，集思广益，使行动研究不断调整和完善。

4.合作性。行动研究是教育的实践过程，行动研究表现出实践者不断深入了解和提高自身的实践。教育的“赋权”在行动研究中充分体现出来。教育行动研究的过程将实践者和研究者结合起来，倡导研究者不仅要深入实践第一线，而且，更重要的是使教育实践者同时成为自己实践情境的研究者，通过行动研究促成了实践者和他人的合作并建立起学习共同体，把解决问题放在首位，大家彼此信任，并在行动研究过程中互利互惠共同研究，从单纯的实践者成长为实践研究者。

二、教育行动研究在成人教育研究中应用的意义

（一）教育行动研究的实践性丰富了成人教育研究类型

传统的教育研究的类型主要有三种，即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技术研究。基础研究是指对事物的结构、兴致、特点、规律和原理性质的研究，研究的结果具有相对的普遍性、普适性。应用研究是指利用已知事物的结构、性质、特点、规律和原理去解决实践中的具体问题的研究。技术研究是指实践活动所需要的材料、物质手段、操作程序等方面的研究，在教育研究中，教学设备、教学媒体、教学手段等都属于这种研究。而随着教育实践和理论的发展，行动研究指实践工作者针对自己工作中的具体问题寻找解决问题的策略、方法、措施的研究。其目的既不是寻求事物的性质、规律和原理，在解决问题中也不刻意注重理论依据问题，因此，既不同于基础研究，也不同于应用研究，而是另一类研究。运用行动研究的研究者主要是成人教育活动中的成人教育工作者，研究的问题也主要是教育活动过程中遇到的实际问题。行动研究为成人教育研究提供了一种新思路，行动研究采取自上而下的方式进行，为成人教育工作者提供了另一种观察和解决教育问题以及评价自身教育实践的新方式。

（二）教育行动研究的反思性为提高成人教育工作者的能力提供了有效途径

以往，成人教育工作者要想促进自身专业技能的发展，除了积累教学经验，就是参加短期的教师培训。然而，教师并没有足够的精力来将这些知识逐个地运用到教学实践中，或是将这些新方法在教学实践中得到验证。在实践过程中遇到困难也只能凭借经验摸索着进行解决。另外，成人教育工作者要想进行纯理论研究，其研究结论又毫无现实意义，不能应用于当下的教育实践活动。教育行动研究则通过教师亲自进行教育研究来解决问题，并在此过程中得到专业发展，促进教师的专业技能的提高。

教育行动研究是一个不断肯定和否定并循环向前发展的过程，反思贯穿了整个研究环节。教育工作者需要反思的内容很多，主要有教学实验问题是否明确，研究是否按照计划进行，研究手段是什么。成人教育教师只有不断地反思，不断地改进教学，才会逐步发展成为积极主动的职业教育研究者和实践者，成人教育的教育质量才会有所提高。成人教育工作者在教育实践中强调反思，通过行动研究来提高自己的专业知识与技能，进而促进自身专业化发展。

（三）教育行动研究的问题针对性给予了成人教育实践工作者做研究的灵活度

教育行动研究的开展主要是针对教育实践中出现的种种问题，在开展教育研究的过程中问题随着研究的开展随时会發生变化，同时，可能會出现新的问题。这就需要成人教育工作者根据即时的教育现状做出新的行动方案，并进行观察和反思总结，进而解决问题。这与文献研究法、调查研究法以及历史研究法有很大的不同，大大增加了成人教育实践工作者进行研究的灵活度。

（四）教育行动研究的合作性和公开性为成人教育研究工作带来各种资源

行动研究又称“合作性研究”或“合作研究”，强调参与行动研究的教师由个人化的、孤岛式的研究走向群体合作性研究。[5]行动研究的“合作”精神符合成人教育教学的特点和需要，在保持成人教育工作者从事教学独立研究的前提下，校外研究者的介入也是非常必要的，校外研究者可以为教育工作者提供相关的教育理念和研究方法。另外，还需要提高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学校以及社区居民等各方的参与积极性。各方力量发挥各自的优势，参与到行动研究中，共同通过调整教育教学决策，补充教育资源，改进教学环境和教学条件等来促进教育实践和行动研究的开展。

三、成人教育中开展行动研究的程序

行动研究有一个完整的操作程序，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再发现问题—再解决问题”的螺旋上升、不断拓展的过程。具体的实践程序如图1所示。

（一）确定成人教育中所要研究的问题

对于任何研究而言，开始研究的第一步就是确定研究选题，行动研究也是如此。而对于从事成人教育工作者来说，由于其日常工作与实践联系较为紧密，时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成人教育工作者应养成记录问题、积累问题的习惯，并通过观察和思考，确定问题是否具有研究的价值。对于一些具有研究价值并且方便实施研究的问题进行最初始的调查，并用尽量清晰地语言将抽象的问题进行具体化，即这个问题具体表现在哪几个方面？程度如何？等等。例如，在成人英语教学中出现课堂上除了教师在讲课，其他学员鸦雀无声的状况。经过初步地了解，可以把问题确定到具体的对象小A身上，并发现小A在课堂上也不玩手机，很认真地在学的样子，但就是不开口说英语。在确定这个问题的具体情况之后，成人教育研究者就要试图分析产生这种现象可能的原因，从而为下一步制定行动方案奠定基础。可以直接从小A本人那里询问得知，也可以教育研究者根据自身的经验，或者依据一些教育理论进行猜测。原因可能是小A觉得自己的基础不好，羞于开口；大家都不说，小A也被环境所感染，也不开口说课程设计不合理，与实践联系较少，不能勾起小A的兴趣等。

