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成人教育与学习背景批判

2016-03-16 02:11项秉健汪国新
河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批判互动记忆

项秉健,汪国新

(1.上海教育报刊总社,上海 200050;2.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浙江 杭州 310003)



社区成人教育与学习背景批判

项秉健1,汪国新2

(1.上海教育报刊总社,上海200050;2.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浙江杭州310003)

摘 要:如今城市缺乏真正的社区,许多居民小区往往有着各种好听的名称却无实际文化内涵。城市化切断人与土地的关系,不仅是物理层面的切断,还包括时间原则的破坏和记忆的删除。社区成人教育与学习实际上部分地肩负着重建社区、重建诗意栖居的地方和促进体现生命价值的终身教育发展的使命。

关键词:社区;记忆;教育;互动;批判

新世纪以来,我国社区成人教育呈现日益发展的态势。本文试图从背景批判的角度,分析社区成人教育与学习的使命。我们需要重建社区,重建基于地缘、邻里亲情、文化认同的人与人之间直接相互肯定的关系,发展超越择优分等符码意义的、体现生命价值的终身教育。空间(城市、社区)问题、时间(历史共同体、习俗与道德记忆)问题、教育和社会问题往往被学科分类切割成孤立的研究对象,而这些问题对于以人为目的的社区成人教育来说,却是难以分割的。

一、式微的空间

人需要生存的空间,更需要发展的空间。这些空间包括私人的、家庭的,也包括公共的、人与人交流的。人性与空间的关系犹如鱼与水,不仅须臾不能分离,而且水的容积、温度与质量甚至可以决定鱼的品种与生命成长。

在人类远古的共同体时代,空间是天然的。但随着人类的社会化特别是城市化进程日益加快,空间问题也日益突出。目前城市发展的最大困境就是土地,有限的土地无法应对城市人口的膨胀,通常的办法是建设高楼来应对土地的限制。高楼建成之后,人流、物流变得更加密集;就通过修地铁、高架桥等立体交通来应对道路的限制;道路变多之后,拥堵现象不减反增,导致人、车、楼更加密集。

在每年的正月十五中国人往往闹元宵,地点就在社区。赏灯、猜谜、“一夜鱼龙舞”的地方是社区,所谓“村村社社闹元宵”。这里的“社”是指一个地方的人祭祀土地神的场所。如今城市缺乏真正的社区,许多居民小区往往有着各种好听的名称却无实际文化内涵。城市居民逢年过节只能去广场或公园,人多拥挤难免发生踩踏事件,因此多采取管制措施,这就是当今城市的尴尬。

空间的式微带来严重的城市病,即“人际关系冷漠症”。到处都是异质人群,心理危机普遍化,这是在孤独、不信任、无约束,不与邻居接触以及交往的缺失过程中产生的。楼房越高,人越陌生;宠物越多,人越孤独;客厅越大,朋友越少;手机越新,沟通越难。这就是人际关系的困境。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在异质人群杂处的城市,到处都是陌生人,哪怕住在同一幢公寓,也是熟悉的陌生人,这种环境容易使人变得心理敏感、行为放肆。我们可以拥有宽敞的客厅,可以获得以车代步的便捷,可以使用手机随时获取资讯,甚至让宠物陪伴消磨时光。但是我们无法购买“关心”,无法购买情感上的“交流”,更无法购买文化上的“认同感”。

如今在城市新建的小区,除了法定的绿化区之外,缺乏可以使人们建立信任、友谊、睦邻、婚姻等文化构造的公共空间。绿化固然可以生产新鲜空气,却无法生产人的归属感。我们也许可以通过智能手机的“摇一摇”功能找到异性朋友,但他(她)是难以保证信用的陌生人,除了一个稀奇古怪的网名与一串冰冷的号码,他(她)没有任何历史、档案、口碑和担保。以传统社区为基础的青梅竹马,在这里只是遥远的“传说”与“故事”。

二、被删除的记忆

时间因记忆而存在。时间作为一种存在,是形而上的还是形而下的?如果说时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那它就是形而上的;如果说时间可以由记忆来证明,那么无形的记忆如观念、文化、伦理就是形而上的;有形的记忆如祠堂、服饰、饮食就是形而下的。滕尼斯认为,人类共同体时代的第一个时期“是由共同生活的新基础影响造成的,这种新基础是随着耕作土地才有的,邻里的基础与血缘亲戚旧的和坚固的基础并存;村庄的基础与望族并存”。“倘若由若干村庄发展为城市,另一个时期就开始了”。这个新时期的特征是“共同生活的空间的原则取代家庭(部落、人民)时间的原则”。[1]

