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东
(广西民族大学 文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6)
桂西北当代诗歌创作的文化取向
杨东
(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广西南宁530006)
[摘要]桂西北诗歌是当代诗坛的重要组成部分。解放以后,以包玉堂、杨克为代表的诗人创作出了许多有艺术价值、有影响力的诗歌作品。从创作灵感的产生、题材的选取、创作的风格等方面来看,桂西北作家群的诗歌创作或多或少体现着民族性和地域性的色彩。民族传统文化也深刻影响了桂西北诗人们创作理念,在桂西北这个多元文化场中,诗人们的创作植根于民间神话传说土壤,接纳和使用民歌形式,讴歌“红色文化”,形成了特殊的文化取向。
[关键词]桂西北;当代诗歌;文化内涵
诗歌往往撷取生活中有意义的一个断面、个别场景,情感宣泄流畅明快,这与散文有同工之妙。与小说往往采用全景式记录、保持相对客观相比,诗歌和散文在文化内涵表达上的主观意味较浓,更多的表现出作家作为主体的审美趣味和个人倾向。桂西北深山峻岭、河多林密的地理景观,构成了作家们的自然家园,而宽厚包容、源远流长的人文景观,则构成了作家们的精神家园。桂西北作家们在家园中栖居,因此笔下都不同程度的充满了对所在地区各民族和土地的敬畏、对故土和亲友的温情,也积淀和形成了独特而丰富的共同文化精神。这些文化精神如同文化基因一样被一代又一代继承下去,并在实践之中不断被完善。它为桂西北作家群的创作提供了价值导向和精神源泉,成为桂西北作家群的“群魂”,也成为作家个体思想灵魂的核心所在。结合桂西北诗歌创作的历程,我们可以明确地看出,作家的审美趣味等等是如何受到了“群魂”的引导的。
一、桂西北诗歌创作概述
桂西北地区在解放前的诗歌创作以旧体诗为主。如1929年伍游的《吊马君武先生》:“几多门弟称慈父,无数英才似爱儿。惆怅仙坛云已暗,天涯瞻望总依依。”又如1935年罗恒新《时事怀感》诗:“一年容易又秋风,满目凄然到处同。遥望山河云渺渺,漫思国事雾重重。和平谈判都成幻,会议协商尽落空。战火从斯休盼熄,侵寻南北与西东。”建国以后,旧体诗的创作减少,黄福林等作家曾写过一些并结集出版,但总的来说,新诗迅速抬头并成为主流。
(一)十七年期间桂西北诗歌创作
十七年期间桂西北的诗歌创作,形式自由的新诗取代了旧体诗的地位。1962年11月,《羊城晚报》刊登了河池镇伍应禄的《瑶山行》,开头几句是:“雨蒙蒙,云浓浓,弥漫高山几万重。石阶路,似长龙,一头扎进大山中。千里,万里,高峰,低峰,山高路远见英雄!”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当时诗歌内容上流行讴歌英雄、崇敬英雄的特点。1965年谭亚洲在《广西文艺》发表新诗《邮递员之歌》《接邮包》,“风中跑呵雨中跑,我为各族人民送书报”,这是毛南族白话文学的最早萌芽,也是毛南族第一首新诗。
这一时期,桂西北最著名的诗人是仫佬族的包玉堂。包玉堂的创作之路以叙事长诗《虹》的发表为转折。在《虹》发表之前,他在家乡罗城县石门中心小学任教时就曾编唱发表了一些新民歌,受到当时老校长卢良玉鼓励。之后,反映知识青年毕业回乡参加农业生产建设的第一首诗《谢豪光》于1955年在《宜山农民报》连载发表,不过并没有引起轰动。1956年,他采用民歌形式,取材苗族民间传说创作了描述聪明能干的花姐姐和皇帝作斗争的长诗《虹》,发表于《广西文艺》7月号后引起了文艺界的关注。《虹》被认为是仫佬族文学作品的开山之作,包玉堂被认为是仫佬族现当代第一位诗人。
《虹》发表之后到1963年,包玉堂经历了个人创作的第一次高峰期。他自己喜欢的15篇作品(包括《虹》《歌唱我的民族》《进京前夕》《回音壁》《春雷》《山城的早晨》《西水谣》《清清的泉水》《走坡组诗》《下枧河上》《题花山壁画》《芦笙匠》《侗寨情思》《高山瑶寨春常驻》等),有13篇是1963年以前发表的,只有《清清的泉水》和《高山瑶寨春常驻》两篇不甚有名的作品分别在1963年和1964年发表。在这一时期,他的诗歌创作呈现出“量多质高”的特点,也确立了他毕生诗歌创作的主要方向——民族风情。
