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 凯,冯 献,郭静利
(1.中国农业科学院 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北京 100081;2.北京农业信息技术研究中心,北京 100097)
·区域发展
长江经济带城镇化协调度与区域差异关系研究
崔凯1,冯献2,郭静利1
(1.中国农业科学院 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北京 100081;2.北京农业信息技术研究中心,北京 100097)
文章基于长江经济带11个省(市)2000-2013年人口城镇化、空间城镇化、经济城镇化和社会城镇化四项指标,构建了城镇化协调度和差异性测度模型。采用VAR模型和脉冲分析揭示了经济带城镇化协调水平和各项指标上、中、下游区域差异性间的关系,构建了相互间的响应机制。结果表明,城镇化协调度与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密切相关,长江上中下游人口城镇化和经济城镇化组内差异两项差异指标对于经济带整体协调度的影响最为明显,进一步提升城镇化协调度的重点在于提高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平衡城乡收入差距;城镇化政策的制定要有选择、有重点地缩小区域间的差异。
长江经济带;城镇化;协调度;区域差异
[DOI]10.3969/j.issn.1007-5097.2016.05.011
十八大报告提出“城镇化质量明显提高”的新要求,《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明确提出“使城市群成为支撑全国经济增长、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参与国际竞争合作的重要平台”。长江经济带包括上海、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湖北、湖南、四川、重庆、云南、贵州等11省市,已经成为国家“两横三纵”城市化战略格局的重要组成部分。2013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中国区域经济发展应由东向西、由沿海向内地,沿大江大河和陆路交通干线,推进梯度发展;要依托黄金水道,建设长江经济带”。进一步地,201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一带一路”、京津冀协同发展、长江经济带并列为优化经济发展空间格局的三大战略。2014年《国务院关于依托黄金水道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的指导意见》中提出“优化城镇化布局和形态,增强城市可持续发展能力,创新城镇化发展体制机制,全面提高长江经济带城镇化质量”的新型城镇化要求。
随着长江经济带沿江城市群深化合作与开放交流,区域的资源要素、产业发展和经济联系等各方面均的得到不同程度的协调发展。在中心城市及城市集群带的辐射带动下,边缘城市明显扩大,城镇密集度进一步提高,不仅推进了经济带城镇化,更大大促进了我国城镇化的整体水平。但从整体发展的协调性来看,各地经济基础、区位条件、基础设施、科技发展水平、人力资本投资等仍存在差异,区域城镇化发展呈现局部点散状、整体阶梯状分布,差异主要表现在:大中城市人口密度较高、小城镇空间扩张能力有限;城镇集群过于集中在长江中下游地区等。对此,本文将重点研究长江经济带11省(市)城镇化协调性与差异性的表现形态和相互关系,为新形势下加强区域城镇化协调发展,促进长江经济带新型城镇化建设提供重要思路。
国外经典研究和理论中,城镇化可称之为城市化,泛指人口向城市迁移的过程。例如以克里斯托勒(Christaller,W.)、勒施((August Losch)为代表的城市区位理论、以美国经济学家刘易斯(Lewis)、费景汉(JohnC.H.Fei)、拉尼斯(Gustav Ranis)、乔根森(D.W. Jogenson)和托达罗(Todaro M.P.)为代表的结构理论、以马卜贡杰(Mabogunje)、配第(William Petty)、克拉克(Colin G.Clark)为代表的人口迁移论等。近期的研究中,一些学者开始关注城镇(市)化扩散和集聚效应,以及城市化对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及空间差异等[1-5]。