从农耕文明开始,土地约束了人的野性,形成稳定的群居生活,人们与耕作的农田产生强有力的联系。社区意味着一族定居的人群与一方水土同属一体,他们必须按照一代代人逐步形成的规则行事,这种规则是一个地方的习俗。各种各样的习俗构成人们五彩斑斓历史生活的真实场景,所谓“百里不同俗”。共同体意志的真正实质是它的习俗。

土地犹如母亲,用她身体孕育的果实滋养着人们,而习俗犹如父亲的意志,成为人们共同生活的要素。由此被占有、被守卫的区域是一种共同的遗产,包含着祖先的土地与祖先的意志。共同生活的人们形成守望相助的关系,他们不仅是社区空间内的统一体,也是世世代代的统一体。在社区,时间的原则与空间的原则完美结合,有形的记忆和无形的记忆绵延不绝。

正如陶渊明在《归园田居·少无适俗韵》中所言:“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田园。”鸟兽虫鱼都发自本能地眷恋自己的生存环境,用现代生态学的术语来讲拥有自己的生态位。人也不能例外,对于自己的生命栖息地,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拥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亲近与怀恋。但是随着工业文明的到来,城市数量迅速增加,城市规模也越来越大。城市化使水泥、沥青等石化物替代了土壤、草地、森林等自然地面,切断了人与土地的关系。这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切断,还包括时间原则的破坏、情感和意志的切断以及记忆的删除。

宗族血脉相连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直接肯定的关系。古代中国的宗族是以族谱、祠堂、义田、族长为标志的。杜正胜在《传统家族试论》一文中指出,宋元以下“新式宗族是由许多核心家庭、主干家庭或共祖家庭组成的,共财单位很少超出同祖父的成员,但通声气、济有无的范围却可以远过于五服”。[2]在供奉列祖列宗的祠堂里,死者被视为看不见的圣灵加以崇拜,仿佛还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和神奇的庇护力量,因此后人共同的畏惧和崇敬,就更加可靠地维系着共同体内互助式的生活与劳作。记忆使生者和死者聚留在一起,“如果说家乡从根本上作为亲切回忆的场所抓住了人心,令人魂牵梦萦,离情别绪,难解难分,吸引着远离乡土的游子怀着渴望和思乡之情,重返故里,那么,它作为祖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和现在的葬身之地……还具有一种特殊的和高尚的意义,过世的人们的灵魂还漫步和逗留在这里,在屋顶上和在墙壁下,他们保护和关怀后代,但是也强烈要求要缅怀他们”。[3]作为这种记忆的载体,族谱、家谱曾经长盛不衰。然而这种能促使后人守望相助的记忆,正在被逐步删除。

当代表人的本质意志①的时间原则被破坏之后,选择意志②便大行其道。按照滕尼斯的观点,“本质意志是建立在过去基础之上的,而且必须从中解释,形成中的事情如何从它而来;选择意志只能通过与它自己相关的未来本身来解释”。在商品经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交换关系深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它无情地替代了宗族共同体中人与人之间直接相互肯定的关系。在交换中似乎人人为大家,而实际上人人都想着自己。“一个人给另一个人感到愉快的一切东西,他至少会期望甚至要求得到一个等价物的回报;因此,他会仔细掂量着他的服务、恭维、礼品等等,考虑它们是否会达到所希望的效果”。[4]城市化进程使大批外来人口涌入城市,城市新移民往往只有经济分层、政治分层及其向上攀援的动力,而缺少文化、道德的影响。正在艰难建立的个人信用记录,似乎远不及乡村口碑的作用。“在中国农村的民间社会中,当‘人缘’作为‘缘’还属于两个人和两家之间的互动时,其特点并没有特别彰显——它只是一对当事人或他们的家庭对另一方之为人处世的感知与认识。但等当事人将这种感知与认识变成评价说出去时,它就会与周边人对这种互动的观察和感受结合在一起,变成舆论在社区中流传,成为对某个当事人及其家庭待人处事的评价,通常称之为‘口碑’。在某种意义上,可以把‘口碑’看做民间话语中的‘人缘’。口碑的重要功能是它可以进入村庄的集体记忆”。[5]“在村庄中,政治和经济的分层与道德分层并不相同,甚至会截然相反。”“……这一道德分层反过来会影响政治分层和经济分层。在平山县农村,我们看到一个道德上没有污点的‘好人家’,其儿女在谈婚论嫁时具有绝对优势:不管是嫁还是娶,他们都可以找到当地最好的人家。对另一方来说,找一个‘好人家’,也可以给自己和家庭挣足‘面子’。”[6]可见道德分层看重的是口碑,而且往往不是一代人的口碑。但在城市化进程造成的人口流动中,这样的口碑记忆逐渐被淡化。