(二)新时期的桂西北诗歌创作
“文革”以后,桂西北涌现出一大批实力派诗人。南丹县苗族诗人龙怡凡的诗歌《苗山短歌》获首届(1981年)“广西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评奖”。1991年3月,漓江出版社出版了壮族诗人潘泉脉的诗集《红水河,母亲的河》《南国诗丛·第三辑》,由包玉堂作序,分“彩色的思绪”“山寨情思”“红水河之恋”3辑,收入43首诗歌,共4万余字。诗歌主要抒发“红水河儿女”的情怀,歌唱红水河两岸壮乡瑶寨的风土人情、壮丽景色和建设生活。1993年3月,民族出版了谭亚洲的诗集《爱情的瀑布》和龙怡凡的诗集《苗山木叶声》《繁花诗丛·第一辑》,其中《爱情的瀑布》是毛南族第一部新诗集,收入《爱的呼救》《红豆》《春的忧思》等30余首诗歌。此外,龙京才出版了长诗《蛇郎》(与人合作)。韦秋桐的《两个小店》《啊,林海》《喷涌申请的清泉》等作品发表在《民族文学》《广西日报》《河池日报》等刊物上。这一时期的诗歌还有谢光先的《插秧时节》《春燕》,魏升焜的《忠贞》,梁瑞光的《我在白的对面》,银波的《春草吟》,潘琦的《三月三 九月九》,龙殿宝的《走坡素描》《妈妈留下一把钥匙》《斗鸡》,吴运彪的《牧归》,常剑均的《银汉情思——七夕致牛郎》,梁荣志的《黎明的脚步》,包柳泉的《面对邕江》《漓水寻梦》,吴才宏的《门》,谢和安的《怀恋夏天》,温远涛的《晨犁》等。
杨克,1957年生,广西南丹人,是桂西北走出的影响力最大的诗人之一。他从20世纪70年代起开始文学创作,到目前为止已经出版了《太阳鸟》《图腾的困惑》《向日葵和夏时制》《陌生的十字路口》《笨拙的手指》等多部诗集,曾获得广西文艺创作最高奖“铜鼓奖”。杨克作为“打破了现实与幻想的界限,抹掉了传说与现实的分野”的“百越境界”的主要发起人,致力于对广西本土文化的探索,代表作有赞颂红水河的《深谷流火》,探索壮族发展之源的《走向花山》等。中后期的创作主要是对个人精神的探索和城市体验性作品,代表作有《夏时制》《写写大师》《火车站》《天河城广场》等。其中后期的诗歌“为中国当代城市诗歌提供了一个有益的参照,这些诗歌以自己的独特价值成为了中国商业时代的城市诗歌典型。”[1]
《广西文学》于2010年组织“河池作家专号”,诗歌方面收录陈代云、费城、潘莹宇、八两、莎金、卜安、那超等12位桂西北新锐诗人的作品。其中,1984年出生的青年诗人费城引人注目,他文思新颖,富有才情,比如《秋来》:“多么盛大的秋天,一对蚂蚁/将深秋的泪痕涂抹在光阴的树上/……屋顶上,田野上,那些不知名的虫鸣/就像散落的谷粒越来越蓬勃了。”诗句凝练、深邃、冷静而富有想象力,令人印象深刻。
二、桂西北当代诗歌的民族性与地域性
桂西北诗人的诗歌创作与其成长和生活经历环境紧密相关,其创作是伴随着对区域、民族的传统文化和精神生态的思索而进行的。
毫无疑问,桂西北的诗歌创作广泛地吸收了民族生活的丰富元素,加以锤炼,具有了富于地域风情的文化内涵。被过伟称为20世纪毛南族旧体诗词之魁的谭魁,有诗:“毛南好,巴岭接云霄,俯瞰南川水荡漾,仰观皓月倍娇烧,春色是今朝”[2];龙殿宝获“广西少数民族文学优秀作品奖”的组诗《走坡素描》,讴歌他所熟悉的仫佬族人民的精神风貌;桂西北诗坛的“长青树”包玉堂,他的《歌唱我的民族》《凤凰山下百花开》《清清的泉水》《春歌不歇》《红水河畔三月三》《乡情集》等诗集取材于他耳熟能详的红水河畔少数民族生活,成名长诗《虹》直接来源于苗族民间传说,开篇是:“苗山寨,住苗人,山山环抱苗山寨,山上花香百里闻。”[3]211他对于桂西北风俗、景物有着浓重的迷恋与细腻的感受,山水景色描写在他的笔下非常常见,如《仫佬山乡八景歌》《大瑶山行吟》《桂林风情》《海边杂咏》等等。他极擅长截取最精致的细节、最生动的镜头来表现他所衷心喜爱的少数民族美好生活,如在《走坡组诗》中描写姑娘们在早晨离开时的情形:“轻轻打开了自家后门/在隔壁窗下唤醒了同伴/手提竹篮,草帽遮着羞红的脸/悄悄地从菜园里溜到村子外面。”[4]39