如加拿大学者麦基(T.G.Mc Gee,1991)对东南亚国家进行分析所构造的Desakota模型,提出了以区域为基础的城镇化内涵;Franziska Kroll,Nadja Kabisch(2012)认为区域城镇规模大小受人口变迁的影响[6],Eduardo(1997)、Andersen(2011)通过构建城市化水平测度模型,分析区域城市化不同时间维度上的差异等[7]。国内城镇化涉及内容较广,既包括人口迁移的过程,也涵盖空间结构的形态变化,甚至涉及城乡统筹发展,城乡要素交互流动的理念[8]。特别是近年来,许多学者针对城镇化内涵、城镇化的空间扩散及集聚、城镇化发展战略、产业结构与城镇化、要素禀赋与城镇化、区域经济与城市集群等方面的新问题和新特征开展了研究。大部分国内学者主要着眼于五大区域(东部、东北、中部、西北、西南)、三大地带(东、中、西)以及典型省(市)的城镇化评价与差异性比较,如朱农(2000)采用点位到对角线距离不平衡指数测度长江地区城镇化差异,认为城镇化的区域差异主要因素在于区位因素、经济发展水平等[9];秦佳、李建民(2013),王伟进、陆杰华(2012)利用空间误差模型分析国内287个地级及以上城市城镇化率的区域差异[10-11];钟少颖,宋迎昌(2012)从发展水平、速度和空间格局等研究我国区域城镇化差异[12];李波,张吉献(2013)运用主成分分析评价了中原经济区城镇化水平,然后采用ESDA方法测度了区域城镇化的差异[13];姚东(2013)则利用夏普利值分解法对我国区域城镇化差异进行解释,认为房价是区域城镇化差异的最显著影响因素[14]。欧名豪,李武艳等(2004)通过经济、空间、人口以及生活方式、生活质量等体现城市化内涵的四个方面构造城市化水平评价指标体系,对江苏省13市的城市化水平进行综合评价研究,将江苏省城市化水平分为5个层次[15]。凌筱舒,王立等(2014)基于人口、经济、社会、土地等四个方面构建城镇化水平测度综合指标体系,认为江西省县域城镇化水平差异是自然条件和资源禀赋、中心城市辐射带动能力、地理区位和交通条件及区域发展战略和政策等方面的差异综合作用的结果[16]。从区域城镇化差异研究来看,国外研究更注重计量模型与情景模拟构建的技术方法,国内则多采用指标体系评价或单指标比较,随着研究领域的深入和方法的逐步拓展,关于区域城镇化协调性与差异性之间互动关系方面的成果还比较少见,在以大中城市群为整体的区域发展战略推动下,这方面的研究将成为该领域关注的热点问题。
在新城镇和城市群(圈)为主的开放型城市化战略的推动下,随着西部大开发及中部崛起,城市集群快速发展,长江经济带初步形成了以长江三角洲、长江中游、成渝三大跨区域城市群为主体,黔中和滇中两大区域性城市群为补充,沿江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为依托的城镇化格局,涌现了沪宁合、沪杭、杭湖宁、杭绍甬舟、成渝、成绵乐等发展轴带,超大城市—大城市—中等城市—小城市的城镇体系框架基本形成。本文结合上中下游的地理划分,以及2015年最新出台的《长江中游城市群发展规划》,将上海、江苏、浙江、安徽列为下游地区,江西、湖北、湖南列为中游地区,重庆、四川、云南、贵州列为上游地区,选择人口城镇化、空间城镇、经济城镇化和社会城镇化四个维度探析长江经济带11省(市),以及上、中、下游城镇化空间差异与协调性。
人口城镇化用城镇人口占常住人口比重来表示,反映城镇化进程中人口的集中程度。21世纪以来,伴随小城镇建设步伐的加快,农村人口不断向城镇转移,人口城镇化(城镇人口占常住人口比重)水平不断提高。2000年,上海、江苏、浙江、湖北的人口城镇化率就已经超过全国平均水平;2013年,长江经济带城镇常住人口为3.08亿人,占经济带常住总人口比重为53.01%,比2000年高16.80个百分点,年均增长2.98%。人口城镇化率上游地区为44.61%,中游地区为50.43%、下游地区为62.42%。与2000年相比,分别增加39.13%,52.33%和45.37%。城镇人口密集的地区仍主要集中在长三角地区,而安徽、江西、湖南、四川等粮食主产区,以及云南、贵州等经济发展水平落后地区,其城镇化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空间城镇化使用建成区面积占土地面积比重衡量①,用以表现土地在城市空间的集聚效应。一般而言,城镇发达的地区,该比例相对较高。2013年,长江经济带11省市的国土面积为205.08万km2,建成区面积为1.85万km2,占土地面积的0.90%,比2000年增长了2.19倍,与全国平均水平的0.47%高5.80个百分点。空间城镇化的聚集地区主要为长江三角洲地区和长江中下游地区,包括江浙沪、安徽及部分地区,而西部地区主要以重庆为主。其中,增长较快的为重庆地区,年均增长9.97%,而增长最慢的是湖北。
