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鹰 杨芳 勇程激清 陈建平
“三社联动”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建构研究
——基于江西的经验
邹鹰 杨芳 勇程激清 陈建平
“三社联动”是我国社区治理体制创新的重要举措。本研究超越往常研究关注社区、社会组织、社会工作平行的互动逻辑与矛盾,集中探究“三社联动”中的社会工作者专业主体性问题。研究发现,社会工作是社会建设中最人性化的,最具生命意识的专业因素;在“三社联动”中,社会工作者通过角色嵌入,在协商民主、心理援助、社区矫治、信访维稳、困境救助等社会治理领域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与社区干部、社会组织人员团结协作的过程中,社会工作者始终保持专业的独立性与引领性,通过强调社会工作的价值伦理、专业理论和技术三方面的运用,实现了专业主体性的建构。
“三社联动”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
邹鹰,江西省民政学校副编审,《社会工作》杂志主编,江西省民生研究所所长(南昌330001);杨芳勇,江西省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南昌330077);程激清,《社会工作》杂志编辑;陈建平,《社会工作》杂志编辑(南昌330046)。
近年来,我国民政系统积极探索和推进以社区为平台、社会组织为载体、社会工作人才为骨干的“三社联动”社区治理新机制,实现了资源共享、优势互补、相互促进的良性联动,在政府与社会之间形成互联、互动、互补的格局(叶南客、陈金城,2010)。社区,是社会治理的基本单元和重要落脚点。社区稳,则社会稳。“三社联动”实践抓住了当前消除社会矛盾,促进社会和谐的关键问题。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做出“改进社会治理方式”战略部署,对“三社联动”提出了更高要求。在新的形势下,如何有效推进“三社联动”的良性运行?需要从理论上做出判断和回应。
(一)研究的问题
“三社联动”是对我国社区体制变革的创造,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本土词汇,国外没有类似提法。目前,国内专门研究“三社联动”文章并不多,中国知网的检索结果不足80篇。从已有的文献来看,大多属于以地区为个案的工作指导类文章,已有的研究大致可以分为理论分析(叶南客、陈金城,2010;田金娜,2011;翟琳,2013;闫月玲,2013;王子沫,2014;黄琼岚;2014),运行机制研究(张华林,2011;吕青,2012;陈丽、冯新转,2012;叶海波,2012;叶频捷、王家增,2014;崔光胜、耿静,2015)、运用研究(裘旋,2012;范志海、肖光鸥,2013;郎晓波,2013;马贵侠、叶士华,2014;王锋,2104;)三大类。这些研究要么倾向于宏观层面,将“三社联动”中的“三者”作为一个整体来加以考察;要么倾向于对“三社联动”的基本内涵、目的意义、主要模式、存在问题以及如何改进在学理上进行阐述。这些研究虽然为今后进一步在理论上、实践上深入探讨“三社联动”打下了基础,但是从“三社联动”的内在运行机制来看,大多从社区或者社会组织的视角去分析它的内在逻辑,而对社会工作在“三社联动”中的角色和功能缺乏深入分析。
当前,我国社区的服务功能主要是通过加强自治提升居民的幸福感。社会组织的功能是团结广大群众,通过贡献才智增进社会和谐。社会工作是社会建设中最活跃、最可靠的因素,它人性化的价值理念、贴近人格发展的专业方法,不管是在满足社区作为基层生活共体的需要上,还是在优化组织行为与活动上,都将发挥重要作用。本研究试图从社会工作在“三社联动”中发挥专业主体性作用出发,探讨社会工作的角色定位,从而探讨社会工作与社区、社会组织之间的内在联动规律,最终找寻到一条社会工作服务基层社会治理之路。
(二)研究方法
从实证的角度,对社会工作者在“三社联动”中发挥主体性作用进行量化、观察、解释、预测。在分析过程中,以全面吸收、科学扬弃的态度,注重区分各种资料的真伪。运用社会统计学的有关原理,多角度探测社会工作在“三社联动”中发挥主体性作用的规律。
1.研究样本
本研究的调查样本包括区域样本、访谈样本。
(1)区域样本
本研究选择了江西省的万载县、吉安市吉州区、南昌市青云谱区作为区域研究样本。
万载县位于江西省西北部,全县国土面积为1718平方公里,辖7镇9乡1街道,总人口50万。2007年4月,该县被确定为全国首批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建设试点县。“万载农村社会工作本土化实验取得重要成果”入选为2009年度全国社会工作领域十大事件之一。2010年3月,民政部将该县列为首批7个全国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建设试点示范县之一。万载县农村社会工作被称为中国社会工作发展的三大模式之一,是江西最早启动“三社联动”的县。
吉安市吉州区于2000年成立,下辖5个街道,35个社区,人口31.8万。该区从2009年6月启动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建设试点工作以来,取得了一系列经验和成效。吉州区现有专业社会工作者56人,社会组织366家,其中注册登记123家、备案243家,社会组织从业人员四千余人。该区“三社联动”发展在江西省位居前列,被国家评为“政府创新奖”。
