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
农民工市民化意愿及其影响因素研究
刘荣
农民工市民化意愿及其影响因素,是新型城市化进程中不容忽视和回避的重要问题。通过访谈资料,研究了新型城市化背景下,西北城市农民工市民化的意愿及其影响因素。文章认为在城市化过程中农民工群体异质性增强,因内部出现分化和来源地不同,出现了农民工的代际差异和地域的差别,提出了农民工的代际市民化和差序市民化。应根据不同地域的现实基础和农民工自身条件及其影响因素,重点关注新生代农民工的市民化意愿,分区域探索农民工市民化模式。
新型城市化农民工市民化市民化意愿
刘荣,社会学博士,西北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兰州730030)。
农民工向何处去?这个问题和农民工的历史一样长。农民工市民化作为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由于城乡二元户籍制度的区隔、农村土地制度和农村社会保障制度的不健全等,使得这一过程的实现需要来自多方面因素的推进。如何有序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是新型城市化发展过程中不容回避的一个重大现实问题。
对农民工市民化研究大多关注的是流入地在东部城市化程度较高的地区,而对城市化程度较低的西北民族地区城市农民工市民化的关注不足。西北地区是多民族聚居地区,宗教信仰、生活方式、文化习俗、价值观念等相互交融,因此,西北城市地区的民族地域文化背景因素会对人的意愿和行为产生影响。
为了进一步了解在新型城市化背景下,西北城市农民工市民化的意愿,为有序推进西北民族地区城市农民工的市民化提供决策参考,2013年开始笔者进行实地研究,用问卷法和访谈法收集资料,结合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参照比较,围绕西北城市农民工的市民化意愿及其影响因素为题展开调查并进行分析。
2012年以来,从全国农民工的流动去向看,农民工出现向中西部地区回流的现象。譬如从农民工的就业地区来看,2012年在东部地区务工的农民工16980万人,比上年增加443万人,增长2.7%,占农民工总量的64.7%,比上年降低0.7个百分点;在中部地区务工的农民工4706万人,比上年增加268万人,增长6.0%,占农民工总量的17.9%,比上年提高0.3个百分点;在西部地区务工的农民工4479万人,比上年增加263万人,增长6.2%,占农民工总量的17.1%,比上年提高0.4个百分点。①参见国家统计局2013年5月27日发布《2012年全国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
在笔者调查的所在地——LZ市务工的农民工,主要来自甘肃、四川、河南、安徽、湖北、江西、青海、新疆、宁夏、重庆等地。笔者通过问卷总共调查了500名农民工,其中甘肃籍的334人,占66.8%。四川籍的58名,占11.6%,河南籍18名,占3.6%,安徽籍17名,占3.4%,陕西籍的11名,占2.2%,湖北籍8人,占1.6%,江西籍7人,占1.4%。如表1所示。
表1 农民工籍贯地分布情况表
数据表明,农民工来源分布非常广泛,不仅有临近省份的农民工,还有东北、西南及东南等地的农民工。但总体看,省外农民工还是以中、西部地区来源为主,如安徽、河南和四川等地。且被调查的农民工仍然以男性为主,占69.6%,已婚者占多数占77.6%,大多数是小学和初中毕业,占66.9%,也有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农民工,有27人,占5.5%。如表2所示。
表2 被调查农民工的性别、婚姻及受教育状况
农民工市民化除了有制度安排,更需农民工自身具备市民化的主观意愿,才能有序推进农民工市民化。他们能否真正完全融入城市,实现市民化,却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也是短期内的难题。我们发现,农民工市民化过程中,由于农民工群体内部出现分化和来源地不同,所以存在农民工市民化意愿的代际差异和地域差别。
(一)农民工市民化意愿的代际差异
1.不同代际的农民工市民化
一般来说,农民工的年龄越大,他自己市民化的意愿不是很强烈,有的甚至是不愿意市民化。但有一点很明确,就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后代(下一代)今后能工作生活在城市。如果子女在读书阶段,则这种倾向将子女今后的工作生活定位在城市的意愿非常明确。