经济城镇化用非农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表示,来反映城镇化带动下经济发展水平。长江经济带是近代中国工业的发祥地,其雄厚的工业经济基础加快了城镇化建设。20世纪90年代以来,整个长江经济带经济水平得到长足发展,城镇产业部门结构不断优化,城镇功能不断向社会化、功能化、规模化的方向发展。然而,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的存在使得经济带在城镇化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传统农业和现代工业的并存、工业超前而城镇落后的现象,用非农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表示经济城镇化率。2013年长江经济带非农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为91.10%,比2000年高11.84个百分点,比全国平均水平高1.11个百分点。其中,经济城镇化的聚集区主要在长三角地区,上海高达99.40%,而上中游4个粮食主产区、上游地区云南经济城镇化水平比全国平均水平低。中游地区产业结构中传统工业所占比重高,部分地区作为国家粮食或农产品主产区,非农产业发展相对滞后。上游地区大多处于重点生态功能区,经济发展缓慢与历史条件和自然资源密切相关。城镇化发展水平不仅要看人口、土地、经济的城镇化,还要考虑到社会城镇化。
社会城镇化采用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收入之比,反映城乡生活水平及差距。改革开放30多年来,人口、土地、产业不断向城镇聚集,居民收入不断提高,城乡收入差距呈现先扩大后缩小的倒U型趋势(表1),但分区域看,中西部边缘地区收入差距仍较大,相对差距与2020年小康社会目标还存在较大距离,2013年云南、贵州城乡收入差距分别为3.78和3.80。这说明整体上城乡收入差距已经呈缩小趋势,但是区域不平衡性仍较为突出,城乡二元社会结构依然明显,造成了城乡分配不公及社会不平等。
(一)城镇化协调度测算及相关性检验
基于上述各城镇化指标测算结果,将其综合纳入城镇化协调度指标进行研究。考虑到数据的可计算性和城镇化主导因素,综合人口城镇化、空间城镇化、经济城镇化与社会城镇化四个指标计算结果,采用Jeni Klugman,Francisco,Rodri guezand,Hyung-Jin Choi(2011)等人测算人类发展指数(HDI)的方法和进行测算。测度年份为2000-2013年,数据源自中国统计年鉴、各省(市)统计年鉴与统计公报。步骤如下:
一是建立维度指数。设定最小值和最大值(数据范围)以将指标转变为从0到1,最大值、最小值是各子系统每年11个省(市)所测算指标的最大及最小值,维度指数:
二是计算调整系数A=1-g/μ,其中g为分布的几何平均数,μ为算术平均数:
其中,Xin为各子系统各样本得分值。
三是采用几何平均数的方法,将次级指数合成城镇化耦合指数:
其中,Ii为四个子系统的维度指数。
从耦合度模型出发,进一步反映协调发展水平的高低,进行协调度发展指数的测度。需构造城镇化综合发展指数T,这里取各城镇化子系统等权加总指数。这样,既考虑城镇化各指标间的相互作用程度,又体现各城镇化指数的发展水平,能更好地评价城镇化水平的协调程度,城镇化协调度计算公式如下:综上公式(1)、(2)、(3)、(4),得到城镇化协调度测算结果见表2所列。
表2 2000-2013年长江经济带城镇化协调度测算结果
长江经济带各省城镇化协调度总体趋势逐年提高,其中上海市水平远高于其他省(市)。从经济实力看,其发展程度接近中等发达国家水平,城镇化进度更是在国内领先,于是对比长江经济带其他地区显得过于超前,在下文测算中也反映出这种结果。从具有可比性的其他10省(市)来看,下游省份明显好于中游和上游,领先的是江苏和浙江两省,而安徽则成为下游地区的短板,城镇化协调水平相当于中游地区。截止2013年中游三省城镇化协调度差距不大,江西、湖南进步明显,而湖北则表现为稳健型增长,十多年来小幅提升。在上游省市中,重庆市城市协调度水平远远领先并相当于中游省水平,云南、贵州两省在整体变化中发展程度相仿,也始终是经济带城镇化协调度最低的地区。
为了从个体上考察城镇化各指标对于协调度的影响,运用方差分析(ANOVA)对各省(市)协调度H与各城镇化子系统维度指数I之间的相关关系进行皮尔逊双侧检验,将检验结果绘制成图1。