南昌市青云谱区现有人口约三十万,共有54个社区居委会、12个村民委员会。青云谱区取得助理社会工作师资格的人员现有81人,取得社会工作师资格的6人,全区已设立54个社区社会工作室,初步建立一支专业化、社工化、本土化的社会工作人才队伍。2012年,青云谱区委、区政府出台《关于进一步加强社区、社会组织、社工“三社联动”机制建设创新社会管理工作的意见》,建立以社区为平台、社会组织为载体,社会工作者为骨干的“三社联动”机制。该区坚持创新驱动,努力做到先行先试,将社区建设、社会组织培育、社工人才培养有机结合起来,积极探索“三社联动”机制的有效实施路径。
(2)访谈样本
本次访谈调查在上述3个样本区域展开,样本有效人数为133人,在有效人数中,男性27人,占研究样本的20.3%;女性106人,占79.7%。从调查样本的身份来看,社区干部77人,占研究样本的57.9%;社会组织工作人员16人,占12%;社会工作者27人,占研20.3%;社区居民13人,占9.8%。具体见表1。
表1 “三社联动”调查对象基本情况
2.研究方法
“三社联动”坚持实践为本。因此,本研究在方法上,除全面梳理已有的文献外,还特别注重相关理论对样本的检验。
(1)资料收集方法
文献法。通过梳理现有“三社联动”文献,发现当前“三社联动”研究和实践的优点与不足,找寻理论创新点;通过对江西省“三社联动”的案卷进行文献梳理和分析,对文本承载的社会实践进行深入分析,探求“三社联动”的实践逻辑。
问卷法。通过问卷调查、定量分析,考察江西省“三社联动”中的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效应。调查对象为社区干部、专业社会工作者、社会组织工作人员、社区居民。在本次研究的样本区域共发放李克特量表式问卷150份,回收有效问卷133份,有效问卷回收率89%。
焦点访谈法。分别在本次研究的样本区域召开由“三社联动”方面人员参加的3次座谈会,参加人员包括政府分管领导、专业社会工作者、社区居委会干部、社会组织人员,听取他们对本地区探索“三社联动”的认识和强化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的建议。参加访谈的对象包括:政府分管领导6人、专业社会工作者24人,社区居委会干部25人、社会组织人员25人。运用焦点小组的座谈方法,认真聆听他们的看法和建议,获得丰富的第一手资料。
(2)资料分析方法
本研究采用SPSS20.0统计软件对所收集的数据资料进行统计分析,运用“内容分析法”简化深度访谈所获得的定性资料,力求得出既直观又深刻的研究结果。
(三)理论视角
本研究选择了专业主体性作为分析视角。王思斌(2011)认为,当社会工作已相对独立地在政府让渡的空间里发挥作用,其主体性得到了较大程度的表现。本研究提出的专业主体性涵义与王思斌先生的主张一致。笔者认为,在“三社联动”中,社会工作者不断将社会工作价值观贯穿始终,不断将社会工作理论与立场融入到社区治理与社会组织建设之中,通过专业引领、方法介入、制度性嵌入,成为“三社联动”的专业主导力量。
对于中国社会工作发展方式,王思斌(2011)提出了“嵌入性发展”理论。认为我国社会服务在总体上是由政府主导、提供和主导的,社会工作进入中国实际的社会服务领域,并且得到发展的过程就是社会工作嵌入的过程。社会工作与社区、社会组织协同和合作,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就是一种专业“嵌入”方式。在“三社联动”中,社会工作作为重要的专业力量参与社会政策倡导、专业社会服务传递,被政府、社区以及社会组织寄予较高的期望,这种期望使得社会工作在“三社联动”中发挥着专业主体角色作用。
(一)“三社联动”专业社会工作主体性的嵌入
社区是社会建设的重要单元。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日益原子化,社区成为社会建设的前沿阵地。而社区社会工作利用社会工作的专业社会服务优势,成为社会建设的一个重要抓手。从调查地的经验来看,社会工作已经有力而有为地嵌入于“三社联动”之中。
1.岗位性嵌入
社区社会工作岗位的设置就是赋予社会工作发挥专业服务的要求和权力。青云谱区通过在社区内设立社会工作岗位,从而嵌入到日常的社区社会工作服务之中。具体做法是,在每个镇(街道)成立社会工作服务社,并在每个社区设立社会工作室,确保专业社会工作者均有工作和活动场所,为“三社联动”创造基础条件。青云谱还成立小桔灯服务社、心灵伞关爱之家、江西洪宇社会工作服务社等12家本土民办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开发社会工作岗位近百个。
2.兼任性嵌入
当前,高校培养和培训的社会工作专业人才以及持有助理社会工作师、社会工作师资格的前线工作人员并不能满足社区居民的需求。在“三社联动”中,社会工作者往往通过兼任的方式充实基层社会工作队伍。这利嵌入的渠道有两个:一是通过社会工作职业资格考试之后再兼任社区居委会干部职务(社会组织工作人员),或者在社区居委会干部(社会组织工作人员)岗位上参加社会工作职业资格考试。这些社会工作者往往有着双重身份:既是社区或者社会组织工作人员,同时又是社会工作者。兼职社会工作者往往是拥有社会工作知识、理念和技术的社区工作人员,同时又拥有对本地社区情况熟悉的优势,拥有相应的社区资源。
3.项目性嵌入
项目性嵌入指的是本社区的社会工作机构或者社区外的社会工作机构通过针对社区内居民需要解决的社区问题进行介入。如,青云谱区通过孵化社会工作机构,针对社区内居民需求,以项目形式,将社会工作理念嵌入到“三社联动”中。通过发挥社会工作者在组建团队、规范服务、拓展项目等方面的专业优势,以及社区社会组织中志愿者人数众多、乐于奉献、联系广泛的优势,形成了“社工引导社会组织、社会组织协助社工”的工作机制,培育了社会工作品牌特色项目。通过社会工作项目参与社会治理,使社区、社会组织真切地见识了社会工作者如何介入案主问题,解除他们的困境,使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得到认同。
4.制度性嵌入
