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 鹏,孟 媛
(重庆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0054)
【译学研究与文化传播】
前期新文化运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非理性批判研究
——基于习近平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的探索
柴 鹏,孟 媛
(重庆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0054)
外在的感情激进、内在的本质缺乏以及信心缺失的后果是前期新文化运动对传统文化非理性批判的具体体现。必须坚持唯物辩证法和历史唯物主义,把马克思主义根植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土壤之中,才能有效应对非理性批判的消极影响,真正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
新文化运动;传统文化;非理性;马克思主义
与1919—1923年的后期五四新文化运动不同,1915—1919年前期新文化运动,尤其在对中国传统文化批判方面,有着更为长远深刻的影响。本文将在基本概念解读的基础上,着重探讨前期新文化运动对传统文化非理性批判的具体体现,并据此提出一些应对之策,做一些总结思考。
(一)习近平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的内在文化逻辑
习近平总书记一直认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根’和‘魂’……是中华文明发展进步的精神力量。”[1]277-278在纪念孔子诞辰2 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上,他曾说道:“儒家思想同中华民族形成和发展过程中所产生的其他思想文化一道……反映了中华民族的精神追求,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重要滋养。”[2]是故,“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是治国理政、安邦济世的思想资源……是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道德源泉”[1]279-281。换言之,以儒家思想文化为主流、以伦理道德和礼仪文明为根基核心的中国传统文化始终都是我们民族与国家富强的精神支撑、力量源泉,而在今天,它则是我们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依靠。历史的实践证明,不论是中国社会的长治久安还是中华文明的灿烂辉煌,都无不得益于以人伦道德教化为根本的中国传统文化。也就是说,虽然有糟粕,但维系国家稳定、推动民族进步、引领时代发展的正面意义和积极作用依旧是传统文化主流的面孔与主要的价值倾向,尤其是其中的优秀传统文化历来都是帝王将相治国理政、苍生黎民追求幸福的智慧源泉。所以,将近代中国衰落的根源简单笼统、粗暴蛮横地归结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做法既不科学也不理性。与之相反,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其中的优秀成分不仅不是阻碍中国发展的消极因素,反而是促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强大而又基本的精神力量。这便是习近平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的内在文化逻辑。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视域下“非理性批判”的哲学含义