三、教育与学习沦为工具

自唐太宗大兴科举制度,将人才择优标准作为教育和学习的指挥棒,自谓“天下才士尽入吾嗀中”,在所谓公平竞争的名义下,使之成为人们趋之若鹜的名利场与竞技场。科举考试不仅束缚了人的思想、摧残了人的身心健康,而且增加人的功利心,扭曲了“人作为未完成动物”的学习天性,失去了学习的本真。

以当代成人教育的崛起为标志,终身教育大潮席卷教育世界。保罗·朗格朗指出:“我们也开始感到,对儿童和青少年的教育工作无论多么重要和必须,却仅仅是一种准备,一种真正的教育过程不甚完备的预示活动。这种教育,只有在我们的同辈人,即成年人中实施时,才呈现其完整意义和全部余地。”[7]但是如果仅仅将终身教育视为教育的延长,那么终身教育先驱者的期待或许就会落空。朗格朗认为,终身教育不是教育的量变,而是质变。作为终身教育组成部分的成人教育,应成为当今和未来教育改革的“实验室”。“通过成人教育,教育的本色得以显露,即成为交流和对话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对话双方根据各自的身份,特殊的成就和才干参与对话并有所贡献,而不再像以往那样只根据一种特定的方式。不采用择优原则,是因为择优不讨人喜欢,同时又是白费力气的步骤;也不采取考试和发证书的办法,因为考试和发证书扭曲了教育作用,并且引起对失败的恐惧,损毁了个性的正常发展”。[8]可见朗格朗对应时代而生的成人教育充满期待,但是传统教育的积弊难改,在新生的成人教育领域反客为主。一时间,成人学历、学分银行、证书教育、终身学习卡制度成为不可或缺的成人学习激励要素与学习目标,它们似乎只为功利主义推波助澜。

在今天的学历社会中,更吸引人们的不是教育应然为人的生命成长服务的功能,而是某种被制造出来的竞争性的等级符码及意义。这一认识基础基于对择优考试制度的推崇、竞争优胜者的心安理得和失败者的听天由命之上。今天的学校教育已然不是人的本真意义学习的场所,而是一个进行择优分等的人才选拔系统。人被标记为后备的或现役的“建设者”,即人才资源或人力资本。“人才”的培养压倒了“人心”的养护。学习的主体不是个人,在学历社会中真实的个人恰恰是被删除的。这一点,也许只有当我们彻底放弃教育是为人个性化的生命成长服务的逻辑,而代之以教育的社会区分逻辑时,才能够厘清。

四、恶性互动

如果学习过程贯穿于人的一生,那么教育的过程也必须贯穿于人的一生,不能认为某一年龄阶段适合或不适合教育。传统学校教育制度是基于传统时代的,这一时代人的生活被分成两个时期,一个是较短的准备时期,它与人的儿童期和青春期重合;另一个是较长的实践活动时期,它一直持续到人的生命结束。传统学校教育制度的设计往往针对前者,把这一时期人的空闲时间需要安排、成熟度不足和独立责任能力缺乏为主要考量因素,这些因素是消极的、被动的,而并非积极的、主动的。如果从为人的生命成长服务的角度考量,人最需要学习服务的时期还包括每一个生命重要的标志时期直至临终期以及人生角色转换时期。因此,现今教育的制度性安排与人的生命成长需求常常是错位的。换言之,人一生中最需要学习的时期常常缺乏教育服务。即便是获得,也并非满足生命成长需求的教育服务。

功利的教育被视为满足时代发展的工具。成人教育已在很大程度上被简化为职业培训式的继续教育,被时代的发展所“绑架”。鲍曼把当前的时代称为“瞬时性”时代。纤弱的躯体,轻便的衣服和运动鞋,移动式电话,便携式、一次性的东西——这些都是“瞬时性”时代的主要标志。在鲍曼看来,比尔·盖茨打动人的地方是他的从容大方、坦率直言,甚至是他感到自豪的“毁灭自己创造的东西,只满足目前片刻之需”的决断力。[9]“看得懂,学得会,比金子还贵”。这就是“瞬时性”时代推崇的学习力。因为“哪怕你是专业对口的博士生,进了微软,不用三个月,就要重新充电”。由此,“学习的速度必须大于等于变化的速度”(圣吉原理)、“你永远不能休息,否则就永远休息”(摩尔定律)等顺理成章地被当代励志学奉为圭臬。彼得·圣吉也强调:“未来唯一持久的优势是比你的竞争对手学得更快。”竞争的恐惧挥之不去,如影随形从学生期追至成人期。成人教育并不具有天生的免疫力,同样深陷功利主义教育的泥淖。