专业社会工作毕业生拥有较强的社会工作专业知识、技术和理念,尽管如此,但缺乏在社区内工作的经验,与本土社区工作人员相比,社区的社会网络资源相对较为缺乏。本研究的样本区域均出台社区建设文件,建立“社区工作社工化,社会工作在地化”机制。如,吉州区充分利用当地拥有社会工作专业的高校资源,对社区工作人员进行社会工作专业知识培训,提升社区工作人员的专业知识、技能及理念;利用高校社会工作专业学生实习机会,使社区工作和社会组织的人员与专业学生共同参与专业社会工作服务,达到专业与实务共同提升。万载县则出台《万载县社工服务“案例购买”试点方案》,通过专业培训本土社区社会工作者,或者借用高校社会工作学生与本土社会工作者共同完成专业社会工作实务案例,并且根据案例成果的质量给予资金奖励。通过“案例”购买方式,促进万载县本土社会工作专业能力提升,推动专业服务开展。
(二)“三社联动”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作用范围
调研发现,本研究的样本区域均结合当地实际需求,以社会工作专业为引领,推动“三社联动”,社会工作已经深入到社区建设的方方面面。
1.服务于协商民主
青云谱区、吉州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法》的规定和有关文件要求,引入社会工作理念,不断提高社区听证会、评议会、协调会的质量,推动形成了社区自治协商的“三社三会”工作模式。运用这种模式,青云谱区的象湖小区解决了社区内高空抛物、车辆乱停放等问题。通过这种自治协商模式,不仅达到了结果目标,同时也达到了增进居民之间相互沟通的过程目标。
2.开展家政培训与助老服务
吉州区心灵伞家政服务中心结合吉州区空巢老人无人照料和下岗工人生活困境的实际。对下岗工人进行家政培训,并在培训结束后,使其参与到为空巢老人服务中去。吉州区的社会工作机构还为家政服务队、水电安装维修队、管道疏通队、巾帼志愿者服务队、党员义工服务队等数支队伍共一百六十余名志愿者,提供免费就业培训36期,培训家政等服务人员一千八百多人,免费推荐就业九百多人次,为社区孤寡户残疾人免费提供家政、就餐、保健服三百多人次。
3.开展青少年社会工作
调研发现,青云谱区青少年社会工作机构,开展针对青少年成长的服务活动,将传统文化教育、生命教育与青少年的成长事件结合起来。吉州区也通过社会工作个案方法辅导单亲家庭青少年,通过个案互动的形式,调适青少年不良情绪和认知,同时通过开展小组活动,拓展个人视野,最终达到个人成长的目的。吉州区还通过社会工作方法,协调社会组织和社区居委,为困境青少年发起捐赠,辅导网络沉迷青少年回归家庭,辅导尼特(不就业、不升学)青少年融入社会,促进越轨青少年行为得到矫正等。
4.开展社区矫治
传统的社会矫治手法缺乏对犯罪人员犯罪行为的原因探索,社会工作则从犯罪人员的心理、社会双方面找寻原因,进行个别化矫治。青云谱洪宇社会工作服务社在处理小陈的个案时,发现小陈之所以走向犯罪道路,与他从幼年成长经历相关。为解决案主小陈矫治问题,社会工作者帮助小陈重建家庭教育,回归家庭与社会,达到矫治目标。
5.介入信访维稳
社会工作者接触的群众问题,解决起来相对要顺畅。特别是在信访、群众利益冲突等相关问题上,社会工作者能够运用“利他主义”思维帮助案主找到最佳解决方法,最终满足达成各方利益平衡。吉州区在处理居民上访时,社会工作者充当中间力量,协调案主所在单位、政府之间的有效沟通,最终实现个人诉求得以良好解决。
6.运用于社会救助领域
我国社会政策的实施,往往是通过个体主动求助实现的,这种方式某种程度上制约了困难群体全覆盖的可能性。52岁的吉州区饶先生精神二级残疾,离异独居无子女,借宿建筑工地工棚。虽然他已经申请了最低生活保障,并且享受到残联精神病免费药物救助,但他缺乏与家人沟通和申请入住福利院的能力。社会工作者通过社区干部发现此案例后,采用积极介入措施,协调家庭及福利院等相关部门,帮助其申请入住福利院,并且协调他的弟弟与他见面,使其得到基本照顾。吉州区还开展流浪人员救助活动,社会工作者联合志愿者长期在街道和社区开展外展服务,使许多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人员及时回归社会和家庭。
7.开展家庭社会服务
当前,现代性社会无时不冲击着作为最基础的社会单位的家庭,这种冲击具体表现为家庭压力随着市场经济的推进逐渐加大,家庭之间的互动沟通功能逐渐弱化,家庭的稳定性也受到挑战。为应对当前家庭的挑战,青云谱区社会工作者运用社会工作方法进行婚前、离异前的专业介入,使婚姻当事人对婚姻多了一份理性。吉州区通过社会工作者联合社区开展亲子等家庭活动,以增强家庭内的凝聚力,预防家庭矛盾,促进家庭和谐。
(三)“三社联动”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功能
社会工作者在“三社联动”中与社区干部、社会组织工作人员具有不同的角色功能。
1.评估居民需求
社会工作专业拥有科学的评估方法。通过专业工具,运用科学分析方法,通过问卷、调研、分析、评估、制定方案、实施等一系列步骤,发现社区居民的主流需求、迫切需求、个性需求等。同时运用社会工作专业的视角和敏感性,发现这些需求背后的真实原因。青云谱社会工作者评估发现,社区中存在社会原子化造成的社区归属感缺失等问题,为“三社联动”有效打造“和谐家园”计划奠定了基础。
2.策划服务项目
在需求评估基础之上,根据社区的实际,社会工作者进行相应策划。例如根据社区内青少年暑期策划相应的亲子小组,增进家庭内及家庭之间的相互了解,促进社区融合。根据社区已有文化策划社区书法学习小组,引导社区文化传承。
3.培育社区领袖
社会工作者在介入社区时,充分运用本地资源,发掘社区自治过程中踊跃参与社区事务的热心群众,通过将他们培育成社区自治、社区建设的主要力量。比如吉州区城南社区为治理化粪池事务过程中,社会工作者本身通过找来外部维修人员进行维修,居民自身反应可以找到更便宜的维修人员,社会工作者组织附近居民共同讨论,将维修化粪池任务交给热心居民,并由他负责收费及监工等。这位居民成为居民群众的带头人后,还号召广大居民共同参与处理社区内自己的事务,不仅增进了社区居民间的共同了解,还提高了社区凝聚力。
4.链接社会资源