笔者在LZ市调查时,问被调查者,
您有没有打算在城里定居,成为城里人呢?他说,(我)一辈子想都不想。(为什么呢?)(我)岁数大了,没文化,靠苦力挣钱,家里还有种地。那您希望您的孩子以后能留在城市吗?肯定希望的嘛,娃娃们成绩好。①访谈资料ZDG-005,访谈时间:2013年9月6日下午。
我还是农民,因为(我的)户口还是农村的,只要还是农村户口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城市人。(愿意成为城市人吗?)如果为我解决户口问题的话,我想我还是不愿意成为城市人,“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②访谈资料WG-011,访谈时间:2013年9月7日上午。
可以看出来,农民工觉得自己的年龄方面已经没什么优势了,自己在主观上是不愿意市民化的,但是都把市民化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子女身上,无论是在城里接受比农村好的教育,还是通过自己本人在城市艰苦奋斗挣钱,为的就是不让子女们步自己的后尘,改变农民工的身份,成为城里人。他们说“城里肯定好嘛,钱挣得比我们多,有稳定工作”。城里人生活体面、工作稳定、收入可观是农民工羡慕城里人的原因。但农民工本人却没有强烈的市民化意愿。这一代农民工群体大多数是18、19岁前后外出打工,目前已接近50岁左右,快干不动苦力活了。
笔者认为,这是因为他们经历多年在外打工奔波劳苦和生活的不易,深知自己年岁已大,身体大不如以前,且不容易改变自身原有的不足,不适应城市生活的快节奏,也没有不能打工后(或者说退休后)的养老保障,还是回到农村家乡好,还能处理一下原有的承包地,能安稳地度过晚年就满足了。但对于自己的子女后代,却是想方设法不让继续农民工的工作与生活。
农民工希望子女后代不步其后尘向往城市工作、生活,也是其社会动机使然。社会心理学认为,社会动机就是以心理内驱力和心理性需要为动力源泉而形成的促使行为主体朝向一定目标的内在动力。心理内驱力产生于由社会生活环境导致的心理不平衡,但是心理内驱力所引起的需要可以通过补偿或者替代的方式获取间接满足(周晓虹,1997:208)。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指出,从基层看,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土是农民的命根。直接靠农业来谋生的人是粘着在土地上的,农民具备的土气,是他们不流动的结果,因此城里人可以用土气来藐视乡下人农村人(费孝通,1998:6)。这是费孝通所讲的传统中国乡土社会。新中国成立后建立的城乡二元户籍制度,在计划经济体制下,限制了人口的流动与迁移,尤其是限制了农村人口向城市的迁移。改革开放以后,虽然人口流动限制逐渐放开,城乡二元户籍制度的限制有所松动,但是制度变迁过程中路径依赖效应,使得城乡二元差距越来越大,由城乡户口带来的城乡居民“同工不同酬、城乡有差别”的不公平现象依然存在。因此,城乡二元制度制约着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的转移,影响着农民工市民化的进程。
一般来说,人们大多有向上流动的期盼和向往,通过各种渠道和自身的努力奋斗实现自己的梦想。大多数农民工群体在建设城市,为城市社会发展建设做出巨大贡献的同时,受到城市生活的吸引,但是农民工经过多年的外在打工奔波劳苦,最后还是要回到家乡。这说明农民工向上流动的渠道不畅,至少是自己通过努力没有完成向市民的转变抑或是市民化。而新生代农民工,他们没有务农经历,也不愿意从事农业生产,他们的生活方式受到城市市民的很大影响,向往城市生活,很希望和城市居民一样生活。他们在工作之余,畅想着自己的未来,“都是在城市工作生活的人,为什么叫我农民工,我为什么不能成为城市人?”成为这一群体市民化的内在驱力。因此,这种心理内驱力就可能产生的市民化需要。但是第一代农民工是不是产生过这种市民化的内在驱力?我们没能更深地触及到,但是从他们这一代比较一致的想法——让自己的子女后代成为城市人,可以说明,第一代农民工还是有市民化的希望。但他们没能实现,或者在实现市民化过程中受到了诸多的困难,他们不想再让后代受到同样的困难。他们把市民化的意愿转嫁给后代,他们通过培养下一代子女,实现新生代农民工或自己子女的市民化获得间接的心理满足。这是农民工市民化过程中形成的表现出的第一代农民工和第二代甚至第三代之间的区别。代与代之间的差异,从社会学的视角看实际上反映的是社会结构、社会生活变化的速度与程度(郑杭生,2013:127)。“就农民工本身而言,他们初期的那种‘出来挣钱,看世界’的内在驱动,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地转变成为了一种新的生活体验;他们或者在再社会化的过程中逐渐的更新了自己的价值观念和行为规范”(李汉林,2003:96)。纵向看,不同世代之间出现差异是正常的和可能的。
