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
摘 要: 英语在广泛传播与应用的过程中,难以避免地出现了全球化和本土化现象。英语文化与中国文化相互博弈,最终形成了具有浓郁中国特色的英语——中国英语和中式英语。作为客观存在的中国英语,受到人们的广泛接纳;而中式英语作为一种错误不规范的用语,遭人排斥。本文从认知社会语言学的世界英语变体角度探讨中国英语与中式英语的相交与相离,认为二者虽在同一个连续体上,能在有限的条件下相互转化,但不可等同。
关键词: 世界英语变体 认知社会语言学 中国英语 中式英语
1.世界英语变体与认知社会语言学
现如今在以经济全球化为特点的世界背景中,英语作为国际通用语正不断地被世界各族人们学习和使用。由于每个国家都有其固有的客观环境与主观意识,当英语进入某个异域国家后,就会与当地的文化特征和风土人情进行融合,从而导致英语的全球化同本土化的兼容并蓄,就在此时,世界英语就生成了带有地域特点的变体。因此,Kachru于1985年提出的语言变体模式因随本土化现象的扩张而有所改变。Kachru将世界英语的所有变体进行了归纳,认为所有变体可以组成三个同心的圆圈,其中最内圈是母语使用国家,并且会将规范提供给别的学习英语的国家[1]。Yano对Kachru的同心圆进行修改和调整[2],其中最明显的改动是将内圈与外圈的界线虚化。这种改变具有重要意义,否定了曾经被广泛认可的内圈作为中心的理论,同时肯定了英语所有变体的同等重要性和协同发展性。基于此,以英式英语和美式英语做英语标准的规则将被打破,这样英语的其他变体会以其独立的状态和标准而存在,与内圈英语再也不是完全依附的关系。正因为英语变体各有各的独有属性和特征,所以才使得英语的标准变得模糊起来。尽管英语本土化进程促使英语变体呈多样性发展,但万变不离其宗,每种英语变体都将包含内圈英语的核心内容,以达到成功交流的目的。
认知语言学崛起于20世纪80年代,与此同时,对世界英语变体的研究缓步迈入学术殿堂。但是,世界英语变体研究与认知语言学的结合,一直到21世纪才开始进行,特别是在认知社会语言学建立之后,二者相辅相成。认知社会语言学主要研究第二语言变体[3]。作为一种客观存在的中国英语,属于世界英语变体之一。从认知社会语言学的角度分析中国英语,不仅对世界英语变体研究起到完善的作用,还对中国英语的研究有一定的帮助。
2.英语在中国的本土化
自18世纪到现在,英语在中国的本土化历经了以下三个阶段,它们分别是洋泾浜英语、中式英语和中国英语[4]。对于英语的中国本土化问题,很多学者进行了研究,并区分了中国英语和中式英语。李文中指出中国英语是把规范英语奉为圭臬,且不会受到母语影响,而中国式英语是使用者在受到了母语影响的情况下,产生的不合规范的畸形英语[5]。谢之君对此产生怀疑,他认为汉语语言和文化必定影响到了中国英语[6]。高超认为,在英语全球化和本土化的双重作用下产生的一种合理规范的使用型英语变体,能够反映中国文化特色[7]。陈新仁等认为在中国语境下本国人之间或本国人与外国人之间交流时,形成一种能够被各英语使用者理解和接受,且包含中国特色文化或具有汉语典型特点的一些语句、语音、词汇和语篇等英语变体,被称为是中国英语[8],如:一些被赋予特殊意义的词the Chinese Dream(中国梦),normal university(师范大学),以及根据中国特色政治文化產生的新词Party Building(党的建设),a moderately prosperous society(小康社会);还有一些被广泛接受的类汉语构式句long time no see(好久不见),mountain people mountain sea(人山人海)。陈新仁等指出,中式英语不同于中国英语,是不成熟的英语学习者在学习使用英语过程中多由语用失误而产生的一种不合理不规范的语言形式,如flowers and trees should be protected(爱护花草树木),welcome you(欢迎你)[8]。以上区分将中式英语和中国英语完全区别开,强调二者的差异性,认为中式英语是一种非正确的形式,对于它的使用不普遍,并且易于产生歧义和误解;中国英语被认为是可接受的具有中国特征的英语。本文认为,中国英语与中式英语一定程度上都受到汉语的影响,从认知社会语言学的世界英语变体研究中看,两者相交却相离,在一定条件下中式英语可以转换成为中国英语。
3.通过认知社会语言学的视角来分析世界英语变体下的中国英语与中式英语
认知语言学认为人类普遍认知的结果创造了语言,认知具有体验性,认知主体所处的客观环境,认知会同时受到社会文化与物理环境的双重影响,最后语言也会受到影响。不同文化语境下的群体形成的概念化方式有所不同,导致所形成的语言就有所差异。因此,毫不意外地产生英语变体。在世界英语变体蓬勃发展的今天,中国英语虽不能像印度英语、新加坡英语那样成为一种国别变体,但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完全依附英美正统英语标准。那么如今的中国英语是应该强调其适应性还是其独立性?