社会工作者在工作过程中除了运用社区内本地资源(社区工作人员、社区居民、社区社会组织)之外,社会工作者本着对社会政策相对熟知的优势,与社区外社会组织、相关政府部门广泛建立联系,为社区服务链接相关资源。例如,吉州区为救助某无户口流浪青少年时,社会工作者通过联系民政局、派出所,为其办理户口,并且推荐适合工作岗位,介绍井冈山大学学生志愿者教育其学文化,帮助其融入社会。
“三社联动”是当前政府向社区居民提供社会服务的一个有效形式,在这个动态的过程中,社会工作者始终保持专业独立性与引领性,促进了社会工作的价值、方法与社区群众工作、社会组织建设的融合。
图1 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在“三社联动”中的推演
如图1所示,社会工作是一种嵌入方式出现在“三社联动”中,但这种嵌入不是简单的“加入”,而是智能式的融会与生成。这一过程还体现在社区干部、社会组织人员对待社会工作专业嵌入的主动适应或者学习上。通过适应和学习,他们主动接受社会工作的价值理念和方法,并运用于具体的工作之中。从而使社会工作者专业主导性成为现实。仔细考察其逻辑,就能发现,社会工作与社区、社会组织还存在一种专业层面的互构。
(一)通过强化社会工作价值伦理运用建构
社会工作所坚持的接纳、非评判、尊重和包容等最基本价值观,有助于具体社会工作活动之中理解案主及其处境,形成良性互动,进而有效解决案主所面临的困境与问题。正是这一基础性的价值观和理念,使得社会工作在专业层面主导着“三社联动”的发展。
案例1
青原区袁女士是老上访户,给社区和当地政府工作带来长时间的困扰,甚至影响正常工作。社区干部以思想工作的方式劝导,未取得应有效果。社会工作者本着接纳、非批判的理念,通过对袁女士的生活背景调查,在访谈过程中了解案主的真实问题。案主在失业之后,感觉被原单位抛弃,从而产生不良情绪,走向上访之路。找到症结后,社会工作者首先对案主的家庭和社区交往环境进行重新塑造,并通过社区活动等对其生活进行关心,让案主重新找回了家庭、社区的归属感,从而融入到社区生活之中。融入社区之后,案主不再有上访等过激行为。(作者根据吉州区社会工作者访谈整理)
在个案1中,社会工作者从利他主义出发,根据案主的需求,与案主进行积极、良性的沟通;而社区干部、社会组织人员单纯从“维稳”角度出发,习惯用刚性的方式处理案情,将案主看成“问题人”。该个案的顺利结案,使得当地社区干部和社会组织人员认识到了与社会工作者专业价值伦理的差异性(见表2)。
表2 “三社联动”中各行动主体之间价值伦理的差异
价值伦理是行动的基础和指南,社会工作拥有利他主义价值伦理的优势,引领着社区干部、社会组织人员如何对待、理解案主,最后达成问题的解决。
(二)通过强化社会工作专业理论运用建构
社区居委会、社会组织在实践过程中运用了不同的理论,因此,在行动过程中达到不同的效果和目标。而社会工作主要以实证、人本的思维传统,建构社会工作者理念——利他主义、人本主义。社会工作专业以此形成了心理动力理论、认知—行为理论等,并且运用于实务之中。“三社联动”中其他行动主体往往从朴素的爱心、公益为出发,运用的理论较为庞杂,且水平参差不齐,理论视野模糊、不确定;社区干部的理论基础往往以政府文件精神和日常工作经验,在工作过程中运用传统的动员、组织方式。从“三社联动”来看,社会工作专业理论有着强大的解释力。
表3 “三社联动”各行动主体运用理论的差异
相比较而言,社会工作理论更为细致、深入、系统。而社区干部往往处于一种科层制的压力下,采用的工作方法和理论基础往往是工具理性的,追求与上级统一,从而在解决问题时,急于直接达到目标,这种方式缺乏对居民的深入理解,达不到理性沟通。而社会组织人员虽然有着强烈的使命感,但是在推动工作过程中,均是本着自身机构相关的理论进行工作。他们不能像社会工作者行动理论集中于关怀生命、提升人的社会功能,用“生命影响生命”的方式,改变案主的生存环境和精神世界。因此,社会工作者这种理论优势在“三社联动”中逐渐发挥了专业主体性作用。
(三)通过强化社会工作专业技术运用建构
社区居委会干部开展的活动大多与政治主题、行政命令相关,存在运动式、走过场的弊端;社会组织则本着机构自身的利益和追求,目标第一,手段其次。而社会工作者在向社区居民传递具体福祉过程中,有一套科学的方法。主要包括个案、小组、社区等方法,除此之外,还有社会调研方法。专业社会工作认为手段也具有深刻的社会内容,方法与技术蕴含着丰富的生命信息。因此,社会工作者最注重案主的主流需求和个别化需求,本着案主至上的原则,根据社区主流需求开展具有社会工作专业特性的小组活动和社区活动,针对个别化需求则通过个案等方式开展服务。从而科学回应“三社联动”的迫切问题,使社会工作在“三社联动”中发挥主导作用成为可能。
表4 “三社联动”各行动主体之间的技术运用差异
然而,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并不孤立地存在着,在“三社联动”过程中,专业社会工作技术方法已经被社区干部所接受并运用。社区干部凭借着工作经验,通过零散的社会工作知识培训,以及与社会工作者共同开展工作,逐步探索出比较专业的社区工作方法。
案例2
螺湖社区于2014年5月成立“美丽新家园”新居民服务中心,中心配有1社工和5名服务人员。该中心采用“社工+服务人员+义工”的服务模式,充分整合社区各类公共服务资源,以“平等接纳,助人自助”为理念,向居民提供一站式的专业服务。
社区新居民服务中心为常住居民和新居民提供多元化专业服务,挖掘个人和家庭潜力,预防和缓解社会问题,探索符合本社区需求、具有本社区特色的社区服务模式,建立互相关怀和支持的社区氛围,逐渐的承担起促进社区共融的使命。
(据吉州区“三社联动”材料整理)
在吉州区螺湖社区社会工作专业方法被社区居委会接受,并且形成比较成熟的服务模式,充分肯定了社会工作在社区建设中的主体作用。
在具体的实践中,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不断受到来自政府、社区、社会组织、社区居民和社会工作自身等诸方面的检验与考量。这种检验和考量充分展示了社会工作作为新的一种职业出现在我国政治生活中的适应性,也反映出社会层面对社会工作职业的认同度。