2.农民工代际市民化的影响因素
一般认为,农民工群体的代与代之间的分化,有老一代农民工和新生代农民工之分。农民工代际市民化是指农民工在市民化进程中,由于自身原因未能实现市民化转化时,将自己的市民化意愿通过对第二代农民工的市民化的实现而表现的市民化。新生代农民工出生于改革开放之后,大多属于80后、90后的年轻人,有的可能还是独生子女。外出打工时的平均年龄为20岁左右,大多未婚,受教育程度比老一代农民工高;尽管比老一代农民工在就业和住房条件等方面有明显改观,但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经济状况不容乐观(朱勋克、汪雁、刘蕾,2012:3)。我们发现,在150名30岁以下的被调查者中,有115名近77.7%的新生代农民工愿意市民化;64.5%的男性农民工愿意市民化;在被调查的98名受教育程度为高中及以上的农民工中,有71人愿意市民化,占被调查者的72.4%。总体上看,年龄在20-30岁左右,受教育程度在高中及以上的男性农民工,他们有着较强的市民化意愿。另外,农民工对自己子女未来的考虑和本人的来源地情况也是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
当我们问到“你愿意成为城市人吗?为什么?”,有被访者这样说:
“当然愿意了,谁不想成为城里人啊。城里条件好一点,生活方便一点,相对来说孩子也会受好一点的教育,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只要能给孩子更好地生活,我愿意努力,不管多辛苦,我都可以。还有就是城里的发展前景相对于好一点,城里的人多,做生意可能会好一点”。①访谈资料:WNS-002,30岁。2013年9月16日下午。
但是一位工地管理人员对我们说:“我觉得农民工有市民化的意愿,而且迫切。(因为)想让他们的孩子享受和城里人一样地待遇、资源,这是第一。第二,他也想享受城里的福利待遇。”②访谈资料:WSJ-009,40岁。2013年9月7日中午。可以看出来,农民工市民化的意愿,首先是从子女的角度考虑的,如果能成为城里人,那将会对自己的孩子有更好的前景。哪怕自己累点、辛苦点都没关系,而且也很愿意。当然也考虑了自身的发展,“城里发展前景好些,人多,做生意可能会好一点”。
这一个被访者外出打工,是由于家乡的收入低,条件比城市差,为了弥补家用外出打工,同时也是为了“让孩子们生活好一点”,自己虽然辛苦,但可以弥补家用。他说:
“愿意啊。城里人收入高,工作稳定,来钱的机会多。城里生活好一点,最起码比我们家那边的条件要好,我是因为家乡那边的收入低,条件差才出来打工的,不然我也不会出来啊,这边虽然辛苦一点,但最起码还可以挣一点钱,给家里人补贴一点,让家里的生活不那么太拮据,让孩子们生活好一点”。③访谈资料:LDG-010,37岁。2013年9月18日中午。
这两个个案,被访者都是调查地本省人,都有较强烈的市民化意愿。他们认为城里的发展前景广阔,发展机会多。为了能挣钱弥补家用,为了子女能生活的好一点,愿意成为城里人,即这一部分农民工有强烈的市民化意愿。
但是也有被访者通过对自己家乡和现在打工的城里做比较后,表达了自己没有市民化的意愿。还有一些表示出了一种矛盾的心理,具有强烈的市民化意愿,但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实现不了市民化。
所以农民工市民化的意愿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具体来说,农民工市民化的意愿更多地是受到年龄、性别、婚姻家庭状况、受教育程度等方面的影响。我们发现,和老一代农民工相比,年龄轻,受教育程度较高的男性农民工有着较为强烈的市民化意愿。他们在年龄大约20~30岁左右,对土地的依赖不很强烈,且大多数人没有农耕的经历,甚至不会耕种。但是他们向往城市生活,穿着打扮接近市民,生活消费像市民学习,外出打工是为了能离开农村,摆脱农村,成为真正的城市人。因此,这一群体市民化的可能性较大。
(二)农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地域差异
1.不同地域农民工市民化的差别