梁启超在《欧游心影录》的《中国人之自觉》中提出:对以往之思想要区分两大层面,即“超越时代的‘思想的根本精神’和思想受派生其时代所支配的具体观念”[3]。整体而言,前期新文化运动通过反孔批儒来塑造中国新文化的行为基本上始终都局限于后一思想层次,一直都未在那一时代具体观念的基础之上真正超越当下、反思过去、放眼未来,这不仅使得整个新文化运动对传统文化的批判变得“非理性”,也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我们民族文化的灾难。具体来讲,就是新事物往往都是在对旧事物“扬弃”的前提下产生发展的,即辩证的否定,与此同时,事物又往往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主次矛盾和矛盾的主次方面在不同的条件下相互作用着,这决定了我们看待事物必须贯彻两点论和重点论,即一分为二的同时也要分清主次,坚持实事求是,而在国家民族内忧外患、时代主题为革命战争的历史背景下,对待中国传统文化就更应如此。站在唯物史观的视角下,马克思曾指出:“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继承下来的条件下创造。”[4]669但很显然,前期新文化运动对传统文化批判性的取舍过多地偏向于其糟粕所产生的负面影响,更重要的是对于其精华所带来的积极影响不仅没有科学理性的继承发扬,反而对文化层面造成近代中国衰落的原因,以及精华与糟粕在此中的客观影响作用和两者之间实质上的辩证关系并没有本质的、清醒的认知,从而使得整个新文化运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批判在很大程度上滑向了否定抛弃的一面,给中国社会精神文化领域带来严重后果。
前期的新文化运动以反孔批儒为主要内容,试图通过批判中国传统文化来塑造新文化。这之中的“非理性”主要体现为外在的情感激进、内在的本质缺乏以及后果方面所引起的信心危机。其中的逻辑关系为:情感的激进使得理性开始缺乏,并进一步致使对本质把握的缺失,由此酿成精神文化领域的严重后果。
(一)猛烈和偏激:对待传统文化情感的迷失与理性的缺乏
在广东考察工作时,习近平总书记讲道:“在历史进程中凝聚下来的优秀文化传统,决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成落后的东西。我们绝不可抛弃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恰恰相反,我们要很好传承和弘扬”[5]33,即对于糟粕我们固然要加以反对批判,但对于传统文化的精华我们不仅要一脉传承,更要通过文化创新的方式将之发扬光大以造福于社会,这是对待传统文化不论情感倾向如何都应该具备的理性态度。仅以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为例,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提出:“资本的文明面之一是,它榨取这种剩余劳动的方式和条件,同以前的奴隶制、农奴制等形式相比,都更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有利于社会关系的发展,有利于更高级的新形态的各种要素的创造。”[6]927-928虽然情感方面对资本主义更为文明同时又更为隐秘、残酷的剥削压迫深恶痛绝,但站在推动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角度,马克思恩格斯仍旧客观公正地指明了资本主义相对于封建主义本身所具有的进步意义,并在《哥达纲领批判》中进一步表明了共产主义社会在资本主义所创造的物质精神文明的基础上诞生的观点。这不只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也是看待事物、研究问题的一种科学理性的态度。而反观前期新文化运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批判,无论是情感倾向还是方式态度,风格基本上都是以猛烈激进、辛辣刺骨为主旋律。更为重要的是,与马克思主义不同,偏激的情感显然深刻影响了运动旗手们的理性思维。
陈独秀在《孔子之道与现代生活》中说:“封建时代之道德,礼教,生活,政治,所心营目注……于多数国民之幸福无与焉。”[7]235胡适在《文学改良刍议》中也曾讲到:“今日之中国,当造今日之文学,不必摹仿唐、宋,亦不必摹仿周、秦也。”[8]而鲁迅则更是在《狂人日记》中将传统道德伦理刺骨地形容为“吃人的礼教”。观此言论,情感激烈愤然之态跃然纸上。近代中国囿于文化传统糟粕,以致衰败不堪,几近亡国灭族。随着列强入侵的深入,西方思想文化亦强势传入。西学东渐背景下,社会各阶级有识之士求索救亡图存之道,既有西方文化的参考对照,也有传统文化糟粕深刻影响下国家民族积贫积弱的现实,再加上袁世凯和张勋倒行逆施、复辟帝制以及尊孔复古的行为,中国知识分子对待传统文化持激愤态度并采取了激烈批判的方式,这在人之情感方面实属正常。但理性上讲,前期新文化运动对待传统文化由于感情过于偏激、批判方式过于猛烈,不仅使得运动的重心于无形之中偏向了糟粕批判,而且不加深入具体辩证分析,矛头甚至对准了传统文化的精华,从而让传统文化正面意义与积极作用的主流价值面孔被批判的浪潮湮没。正如习总书记所言,要传承和弘扬优秀传统文化,但前期新文化运动注重以反孔批儒来批判传统文化,却没有理性地通过取舍与辩证深入地分析文化传统精华本质的方式,将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弘扬以创造新文化。是故学术界关于“新文化运动批判传统文化不够猛烈激进就不足以创造新文化”的观点有失偏颇。与马克思恩格斯批判资本主义不同,前期新文化运动显然让感情影响了理性,最终导致了对待传统文化情感的迷失和理性的缺乏。这便是非理性批判最直接的外在体现。
