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雅教育模式的引入：机遇、条件和策略——基于国内民办高校探索举办美式文理学院的思考

董圣足　佘国平

(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 民办教育研究所，上海 200032)



博雅教育模式的引入：机遇、条件和策略
——基于国内民办高校探索举办美式文理学院的思考

董圣足佘国平

(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 民办教育研究所，上海 200032)

摘要:一些国内院校探索举办实施博雅教育的美式文理学院，引发学界对博雅教育本土化所面临机遇与挑战的思考。文章从博雅教育是精英教育这一基本判断出发，分析博雅教育的基本特点，提出试办文理学院所需具备的办学宗旨、课程体系、教师队伍、教学制度、硬件设备以及经费筹措等方面的具体条件；同时从政策层面建议，举办文理学院应突出非营利导向，突破现有本科设置条件，攻克政策障碍，有针对性地安排招生批次并放开收费定价，改革教育教学质量评价标准，加强宏观指导、服务及监管机制建设。

关键词:博雅教育模式；文理学院；民办高校；教育改革

中国高等教育经历多次大调整和大扩张后，在当前社会转型的格局下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这种挑战既表现在办学体制上，更表现在教育模式上。社会普遍认为，现行高等教育模式陈旧、僵化，功利性倾向和工具化倾向十分严重，专业教育主义横行；教育质量与时代发展需要不相适应，与人的全面发展需要不相适应。复旦大学前校长王生洪曾经将大学面临的这种挑战概括为：人文精神缺失，普遍存在重技术轻人文、重知识轻心智、重物质轻思想的倾向；创新动力不足，学生缺乏勇于探索的精神，缺乏创新的追求；素质结构失调，人才培养与社会需要不适应，学生没有足够的知识宽度、学习的能力、健全的心智去适应未来职业的发展。*王生洪：《追求大学教育的本然价值——复旦大学通识教育的探索与实践》，《复旦教育论坛》2006年第5期，第5-10页。

社会转型孕育了教育需求多元化。针对国内高等教育存在的弊端，部分学生选择了出国留学，期望接受能符合自己发展需求的高水平教育，包括以博雅教育或通识教育见长的美国文理学院。近十年来，我国不少高校相继提出和尝试推行博雅教育(Liberal Education)或通识教育模式，以期克服目前人才培养中的弊端，努力适应时代发展对人才培养的新要求。本世纪初，复旦大学提出了“宽口径、厚基础、重能力、求创新”的教改理念，形成了以综合教育和文理基础教育为主要特色的通识教育课程体系;2003年开启了包括雅言、雅诵、雅持和雅典的“博雅教育”；2005年成立了“复旦学院”。这次改革基本还是对本科一、二年级学生加强人文基础和通识教育，未涉及整个本科教育的改革。中山大学于2009年设立“博雅学院”，进入该院的学生将不属于任何院系专业，除去政治、英语等必修课程外，以学习文史哲通识知识为主，主要课程包括古汉语、古希腊语、拉丁语及中西方文明等，毕业后获得哲学(博雅)学位。然而，不少人提出质疑：“博雅学院到底是一场新式的通识教育改革，还是一场旧式的文人梦呢？”有学者认为：“源自西方的通识教育到了中国，将被异化为有闲阶层炫耀性表演中的身份包装和地位提升(通过联姻等)的‘趣味培养’。”*李铁：《博雅学院：新式教育，还是旧式文人梦》，2009-10-15，http://www.time_weekly.com/story/2009-10-15/104086.html。1994年，北京大学“文史哲综合试验班”正式开学，但从2001年起，学校取消了试验班的招生，开始实行“低年级通识教育，高年级宽口径基础专业教育”的“元培计划”。重庆大学于2012年成立博雅学院，提出“旨在建成中国最好的博雅教育实验基地、中国西部最好的基础文科人才摇篮”，“打破专业教育，不培养某一领域的专业人才，不以直接就业为导向，而注重培养学子心智、社会责任感和领导力。”*罗强、任明勇、刘波：《把学生培养成一个完人》，《重庆晨报》2014年3月11日，第002版。该校每年从新生中遴选30名学子进入博雅学院。学生不再属于原录取的院系，而参与涵盖文学、史学、哲学、政治学、经济学和法学等基础文科的跨学科学习。

