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素-体”模型观照下的汉字分析法与教学法

2016-12-05 07:20刘士红
和田师范专科学校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表义变体部件

刘士红

(首都师范大学国际文化学院,北京 100089)



“位-素-体”模型观照下的汉字分析法与教学法

刘士红

(首都师范大学国际文化学院,北京 100089)

“位-素-体”模型理论是一种普适性的方法论理论,在汉字及汉字教学研究中也有其独特的价值。以“位-素-体”模型为视角,对汉字系统结构进行分析与描写,对汉字教学进行教学理论方法的分析描写与建构,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以“位-素-体”模型理论为指导的汉字教学实验,证明了在有“位-素-体”模型理论及其相关内容指导下习得汉字的成效明显好于没有“位-素-体”模型理论及其相关内容指导情况下习得汉字的成效,同时,问卷调查结果也证明了“位-素-体”模型这种理论意识的树立与实践,无论对于教师还是对于学习者都具有非常重要的积极意义。

“位-素-体”模型;汉字;分析法;教学法

绪论

“位-素-体”模型理论是一种普适性的方法论理论 (刘士红2012),“位-素-体”模型就是运用“位、素、变体”这三个概念及三者之间的关系作为一种描写形式、方法或语言,来对一个系统或单位进行描写,以得到在这个系统或单位中哪些成分或形式是“位”、哪些成分或形式是“素”、哪些成分或形式是“体”,以及这些在“位-素-体”模型分析下分别作为“位”、“素”、“体”出现的成分或形式之间又分别是什么样的关系等描写结果的一种描写方法。刘士红(2014)构建出了语言及语言教学研究中的“位-素-体”模型,证明了“位-素-体”模型是可应用于语言研究中的一个具有现实性及理论价值的模型理论,并对其在语言教学中的应用价值进行阐释与说明。我们认为,“位-素-体”模型理论在汉字及汉字教学研究中也有其独特的价值。

1.“位-素-体”模型与汉字系统的结构

以“位-素-体”模型为视角,对汉字系统及单个汉字的结构进行分析与描写,可以帮助我们更高效、更深入地认识汉字系统、习得汉字。

1.1“位-素-体”模型观照下的普通话汉字系统

记录现代汉语普通话所使用的文字系统①是一个“位”。这个“位”的“素”是普通话汉字系统中所有的汉字。它的变体可以分为位内变体和位际变体。位内变体又可以分为共时变体与历时变体两种。它的位内共时变体之典型变体是“现时的标准的普通话汉字系统”。其一般变体是“不同的普通话使用者所掌握的普通话汉字系统的不同表现形式”。其位内历时变体是“新汉字的产生与旧汉字的灭亡所造成的不同历史时期的普通话汉字系统的不同表现形式”。例如,对应于现行简体字系统的繁体字系统。其位际变体是“某些汉语方言所用的特殊汉字系统和日韩等其它地区所用的特殊汉字系统”。

以上内容可以表示为表1。

表1 “位-素-体”模型观照下的普通话汉字系统:

1.2“位-素-体”模型观照下的单个字位的字位结构模型

字位就是作为一个单位出现的汉字。从字位的角度看,普通话汉字系统也就是“普通话汉字字位系统”。我们仅以字位“村”为例进行说明。字位“村”是“普通话汉字字位系统”这个“位”的一个“素”。同时,字位“村”本身也是一个“位”。对字位“村”的“素”的分析可以从两个角度进行。第一种是以构成它的部件为分析角度,我们称构成字位的部件为“部件字素”。②第二种是以构成它的笔画为分析角度,我们称构成字位的笔画为“笔画字素”。那么,从部件角度看,构成字位“村”的字素就是“木”和“寸”。从笔画角度看,构成字位“村”的字素就是“一”、“丨”、“丿”、“亅”、“丶”。

它的变体也可以分为位内变体和位际变体。位内变体也可以分为共时变体与历时变体两种。字位的位内共时变体之典型变体就是标准形式的字位“村”。单个字位的一般变体就是在现时的汉字体系中起着同样的记载功能的其它书写形体,即异体字。例如,对于字位“村”来说,其一般变体是“邨”。单个字位的位内历时变体是由于构形规则的变化而形成的历史上不同时期的这个字位的不同书写形式以及在历时的汉字系统中有着同一记载功能的其它文字形式。因此,单个字位的历时变体就包括了历时的各种“字体”、古体字、繁体字等形式。单个字位的位际变体是由于构成这单个字位的某个或某些素发生变化从而产生的其它字形相近的字位。对于字位“村”来说,“材”、“林”等都是它的位际变体。以上内容可以表示为表2。