图1中纵坐标表示不同省(市)城镇化协调指数对于四个城镇化指标的相关系数,0.05显著水平虚线之间的点为未通过0.05显著性水平双侧检验的相关系数,0.01显著水平虚线之间的点同理。首先,各省(市)空间城镇化、经济城镇化与城镇化协调度的相关性均通过0.01显著水平检验,整体来看空间城镇化、经济城镇化两项指标与协调度关系最为密切,长江经济带城镇化协调水平在空间和经济发展上得到较好的体现。其次,上海和云南两地的人口城镇化与协调度相关性未通过0.05水平检验。从人口城镇化比重来看,两地的人口得到较好的控制,上海市稳定在89%左右,而云南省2013年城镇人口比重尚低于2000年的水平,由于城镇人口比重变化幅度不大,因此这两个地区该指标对于城镇化协调度的影响不显著。最后,从社会城镇化来看,部分地区对于城镇化协调度的影响方向为反向作用,并且多数地区显著性未通过0.05水平检验,只有江苏、四川、云南三地通过0.01水平检验。一方面,大部分地区城乡收入比呈现波动性变化,并且城乡居民收入有不断拉大趋势,导致社会城镇化指标在一定时间段内下降,对于不断提升的城镇化协调度产生了负向作用,显示出下游地区(上海、江苏、浙江、安徽)快速城镇化进程中城乡居民收入拉大的问题。另一方面,社会城镇化对于城镇化协调发展的作用还不够强,有待进一步改善城乡收入水平。部分上游地区地区虽然城乡收入差距依然较大,但整体呈现缩小趋势,表现为即使一定时期内城乡收入差距小幅减少,也对协调度起到很大的关联作用。针对这一体现城镇化发展质量的指标,若与城镇化协调水平间形成紧密关系,就要在城镇化进程中重视平衡城乡居民收入。
(二)城镇化协调度的关联性考察
为检验经济带城镇化协调指数变化的水平趋势,通过历年城镇化协调指数的标准差来衡量区域收敛性,同时采用变异系数加以对比验证,以克服可能存在的地区转移效应(图2)。
图2 长江经济带城镇化协调度标准差和变异系数
可以看出,标准差趋势平稳而变异系数不断下降,说明城镇化协调指数在2000-2013这段时期内有收敛的趋势,即经济带区域整体城镇化水平的差异性没有扩大,并有降低趋势。反映出城镇化协调度较低地区与较高水平地区间的差距在缩小,形成了追赶效应。
进一步选取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作为反映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指标,选取建成区人口密度②作为反映城市集约度的指标,选取城乡总收入比③作为反映地区城乡差异的指标,并对上述指标取对数,与城镇化协调度进行相关分析,考察收敛状态下的城镇化协调度与上述区域发展状态指标的关联。计算发现,人均地区生产总值(R=0.659,P<0.01)、建成区人口密度(R=0.528,P<0.01)、城乡总收入比(R=0.819,P<0.01)具有明显的正相关关系,拟合优度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图3),表明一个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越高、城市集约度越高、城乡总体收入差距约大,其城镇化协调性往往越高。需要说明的是,随着农业人口城镇转移的加速,城乡总体收入差距拉大是因为城乡人口差距扩大导致的必然趋势,而从个体平均值来看,城镇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不断缩小是城镇化的发展方向。另一点补充,由于上海市城镇化水平突出,经济社会发展远远超过经济带其他地区,因此在图中反映表征上海市指标的点游离于群体之外,即有些点群明显高于整体水平,远离大部分集中点。可以预见如果去掉上海的特殊数据进行处理,拟合优度将会提高,但这里已经达到考察指标间相关性的目的,对于相互影响程度及显著性不做要求,因此保留了该特殊性。
图3 城镇化协调度与长江经济带部分指标的拟合关系
(一)分区域城镇化差异
采用泰尔指数分解对长江经济带人口城镇化区域间及区域内部之间的差异进行比较。从人口城镇化、空间城镇化、经济城镇化以及社会城镇化四方面④的指标进行测度。分别将其分解成组间差异(即,区域间,分别为上、中、下游间的差异)和组内差异(即区域内部之间的差距,也即每个区域中各省市之间的差异),三大区域组间差异及组内差异结果列于表3⑤。
表3 2000-2013年长江经济带城镇化各指标上、中、下游总体差异及分解
分指标看,人口城镇化组间和组内差距均不断减小,说明无论是上中下游之间还是区域内部,农业人口不断向城镇转移,劳动力要素交换逐步平等,各地差距逐步缩小。其中地区内部差异占下降更快,表示按上中下游地区划分,农业人口向城市流动以区域内部为主。空间城镇化差异以组间为主,并且组间和组内差异十多年来变化均不大。说明城镇化进程中,上、中、下游之间土地扩张强度有明显差异,而地区内部的差异不明显。从侧面反映出城镇扩张与各地地理条件和资源禀赋的差异有关。并且从整体看,区域城市空间规模的扩张和变动较为稳定。经济城镇化组间差异一直比较稳定,组内差异明显减少。2011年之前一直以组内差异为主,之后组间差异成为总体差异的主要来源。说明上中下游区域之间非农产业发展水平差距没有缩小,而区域内部经过十几年间非农产业的快速转移,实现了差距减少和趋同发展。社会城镇化组内差异占总差异比重较大,但数值不短减小,而组间差异则经历了先增加后减少的过程。反映出在上中下游区域内部,城镇化快速发展带来的城镇总收入差异更为明显,这种差异在区域之间也存在,但是相比之下,区域内部各地城镇总收入差距在拉大。由于将上海(下游)、重庆(上游)两个直辖市列入对比,在各自区域内其经济社会发展水平明显高于其他地区,考虑到其城镇化进程中人口和收入大幅增加可能产生极化效应,从而拉大了城镇总收入与其他地区的差距。可以看出,随着城镇化进程,城镇化总体差异由组间逐渐转向组内,表现为组间差异的减少和城镇化协调水平的提高。