桂西北灿烂丰富的民族文化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诗人。在包玉堂之后的桂西北诗人的作品中,则有秀丽的凤凰山、奔腾的龙江河、幽幽的甘泉水、青青的石板路;还有甜甜的米酒、火红的地炉、凉爽的草鞋、柔软的草凳;以及香脆的小米锥、可口的甜竹笋、鲜美的红蘑菇、喷香的糯糍粑;当然少不了走坡的花伞、腾跃的草龙、醉人的山歌、古老的故事。且看杨克具有“寻根”意味的组诗《走向花山》:“欧唷唷——/我是血的礼赞,我是火的膜拜/从野猪凶狠的獠牙上来/从雉鸡发抖的羽翎中来/从神秘的图腾和饰佩的兽骨上来/我扑灭了饿狼眼中饕餮的绿火/我震慑了猛虎额门斑斓的光焰/追逐利箭的铮鏦而来 /践踏毙兽的抽搐而来/血哟,火哟/狞厉的美哟/我们举剑而来,击鼓而来,鸣金而来/——尼罗!”。值得注意的是,桂西北的诗歌中也有与时代融入、交汇而产生的新气象。在潘泉脉的诗歌中这样写道:“老镇长牵来了高压线/古镇挂上了月明珠/雪白的灯光下/蝙蝠衫与迪斯科的风采/响彻山城的流行曲/巴达巴达的木屣声/以及掉了牙的摇篮曲/为夜的古镇添几分神韵”(《山寨古镇》)就写出了在改革开放的历史大潮下,古镇出现的新旧交替、欣欣向荣的景象。同样,谭亚洲说:“已经走得太累太累了/可仍然不断地把城市的色彩/都装进背上的竹篓/醉醺醺地转会山寨/高喊一声——啊——周围的群众撕裂的回响/击碎了榕树上千年的古钟”“迪斯科的旋律和古老的木臼/同时叩击山寨千年的沉寂”(《山的民族》)这个山的民族不断地吸收着外来的文化,以开放姿态迎接现代文明的到来。
三、民间文学与“红色文化”对桂西北当代诗歌的影响
不同历史时期的桂西北文化场为诗人们提供了广阔的创作空间,在阅读桂西北诗人作品时,我们会很容易发现如下一些特质:
首先,桂西北的诗歌创作多植根于民间神话传说。在对民间文学的利用方面,有的诗人采用了改编的方式,这就涉及到在时代的要求下材料的取舍、情节和语言的文字转换等问题。包玉堂的成名长诗《虹》即是如此。包玉堂在“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原则下塑造的人物形象清晰,栩栩如生且各有特色。花姐姐是纯朴善良的劳动人民形象,是站在革命前进一方的群众代表,站在花姐姐对立面的则是封建统治阶级的代表——皇帝,包玉堂塑造了他残暴贪婪、阴险毒辣的一面,最后落得可悲的下场——而这也是长诗主题所暗示的历史必然。与改编不同,有的诗人对民间神话传说进行提炼,点缀在诗歌中。流传于民间的莫一大王、刘三姐、岑逊、布洛陀、布伯、龙女等意象进入诗歌,激发了诗人的灵感,丰富了诗歌的内涵。如包玉堂的《山谷里的故事》将毛泽东领导的中国共产党比作民间流传的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仙姑”:“家乡的山谷/是一块宝地/在古老的年代里/常降落一群“仙女”。/美丽的“仙女们”/唱着动人的歌声/把花朵撒在山坡上/把春天带给仫佬人。/谁要是遇到那些“仙姑”/他就会无比的幸福/仙姑随便送你一点礼物/你就有吃有穿再不受穷苦。”[3]5
其次,桂西北诗歌创作对民歌体的接纳和使用,使诗歌雅俗交融。一方面,民歌的表现手法比较简洁、活泼,具有口语化、通俗化的特点。就如韦其麟所言:“运用群众语言……他们的语言是极其丰富多采的,同时又是惊人的准确和形象的……不但描写了人物,并且也染上了一层地方色彩。”[5]另一方面,民歌频繁使用比喻、起兴、夸张(如 “上千斤的大石滚,十个人才抬得动,古卡双手一掀,轻轻地举起象把草”)、重复(如“古卡上山的时候,公鸡啼三声,古卡回来的时候,公鸡啼三声”)、对比(如“露珠最晶莹了,和依娌一起就干了。星星最玲珑了,和依娌一起就暗了”)等手法,对桂西北诗人启发不小。桂西北诗人大多从小熟稔民歌。谭亚洲祖父母、父亲、兄姐均为毛南地区的知名歌手,包玉堂“从小便听大人们讲刘三姐的故事,跟大人们学唱刘三姐的山歌”[6],“(仫佬族)不论男女老少,普遍爱唱山歌,有的用仫佬话演唱,有的用汉语方言‘土拐话’演唱。每个村寨都有能歌善唱的歌手,他们既有许多世代传抄的歌本,又有触景生情,随编随唱的短歌。”[7]丰富的民歌艺术哺育了包玉堂、谭玉洲这些土生土长的诗人,他们试图将现代诗歌与民歌揉和在一起就显得理所当然。包玉堂诗歌体裁非常接近民歌——有叙事性的长歌,有表现风土人情的散歌,有比才斗智的盘歌,有谈情说爱的情歌,有倾诉仇恨的苦歌;民歌语言的形象性、生动性、准确性和深刻性,对包玉堂的创作有很大影响。而谭亚洲则说自己“有意把民间歌谣中浓烈的乡土味揉到现代诗的当代意识中去,使之成为介于传统民歌与现代诗派之间的一种‘乡土诗’”[8]。以吴奇洪的《谁要你那假盒盒》为例,根本就是民歌中以男女对唱的形式“唱”出来的诗歌:
男:八月中秋月艳阳天,哥买月饼送童年。
哥心就像月饼样,表皮淡淡心头甜。
女:哥的月饼香又甜,妹尝一只醉三天,
今早起来刷牙齿,刷了三遍嘴还甜。[4]79
受到“红色文化”和时代环境的影响,部分诗人将对英雄的赞颂作为创作方向。如黄福林的诗集《红太阳永远照南疆》和《心韵集》,内容以讴歌左右江革命根据地的丰功伟绩为主,铿锵有力,热情豪放。《心韵集》的古体诗词以旧韵写新篇。比如《冲寒惊冷(临江仙)》:“万木惊秋风雨剧,看来霜早雪莲。如此这般只等闲。谁学墙头草,充作时髦贤。何当梅破临春近,山青水绿天蓝。万紫千红昼夜间。寒凝冬殆老,斗艳正当前。”[9]25一批成长于20世纪60年代的老一辈诗人受到红色文化熏陶亦深。包玉堂的《百色城即兴》借百色起义这一重大的历史事件,表达了诗人对壮乡人民响应中国共产党的号召积极参与武装革命的歌颂:“古老的百色城啊/光荣的百色城/壮家人民斗争的见证/右江革命胜利的见证!当年毛委员在井冈/点亮了武装斗争的红灯/红灯照亮右江的两岸/百色城打响了起义的枪声。”[3]121伍应禄的《瑶山行》则有“雨蒙蒙,云浓浓,弥漫高山几万重。”“千里,万里,高峰,低峰,山高路远见英雄”的诗句,足见受“英雄文化”“红色文化”影响之深。
四、桂西北当代诗歌的反思与重认
当代桂西北诗歌对当代社会文化有一个由崇敬、歌颂到反思、重认的过程。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思想文化领域活跃,无论是关于真理标准的讨论,还是新鲜的西方文艺理论、现代文化的涌入,都促使作家群体开始反思,反思时代也反思自身,这促进了作家主体性的成长。折射在诗歌创作中,以“诗歌照亮现实”,反映人的生存状貌成为诗人的着眼点。诚然,现实主义的诗歌创作在桂西北文坛一直存在,比如包玉堂《鼓楼情思》:“在这和平建设的时候/鼓楼上常常聚集着老歌手/弹响怀里的牛腿琴/丁冬的琴声啊/满寨飘悠悠!”[3]46不过“老歌手”的“现实”,却缺少一种深刻的文化批判性。
在“88新反思”后是选择重复或模仿20世纪60年代以来包玉堂等老一辈诗人所创造的语言体式和叙述模式,还是重新审视广西作家眼界和思维与当代生活脱节以及存在于广西作家思维中的“温顺”的“兔型性格”问题,成了诗人创作中必须思考的内容。与在全国文坛颇有影响力的包玉堂、杨克等人不同,费城、黄土路、吴真谋、八两、巴雷河、桐雨等桂西北青年诗人在诗歌创作技巧上已经逐渐有了新的尝试,其诗歌主题往往不局限于民族或地域,但尚未获得广泛认可,其影响力相对较小。同时,这种反思也必须结合当下语境:桂西北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封闭落后的山乡,多元的社会就如同一个“坩埚”将不同文化和认同意识一锅煮。广西诗歌创作转向的同时,桂西北独特的苦难精神、自由精神以及对于民族文化的崇奉还有多少能在年轻的桂西北诗人作品中得到延续,这实在是个令人疑虑的问题。
张燕玲评论谭亚洲的《山的民族》时说:“民族原有的生存方式在时代的冲击下获得新生。这个山的民族吮吸山外的文化,同化着山外的文化,使现代因素改变民族,也改变现代因素本身,从而形成一种仅仅属于毛南民族的新的乡土文化形式。”[8]在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碰撞中,青年诗人费城及其诗歌值得注意,同为“80后”的桂西北青年诗人牛依河称费城为“一块思想中的石头”,这其实来源于费城的《思想的石头》:“那些贫穷的,忧伤的,面庞清瘦的石头/那些疼痛的,抒情的,十指冰凉的石头/那些沉默的,不说话的,土地上奔跑的石头/都是坐满我内心的,不快乐的石头”[10]在费城的诗歌中,世界是破碎的、荒凉的、冷漠的,他的诗仿佛诉说着在现代文明角落里个体难以自处的苦闷,诉说着走向现代的桂西北新一代诗人的心灵轨迹。