表2“位-素-体”模型观照下的单个字位(以“村”字为例):

但是,根据汉字的特点,我们知道构成“字位”的“字素”之间存在着特定的空间关系,而且构成字位的各个“部件字素”在字位中也都有特定的功能角色。对于现行汉字系统中部件字素的功能角色,我们认为有表义部件字素(例如“江”字中的部件“氵”)、示音部件字素(例如“沟”字中的部件“勾”)、指示部件字素(例如“刃”字中的部件“丶”)、记号部件字素(例如“汉”字中的部件“又”)四种。另外,如果对隶变前的汉字系统进行“位-素”分析,那么,还存在着另一种部件字素——表形部件字素,表形部件字素只存在于隶变前的古汉字体系中、而且也一般只存在于形合字中。例如小篆“”字中的三个部件、“”中表示果实的圆形物。

还是以“村”这个字位为例,构成它的部件字素为“木”和“寸”,其中“木”为表义部件字素;“寸”为示音部件字素。两个部件字素的排列组合顺序为表义部件字素在左、示音部件字素在右,因此,“村”这个字位可以描写为:“表义部件字素(左)+示音部件字素(右)”,我们称这个描写为“村”的字位结构模型。

“村”这个字位的字位结构模型是“普通话汉字字位结构模型系统”这个“位”中的一个“素”。同时它本身也是一个“位”。构成“村”这个字位的字位结构模型的“素”是:表义部件字素、示音部件字素、义左音右结构。根据汉字字位的特点和性质,我们规定,单个字位的字位结构模型没有一般变体和历时变体;其典型变体就是它本身;其位际变体是由于构成它的任何一个素的性质的改变而产生的其它的字位结构模型。以上内容可以表示为表3。

表3 “位-素-体”模型观照下的单个字位的字位结构模型示例

2.“位-素-体”模型与汉字教学

以“位-素-体”模型为视角,对汉字教学理论方法进行分析描写与建构,共整理出了“字素分析法”、“字素替换/扩展法”和“综合系联字群法”等三种汉字教学方法。

2.1字素分析法

《文字蒙求》王筠自序:“雪堂谓筠曰:‘人之不识字也,病於不能分。苟能分一字为数字,则点画必不可以增减,且易记而难忘矣。苟於童蒙时先令知某为象形,某为指事,而会意字即合此二者以成之;形声字即合此三者以成之。岂非执简驭繁之法乎?’”彭聃龄(1997)证明汉字的加工要经过笔画、部件和整字三个层次,其中单位部件的笔画数和部件数影响着汉字的加工时间。可见,对于汉字字形的分析,在汉字的习得过程中是很重要的。在“位-素-体”模型理论指导下,我们可以利用“字素分析法”来使汉语学习者更有效地习得汉字的组构规律,同时,也可以使学习者更系统而快速地熟悉并掌握汉字系统。所谓“字素分析法”是指通过对构成字位的字素进行拆开来分析与阐释的方式,以认知整个字位的构成方式、音义信息的目的的一种方法。

首先,在运用“字素分析法”对合体字字位进行分析时,我们要区分出构成字位的诸部件字素的功能角色、空间关系,以完成对整个字位的构成方式及音义信息的分析与阐释,我们称这种方法为“部件字素分析法”。③我们以“看、本、湖、鸡”这四个字位为例进行分析。

构成字位“看”的部件字素有两个,一个是“目”,另外一个是发生了形变后的“手”。这两个字素都是表义部件字素,从这两个部件字素我们可以得知“看”这个字位所承载的语义是与“手”和“眼睛(目)”有关系的④。这个字位的字位结构模型可以描写为:“表义部件字素(上)+表义部件字素(下)”。我们还可以发现这两个字素组合起来后的方位关系(手在目上)有表形的意味,即把手放在眼睛前上方,手搭凉棚,做出看的动作。