来自不同地方的农民工对市民化的意愿是不同的。我们所调查的农民工中,共计有来自22个省份的农民工。来自被调查地——LZ市周边农村的农民工,他们有强烈的市民化意愿。但是来自外省的农民工,如四川、河南的农民工他们对市民化的意愿不大,他们大多是想在挣到钱后,回到家乡去。
我们在调查中遇到一位年纪较大、来自河南的农民工,他已经在LZ市打工20多年了(主要以收废品为主)。我们问他有没有市民化的意愿?他说:
我是不希望(转为市民),我不喜欢城市。(那您当初为什么来到城市呢?)我们那边(河南农村)一年种两季庄稼,没事的时候我就出来,等我回去的时候就只管收,收完再种,然后再收。家里面种地也不耽误,我在这边还能挣几个零花钱。(那您今后有定居城市生活的打算吗?)他说,我是农村户口。我没打算在城市里过,如果有机会我也不会在这里,我会回老家去(我老家在农村)。我回去以后种我的那几亩地,四亩地一年的收入能有四万多块钱,也够花了。①访谈资料:ZLT-004。2013年9月13日上午。
这是一位相对比较自由的农民工。他根据他自己的情况来分配自己外出打工的时间,农忙时在家务农,农闲时外出打工挣钱,而且挣的是零花钱,把外出打工没当作主业(主业仍然是务农),只当作自己挣个零花钱的工作。
同样,我们在建筑工地也遇到一位准备回老家继续生活的农民工。这个人来自四川,目前是一个建筑工地的小头目,手下有十几号人。他当过兵,外出打工之前在当地村委会做过会计工作,走南闯北已经十余年了,先是到上海,后到LZ市,一直从事建筑行业的工程。年收入10万元左右。他认为,农村和城市是一样的,自己也没考虑过市民化的问题。
但是我们在调查中也遇到了不同的说法。来自甘肃本省的,尤其是调查地——LZ市周边的农民工,他们却有着强烈的市民化意愿。我们问一位被访者,
(您想不想成为城里人呢?)想呀,当然想呀。(为什么呢?)那(我)现在到城市这么长时间了,再回去(老家)感觉有点丢人吧。(那如果您在老家是有地的,您要转为城市户口,必须放弃农村的土地,您愿不愿意?)愿意啊。(为什么呢?)反正不去种了,要上干啥呢。如果经济适用房能买下来,成为城里人就有希望了。②访谈资料:YNS-003。2013年9月6日中午。
从这几个案例可以看出,来自不同地方的农民工,他们的市民化意愿是截然不同的。来源于本省城市周边的农民工,他们的市民化意愿很强,但是来自外省的,家乡离打工地很远的农民工,他们在打工地市民化意愿比较弱,但是他们是否有在家乡离城市很近的地方买房定居,进而市民化?我们目前还不得知。
所以来源地不同的农民工,在市民化意愿上存在着地域差别。我们借用费孝通先生曾经提出的差序格局概念,来解释农民工市民化的地域差别。费孝通先生曾说,中国乡土社会的基层结构是一种所谓的“差序格局”的,“以‘己’为中心像石子一般投入水中,和别人所联系成的社会关系,像水的波纹一般,一圈圈推出去,愈推愈远,也愈推愈薄”(费孝通,1998:27)。因此,差序是指有亲疏远近关系的,是指以某一城市为中心,农民工自认为自己离城远近而形成的某种亲疏远近关系。他们的来源地如果离中心城越近,则他们市民化的意愿就强,离中心城越远,则他们市民化的意愿就弱。当然这里所说“远”和“近”是一个理想型概念。农民工来源地与打工所在城市之远近在某种程度上就表现为农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强弱,可以看作是农民工的差序市民化。
2.农民工差序市民化的影响因素
研究发现,农民工来源地离打工城市距离近的,他们的市民化意愿较为强烈,而来自外省的农民工在打工地要市民化的意愿不甚强烈。
从微观层面看,农民工自身的个体经历及素质是影响他们市民化的重要因素。一个人的多方面的经历、内在的素养和他的视野对其行为的选择有很重要影响。早起农民工外出打工是一种迫于生存压力的不得已的外出行为,但是在经历了多年的打工劳苦奔波后,农民工们已经是比较理性了。他们想成为市民,但在城市生活时会受到各种的限制,并在和现有国家对农民各种政策的对照中做出自己的选择。尤其是年龄较大的农民工认为,自己外出打工仅是一种暂时的生存策略应对,最终是要回到农村的老家安度晚年。
农民工的流动性太大,从农民工的来源地看,跨省的农民工在打工地市民化的意愿几乎没有。
从宏观层面看,我国是一个东西部发展极不平衡的国家,东西部社会发展差距大,人们的收入水平也受到东、中、西部地域差距的影响,这会影响农民工对来源地与打工地之间差距的比较,从而将会导致农民工对打工地城市的认同不足和心理上缺乏归属感,认为自己只是暂时在此地打工挣钱,挣钱后他还是会回到自己的家乡。尤其是从外地来到LZ市打工的这些农民工,他们说LZ市虽然是省会城市,但和他们家乡相比,毕竟是地处西北,尽管资源丰富但信息闭塞,人际交往比较实在但却按部就班、缺乏闯劲。总体上来说,各方面就是比东南沿海地方慢半拍。“不同城市户口的含金量不同,这对农民工有着不同的吸引力:大城市含金量高,农民工想进入但无法进入,小城镇含金量低,农民工能够进入但又不想进入。这些因素都会影响农民工城市进入的步伐。”(刘传江,2008:99)正是由于东西部地区的区位差异和东西部农村户口价值差异的存在,所以,来自外省的农民工定居融入打工地城市的可能性就会受到影响。