其实，类似的改革在其他国家和地区也在进行。无论在东欧或是亚洲，在西欧或是非洲，越来越多的教育家们正希望引进改变高等教育的博雅模式。*Susan G, Opening Minds: the International Liberal Education Movement, World Policy Journal, 2001/2002, pp.79-89.香港岭南大学强调全人教育，“以博雅教育为宗旨，培育出能在香港、亚洲地区以至全球瞬息万变的环境中立足的优秀人才。”2011年，新加坡国立大学与耶鲁大学正式签署协议，引入耶鲁大学的博雅教育模式，商定2013年在新加坡合办首个博雅学院。美国巴德学院与俄罗斯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共同创建了斯莫尔尼(Smolny)学院，这是俄罗斯正式认可的第一所博雅学校。据美国《时代周刊》报道，美国众多实施博雅教育的文理学院对在中国发展文理学院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包括威廉姆斯、阿默斯特、斯沃斯莫尔和波莫纳等13所学校，派出代表相继考察过北京、青岛、苏州和上海。*《美国耶鲁大学和新加坡国立大学将合作成立文学院》，《世界教育信息》2011年第5期，第3页。

一、博雅教育本质上是一种精英教育模式

博雅教育，又译自由教育，发祥于古希腊。苏格拉底、伊索克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曾被冠以“博雅教育理论之父”的头衔。亚里士多德认为，博雅教育是专门为自由人而创设的教育，与专门培养职业技能的教育相对立，前提是闲暇，意在发展人的理性，使人的智慧、道德和身体各方面和谐发展，使个体能积极享用“闲暇”，为从事“沉思”准备好条件。*沈文钦：《近代英国博雅教育及其古典渊源——概念史的视角》，北京大学2008年博士学位论文，第31页。其学习内容多为符合自由人身份的知识，包括语法、修辞、逻辑、算学、几何、天文和音乐等“自由七艺”课程；学习方式强调记忆背诵，切入的角度是哲学，目的在使学生不假思索地同化于传统文明。经人文主义改造后，“自由七艺”课程更加注重对个性发展的关怀和对经典的研读。博雅教育的对象主要是上层子弟，多为宫廷教育和家庭教育而非大众教育。从历史上看，博雅教育是一种“贵族式”的教育。

文艺复兴时期，随着人文主义思想的传播，博雅教育传到英国，并逐渐融入了英国本土特色，与绅士观念合流，成为一种培养社会上流阶层成员的精英教育。17世纪初，随着“五月花号”在美洲登陆，博雅教育模式也随之传播到了美国。1636年诞生的哈佛学院，最初就是模仿英国剑桥大学伊曼纽尔学院所建立的一所文理学院，旨在培养牧师、公民领袖和有教养的贵族，为移民美国的精英人士子女服务。直到19世纪，以博雅—文理教育为使命、不事功利的文理学院，在美国高等教育领域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

进入工业社会后，社会阶层结构越来越复杂，人们所需要的谋生技能也越来越专业化，在教育领域里职业化倾向开始越来越明显。近代博雅教育所倡导的重理智、重伦理、重个人优雅品质等教育理念，受到了功利主义教育观的强烈冲击。即使在美国，随着1862年《莫雷尔法案》的颁布和以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为代表的德国模式大学的盛行，博雅教育传统的领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挤压。