(一)评估过程
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主要通过“三社联动”的绩效来体现,本研究建立了一个包含4个一级指标、13个二级指标、39个三级指标的评估模型。采用模糊综合评价的方法,分别计算出用百分制分数体现的各级指标的评估分值(见表5)。
表5 “三社联动”绩效评估结果(百分制)
从评估结果来看,“三社联动”的综合得分为71.83分,这个结果说明,即使像青云谱、吉州、万载这样具有典型意义的地区,在“三社联动”的运作方面有很多值得总结推广之处,也有不少有待提升的空间。
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效应主要体现在对社区和社会组织的专业价值引领、专业技术引领、社区服务、动员参与和社会资源整合、居民需求整合等6个方面,这6项的得分只有社区服务低于综合得分,说明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能提升公众对“三社联动”的满意度。在社区工作人员看来,社会工作者在动员参与方面的作用距离预期有微弱的不足;在社会组织工作人员看来,社会工作者在价值引领方面还需要加强;社会工作者则认为自身在社区服务、专业引领和动员参与方面所发挥的作用还不够,需要有更合适的渠道来实现其专业价值;社区居民对“三社联动”中社会资源整合和居民需求整合的评估偏低,说明在他们看来社会工作者还不能直接充当资源和需求的整合者,作为一个整合平台,必须由社区来搭建,但要借鉴社会工作者的理念与方法。
在综合评估得分中最低的3项二级指标分别为:工作机制建设67.347;载体作用68.469;角色转化68.677。在“三社联动”3个行动主体中,这3项二级指标的执行主体是社区和社会组织,虽然这3项对社会工作的开展有相当的影响,社会工作专业价值观和专业方法却一时难以产生明显效益。当社会工作专业制度化渗透到“三社联动”的所有环节时,工作机制建设、社会组织载体作用,政府、社区及社会组织的角色转化就能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和规则,自然能提升公众的满意度。
在对整个“三社联动”绩效的综合评价中,社会组织工作人员给出的评价得分最高,社会工作者给出的评价得分则最低,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二者各自所站的不同处境——“三社联动”为社会组织提供了更多展示其存在价值的机会,而社会工作者则还没找到发挥作用的最佳途径。在对“三社联动”对应的3个行动主体作用的评估中,社会组织获得的评分均为最低,说明当前虽然政策给社会组织提供了不少机会,但是社会组织的发展还不是很成熟;社会组织和社区居民对社会工作者专业力量的评价最高,说明他们对社会工作的认可;社会工作者对自身所发挥作用的评价低于对社区的评价,最不满意的是在专业引领方面发挥的空间不够。
(二)存在问题
本研究发现,社会工作者在“三社联动”过程中面临着角色紧张,这种紧张是由社会工作者一个社会位置面临三种不同预期所导致的,主要体现在社会工作者与社会工作、社区、社会组织三者关系的处理过程中。
1.来自社会工作方面
作为“三社联动”中发挥专业力量的一方,社会工作的专业性必然需要通过社会工作者来体现,作为承担着专业引领任务的社会工作者,深入实践后却发现,现实与理想存在着不小的差距,由此产生不同程度的角色紧张:
一是社会工作者能力紧张。在具体的服务过程中,社会工作者难以将学习到的社会工作方法运用到其中。在调研中,有社会工作者表示:“虽然在课堂培训过程中,很多工作方法和理念非常不错,但在实际操作过程,自己却无从下手,也难以达到预期的效果。”由这种因难以达到预期效果而产生的角色紧张,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舒缓,严重的甚至会产生对社会工作专业知识的否定,打击社会工作者提供专业服务的信心。
二是双重角色冲突。在社区从事专业社会工作的人员往往是通过了国家社会工作资格考试的社区干部。通过对问卷调查对象的交叉分析发现,总共77名社区调查对象中,就有21名初级社会工作师、10名社会工作师。他们往往以兼职的身份从事社会工作,必须在社区干部和社会工作者两种身份中不断“切换”。这种“切换”容易使他们面对案主时的自我认知产生冲突,进而造成角色紧张。
三是社会工作理念缺乏造成的角色紧张。社会工作是一门理念性很强的人文学科,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通过社会工作资格考试的社工容易受已有经验的影响,不能完全按照社会工作理念开展工作。在这种经验和专业理念影响之下,社会工作者对从事的工作产生紧张和焦虑。
2.来自社区方面
在社区方面,主要是社会工作者与社区干部、社区居民缺乏互动的问题。社区干部与社会工作者互动较为微妙,一方面大力赞扬社会工作者的专业性能够解决政府和社区难以解决的问题,另一方面在具体的活动中缺乏必要的时间与社会工作者共同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当机构的社会工作者进入一个陌生社区时,就必须与社区干部沟通协调,甚至借助社区干部的帮助才能与居民建立信任关系。但是,社区干部同时要承担很多行政性事务,有时无暇顾及,造成社会工作专业服务不能及时地传递给案主。由于缺乏与社区干部及社区内本地资源的良好对接,社会工作者在服务过程中面临着对本土环境不熟的困境,进而导致专业的可行能力不足:社会工作者站在专业的角度,却不能做出专业的判断——难以确定用何种方式介入社区;社区对社会工作者充满期待,却未能立竿见影看见服务的效果,以至对某些社工的能力产生怀疑。
3.来自社会组织方面