实际上,这种地域上的差距也给农民工带来了市民化意愿上的差距。来自东部地区的农民工在西部地区城市想要市民化的意愿比来自本省或本市周边农村的农民工的市民化意愿要弱。有一位来自外省的农民工说“这个地方是我打工的地方,我不会在此落户的,我的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和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都是在老家地购买(或缴纳)的,这里没办法使用”。因为购买这种类型的保险需要身份证件,而我们现行的身份证制度和户籍制度是密切联系的,如果不是当地的户口或身份证,这种保险是不能购买的。这一制度性的限制,也打消了农民工在打工地城市市民化的愿望。类似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也是以县为单位统筹,没办法实现跨县区结算,这成为农民工在异地支付医保或社保中的障碍。
伴随着新型城市化的推进,社会结构的转型,农民工群体异质性增强,内部也开始分化。新老两代农民工各自外出务工的目的有别。研究表明,他们对未来的预期也不一样。换言之,他们的市民化意愿也是不一样的。
在城市化过程中,农民工群体内部有了分化,他们异质性增强,出现了农民工的代际差异和地域的差别。代际差异主要体现在年龄在50岁以上的,还没有一份较为稳定的职业的农民工,这部分人都想着干不动活之后回到农村的家乡去,但是对他们的子女期望很高,非常希望他们将来能落户在城市,在城市工作、生活。地域差别主要体现在,跨省(或跨地区)流动的农民工们大多希望今后回到自己的家乡,但是在本省内或者本地周边务工或经商的农民工们已经非常希望今后在城市生活。
一方面,与老一代农民工相比,新生代年龄轻,受教育程度较高的男性农民工有着较为强烈的市民化意愿,这一群体市民化的可能性较大。再者,我国农民工数量庞大,各种因素复杂且交织在一起,一次性全部实现市民化的可能性也不大。因此,政府在制度顶层设计或在具体措施落实时,应考虑将新生代农民工群体作为市民化的重点。
另一方面,农民工来源地离打工城市距离近的,他们的市民化意愿较为强烈,而来自外省的农民工在打工地要市民化的意愿不甚强烈。与东部发达地区相比,西北民族地区城市化水平高,城乡居民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问题的解决可能还需较长的过程。因此,可以根据不同区域的城市化水平,分区域探索不同地区的农民工市民化模式。
[1]费孝通,1998,《乡土中国生育制度》,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李汉林,2003,《关系强度与虚拟社区——农民工研究的一种视角》,载李培林主编,《农民工——中国进城农民工的经济社会分析》,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
[3]刘传江,2008,《中国农民工市民化进程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
[4]郑杭生主编,2013,《社会学概论新修(第四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5]周晓虹,1997,《现代社会心理学——多维视角中的社会行为研究》,上海:上海人民出版,。
[6]朱勋克、汪雁、刘蕾,2012,《新生代农民工及其市民化研究述评与展望》,《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学报》第3期。
编辑/林白
甘肃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规划项目“甘肃城市农民工市民化研究——以兰州市为例”(项目批准号:13YD023)阶段性成果。
F323
A
1672-4828(2015)06-0012-08
10.3969/j.issn.1672-4828.2015.06.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