当下的桂西北的诗歌创作朝气蓬勃,在桂西北文化熏陶下,相信会有更多更优秀的诗作涌现。正如毛南族诗人谭友燕所说的:“有太阳的存在就会有生命涌现。让自己重新发芽吧,现在正是春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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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张燕玲.谭亚洲和他的现代乡土作品[J].民族文学研究,1992(1):84-86.
[9]黄福林.心韵集[M].香港:香港天马图书有限公司,2003.
[10]费城.费城诗歌及诗观[J].诗选刊,2006(11):30-31.
[责任编辑罗传清]
[中图分类号]I2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9021(2016)03-0011-05
[作者简介]杨东(1982-),男,新疆库尔勒人,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文2015级在读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文艺学。
[基金项目]2015年广西高校科研项目“广西当代作家对民族诗意栖居的探索”(KY2015LX799)。
收稿日期2016-01-18
The Cultural Orientation of Northwest Guangxi’s Contemporary Poetry
YANG Dong
( College of Liberal Arts,Guangx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Nanning,Guangxi 530006,China)
[Abstract]The poetry of northwest Guangxi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contemporary poetry world. Many important poets, represented by Bao Yutang and Yang Ke, created a lot of poems which were of great artistic value and influential after liberation. The poetic creation of northwest Guangxi reflects more or less national and local characters in terms of poetry inspirations, subjects, and writing styles. The poets’ creation ideas are also deeply affected by the historical heritages, such as the folk myths and legends, folk songs and “red culture”. All of them result in the special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meanings of the poetry of northwest Guangxi.
[Key words]northwest Guangxi; contemporary poetry; cultural connot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