然而，过度的专业化教育取向越来越引起社会各界有志之士的担忧，反过来他们又开始向以博雅—文理教育为基调的通识教育求救。通识教育是在博雅教育核心理念基础上的美国化和现代化改造，并在更广范围的语境中使用。1828年的耶鲁报告和1945年的哈佛红皮书《自由社会的通识教育》，都是在这种担忧中作出的对博雅教育的捍卫，充分肯定了通识教育在现代社会中的重要作用。

融入了通识教育的现代博雅教育，其成功之处在于它已发展成为一种系统化的教育模式，成为为培养学生的学习欲望和训练批判性思维、有效交际以及公民义务等能力而建立的专门高等教育体制。譬如，从事博雅教育的美式文理学院，就是一种“重通识、轻专业”的高水平本科教育，其人才培养并不面向就业，教学核心特色在于建立一套灵活的课程体系，并赋予学生选择的自由，辅之以小班化、研讨式教学，实施住宿制和导师制。需要指出的是，发展了的博雅教育并不排斥现代学科建设制度，也没有抹杀专门化知识的传授，只是强调在当今专业细分的同时必须注重培养学生健全的人格和认知。随着知识经济、创意时代的全面到来，博雅教育所强调和推崇的宽厚的知识面以及对学习爱好、批判式思维能力和有效交际能力的培养，显然更能帮助学生适应不断变化的世界，在各行各业上取得成功。

实施博雅教育的美国文理学院，其招生要求十分严格，学费昂贵，整个教育理念和模式着眼于培养领导者和社会中上层人士，可以说现代博雅教育本质上仍然属于精英教育。据不完全统计，以实施博雅教育为主导的文理学院，其毕业生只占全美国的3%，却培养了约8%全美最富有的CEO、19%的美国总统和近两成的普利策奖获得者，且其毕业生进入研究生院的比例也远远高于一般综合性大学。*《解读美国文理学院，“素质”到底是“神马”？》，2012-04-24，http://blog.sina.com.cn/s/blog_a238914501011h74.html。

二、引入博雅教育模式：移植还是汲取精华

美式博雅教育模式正在超越美国国界，不少国家和地区纷纷举办博雅教育。为了推进高等教育改革和适应社会转型对高等教育多元化的需求，我国一些地区的教育部门也提出“引入博雅教育模式、试办文理学院”的设想。由于博雅教育发端于古希腊，美国文理学院的博雅教育深受欧洲教育的影响且又具有鲜明的美国特征，因此，我国若要引入博雅教育模式，应结合我国实际汲取博雅教育的精华并需对可能存在的风险保持清醒的认识。

通过文献研究和比较，美式文理学院实施博雅教育有以下优点值得借鉴。

1.强调整体性。它既包括课程和教学法，也包括制度和管理。这种整体是一种制度化的安排，让大多数包括教师、学生、管理者、领导机构和授权者在内的相关参与者了解、行使和接受它。也就是说，学校的各个层面都在自觉践行博雅教育的理念，具有全局性意义。

2.关注个人的发展而不是为具体职业做准备。博雅教育关注学生人格养成与通用能力的发展，不强调专业教育；不关注学生的眼前利益，而是学生的终身发展。在希腊时期，它所关注的是塑造能参与到民主社会中的市民；在现代，它要为学生融入动态的社会环境作好准备。

3.设置合理的课程结构。实施博雅教育的美式文理学院，在课程设计时为了提高学习的广度和深度，超越人文社会科学，延伸到自然科学领域。其课程设置高度重视培养学生优良的品性、批判性思维能力及对多元文化的理解能力等，且为学生提供丰富、全面的核心课程，结构安排较为合理。

4.重视学生的自主选择。在设置灵活课程的基础上，让学生有充分的选课自由。学生可以灵活地选择专业领域，体现出博雅教育对人们能力的充分信任和对继续学习的高度重视。耶鲁报告认为：“美国实行的博雅教育模式的优越性在于鼓励个人选择、促进人才多元化、增进社会包容性。这些价值进而成为高层次的国民素质的基础。”*钱宏：《大学教育应承担培育国民精神自立的责任——读<耶鲁1828报告>》，2012-04-24，http://blog.sina.com.cn/s/blog_4d612e970100lcfy.html。