来自于社会组织的问题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两者之间的隔膜。社会工作者怀抱服务社区居民的理想,认为只要提供高质量的专业服务,就能受到社区居民的欢迎和接纳,而实际上有些社会组织的服务带有较大的娱乐性,他们提供服务的过程中,不需要专业社会工作。另一种是误解性依赖。一些社会组织认为社会工作者具有更加专业的能力,能使得社会组织的活动更为专业,也向社区居民强调甚至渲染社会工作者的专业服务质量和效果,因此完全依靠社会工作者提供服务,未注意相关配套服务上的跟进,居民和社会组织的过高期望,使得社会工作者对自身能力能否提供相应的服务产生焦虑。
(三)内在原因
在“三社联动”中,造成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不能充分发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客观的原因,也有社会工作者自身的原因。
1.政府、社区、社会组织对社会工作服务过于“功利化”
政府、社区、社会组织对社会工作服务提供的方式和服务效能实现过程特点的认识,仅停留在“是否有作用”的层面。这种将社会工作者“工具化”的认识,反映了当前基层工作的“功利化”思维。如有的地方,将社会工作者放到城市拆迁、基层信访等岗位上。社会组织对社会工作者也有着较高的期望值,“你是社工,就得解决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否则,要你来干什么?”,这是社会组织人员常有的思维。其实,社会工作的效果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显现的,需要较长时间与案主陪伴才能实现的。而社会工作者在这种现实“压力”下,总是琢磨着专业工作的有效性,生怕提供的服务“无效”。同时,“功利化”的专业效能偏见,使得世俗的价值取向淹盖了社会工作专业性。
2.社区居民对专业社会工作缺乏基本的认同
由于社会工作职业发展在我国刚刚起步,社会工作服务在社区居民中的影响力还不够大。此外还存在技术性原因:其一,社会工作者进入案主家中或者与案主接触时一般由社区居委会干部带领与引见,而社区居民往往认为社会工作者也就是居委会干部,从而将社会工作理解成一般意义上的社区工作。其二,社会工作与社区工作有相似性。由于“三社联动”的主要对象大部分在社区基层,其服务的重点也是在社区基层,社会工作与居委会工作大部分重合,容易让广大群众将专业社会工作误解为社区工作。其三,社区居民一般不管谁来提供服务,只要有服务就行。社会工作是改变人的社会功能的专业服务,需要较长的时间见效,在人们功利的价值取向面前,社会工作者哪能快速地“脱颖而出”?
3.社会工作专业队伍总体偏小,一时很难形成“团体效应”
从调查的3个县区来看,专业社会工作者在数量上难与社区干部、社会组织人员匹敌。
表6 “三社联动”中社会工作者占社区干部、社会组织人员的比例
当前,社会工作专业队伍总体偏小,而且由其他职位兼职的也很多,这就使得专业社会工作者形成量的弱势。从本质上说,“三社联动”不仅需要三种力量“势”的均衡,也需要三种力量“量”的对等,那样才能形成一种“均势”。由于专业社会工作者在“三社联动”力量较小,且较为分散,因此,一时很难发挥“团体效应”,专业社会工作服务自然在社区居民中就难以产生较大的影响力。
4.“三社联动”中,社会工作专业平台还相对较低
在“三社联动”中,一方面,社区的社会工作服务需求很大,另一方面,很多专业社会工作者很难走上正式的社会工作服务舞台,这是社区社会工作发展中出现的一个瓶颈。而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当前“三社联动”提供给专业社会工作者的发展空间有限。
调查发现,维持“三社联动”中社会工作专业服务主要是政府购买项目的服务、兼职服务,以及小部分社会工作机构自产的专业服务。这些服务中,政府购买社会工作服务最受人瞩目,然而,政府购买的社会工作服务项目少、服务领域范围小、项目资金少,无法满足社会工作发展的需要。当前政府购买的社会工作项目中没有专门的薪金安排,社会工作者无法获得正常的工资收入,自然就没有机会参与到正常的社会工作服务中去。正因为如此,一些专业社会工作机构无法聘请正式社会工作者,而为了维持机构的运营,或者完成项目任务,只好使用志愿服务、实习服务代替专业服务,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了“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
客观地说,由社区居委会干部兼职社会工作,对于缓解现阶段专业社会工作需求大与提供力量不足的矛盾,发挥了较大作用,但是,社区居委会干部兼职社会工作容易引发较大的角色冲突:居委会干部首先要听从来自上级“千根线”的指挥,社会工作被放在次要位置,因为居委会干部兼职社会工作另外没有工资补助,开展社会工作只能成为他们的“业余”。这些原因,造成了“三社联动”中“有服务,无社工”的现象,这些都缘于社区的社会工作专业平台还没有完全建设好,建设留得住、用得好的专业社会工作者发展平台,是将来努力的方向。
“三社联动”中的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意识已经建构起来,并且,它在发展社会功能、促进社会和谐、提升居民幸福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然而,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力量在“三社联动”中还相对比较薄弱,主体性效能还不够充分,需要加大社区社会工作体系建设,不断拓展社会工作发展空间,形成推动社会工作良性发展的合力。
(一)加大政府对社区社会工作的重视与投入
2013年民政部、财政部联合印发《关于加快推进社区社会工作服务的意见》提出了“政府扶持、社会承接、专业支撑、项目运作”创新基层社会管理思路,强调了政府发展社区社会工作的责任。因此,各级地方政府应该通过在微观细节上的创新来落实对社区社会工作的重视与投入。