(二)城镇化协调度对于差异性的响应分析
上文研究中发现各指标组内差异和组间差异对于整体差异的贡献率不同,从整体差异主要来源看(取历年平均值),人口城镇化、经济城镇化、社会城镇化为组内差异,空间城镇化为组间差异。为深入发掘各指标主要差异与协调度的关系,从长江经济带整体出发,对城镇化协调度指数(H)与人口城镇化组内差异(r)、经济城镇化组内差异(J)、社会城镇化组内差异(SH)和空间城镇化组间差异(K)四项差异指数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采用VAR模型,首先将各指标指数化处理后进行时间序列ADF平稳性检验,发现城镇化协调度指数(H)、经济城镇化组内差异(J)、社会城镇化组内差异(SH)和空间城镇化组间差异(K)经一阶差分处理在0.05显著水平下平稳,即一阶单整的;人口城镇化组内差异(R)经二阶差分处理在0.01水平下平稳,即二阶单整。分别建立H与K、J、SH之间的VAR模型,经过滞后期检验选择均滞后3期。建立D(H)与D(R)之间的VAR模型,经过滞后期检验选择滞后2期,这四个模型均通过VAR平稳性检验。上述步骤通过Eviews 7.0软件处理,只选择四个模型中对于H影响的结果方程整合成表4。
表4 城镇化差异指标与协调度VAR模型处理结果
可以看出,各差异性指标对于协调度的影响存在滞后性,即随着差异滞后期数增加,影响程度越大。其中影响最为明显的是经济城镇化组内差异。经济城镇化组内差异对于协调指数的影响程度,从滞后1期的每1%变化引起0.57%,到滞后3期的4.16%,社会城镇化组内差异和空间城镇化组间差异的影响较弱;经过差分,人口城镇化组内差异在滞后2期时每1%变化引起协调度变动为0.73%。与前文相关性检验相一致,经济城镇化与人口城镇化是影响协调度的最主要两项城镇化指标,经过进一步的泰尔指数分解,又以两项指标的组内差异对协调度影响更为显著。
进一步通过脉冲分析研究四个城镇化差异性指标对于城镇化协调度的长期影响,在上述四个模型中进行VAR模型脉冲分析的结果整理成图4。
从空间城镇化组间差异对于城镇化协调度的影响来看,初始冲击立刻对于其产生正向影响并在第2期达到最大值,随后第3期达到负向最大,在9期影响作用消失。说明区域间城镇土地扩张的差异性对于经济带整体城镇化协调度的影响在初期作用较大,并且其负向作用较正向作用更加明显。经济城镇化组内差异对于城镇化协调度的影响呈现波动递减,在第3、第7达到正向作用最大,而第5期有又负向作用。说明区域内部非农产业比重的差异对于城镇化协调度的影响作用是不确定的,但是正向作用时间较负向作用长。社会城镇化组内差异对于城镇化协调度的影响在前期较为剧烈,经历第3期波谷、第4期波峰后逐渐衰减,并表现平稳。说明区域内城乡总收入差异对于城镇化协调度的影响在一定时期后将不再是主导因素。人口城镇化组内差异对于城镇化协调度的冲击作用不大,始终接近于横坐标轴上下。说明在区域内部人口要素快速流情形下,对于内部人口变动施加一定的冲击量,导致整体城镇化协调度的变动不大,区域内部的人口变动差异在长期表现并不突出。
图4 各城镇化差异指数对城镇化协调度的脉冲响应函数
综上,通过脉冲分析对于协调度和差异性的关系函数进行模拟,空间城镇化组间差异、经济城镇化组内差异对于城镇化协调度的冲击影响造成的波动性较大,持续时间较长,社会城镇化组内差异的影响短期内波动性强,但持续时间较短,而人口城镇化组内差异从长期来看其对于协调度的冲击影响相对较弱。结合VAR模型,综合单变量影响程度和冲击作用来看,经济城镇化组内差异的影响作用更加突出,说明着眼于长江经济带上、中、下游区域内部的产业化水平,促进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将更有助于城镇化整体协调水平的提高。