5.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互动。博雅教育实施的教学法，不是单向的教授知识而是提倡互动，鼓励学生质疑种种假设和结论，互相学习，使学习的经历民主化。在博雅教育中，课堂不再是唯一的教学场所，丰富多彩的课外活动成为学生学习与成长的重要组成部分，社团活动、社区服务、国际交流和参与科研等，都是美式文理学院为学生创造的学习环境。同时，高度个性化的培养又使得每位学生都能拥有与众不同的大学学习经历。

6.凸显教师的重要作用。博雅教育鼓励学生挑战假设，教师不再垄断知识。因此，博雅教育对教师的教学要求非常高。教师为了应对学生的提问，要花大量的时间准备课程大纲，阅读文献资料，还要批改大量的书面作业并给学生提供及时反馈。实施博雅教育的美式文理学院往往生师比较低，一般在10∶1左右，这有助于开展小班化教学，加上导师制和住宿制的辅助，更容易增强师生互动，实现面对面的深度交流，从而促进学生的个性发展与能力的提升。

综上所述，引入博雅教育模式、试办文理学院，对于促进我国高等教育模式的改革，特别是满足社会多元化的教育需求具有重要意义。与此同时，这种源于西方社会、政治、文化传统和价值观的教育模式，也隐含着西方民主化理念和价值判断。哈佛大学杜维明教授认为：“美国教育体制的精髓是自由教育(博雅教育)的四年制的文理学院。美国的根本精神和西方文化的精髓在自由教育(博雅教育)的文理学院中。”*沈睿：《美国大学的自由教育文理学院》，2012-04-24，http://blog.sina.com.cn/s/blog_829e34320100z933.html。如果不经借鉴、扬弃和汲取的过程，这种教育模式可能会对我国教育带来负面影响。因此，引入博雅教育模式要在辩证地吸收其精华的基础上，加入中国元素，完成博雅教育的本土化转变。

三、试办博雅教育文理学院应具备的条件

由于博雅教育具有高成本、高品质、小众化和精英型等特点，举办独立建制、实施博雅教育的文理学院，从公共财政的普惠性和公办教育的公平性角度考虑，目前在我国公办高校中试行恐怕尚不具备条件。出于推进高等教育综合改革、增强高等教育服务选择性的需要，试点举办民办性质的实施博雅教育的文理学院，不失为一种有益和可行的尝试：一是民办教育具有灵活的办学机制，在转换办学模式、探索实施博雅教育方面具有公办高校不可比拟的体制机制优势。二是接受博雅教育是社会多元需求中一种小众化的具有私人性质的教育需求，在美国绝大多数实施博雅教育的文理学院为私立高校，由民办高校来探索实施博雅教育、满足社会一部分人群的教育需求，既符合民办高校的办学性质，其收取较高的学费也有可行性。三是先由一些民办高校探索试办，若取得成功，其经验可为公办高校推进教育模式改革和提高人才培养质量提供有益的借鉴。

不过，并不是任何一所民办高校都可以举办实施博雅教育的文理学院，综观美国文理学院的实际情况和国内民办高校的现有基础，试办实施博雅教育的文理学院至少须具备以下条件。

1.具有与博雅教育理念相适应的办学宗旨。实施这种教育模式的民办高校，要致力于培养学生理性思考和批判思维、为社会服务的能力，把培养有思想的公民作为办学宗旨，并把追求卓越、锐意创新和国际化作为办学的核心价值观。

2.具有比较完整的宽博精选的课程体系。博雅教育的课程体系具有一定的广度、深度和灵活性。课程体系不仅设置在广博的基础上，而且要求学生选修一个重点(专业)领域，课程体系灵活多样，赋予学生充分的选课自由。课程体系是博雅教育成功与否的关键，这需要试办学校有明确的选修和主修课程，并有能力组织和实施体现博雅教育精髓又具有中国元素的课程体系。