(二)本质的误解:对待传统文化思想观念的局限和逻辑思维的错位
在主持十八届中央政治局第十三次集体学习时,习近平指出:“要讲清楚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历史渊源、发展脉络、基本走向,讲清楚中华文化的独特创造、价值理念、鲜明特色,增强文化自信和价值观自信。”[9]164唯有清楚传统文化的过去与现在、理解传统文化最原初的理念与内涵,才能实事求是、客观全面地把握住其本质,并就如何对待它做出最科学的抉择。显而易见,前期新文化运动始终没有真正客观辩证地看待过传统文化,也没有真正地在触探到传统文化本质的前提下去探索新的文化。历史上,古圣先贤们感触天地、探索自然,从万物运行之道中觉悟出了为人之道,并以典籍艺术、文学礼仪以及医术工农等科学的形式将之内化为内在的伦理道德教育。是故中国传统文化的本质就是通过人伦道德来教化大众,使其在有德行的基础上去从事各领域的学习工作,最终造福于社会人民,而其原则便是以德为本、为先。综观整部古代中国文化思想史,先秦时代不论原始社会的淳朴民风还是文化规模初具建制之下的西周仪礼,拟或是战国时代的诸子百家争鸣,再往后便是儒学一统下,各派思想潮流或是融合贯通、或是独立发展。整个过程固然有糟粕,但糟粕首先是中国古代社会现实的产物,其次,原初文化思想中的不合时宜之处,再加上后世人们在思想继承和思想践行方面,对原初思想不适宜处和其精髓之处的歪曲放大与误解曲释,遂产生影响深远的糟粕,使人们在时代大势面前变得愚昧无知、丧失了理性和远见,这是精神文化领域近代中国衰落的重大因素。此外,即便中国历代王朝战争人祸不断、社会风气也时有沦丧,然而对于整个古代中国,以道德和礼仪为核心根基的传统文化精华,无论表面还是潜意识里,依旧是社会认知的主流思想倾向与主要的价值评判标准取向。
正如习总书记所言,唯有讲清历史渊源和价值理念,才能通晓传统文化的本质,才能真正在传承发扬的基础上开创未来文化发展建设的新局面。因此,文化思想本身是一个庞大的复杂体,不能粗暴蛮横地以作为次要矛盾与矛盾次要方面的糟粕来否定作为主要矛盾与矛盾主要方面的精华甚至是传统文化的整体,必须理清精华与糟粕以及两者与近代中国衰落的内在关系,仔细研究,这背后确有着深刻的社会历史原因。而反观前期新文化运动,陈独秀在《旧思想与国体问题》谈起孔孟之道时说:“若是用此种道理做国民的修身大本……就是教他修身修不好,终究要做乱臣贼子。”[7]279胡适则说:“这二千年的文人所做的文学都是死的,都是用已经死了的语言文字做的。死文字决不能产出活文学。所以中国这二千年只有些死文学,只有些没有价值的死文学。”[10]如梁启超所言,前期新文化运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看法始终都是只有历史价值而无现代实用价值。由于既没有深刻理性地反思传统文化的历史渊源,也没有科学辩证地看待精华、糟粕与近代中国衰落三者之间的关系,导致其一直都无法真正探触到传统文化的本质,无法在真正领会和把握传统文化本质的前提下通过批判中国传统文化以提倡新文化。这不仅使得其对传统文化的认知以及基于这种认知之上批判的思维逻辑发生错位,更使得其目光思想始终局限于近代中国那个时代范畴内,而无法超越时代,在通晓历史和把握本质的基础上,面向未来创造新的文化。这是非理性批判的内在体现。
(三)深远的影响:唯物辩证观缺失之下后期新文化运动文化自信的丧失
提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和弘扬工作时,习总书记曾说:“抛弃传统、丢掉根本,就等于割断了自己的精神命脉。博大精深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根基。”[9]164即便是马克思论及共产主义社会时,也指出:“它不是在它自身基础上已经发展了的,恰好相反,是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中产生出来的,因此它在各方面……都还带着它脱胎出来的那个旧社会的痕迹。”[11]363创造新事物,首先不能丢弃传统根基,就事物的发展规律而言,新事物的产生也确实无法摆脱旧事物的痕迹,即对旧事物的辩证扬弃是新事物产生的必经之路。