本文针对2000-2013年长江经济带城镇化发展情况,基于人口城镇化、空间城镇化、经济城镇化和社会城镇化四个维度,探索经济带城镇化协调度及其差异性。首先,通过多指标评价法测算长江经济带11省(市)城镇化协调度,结果表明2000年来经济带城镇化协调水平整体提高。分区域看,长江上游整体协调度最高,其中又以上海市为首。分指标看,空间城镇化、经济城镇化两项指标与协调度关系最为密切,随着大中城市城镇人口比例的稳定,人口城镇化对于协调度的影响减弱。社会城镇化成为各地城镇化协调水平发展的短板,在快速城镇化进程中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将更有助于城镇化的协调发展。同时,城镇化协调性与一个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城市集约度、城乡总体收入呈正相关关系。其次,按照上中下游地区对城镇化四项指标进行泰尔指数分解,发现人口城镇化、经济城镇化、社会城镇化三项指标的组内差异,以及空间城镇化的组间差异,是各自整体差异的主要来源,并且人口城镇化和经济城镇化的组内差异对城镇化协调度的影响最为显著。最后通过脉冲效应分析,发现城镇化协调水平的变动主要受空间城镇化组间差异、经济城镇化组内差异和社会城镇化组内差异的短期冲击影响较大,而综合看经济城镇化组内差异的影响程度高且变动冲击强度大。
长江经济带整体城镇化水平较高,但仍存在区域发展不平衡问题,推进经济带城镇化发展及区域统筹规划,应着重加强上中下游区域间的合作,促进地区内部以及城乡间的资源要素流动,在缩小各地城镇化差距的同时,提升城镇化综合发展水平和协调性。任何一个地区城镇化的提高并非在强制性的制度变迁下出现的,而是区域间的经济、社会、产业、市场等不断统筹、协调发展的结果,是在优化要素配置下所取得的进展。因此,虽然各地城镇化水平不同,其城镇化发展的表现形态更有所差异。但可以预见,在城镇化快速推进背景下,随着大量农村人口融入城市,长江经济带需要进一步优化城市空间结构、完善区域和产业协调发展机制、健全城乡发展一体化体制机制,推进人口、空间、经济、社会、资源环境等协调均衡发展,才能有序推进城镇化,实现新型城镇化的发展目标。
根据本文结论,为协调推进长江经济带城镇化建设,提高发展质量和水平,形成政策建议如下。一是培育区域经济增长极。明确区域发展目标和功能定位,以促进社会资源和产业要素的优化配置为重点,细化分工协作,建设以沿江城市群(圈)、大中小城市与小城镇、新型农村社区等为依托的区域经济带,推动城市型经济转型与打造高端产业集群,做好内陆开发、产业转移与对外开放工作。二是优化区域空间形态。结合长江流域城市群的地理形态和开发方向,通过土地结构、产业园区、基础设施网络、生态绿地等布局落实,主导城市群空间结构调整,形成特色鲜明、错位发展、相互协调的空间格局。有助于强化区域联系,进一步释放发展潜力,形成对内对外开放新局面。三是扩大城镇吸纳集聚效应。充分利用经济带核心城市的引领带动作用,提升新城和中心镇承接人口和产业的能力,推动服务业与农民工市民化相结合,满足农民在不同区域定居的多样需求,提高居住社区服务和公共治理水平,适时推进公共服务市场化,发掘城镇化发展红利。四是推动城乡、区域融合发展。按照新型城镇化与农业现代化协调发展的要求,整合城乡资源,健全公平开放的市场竞争机制,消除制约区域协调发展的体制性障碍,加快公共财政、社会服务、基础设施等向农村延伸,促进区域生产要素合理流动与聚集,发挥规模辐射效应。
注释:
①建成区面积是指经过在城市建设过程中通过土地规划的非农生产建设用地区域,主要包括市区几个集中连片开发并建成的并具备市政公用设施和公共设施的地区以及分散在近郊区与城市有着密切联系的城市建设用地,如机场、铁路编组站、污水处理厂、通讯电台等。
②建成区人口密度:城镇人口/建成区面积
③城乡总收入比:(城镇人口×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农村人口×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
④人口城镇化、空间城镇化、经济城镇化沿用标注②中公式,考虑到指标的可分解性,社会城镇化采用城镇总收入比重,即(城镇人口×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城镇人口×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农村人口×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
j=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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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程靖]
An Analysis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Urbanization Coordination Degree and Regional Disparity in the Yangtze River Economic Belt