3.具有比较系统和特色的教学安排。博雅教育的一个核心是教学法，充分体现以学生为中心、师生互动、灵活的教学安排和大量的社会实践活动。因此，实施博雅教育的民办高校要在教学结构、管理制度和评价等方面制定比较完整的方案，诸如小班制、研讨式教学、跨国教育(海外研修、实习、创业)、住宿学院、灵活的学期制和跨学科教学等。为体现现代博雅教育的国际化，试办学校应招收一定数量的外国留学生，并进行广泛的国际交流与合作。

4.具有一支与实施博雅教育相匹配的师资队伍。博雅教育的核心是教学的实施。*Eugene M L，Vartan Gregorian“Distinctively American：The Liberal Arts Colleges”，Daedalus，1999，p.135．博雅教育的小班化、互动式、多样化教学，需要更多数量、更多种类、更高水平的教师。美国顶尖文理学院的生师比在7∶1到9∶1之间，这就意味着文理学院比其他普通学校需要更多的教师。互动式教学法要求师生共同参与研究，在民主的课堂气氛中完成教学任务,对教师提出了更大的挑战。对于试点的民办高校而言，拥有足够数量、高水平且具有博雅教育理念的教师，是试点成功的关键。因此，试办学校应有能力从国内外聘请到高水平的教师，并组成具有共同理念的团队。

5.具有相应的教学设施保障。资源密集型的博雅教育活动需要更多的校舍，包括充足的教室、实验室、剧院、工作室、图书资源和完备的现代通讯技术等。由各类校舍所组成的学习社区，是不同背景师生接受博雅教育理念的重要载体。美式文理学院非常重视学生的住宿经历，普遍由精通高校学生事务的专业人士担任宿管工作，由专业化的职能部门为学生提供周到的服务。对于实施博雅教育的民办高校而言，在保证投入的同时，应当深刻理解学生住宿制所蕴含的博雅教育意义，逐步形成比较完善的管理制度。

6.具有稳定和可持续的经费筹措机制。实施博雅教育需要大量的资金，不可能沿袭现有民办教育单一投资主体和以学费为基础的经费筹措机制。比较理想的机制是：建立以学校基金会为投资举办主体、向社会募集资金和收取学费相结合的经费筹措机制；学费占学校整体经费的比例不超过50%。

四、试办文理学院需要把握的政策要点

允许民办高校试办实施博雅教育的美式文理学院，对于全国高等教育系统来说是一次崭新而大胆的探索。其中，也必然涉及一些政策层面的问题，需要谨慎对待、合理把握。

1.秉持非营利理念。从事博雅教育的美式文理学院，招生规模小、师资要求严、办学水准高，势必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因此，要办好这样一所高水平的新式学院，除了举办者需要具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外，办学主体本身亦应不追求经济回报，坚持不以营利为目的，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前提条件。因此，深入考察办学主体的资质、实力及办学动机，是设置审批工作需要把握的一个重要环节。

2.突破本科设置条件。从事博雅教育的文理学院，主体是四年制本科教育，而按照教育部的现行规定，本科院校建校初期的校园占地面积应达到500亩以上，且建校初期总建筑面积应不低于15万平方米，显然，这对于土地资源极其稀缺且用地指标受到严格管控的沿海发达地区尤其是一线城市来说，很难做到这一条。而且，实施博雅教育的文理学院均为小规模教育(一般为1 000至2 000人)，也完全没有必要占用过多的校园用地。因此，国家教育行政部门应放宽对校园用地及建筑面积的硬指标限制，这是文理学院能否得以顺利诞生的关键所在。