首先,推动社会工作专业的制度性嵌入。将社会工作的专业价值和专业方法内嵌进“三社联动”的运作机制之中,使之成为推进“三社联动”基本伦理观念和行为规范,并以此作为判定服务质量的标准之一。通过推动社会工作专业的制度性嵌入,凸显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加快“三社联动”机制的成熟和发展。
其次,完善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参与社区事务的制度。应在赞成和鼓励社区工作人员获取社会工作资格证书的同时,完善大力吸纳非社区工作人员的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参与到社区事务的机制,为社会工作专业主体性得到真实体现提供更有效的机制保障。
最后,加大政府对社区社会工作的投入力度。第一,在财政上有计划有步骤地加大投入。确保社区社会工作服务开展有场地、有人员、有资金。第二,在融资政策上加大力度。结合不同社区的特点,建立社区社会工作服务的多元融资渠道。第三,不断扩大社区社会工作服务的项目范围。在政府资金支持和多元融资渠道得到保障的前提下,通过项目带资金等方式,吸引和留住更多社会工作专业人才。
(二)合理培育社区专业社会工作机构
实践证明,“三社联动”是一个组织化的互动过程,而其中专业社会工作力量处于泛组织化状态,因此,只有发展专业社会工作机构,才能将专业社会工作者组织起来,与社区、社会组织形成有效的联动。在社区,专业社会工作机构应该有两类:社会福利机构和社会服务组织。社会福利机构服务面向社区儿童、老年人、妇女、残疾人等弱能人群;而社会服务组织面向社区中的社会救助、社区矫治、社会综合治理、人民调解等领域提供服务。
首先,合理谋划社区专业社会工作机构的布局。在谋划社会工作机构布局的过程中主要考虑好三点:本社区机构数量、专业特长、具体场所。应根据社区居民的数据和需求来确定机构数量,如果社区居委会的居民数量较小,可以几个社区联合成立一个社会工作机构。机构的服务领域也要应依情而定,在专业领域有所侧重的基础上适当整合其他机构的专业力量,以利于机构的发展和满足居民的需要。在大型的社会工作专业机构服务辐射范围内的社区,可以“近水楼台”之便,得天时地利,可以将辖区内的社会工作服务委托给他们。
其次,为社区成立专业社会工作机构提供便利。社会组织登记管理部门和有关社会工作管理部门或者单位要想社区社会工作专业人才之想,主动深入社区了解社会工作专业人才领办社会工作机构的愿望,并动员他们领办社会工作机构。对有意愿并热心领办社会工作机构的专业人才(如,取得社会工作职业资格的社区干部、回乡社会工作专业大学生),在场地、资金等的方面提供大力支持。
最后,加强对成立后的社区社会工作机构的指导。一是培养好带头人,要引导他们在民主原则的前提下,选好主要领导人和理事会成员,使他们能够发扬民主管理,治理好机构事务。二是加强社会工作机构管理人员和专业人员的培训。帮助他们树立良好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职业道德观,不断提升机构内部专业人员的专业能力和执业能力。三是加强对机构服务过程的督导。一方面完善机构内部督导制度;另一方面,在县(区)级层面建立和完善相关社会工作督导机构,对社区社会工作机构在服务过程中存在的各种专业问题予以指导。
(三)大力发展在地化的社会工作专业队伍
要保证社区、社会组织、社会工作三者间有效的均衡联动,关键是实现三种力量的对等。因此,增强社会工作专业力量是推动“三社联动”的重要举措,但是,根本的还是要发展在地化的专业社会工作队伍。
首先,培养能长期留在社区的专业社会工作者。对现有取得社会工作职业资格的社区干部,一是鼓励他们利用身份优势多开展社会工作服务,并根据专业质量,给予奖励;二是在乡镇(街道)招录工作人员时,将在社区一线有社会工作资格的社区干部、在社区服务一定年限社会工作专业大学生纳入为专门对象;三是在申报(委托)社会服务项目时,对社区的专业社会工作者予以必要的倾斜;四是鼓励广大社区干部、社会组织工作人员通过努力考取社会工作职业证书,在备考期和考到后,分别给予经费支持和物质奖励。
其次,鼓励更多的社会工作专业大学生回社区创业。回乡创业的社会工作专业大学生在申办创业平台时,政府部门要给绿色通道,在创业场地、创业资金方面提供支持。同时,社会工作专业大学生在申报有关项目时给予倾斜。对于在“三社联动”中真正发挥了专业作用,确实为社区发展、满足居民需求方面做出贡献的回乡大学生,在考公、考学等方面给予优先录取,同时,对于在社区服务期间给予认定为工作年限。
最后,通过社会工作项目引入更多的专业社工进入社区。鼓励更多的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在认真分析、发现社区真实需求的基础上,以项目形式进入社区,针对社区开展急需的社会工作服务。项目一旦进入社区,就要持之以恒地推进,切莫造成“半拉子工程”。只要是围绕“三社联动”的发展,都应该用一种开放的态度去整合各种社会工作资源为社区发展服务。相关社会工作管理部门,在项目进入社区前后,组织专家进行科学的评估并反馈给相关服务项目的当事方。
(四)完善社区社会工作者评价与激励机制
在“三社联动”中,社区和社会组织以两个相对独立的机构形式存在,社会工作者则需要依托其中任何一个机构才能发挥作用,社会工作者虽然不能作为一个独立个体在社区服务中发挥作用,却同时融入在社区和社会组织的日常运行中,并发挥专业主体性的作用。因此,完善社区社会工作者的评价与激励机制,对于提升社区和社会组织的服务水平,提高“三社联动”的社会效益具有重大意义。