功利的学习被视为改变人命运的工具。学习改变命运,曾使多少人豪情万丈;倘若学习因此而沦为博取名利的工具,那不只是教育的悲哀。如果一个社会信奉人的基本快乐和基本生活必须靠“出人头地”来保障的理念,这其实是一个由“人上人”和“人下人”组成的社会。它通过社会低层的人对高层的人的认同,而不是对他们同阶层的人的认同,来维持社会权力结构。由此教育的过程成为竞争与选拔的过程,教育成为优势地位、稀缺机会分配的代理机制。“出人头地”的想法或许能够激励极少数人达成目标,却会让更多的人承受失败的痛苦。“出人头地”不仅仅是教育梦,更是从学校延至职场甚至整个人生。“行行出状元”之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无疑是一种进步,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无论是“行行出状元”,还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如果“状元”和“罗马”各只有一个,失败者还是居多。

作为功利主义目标的职业成功是同质化的,我们姑且称之为“外目标”和“外成功”,它强力地删除了异质的、个性化的“内目标”和“内成功”。教育理应帮助每一个学生找到自己的“内目标”。“内目标”指的是每一个独特个体的内职业生涯目标,由个性、兴趣、特长、内心感受等组成。相对于薪水、福利、工作环境、社会地位等“外目标”而言,“内目标”无高低之分,合适就好,它是安顿身心之所在。人的职业生涯成功也有“内”、“外”之分。“外成功”的标志是豪宅、名车、职衔、公众关注;“内成功”则指实现潜能、生命成长、自我完善与独特贡献。“外成功”未必可以自豪,因为有可能通过“拼爹”甚至不正当的手段获取;“内成功”使人拥有充实的生活,真正彰显幸福的内涵。

职业伦理正是同质社会最缺失的东西。每一份职业不仅是个人身份和社会价值的标志,还有着固有的伦理要求和道德规范。职业工作者的尊严主要来自对职业伦理的敬畏。职业伦理与身份、职称、教育程度没有必然联系,更超越了职务、收入、社会地位,因而它被功利的教育弃之如敝屣。正常的社会本身就是由大多数普通劳动者组成的。不苟且、不应付、不模糊地遵循符合自身职业特性的职业伦理,即基于推己及人之人性的、对于职业知识技能具有支配作用的职业传承之道,这是最具有职业纯粹性、职业伦理内化的规则。如果一个社会失去这样的职业伦理,就会陷入无序状态。

除了职业目标视角之外,观察一个社会的同质程度如何,还有一个重要视角即社区文化视角。如今基于空间、时间维度的社区与社区之间的纯粹度、区分度已不复存在。生活在一个没有实质意义社区的社会,即陌生人的社会,社区成为纯粹的住所,人也就成为孤独的“原子”。文化意义上的“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逐渐消失,社区成员的个体化发展使他们忘却共同的渊源。人们走出家门就会变得心理过敏,行为放肆,不再受到具有社区邻里间记忆性的道德口碑的约束。

“任性”成为如今的网络热词。笔者认为,“任性”恰恰是需要从反面理解的。因为它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前提“有钱”,所谓“有钱就任性”。原来“任性”不是让我们由着个性成长、由着性情生活,而是让我们先做金钱的奴隶。财经日报市场咨询公司IPSOS最近对20个国家的一项调查表明,71%的中国受访者表示,根据自己拥有的财产值衡量个人成功。对这一问题回答的全球平均值是34%。对于“我对于成功和赚钱有很大压力”这一问题的认同率中国人比例最高,占68%,而全球平均值为46%。[10]调查提醒我们需要“放松”,在价值观上给自己一些从容。“外成功”和“外目标”是共同的,也是单一的,人人都能描述出来;而“内成功”和“内目标”却是个性的,也是多样的,人与人各不相同。高度趋同的价值目标势必造成过度竞争,不利于多样化的个性发展。