构成字位“本”的部件字素也有两个,一个是“木”,另外一个是短横“一”。这两个字素中,“木”是表义部件字素,从这个部件字素我们可以得知“本”这个字位承载的语义与“树(木)”是有关系的;短横“一”是指示部件字素,从这个部件字素我们可以得知“本”这个字位所承载的语义只是“木”的短横“一”所指出的那部分。意即“本”的意义是“短横‘一’所指示的‘木’的那个部位”,也即“本”的意义是“树的根部”。另外,这个字位的字位结构模型可以描写为:“表义部件字素+指示部件字素(内下⑤)”。

在对“湖”的部件字素进行分析之前,我们必须明确部件字素在构成字位的过程也是分层级的。即当一个字位可以划分出三个或三个以上的不可再分的部件字素时,那么,这些部件字素之间的关系可能不是并列的,也即可能某两个部件字素先组合成为一个复合部件字素,然后作为一个整体再参与下一步的组构过程。而那个复合部件字素也具有“字素”的身份。为了区分复合部件字素与不可再分的部件字素在字位中的地位,我们把对构成字位的字素进行第一次切分时得到的单位称为一级部件字素,第二次得到的单位称为二级部件字素,依次类推。例如对“戆”字的部件字素分析可见图1。

图1,汉字“戆”的部件字素分析图:⑥

对于“戆”这个汉字字位,从现行汉字字形上来看,这个字位可以划分出七个不可再分的部件字素:立、日、十、夂、工、贝、心。但是这七个部件字素之间的关系却不是并列的,而是具有层次性的,这个我们可以从上图中看出。

具体到“湖”这个字位来说,构成它的不可再分的部件字素有三个,一个是“氵”,一个是“古”,一个是“月”。它们三者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并列的,而是先由部件字素“古”和部件字素“月”组合成为一个复合部件字素“胡”,然后复合部件字素“胡”再与部件字素“氵”组合成为字位“湖”。在对这些部件字素的功能进行分析时,我们先是要分析构成字位的一级部件字素,即“氵”和“胡”,一级部件字素“氵”在字位“湖”中的功能是作为一个表义部件字素,从这个部件字素我们可以得知“湖”这个字位所承载的语义是与“水(氵)”有关系的;一级部件字素“胡”在字位“湖”中的功能是作为一个示音部件字素,从这个部件字素我们可以得知“湖”这个字位的发音与“胡”的发音相近或相同。因此,这个字位的字位结构模型可以描写为:“表义部件字素(左)+示音部件字素(右)”。如若对一级部件字素“胡”继续进行分析,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到二级部件字素“古”和“月”,但是,要注意的是,“古”和“月”这两个字素并不能和字位“湖”直接建立联系,它们只同一级部件字素“胡”直接建立联系,那么,对二级部件字素“古”的描述只能是“它在一级字素‘胡’中的功能是一个示音部件字素”,对二级字素“月”的描述只能是“它在一级字素‘胡’中的功能是一个表义部件字素”。

构成字位“鸡”的部件字素也有两个,一个是“又”,另外一个是“鸟”。在这两个字素中,“又”是一个记号部件字素,不示音、不表义也没有指示作用⑦;“鸟”是一个表义部件字素,从这个部件字素我们可以得知“鸡”与“鸟”有一定的联系。因此,这个字位的字位结构模型可以描写为:“记号部件字素(左)+表义部件字素(右)”。

其次,对于形近字的区分,我们也可以使用“字素分析法”。这种“字素分析法”用到的“字素”可能即有“部件字素”又有“笔画字素”,所以,我们称这种“字素分析法”为以部件或笔画为基本素的“字素分析法”。我们以“土”与“士”、“体”与“休”这两组形近字位为例进行分析。

对于“土”与“士”这组形近字来说,它们的不同体现于每个字位中上横与下横的长短对比的不同,即在字位“土”中是上横短、下横长;在字位“士”中是上横长、下横短。上横或者下横,对于这两个字位来说,是构成它们的“笔画素”。因此,我们要用“笔画字素分析法”来区分这两个形近字。

对于“体”与“休”这组形近字来说,这两个字位含有一个相同的部件字素“亻”,而另外一个部件字素就是它们之间的不同的体现。也即字位“体”的右边部件是“本”;字位“休”的右边部件是“木”。因此,我们要用“部件字素分析法”来区分这两个形近字。