在完善社区社会工作者的评价机制方面。首先应使“三社联动”各方对社会工作的专业主体性具有统一的清醒认识,对社区社会工作者的角色和功能有明晰的定位,以此作为评价的基础。其次,应对社会工作专业人才进行分类评价。一方面是岗位区分。另一方面是服务领域的区分,不同领域的不能采取整齐划一的评估标准。第三,建立既科学又易操作且具有相对稳定性的评价指标体系,邀请第三方专业机构根据社区特点通过科学研究提出评价方案,以方便社区、社会组织进行评价操作。最后,以项目为评估载体,加大社区服务对象在评估中的权重分量。将项目完成质量,服务对象的感受和体会都融入评估结果中,突出社区服务对象的主体地位,使得每个项目都成为社会工作者进步的台阶。
在完善社区社会工作者的激励机制方面,一要激励,二要保障。对社区社会工作者的激励,固然离不开优厚的薪酬体系的吸引,但还应结合社会工作专业人才的职业发展规划,为其提供更多的职业进阶的可能:从专业能力方面看,应提供足够的教育培训和学习研究机会,多提供与同行、专家、外地先进经验的交流机会,用专业能力的榜样来激励他们的进步;从荣誉与地位的角度来看,支持有突出贡献的社区社会工作者进入地方基层人大、政协参政议政,提高他们的政治待遇、社会地位与职业吸引力。社区社会工作者面对的服务对象类型众多,成分复杂,在提供服务的过程中蕴含着一定的风险,目前国内在这方面的法律和法规尚不完善,因此,需要政府相关部门出台一些保障性的政策和措施,结合社区现实建立社区社会工作者的风险保障机制。
(五)鼓励社区社会组织吸纳社会工作专业人才
社会组织具有对本地社区情况熟悉、具有本土文化等优势,他们大部分拥有朴素的利他主义理念,但这种理念未能形成职业化操守,不具有持续性。引入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则有助于社会组织形成持续的、职业的工作理念和方法,使得社会组织服务更加专业化、持久化、科学化。同时可以发挥社会工作者整合资源的优势,促进社会工作组织与社区居委会、社会工作机构等形成良性互动和资源整合,促成“三社联动”良性运行。
社会组织在吸纳社会工作专业人才时,给予同等待遇。为鼓励社区吸纳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应在政府鼓励社会组织设立社会工作专业岗位,并给予其他公办社会工作机构岗位同等待遇。参照国家人事管理部门的专业技术职称管理办法,当社会工作专业技术资格获得者从事实际社会工作岗位的,提供相应的待遇,并给予一定程度的浮动奖励;对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岗位设置合理,社区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占比位于同城前列,且其社区服务质量经第三方评估为优的社会组织,政府给予奖励扶持。
优化社会组织内社会工作专业人才的制度环境。政府在对社会组织提供财政补贴、税收减免等优惠时,应与吸纳社会工作专业人才联系起来。在政府向社会组织购买服务项目时,注重对社会组织人才结构的考察,优先向社会工作专业人才所占比重较高的机构倾斜,以保证社会组织所提供的服务具有更多的社会工作专业指引。在政府选择社会组织的孵化、培养、扶持的对象时,应优先选择拥有社会工作专业人才的机构,如果社会组织显性、隐性的门槛能够破除,政策性补给能实施到位,社会组织间的竞争能够公正化,那么,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多的机构将更加具有发展潜力。
“三社联动”是社区治理创新的产物,是工业化、城市化过程中解决当代城市面临的各种社会问题的有效途径。社区、社会组织、社会工作者通过“三社联动”机制大大拓展和改善了传统社区共同体的管理方式。尤其是,积极探索了新形势下如何组织和发动群众参与社区事务,共同经营社区空间,是一种社会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有益尝试。
同时,社区社会工作在“三社联动”中找到了本土化的实践视角和发展空间。长期以来,我国学界一直着力探索社会工作本土化的问题,成长于西方的社会工作理论如何落地?不解决这一问题,社会工作服务于民众将成为“空中楼阁”。“三社联动”使社会工作落地于社区成为了本土化的一个有效切入点:与社区具体工作相结合,密切社会工作与社区居民的专业关系,社会工作的服务目标更具体、更明确;与社会组织结合,社会工作动员社会资源更为便捷,社会工作者组织化水平得到进一步提升。由于社会工作者落脚于稳定的“三社”基础,使他们参与社会治理、服务居民生活有了制度化保障。由此可见,在我国社会工作本土化之路可多样,“三社联动”仅是其中之一。
在“三社联动”中,社会工作者是最活跃、最有生命力的因素。较之于社区干部,他们最具知识力和专业力;较之于社会组织人员,他们最具使命意识、生命意识,因此,在向居民提供社会服务过程中,社会工作者总是秉持以人为本、助人自助理念,不断推动“生命影响生命”目标的达成。同时,应该看到,社会工作者专业主导性与社区干部、社会组织人员的工作理念和方法之间存在一个互构的过程:社区干部、社会组织人员因社会工作专业理念、方法技术的嵌入,他们服务群众的价值追求和做群众工作的方法,重新有了新的定位和展示,他们的服务工作更为人性化和专业化。当然,也应认识到,我国社会工作专业化和职业化建设的时间还很短,因此,在“三社联动”中,社会工作与社区、社会组织在“联动”时的力量还相对单薄。可以肯定的是,这仅是暂时现象,随着社会工作力量的不断强大和成熟,社会工作者专业主体性的效能空间将被大大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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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林白
2015民政部招标课题“‘三社联动’中的社工角色研究——基于专业主体性视角”(课题编号:2015MZR017-35)。
C916
A
1672-4828(2015)06-0099-07
10.3969/j.issn.1672-4828.2015.06.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