如果一个社会只是将贫富作为区分度,其他方面的差异则会消失殆尽。“衡量贫富的标准是金钱,可正好金钱在社会单位的区分度与纯粹度上是无效的,或者说,金钱是打破社会区分度最有力的武器。因为当金钱在社会上可以获得一切的时候,也就是社会无法显示其差异性之际。当然,从表面上看,拥有金钱数量的多少似乎可以衡量生活品位和品质的不同,但从深层次上看,这种差异主要体现在同质性内部的差异上,不体现异质性。比如有钱人用高档品,没钱人可以用冒牌货;富人用行货,穷人可以用水货;更不用说当‘有钱能使鬼推磨’、‘金钱可以收买一切’成为社会的普遍价值观时,那么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出卖良心,或者铤而走险,无所不为”。[11]

同质社会(价值目标上)裹挟了教育,使之沦为功利教育;反过来,功利教育又进一步加强同质社会。同质社会抹杀了社会各个方面或层面的区分度和纯粹度,将人纳入金钱竞争、择优分等的框架,功利教育则将人纳入分数竞争、择优分等的框架。从表面上来看,这都是公平竞争。事实上,这种竞争不利于人人得各安其所、万物得各遂其生的和谐社会构建。

在上述背景下,社区成人教育与学习实际上部分地肩负着重建社区、重建诗意栖居的地方和促进体现生命价值的终身教育发展的使命。换言之,上述背景正是对社区成人教育与学习的诉求。重建社区共同生活空间,就是重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重建温暖而舒适的场所和温馨的家园。与其说这是一个目标,毋宁说这是人的天性使然。它需要社区居民的共同学习来实现。社区学习共同体是“生活在社区中的居民因共同学习而结成的能实现生命成长和建立守望相助关系的群体”。社区成人共同学习是基于地缘、基于人的本质意志的共同学习,不是为了实现某个功利目标,不是比试高低或炫耀于人,共同学习的过程本身就是目的。2008年,杭州市开始在社区引导推动创建“社区学习共同体”。2015年底该市已有文化与艺术、生活与休闲、健康与娱乐、公民与公益等类型的社区学习共同体4 500余个。每个月有9.7万人在学习共同体中学习。[12]分析社区学习共同体“春风吹又生”的现象,我们不难发现人类共同体的记忆、文化的记忆和家园的记忆。在某种意义上,它预示着社区成人教育与学习发展的方向。

注释:

①意志是一种愿望类型,在人的本质意志类型的愿望中,在成长中学会的思维和行为的形式、内容与由身体状况制约和从祖先继承下来的经历、思维和行为的方式,构成统一体。

②选择意志是思维本身的产物,选择意志先于它所涉及的活动,而活动与它的关系则是作为它的实现。

参考文献:

[1][3][4][德]斐迪南·滕尼斯著.共同体与社会[M].林荣远,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267,236,89.

[2]黄宽重,刘增山.家族与社会[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5:4.

[5][6]杨善华,孙飞宇.“社会底蕴”:田野经验与思考[J].社会,2015(1):74-91.

[7][8][法]保罗·朗格朗. 终身教育导论[M].藤星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8:6,18.

[9][英]齐格蒙特·鲍曼著.短暂的生存[M].欧阳景根,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2:1.[10]国际调查:“金钱等于成功”中国人同意率最高[EB/OL].http://www.shopping518.com/c33206/w10237340.asp?cid=10237340&.[11]翟学伟.信用危机的社会性根源[J].江苏社会科学,2014(1):85-96.[12]汪国新.学习共同体中的生命成长[N].中国教育报,2015-12-31(10).

(责任编辑:刘奉越)

On the Background of Criticism of Community Adult Education and Learning

Xiang Bing-jian,Wang Guo-xin

Abstract:Nowadays, the city lacks real community, many residential areas tend to have a variety of nice names without real culture connections. Urbanization cuts off relationship between people and land, which not only the cutting of physical aspects, but also the destruction of time principle and the deletion of the memory. In fact, community adult education and learning partly shoulders the mission of reconstructing communities, the poetic dwelling places and lifelong education which reflects the value of life.

Key words:community; memory; education; interaction; criticism

中图分类号:G7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471 (2016) 02-0005-05

doi:10.13983/j.cnki.jaechu.2016.02.001

收稿日期:2016-03-25

基金项目:本文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十二五”规划2014年度教育学一般课题“社区学习共同体的生命价值与成长机理研究”(编号:BKA140033)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项秉健(1953-),男,上海人,上海教育报刊总社编审,中国成人教育协会成人教育期刊工作委员会副理事长,主要从事终身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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