虽然目前国内学生差不多都是从小学或幼儿园就开始接触和学习英语,但其生活环境仍然是汉语文化语境,所以汉语文化和汉语思维方式必定会影响英语学习。在学习英语过程中,学习者无意识地受到自身汉语文化和思维的影响,有意或无意地将汉语语言规则或文化习惯应用到英语编码过程中,从而很容易产生一种英语语言和文化不相符的语言。李文忠、高超、陈新仁等将这种英语称为中式英语。不可否认,中式英语体现着中式思维,或多或少包含着中国文化。长期以来,中式英语都不遵循标准英语的特征,并被认为是不规范英语,其表现主要有:重复累赘、省略不当、词末未转换、拟人有误、搭配不当等。很多中式英语对其他英语使用国家来说是不可理解或不被接受的,但对国内英语学习者来说大部分是可以理解的。从认知社会语言学的角度分析,人类认知的躯体经验基础同一定的社会文化环境密切相连,身体经验同社会文化相作用结果产生意义,社会文化环境属于意义产生的语境。此外,文化群体共享知识信仰。因此,如把“你的身体很健康”译成Your body is very healthy;借用汉语交际习惯在英语交际中使用Teacher Zhang(张老师)、Doctor Wang(王医生)作为称呼语;把Have you eaten up?(你吃过了吗?)、Where are you going?(去哪啊?)作为打招呼用语等。虽然这种句式或用法不存在语法错误,却因为不符合英语国家的语言习惯,所以不会被英语国家的人理解和接受,本国英语学习者可以理解,但一直以来受英美规范英语教学模式的影响,大部分中国人也不接受这种英语。世界语言变体研究表明,所有英语变体在展现自身独特因素和特性的同时,都不可脱离内圈英语的核心内容,例如英语的音、形、语法等。认知语言学反对非母语语言文化入侵,坚持语言变异的文化适应性,他们认为变体使用者不会丧失自己母语文化概念[3]。因此,本文认为,诸如此类的中式英语具有世界英语变体共有特征(共核)如果被推广和广泛使用,很有可能转变成稳定状态,成为中国英语。
值得注意的是,中式英语并不一定都能转换成为中国英语。从认知社会语言学研究来看,一种英语形式归入中国英语,有其政治、经济、历史等多方面的原因。在语言形态方面,中文和英文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形式,中文属于意合语类,而英语属于形合语类,它们各成体系。在学习英语的过程中,许多语言基础不好的学生往往会疏忽中英两种语言之间的本质性差别,从而接受和创造出中式英语,如把“我很喜欢你”译成I very like you;接受flowers and trees should be protected的译文;或者是翻译时忽视英语的基础的语法结构等。语言是不断发展的,人们與客观世界互动过程中产生认知,认知不断推动语言向前发展,是语言发展的动力之源。语言作为认知的产物,在动态社会中,只有不断改变和完善自身,才能不断满足人类社会交往的需要。Frank也认为,在宏观社会语言系统的制约下,个体系自身的个体方言,个体间相互影响不断作用,从而使个体言语发生变异,个体语言集合构成社会语言,因此个体语言变异影响社会语言系统,反之,社会语言系统使得个体方言被反复更新、重建[9]。也就是说,我们所处的社会环境和认知水平不断影响个体语言,个体语言的集合特征又体现出社会语言特征,从而使个人语言被反复更新和重建。比如把中国建设成为turn China into说成build China into,随着认知的提升,我们会发现此种搭配是错误的,不符合英语习惯,将其改正。但在克林顿欢迎江泽民的讲话中就用了build San Francisco into a thriving cosmopolitan city。可见英语也在吸收外来语,也在不断发展。当然,并不能因此将中式英语同为中国英语。高超、文秋芳认为本土化英语(中国英语或中式英语)的接受度与个体的英语水平和文化语境有关。他们发现越易被理解的本土化英语越易被接受,但不一定全然接受[10]。所以,要更好地接受中国英语这一当代特色名词,就要具有更高的英语水准及更全面的跨文化知识。但被理解了的中式英语可能不被接受,此时它就不可能转化为中国英语。
在现实情况中,有一些不合乎常理的成分存在于中国英语之中,这是正常的现象。举一例进行说明,国外友人在中国火车站常常会被“Take very good caution over pocket pickers.”(看好小偷)这样一则标语搞糊涂,如果改成“Watch out for pickpockets”(小心小偷),那么就很容易被理解。从此例可以看出,一些被国人认为正确的中国英语也在不断地被重建与更新。
4.结语
世界文化的相互渗透,世界英语变体同向发展的社会环境诱因,使得语言规范定义越来越模糊。受外在环境与内在主观意识的影响,中式英语的产生是绝对的,但中国英语亦是客观存在的。在中华民族不断复兴的同时,中国文化正被广泛重视起来,并不断往外输出,中国制造的英语在不断建立、更新、又建立。目前中国英语虽然还没发展到国别变体的程度,但必定会成为世界英语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们在强调其适应性的同时也应强调其独立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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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胡晓琼.全球化环境下“Global English”的发展趋势及对中国英语教学的启示[J].国外外语教学,2010(2):90-96.
[3]周红英.世界英语变体:认知社会语言学研究述评[J].复旦外国语言文学论丛,2010(5):187-194.
[4]Wei,Y. & J. Fei. Using English in China[J].English Today,2003,19:42-47.
[5]李文中.中国英语与中国式英语[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3(4):18-24
[6]谢之君.中国英语:跨文化语言交际中的干扰性变体[J].现代外语,1995(4):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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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Frank,Roslyn M. The language-organism-species analogy:A complex adaptive systems approach to shifting perspectives on“language”[A].In Roslyn M.Frank,Rene‘Dirven,Tom Ziemke & Enrique Berna rdez (eds.).Body,Language,and Mind(Vo l.2).sociocultural situatedness[C].Berlin/NewYork:Walter de Gruyter,2008.
[10]高超,文秋芳.中国语境中本土化英语的可理解度与可接受度研究[J].外语教学,2012:53-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