前期新文化运动对传统文化批判的一个重要失误则是试图在打倒传统文化的前提下去创造新的文化,而非对其辩证地取舍。例如,胡适就主要是通过提倡白话文运动以推动其废弃文言文的主张:“吾辈之攻古文家,正以其不明文学之趋势而强欲作一千年两千年以上之文。”[12]陈独秀在《宪法与孔教》中也说:“对于与此新社会新国家新信仰不可相容之孔教,不可不有彻底之觉悟,猛勇之决心”[7]229。不可否认,前期新文化运动这种与民族传统文化割裂的态度理论经后期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发酵扩散,给后世中国人的精神文化生活带来了深远的影响、造成了严重的后果。理论上,事物的成功与否以及真理的正确与否最终都还需要社会实践的检验,即事物发生和真理运用之后所产生的实际效果。这也是评判事情是否正确合理、科学理性的要素标准。
仅就中国社会的现实而言,实践后果方面,整个新文化运动的确没有彻底打倒孔孟之道,也没有完全造成中国传统文化的断代。但前期新文化运动让情感影响了理智,致使其从未真正辩证地去看待传统文化的精华与糟粕,更未站在唯物史观的视野下辩证地分析传统文化的历史渊源,导致运动旗手们的目光始终没有很好地打破时代的局限,也没有确切地领悟到传统文化的本质,这使得前期新文化运动对传统文化的批判一直没能在深刻反思历史的基础上,面向未来,去构建真正适合中国国民生存需求的精神文化,更没能以超越时代的眼光去考虑中国国民精神文明进步对中国传统文化一脉传承、辩证取舍以及发扬光大的内在依赖和本质需求,于是就有了诸如打倒孔教儒家、与传统文化决裂的思想倾向与态度观点。这一非理性思潮经后期五四新文化运动,进一步传播扩散,竟成愈演愈烈之势,最终成为一股势不可挡的历史洪流。于是,不只是糟粕被逐步批判舍弃,传统文化的精髓理念也随之开始普遍地被中国国民误解曲解,乃至抛弃。自大清帝国灭亡之后,中华民族上千年的以精华为根基的核心思想价值体系进一步瓦解崩塌,自那时起,中国大众再也没有了主流的价值观信仰和主要的精神支撑依靠,在这种前提下,整个国家民族文化自信基本丧失,与西方社会不同,现实的中国社会至今仍在西方思潮、传统文化和马克思主义思想之间徘徊犹豫,没有在精神文化领域形成认知与评价社会的真正凝聚全体民众的核心思想价值观念。如习总书记所言,丢掉传统根本就是在割断自己的精神命脉,新文化运动之后中国精神文化领域的变迁历史相当程度上证实了总书记的话。毋庸置疑,新文化运动扫除糟粕、为适合中国时代之进步的新文化形成的贡献是巨大而深刻的,但其激进的情感、对本质把握的缺乏、局限于那个时代的眼光以及由此而来的和传统文化决断的思想态度倾向让国民的文化自信迅速丧失,对之后中国精神文明的建设产生了严重消极的影响。以此来看,前期新文化运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批判,其“非理性”因素的危害更加深远、要远超其破坏传统文化僵化躯壳、促使新文化发展之转机出现的正面积极作用。这是非理性批判在后果上的体现。
从历史中汲取教训,可以得出结论:若要积极应对前期新文化运动对传统文化非理性批判的消极影响,就必须要坚持马克思主义根本指导思想、坚持以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为重要借鉴以及坚持把马克思主义根植于优秀传统文化的土壤之中。
(一)思想之根本:坚持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根本指导地位
坚持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根本指导地位,就要从根本上坚持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来分析事物本质与解决问题矛盾。不论是探讨新文化运动还是看待中国传统文化,必须一贯坚持唯物辩证法的观点,坚持唯物史观的立场,即在分析古代中国社会基本矛盾运动的基础上,从本质上把握住古代中国和近代中国的社会历史国情,在此前提下,辩证地探析新文化运动的起源经过和后果影响。与此同时,正如习总书记所说,还要唯物辩证地剖析传统文化,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理清楚传统文化的历史起源、发展脉络及其与中国社会各阶段历史国情相适应的情况,“讲清楚中华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我们最深厚的文化软实力……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和广泛的现实基础。”[9]155-156哲学社会科学理论界首先要在学术研究中贯彻此一原则,其次党政教育部门要将此理念落实到国民教育之中,最后是党政宣传部门和大众传媒要将此种理性态度在社会教育中积极宣传,以期使中国国民能够以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立场观点辩证理性地看待新文化运动与传统文化,并逐渐化解他们对这两种事物长久以来的习惯性偏见和本质性误解。