CUI Kai1,FENG Xian2,GUO Jing-li1
(1.Institute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 and Development,CAAS,Beijing 100081,China;2.Beijing Research Center for Information Technology in Agriculture,Beijing 100097,China)
Based on four urbanization indicators:population urbanization,space urbanization,economic urbanization and social urbanization,of 11 provincial-level administrative areas inside the Yangtze River Economic Belt from 2000 to 2013,this paper builds the measure model of urbanization coordination degree and regional disparity.Then the paper,applying VAR model and pulse analysis,reveals the urbanization coordination level of the Belt and the regional difference of its upper,middle and lower reaches,and constructs the mutual response mechanism between them.The results show that urbanization coordination degree is closely related with the level of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two different indicators,space urbanization's inter-group differences and economic urbanization's intra-group differences of upper,middle and lower reaches of the Yangtze River,have the most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whole coordination degree of the Belt.The key to further promote the coordination degree of urbanization is to improve the level of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and narrow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regions selectively and intensively when making urbanization policy.
Yangtze River Economic Belt;urbanization;coordination degree;regional disparity
F127;F291
A
1007-5097(2016)05-0065-08
2016-01-06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15CXW026);天津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TJSR15-014);天津市科技发展战略研究计划项目(15ZLZLZF00550);中国农业科学院创新工程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一带一路区域农业经济创新团队(CAAS-ASTIP-IAED-2016)
崔凯(1986-),男,河北石家庄人,助理研究员,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城镇化,区域经济与农业政策;冯献(1986-),女,广西桂平人,助理研究员,博士,研究方向:区域创新管理,农村信息化;郭静利(1969-),男,河北赵县人,副研究员,博士,通讯作者,研究方向:城镇化,土地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