（二）制定成人教育行动研究方案

行动研究的第二个重要阶段，是针对所确定的问题逐步形成解决问题的方案，根据行动研究螺旋循环的基本特征，这一研究方案本身也应该是有弹性的，根据实际研究需要而适当做出调整，体现出方案自身的发展性和过程性。在这一过程中，由于教师自身研究能力、专业知识等方面的欠缺，可以有专业研究者以及其他成人教育工作者的适度干预性介入。以小A的问题为例，成人教育研究者通过向专业研究者请教行动研究方面的知识，并与其他成人教育工作者进行探讨，在制定行动方案时要避免面面俱到，要突出重点。最终形成这样的行动研究方案：（1）在进行英语教学时，将学员分成小组，活动设计尽量以小组为单位，增进大家交流，启发大家积极动脑；（2）增加与实际的工作生活相关的内容，改善教学方式，充分利用网络和新兴媒体，以此来增进学员的好奇心和学习的兴趣。

在制定行动研究方案的过程中，成人教育工作者需要在阅读和分析文献资料的时候，建立自己的资料库，从而满足研究的不同需要。另外，对于是否有足够的经费维持研究？研究方案本身是否具有逻辑性与持续性？可以寻找哪些合作伙伴？怎样安排研究时间？等一系列的问题都要进行充分的考虑与论证。

（三）实施方案并观察

实施计划阶段是一个复杂的行动观察过程。正因如此，不少从事行动研究的学者们都在不断完善和建构更适合的表达行动研究過程的研究模型。“在行动中研究，在研究中行动”恰恰表达着这一阶段的研究状态和研究特点。在实施研究方案的时候要注意观察收集资料。可以请学员写学习日志，记下他们当天的真实感受，或者向学员发放调查问卷，了解学员的真实想法。成人教育研究者自己也要善于观察，利用录音机或者摄像机记录当时的教学情况。便于日后与同行的讨论与研究。另外，在将行动研究方案付诸实践的同时，也要及时发现问题并及时对行动方案进行合理的调整。

（四）反思

反思贯穿整个教学实验，反思教学是一个不断肯定和否定并循环渐进的过程。[6]成人教育工作者要将在一轮教育方案中观察到的、感受到的和记录到的各种资料加以整理和归纳，并对研究的过程以及学员的表现及结果进行描述和评价。对于研究过程中需要改善的地方，要分析其原因并提出改进措施。在小A的例子中，成人教育工作者将观察和搜集的数据进行分析和归纳，并与实施行动研究方案之前的班级相对比，可以发现班级明显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时，成人教育工作者要乘胜追击，在之前的基础上，不断设计出更多更具有吸引力的教学活动。同时，还可能会发现新的问题，譬如班级小组活跃程度不均衡。有幾个小组依然参与度不高。这时，成人教育研究者又要开始制定新一轮的行动研究方案。另外，行动研究是一种公开的教育探究形式，所以，虽然理论上教育行动与教育专业实践持续不断地进行，但仍可以并且也有必要再一个阶段完成之后，以报告的形式予以公开呈现。行动研究报告也是成人教育工作者的反思日记，反思每一轮方案实践过程中的新问题，并拟定下一轮的行动计划和方案，开展第二轮实验，直到达到满意的教学效果。这个具体的行动研究报告既是科研论文，也是教学实践成果。

四、结语

行动研究作为一种立足教育实践活动的研究范式，具有重要的意义和价值，对于成人教育这样一种教育阶段的研究具有无可比拟的优越性。同时，教育活动本身是高度涉人的特殊活动，任何行动的尝试都不应该对学员的学习和生活造成损害。这就对研究者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因此，在进行行动研究之前，成人教育工作者应系统学习行动研究方面的理论和知识，尤其要注意伦理原则，摆脱固有的偏见和意识形态的影响，使教育行动和探究符合教育的内在规范与价值。

参考文献：

[1] 宁虹.教育研究导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0：232.

[2] 达肯沃尔德，梅里安.成人教育——实践的基础[M].刘宪之，蔺延梓，刘海鸥，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6：13.

[3] 陈向明.质性研究：反思与评论[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08：10.

[4] 阿哈，等.教师行动研究——教师发现之旅[M].黄宇，等，译.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2：33.

[5] 刘良华.重申“行动研究”[J].比较教育研究，2005（5）：76-79.

[6] 施健.教学反思在外语教学中的行动研究[J].中国电力教育，2008（3）：189-190.

[责任编辑 金莲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