(二)文明之自信:坚持以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为治国理政的重要借鉴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为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提供了丰厚滋养。”[9]164习总书记的话表明,优秀传统文化不仅在历史上为中华民族的繁荣进步发挥着积极作用,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今天,它仍旧是治国理政的智慧源泉与重要借鉴。但前期新文化运动的非理性批判在打倒糟粕的同时,又使得国民对传统文化的优秀成分产生了极大的误解,并基本上丧失了数千年之久的文化自信,导致当今中国社会不仅传统文化精髓很少真正得到继承发扬,反而是思想糟粕在社会关系中产生了许多消极影响。由此,教育界要积极牵头,在讲清楚传统文化的同时,充分研究利用优秀传统文化治国理政的路径方式。党和政府更要高度重视优秀传统文化的巨大作用,尤其要在制度方面为优秀传统文化在社会实践中的具体运用提供坚实保障。最终广泛形成中国人民大众在日常生活点滴之中学习了解优秀传统文化、贯彻落实优秀传统文化的氛围局面,真正树立起当代中国人的民族文化自信。
(三)理念之融合:坚持把马克思主义根植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土壤之中
前期新文化运动时期,李大钊在《孔子与宪法》中论及孔子与宪法的关系,曾将孔学形容为“千年的残骸枯骨”,而吴虞在《家族制度为专制主义之根据论》中谈起专制和自由,更认为儒家千年思想之专制不亚于洪水猛兽。暂且不论正确与否,此番言论从另一个侧面折射出传统文化的现代适用性问题。而在当今的社会主义中国,无论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需要,还是中国传统文化适应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需求,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融合都是完全有必要的。就像习总书记所言:“既向前看、准确判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趋势,又向后看、善于继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华。”[13]因此,理论学术界要发挥社会思潮引导的作用,全面深刻而又系统连贯地研究两者的融合问题,并形成规范的理论框架体系。党和政府更要积极将二者融合的成果理念运用到具体的国家治理之中,让马克思主义与优秀传统文化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上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从而较好地解决新文化运动以来,传统文化的现代适用性问题,并在社会生活实践中逐步消除人民群众长久以来对传统文化现代实用价值的误会和质疑。
近些年来,学界对新文化运动与传统文化关系的研究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例如,一些学者认为:新文化运动反孔批儒针对的是其中不合时宜的糟粕思想,并未造成传统文化断层断代。与此同时,近代中国贫弱落后、国家民族百废待兴,更有许多反动阶级试图利用传统文化复辟封建秩序、维系专制统治。此种现实下,素有爱国情怀的精英知识分子在西方科学民主和进化论等思潮的影响下,或是站在全人类的视角将对传统文化的批判纳入世界文化发展的范畴,或是着眼于中国社会转型以及建设新文化等现实而不得不极端猛烈地批判传统文化。研究还指出,激进派并非不知新文化必然从旧文化脱胎而来,只是为了推动社会文化转型不得不以“新”为主,通过极端批判“旧”之因素以极端高扬“新”之因素,即批判不激烈不足以唤醒国民意识,亦不足以创建新文化。这些都是当时的社会历史国情之使然,也在相当程度上顺应了那时国家时势的变化发展,与那时要求社会进步的现实状况相符合、相适应。实事求是地讲,新文化运动的确没有使传统文化遭受灭顶之灾,相反,它在很大程度上迎合了那个时代思想文化领域要求文明进步的呼声,也为创造与时代发展相适宜的新文化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其中许多科学合理的因素至今仍在中国社会发展进步方面发挥着积极的作用。仅此一点,以上学术界的研究有很大的价值。