2.2字素替换/扩展法

在“位-素-体”模型理论的指导下,我们还可以利用“字素替换/扩展法”来使汉语学习者更有效地习得汉字字位的构成法,同时,也可以使学习者更系统而快速地熟悉并掌握汉字系统。所谓的“字素替换/扩展法”是指,对于某些独体字字位来说,我们可以在它本身的基础上添加新的部件字素或笔画字素对它进行扩展,从而得到新的字位;而对于某些合体字字位来说,我们可以替换构成它的某个部件字素或笔画字素,或者对其即有的字素进行扩展,从而得到新的字位。在“位-素-体”模型理论指导下的“字素替换/扩展法”的总体思路是:首先用“字素替换/扩展法”在原初字位的基础上推衍出其它字位,然后,分析替换后得到的新字位的字位结构模型与所承载的语音、语义等信息,并比较其与原初字位的不同,以培养汉语学习者对汉字字位构成法的敏感性,培养汉语学习者对汉语普通话字位的自我分析能力和学习能力。我们以“月”和“村”这两个字位为例进行说明。“月”这个字位,作为一个独体字,它是由一个形变了的表形部件字素(现在只能作为表义部件字素来看待)构成的字位。对于“月”这个字位,我们可以在它本身的基础上添加新的部件字素对它进行扩展,从而得到新的字位。对新的部件字素、新字位的字位结构模型、新字位的音义等信息进行分析,汉语学习者就可以在这个过程中逐渐习得汉字字位构成法的规律和特点。具体来说,在“月”的基础上添加其它部件字素后,我们可以得到“明、朝、期、朗、朋、肚、肌、肝、肠、肢、肤、肥、肩、育、肴、服、朕、腾”等新的字位。我们仅拿其中两例进行分析。

字位“明”相对于字位“月”来说,添加了新部件字素“日”。对于字位“明”来说,构成它的部件字素“日”和“月”都是发生了形变的表形部件(现在都只能作为表义部件来看待),字位“明”的字位结构模型可以描写为:“表义部件字素(左)+表义部件字素(右)”。从字位“明”的部件字素我们可以得知“明”这个字位承载的语义与“日”和“月”是有关系的。

字位“肚”相对于字位“月”来说,添加了新部件字素“土”。但是字位“肚”中的“月”也与独体字字位“月”并不相同,此处的“月”是“肉”的变体形式,它在这个字位中的功能是表义部件字素,即从这个字素我们可以得知字位“肚”所承载的语义与“肉”有关系(而不是与“月”)。另外,部件字素“土”在字位“肚”中的功能是示音部件字素,即从这个字素我们可以得知字位“肚”的语音形式与“土”相近或相同。对于字位“肚”的字位结构模型我们描述为:“表义部件字素(左)+示音部件字素(右)”。

“村”这个字位,作为一个合体字,它是由两个部件字素“木”和“寸”构成的,它的字位结构模型可以描写为:“表义部件字素(左)+示音部件字素(右)”。对于这个字位,我们可以将构成它的部件字素“木”或者“寸”中的任何一个替换成其它的部件字素,从而构成新的字位;我们也可以在原初字位的基础上,添加进新的字素,从而扩展成新的字位。具体来说,我们将“村”这个字位中的“寸”这个示音部件字素替换成其它的部件字素后可以得到“札、朴、杆、权、杈、杉、材、村、杖、枯、械、榴”⑧等新的字位;我们将“村”这个字位中的“木”这个表义部件字素替换成其它部件字素后可以得到“付、对、封、射、尉”等新的字位;我们在“村”这个字位的基础上添加进新的字素,可以得到新的字位“树”。我们仅拿其中的两例进行分析。

字位“榴”相对于原初字位“村”来说,是用示音部件字素“留”替换了示音部件字素“寸”,因此,字位“榴”的字位结构模型可以描写为:“表义部件字素(左)+示音部件字素(右)”。根据构成这个字位的部件字素的功能及其所承载的音义信息,我们可以得知字位“榴”所承载的语义信息与“木(树)”有关,其语音形式与其部件“留”的语音形式相近或相同。