3.攻克相关政策障碍。按照《普通本科学校设置暂行规定》(教发〔2006〕18号)，申办普通本科学校称为学院的，其全日制在校生规模应在5 000人以上；应具有较强的教学力量和较高的教学水平，在教育部组织的教学水平评估中应达到“良好”以上。*申办学院的学校指高职高专学校。教学工作水平评估除了对教学水平要求越来越高外，近年来教育部在审批本科院校时对办学年限的要求也在逐年提高。这意味着举办者不能直接在“零基础”上申办本科教育，对一些新设的专科层次的高职院校要转办美式四年制文理学院，显然是一大政策制约，需要教育部门加以协调解决。

4.妥善破解招生批次及收费定价难题。文理学院对受教育者的素质及能力要求都很高，意味着其必须具有自主挑选入学者的权利。如按目前民办高校同样的招生批次及录取方式，*目前国内很多地方民办高校的招生，基本被安排在最后一个批次，并需严格按分数高低投档录取。显然不适应文理学院对高水平人才培养的基本要求。因此，应允许文理学院突破现行招生政策，自主决定招生范围、方式及标准。同时，由于文理学院采取小规模、高投入的培养方式组织教学，故按成本分摊原则，其收费标准也应予适当放开，允许其自主定价，实行市场调节和政府调控相结合。

5.探索和制定适合的教育教学质量评价标准。从事博雅教育的美式文理学院，首先是四年制的本科教育，但它不是传统意义上以专业教育为主导的本科教育，显然不能简单套用现有本科院校的教育教学评价指标体系。要恰当地对从事博雅教育的文理学院进行评价，需在有效借鉴美国同类院校专业评价及院校认证模式的基础上，结合我国具体国情，单独研制具有针对性和可操作性的教育评价指标体系。

6.在举办过程中要加强指导、服务和监管。对于国内高等教育生态系统而言，博雅教育毕竟还是较新的一个概念。由于具体国情、文化传统、消费观念及经济条件等情况与西方国家具有很大的不同，对于举办者而言，在国内举办这类教育，其实并无成功的经验可供参考，其潜藏的办学压力和风险不言而喻。因此，政府部门一方面要鼓励民办高校探索，并给予积极的指导和服务；另一方面要加强监管，以确保正确的办学方向，保障师生的合法权益，特别要对课程设置和教学内容进行必要的监督与检查，及时消除意识形态领域的负面影响。

(责任编辑毛红霞)

Introducing Liberal Education Mode: Opportunity,Condition, and Strategy：Based on the Thinking of Non-governmental Institutions of Higher Learning Exploration of American Liberal Arts College

DONG Shengzu & SHE Guoping

(InstituteofNon-governmentalEducation,ShanghaiAcademyofEducationalSciences,Shanghai, 200032,China)

Abstract:The exploration of implementing American Liberal Arts College by some domestic colleges has promoted the thinking on the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during the localization of liberal education mode. From the judgment of regarding liberal education as elite education,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basic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s of liberal education, and proposes six basic requirements for running a Liberal Arts College such as its operation purpose, curriculum system, teachers, teaching system, hardware equipment and financing. In the meantime, from the policy level, it recommends that piloting Liberal Arts College should focus on the concept of non-profit orientation, break through the degree program setting conditions and requirements, overcome policy barriers, arrange for special admission batch and loosen pricing control, reform education quality evaluation criteria, and strengthen the construction of macro guidance, service and supervision mechanism.

Key words:liberal education mode; liberal arts college; non-governmental institutions of higher larning; education reform

收稿日期:2016-03-01

基金项目: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重大项目(D1306)

作者简介:董圣足，男，浙江泰顺人，研究员，教育学博士，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民办教育研究所所长，研究方向为教育法规政策、高等教育管理、民办教育理论。课题组成员主要有佘国平(总顾问)、董圣足(组长)、潘奇、陈洁、周江林、刘耀明、王毅、刘荣飞等，潘奇、陈洁、周江林具体参与了本文的讨论和部分内容的写作。

DOI:10.3969/j.issn.1671-2714.2016.02.001

民 办 高 等 教 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