另一方面,实践是验证真理的唯一标准,现实的社会实践中,新文化运动对传统文化批判的正面影响固然不可磨灭,但是不仅在那个时代,新文化运动从根本上改造国民性的目的没有达到,在往后的社会历史实践中,尤其在人文精神领域,前期新文化运动对传统文化非理性批判的负面影响是深远而巨大的。与马克思恩格斯对资本主义,情感猛烈但逻辑思维理智清晰的批判不同,前期新文化运动首先让过于激进的情感影响了理智,其次运动旗手们既没有辩证唯物地分析中国传统文化的本质,也没有将精力真正用于对传统文化的辩证取舍以及对文化精华的挖掘、传承与弘扬上,即使猛烈的批判是当时社会形势之使然,即便这种批判也的确鞭辟入里且有着深远的积极影响,但毕竟性质方面,这是一种“非理性”的批判,是一种经后期五四新文化运动扩散放大,在精神文明领域带来严重后果,致使文化传统精髓被误解遗弃、社会核心价值体系崩溃、国民精神信仰空虚和民族文化自信丧失,以及缺乏传统文化精华教化从而思想糟粕泛滥的“非理性”批判。是故新文化运动对传统文化的批判是一种深刻的“片面”,亦是一种深刻的“非理性”。若跳出话题,以前期新文化运动时期对传统文化批判最为激进的运动旗手们为例,鲁迅对母亲孝顺至极,胡适接受的是母亲一手包办的婚姻,而陈独秀维持的更是典型的旧式婚姻。纵是思想上反对如此激烈,但现实生活中仍旧无法摆脱传统文化潜意识里对人有形或无形的强大影响。这反映出在半殖民半封建的中国社会,前期新文化运动对传统文化批判,试图通过以“新”之因素来驾驭融合“旧”之因素,以抛弃“旧”之因素中的绝大多数来确立“新”之因素的主导地位,既不科学现实,更不理性可行,结果注定也不会成功。
“不忘本来才能开辟未来,善于继承才能更好创新。对历史文化特别是先人传承下来的价值理念和道德规范,要……有鉴别地加以对待,有扬弃地予以继承”[9]164,“一个抛弃了或者背叛了自己历史文化的民族,不仅不可能发展起来,而且很可能上演一场历史悲剧”[13]。通过习近平总书记的话来反思前期新文化运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非理性批判,可以看出:以儒家思想文化为主流的中国传统文化不仅不是中国走向富强民主的障碍,反而是我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不可多得的思想文化资源与重要参考借鉴。只有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以辩证理性的方法态度和辩证唯物的历史观念来取舍传统文化的精华糟粕、分析和把握传统文化及其本质精髓,进一步把马克思主义根植于优秀传统文化土壤之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才会真正得以发展进步。这是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必经之路,也是完成中国梦想、实现“两个一百年”战略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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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佑法)
柴鹏(1991—),男,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孟媛(1992—),女,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
10.13769/j.cnki.cn50-1011/d.2016.12.025
柴鹏,孟媛.前期新文化运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非理性批判研究——基于习近平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的探索[J].重庆与世界,2016(12):75-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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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7111(2016)12-007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