字位“付”相对于原初字位“村”来说,是用表义部件字素“亻”替换了表义部件字素“木”。但是,在原初字位“村”中作为示音部件字素的“寸”,在新字位中的功能却发生了变化,在新字位“付”中,“寸”是一个表义部件字素(《说文解字》:“付,兴也。从寸,持物对人。”)。因此,字位“付”的字位结构模型可以描写为:“表义部件字素(左)+表义部件字素(右)”。

另外,在汉字字位的组合构成规律中,把相同的部件或笔画摆在不同的位置、形成不同的布局,也会形成不同的字位。如“吟”与“含”、“杲”与“杳”、“杏”与“呆”等等。根据“位-素-体”模型理论,我们可以用“字素重构法”来对之进行分析,此不详论。

2.3综合系联字群法

汉字是形、音、义的统一体,在“位-素-体”模型理论的指导下,我们可以从字形、字音、字义这三个角度,由一个汉字开始⑨进行系联,从而得到一个有内在联系的字群,我们称之为“综合系联字群法”。字形角度的系联,主要有两种情况:第一,形近字;第二,拥同某相同“部件字素”的字。字音角度的系联,主要有两种情况:第一,同音字;第二,音近字。字义角度的系联,主要有四种情况:第一,同义字⑩;第二,近义字;第三,反义字;第四,因同属一个语义场而有其它语义联系的字。另外,“原点字”还可能会作为“词位素”参与词位的组构,因此,根据这种关系,我们还可以在字群中系联出这个“原点字”所构词位中的其它字。

例如,我们以“群”字为“原点字”进行字群的系联,可以得到图2(见下页)。

在图2中,以“群”为“原点字”,从字形的角度系联出了“羊、君”,又由“羊”系联出了“祥”,由“君”系联出了“尹、口”,又由“尹”系联出了“伊”,由“口”系联出了“吃、听、喊、和、古、各”。从字音的角度由“群”系联出了“裙”,又由“祥”系联出了“想、香、向”。从字义的角度由“群”系联出了“多”,又由“羊”系联出了“牛、马”,由“君”系联出了“王”。从构词的角度由“群”系联出了“众”。这是一个比较简单的通过二级系联得到的一个字群图。

图2,以“群”字为“原点字”综合系联所得字群图:

在实际的教学过程中,为了增加这种系联的趣味性,我们还可以在系联后用所系联出的这些字编一个小故事。利用字群中的汉字在大脑中生成小故事的过程,以及讲述小故事的过程,都是对系联出的汉字的形、音、义属性进行强化的过程。因此,这个步骤对于这些汉字的整个学习过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是“字群法”必不可少的一环。

以图2为例,我们可以生成这样一个小故事:

从前,有一个君王,他有很多群牛、很多群马和很多群羊。有一天他在路上见到了一位穿着漂亮裙子的姑娘,他向伊人喊了一声,可是伊人没有听见,就消失在了人群里。从此,这个君王对伊人日思夜想,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

需要说明的是,这种综合系联字群教学的方法并不非常适合初级阶段的汉字教学。如果将这种方法应用于初级阶段的汉字教学,一般情况下可能只是进行一级系联或简单的二级系联。只有当学习者掌握了一定数量的汉字、对汉字的组构系统有了一定的了解后,我们才可以进行更多个级别的系联,以得到一个更大的字群。在具体的教学过程中,这种综合系联字群教学的“度”需要教师根据学习者的实际情况以及其它的相关因素准确把握。

总之,如果教学者在教学过程中运用上述方法,学习者对上述方法进行一步步地感知、理解、掌握、应用,那么他们对单个汉字及整个汉字系统的内部结构、组构规则的理性认知水平会大大提高、汉字能力也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3.“位-素-体”模型观照下的汉字教学实验

为了检验以上内容的有效性,我们对两个教学班进行了一个学期的汉字教学实验。实验组的教学坚持以“位-素-体”模型与普通话汉字系统的结构的分析结果和“位-素-体”模型与汉字教学的分析结果为指导;教室内始终呈现《汉语普通话汉字系统字位结构模型举例表》(表4)和数个字群系联图,并在教学过程中进行扩展,同时,也允许学生对之进行扩充。对照组的教学过程没有任何特殊处理。

表4 汉语普通话汉字系统字位结构模型举例表:

实验结果证明:在“位-素-体”模型理论及相关内容指导下的汉字教学活动可以取得比较理想的、胜于平常状态的教学效果;在“位-素-体”模型理论及相关内容指导下学习者习得汉字的成效好于自然状态下的习得成效,学习者汉字水平提高更快。从学期末进行的问卷调查结果中可以知道在“位-素-体”模型理论及相关内容指导下,教师的教学过程更容易、更清晰,学习者的习得过程更简单、更高效,所学知识能更系统、深入、牢固地被习得。

4.结论

“位-素-体”模型理论是一种普适性的方法论理论,在汉字及汉字教学研究中有其独特的价值。以“位-素-体”模型为视角,对汉字系统结构进行分析与描写,可以帮助我们更深入地认识汉字系统;对汉字教学进行教学理论方法的分析描写与建构,可以得到简单高效的教学方法;以“位-素-体”模型理论为指导的汉字教学实验证明了在有“位-素-体”模型理论及其相关内容指导下习得汉字的成效明显好于没有“位-素-体”模型理论及其相关内容指导情况下习得汉字的成效,同时,问卷调查结果也证明了“位-素-体”模型这种理论意识的树立与实践,无论对于教师还是对于学习者都具有非常重要的积极意义。总之,“位-素-体”模型理论观照下的汉字分析与教学法具有一定的理论和实践价值,值得进一步地推广、运用。

注 释:

①在这里特指中国大陆地区所使用的与汉语普通话相对应的汉字系统,以下简称“普通话汉字系统”。这为了与“某些汉语方言所用的特殊汉字系统”、“日韩等其它地区所用的特殊汉字系统”等区别开。

②独体字是由一个单独的部件字素构成的。

③相应地,对于独体字的分析我们可以采用“笔画分析法”。由于一般来说,独体字的笔画数都是比较少的,所以一定程度上“笔画分析法”是可行的。

④我们认为,“字素分析法”中也蕴含着西方传统“义素分析法”的原理。这是因为,在构成汉字的“表义部件字素”那里,我们可以找到这个“字位”所承载的“义位”中所包含的“义素”,因此,“表义部件字素”其实是“义素”的一种载体。作为义素载体的“表义部件字素”可以为其所属的字位所承载的义位的义素分析提供一定的依据和线索,这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西方传统义素分析法在义素的确定和语义场的确定等方面所存在的随意性的缺陷。

⑤指示部件字素必须附着于另一个部件字素的主体上面,因此对其排列组合结构的描述要加一“内”字。

⑥这个图中所显示的这个汉字的构形层次并不是严格按照其原初的构形理据而划分的。我们认为,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的汉字教学过程中,有时可以一定程度上舍弃从现在的汉字字形中找不到踪迹的构形理据,而只是对从现在字形中可分析出的理据部分进行说解分析,其它则主要从形式结构上进行划分。但是我们坚决反对对汉字做仅基于现代字形的毫无切实理据的错误的说解分析。

⑦如果汉语学习者水平达到一定程度,可以进一步扩展出繁体字的鸡(雞)的部件字素构成类型。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可以利用历史上的不同字体,即“甲、金、篆、隶”,来进行分析阐释。

⑧在对构成字位的部件字素进行替换时,其字位结构模型中的部件字素间的平面关系是不可以打乱的,对于这个例子来说就是两个部件字素以一“左”一“右”的平面关系构成一个字位。像“本、末、未、朱、朵、李、杏”等字位可以通过对独体字字位“木”进行部件字素的添加或相应的其它方式而获得,但是却不能通过此处的对“村”这个字位的处理而直接获得。

⑨由于我们在字群系联的过程中往往把这个汉字放在假想坐标的原点位置,因此我们称这个最初的汉字为“原点字”。

⑩“同义字”这种说法非常不严谨,但为了表述的简洁性,我们暂时使用这种说法,下文的“近义字、反义字”亦同。之所以说这种说法不严谨,一是因为从根本上来说“义”是语言而非文字的性质;二是因为可能有时与其同义的并非是单字,而是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字构成的形式(词)。但是由于我们所要构建的是“字群”而不是“词群”,因此在构建的过程中我们一般不会系联出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汉字构成的形式。

[1] Baker,Mark C. The atoms of language [M]. New York: Basic Books,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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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刘士红. 语言研究中的“位-素-体”模型及其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中的应用[D].北京师范大学,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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