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爱伦·坡短篇小说中“统一效果”式的环境描写

2015-11-28 14:34郝中宁
雪莲 2015年17期
关键词:创作手法

郝中宁

【摘  要】埃德加·爱伦·坡是十九世纪美国天才的诗人与短篇小说作家,其缜密的逻辑思维与奇特的写作风格,引得无数人争相模仿。爱伦·坡无论在其诗歌的创造还是小说的写作中都强调“统一的效果”,就是故事的一切要素,无论是情节塑造还是人物刻画都应该服务于故事的整体效果,这种“统一效果”体现在其小说中就是“恐惧”二字。

【关键词】统一效果;环境描写;创作手法

一、引言

爱伦·坡的短篇小说都强调着“统一的效果”。他曾经说道:“在短篇小说这种文艺形式当中,每一个事件,每一个描写的细节,甚至每一个字句都应该收到某种统一的效果,某种预想的效果,或者某种印象主义的效果。”这个“统一的效果”就是恐怖。

在故事的塑造中,有许多要素例如人物的刻画、环境的塑造、情节的构造,而我们可以发现,在爱伦·坡的短篇小说之中,这些要素都会围绕这文章的整体氛围。有些是塑造社会或者整个事件的蹊跷,有些则是突出人物内心的恐惧,总之一切的一切都紧紧地契合文章主体,这种从头至尾,每一个字词都淋漓尽致的渲染和刻画氛围,就是爱伦·坡创作的“统一效果”。而这些都是如何体现的呢?爱伦·坡是何如让人们在阅读小说的同时感受到如此强大的阴沉而又恐怖的气场的呢?

二、爱伦·坡对恐怖氛围的渲染手段

场景的描写在小说创作中十分重要,因为其给人极强的代入感。而爱伦·坡在创作小说的过程中,就无形的加重在这方面的笔墨。爱伦·坡的小说故事大部分都发生在古堡、墓穴、森林、人烟稀少的小河旁、贫民窟,暂且在这些地点前不加入一些形容词去描述和修饰,我们就已经感受到阴森的气氛了。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一种巧合,也许爱伦·坡就喜欢写这些地方,可事实告诉我们,这是故意而为之。因为确定一个地点是小说的第一步,也是能将恐怖故事情节进行发展的最好场所。

例如,在《厄舍古屋的倒塌》一文中,开篇的第一句,爱伦·坡就奠定的感情基调。“那年的秋天,一个阴霾、灰暗、寂静的日子里,乌云压顶,整整一天,我孤零零地骑着马穿过乡间一大片异常荒凉的狂野。暮色降临,我终于看见了愁云笼罩的厄舍古屋”。要知道开篇首句就运用了大量的形容词,代入感非常强。而且词语凝练不拖拉,白描的手法运用得当,画面感极其强烈。

《厄舍古屋的倒塌》在建筑物的描写上十分见功力。爱伦·坡在对古堡的刻画上,格外的细致。细致到古堡内部一根木制支架上的霉菌。而且在爱伦·坡很多小说中,都会出现霉菌等我们日常生活中十分常见,让我们很不喜欢的意象,这种不经意随手的刻画,很是瘆人。文中对古堡中的一所房间的描写同样十分简单、凝练:“我睁大眼睛也看不清远处的角落或者腐蚀的拱形天花板的凹纹。黑色的帷幕垂挂在四壁,室内的家具庞杂、古老、陈旧令人很不舒服。房间内散放着书籍和乐器,却没给房间添加一点生气。我觉得呼吸的空气重充满着忧伤。”爱伦·坡对一个房间的刻画简直就是抓住了其中最让人不舒服的地方,黑色、庞杂、散乱、腐蚀等等这些意象构成一个画面,简直就像大学时代的男生寝室,充满的不舒服的空气和压抑。以上的這些意象,所勾画出的厄舍古堡,我们都仿佛置身于其中,甚至不用想,就能感受到后文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爱伦·坡描写景色的能力十分出众,并且令人吃惊的是爱伦·坡在建筑学上的造诣也十分高超。他描写的建筑,如墓穴、钟楼、皇宫等十分的细致入微。现在无从考证爱伦·坡是否真正的去过这些地方,但是其笔下对建筑物细致的刻画,并且融入其自身的情感,这种描写能力很强。例如在爱伦·坡著名的短篇小说《红死魔面具》一文中,爱伦·坡对国王普洛斯彼罗皇宫的描写,极其精致。在描写宫殿的走廊,他是这样写的:“这个房间靠着西墙放着一座巨大的黑檀木钟,钟摆左右摆动,发出沉闷而又单调的顿挫声。”在描写七座房间时,爱伦·坡是这样写道的:“七座房间里有大量的金色饰品或散于四周,或悬于屋顶,但却皆无任何的灯盏或烛台。套房中,既无任何一点灯火,也无任何一点烛光。”等等,在爱伦·坡对宫殿不经意却又细腻的刻画中,虽然极尽宫殿奢华之能事,却又在无形地进行着铺垫:血红色的房间、血红的玻璃、沉闷的钟声、将要熄灭了的蜡烛、厚厚的天鹅绒窗帘等等,这些细节于宫殿里那些狂欢的人相对比,也许是一种讽刺,当然更是一种暗示,暗示红死病将要爆发,堕落并且贪图享受的官员和国王将要得到惩罚。因此,我们就很容易理解,爱伦·坡的“统一效果”在这一篇小说中的作用,就是突出环境并暗示愚蠢人们将要死去的结局。

当然说到对固定环境的描写,就不得不提起爱伦·坡最拿手的地点:墓穴。墓穴本身就是用于藏纳死人的地点,很容易理解它是代表的不幸和灾难。然而爱伦·坡却经常用一种很平常的姿态来带入,这一点非常容易引起人们阅读的兴趣,并且无形的给读者一种“冒险”的感觉,爱伦·坡很完美地捕捉到人们的心态,就是对墓穴有一种独特的好奇感,并通常认为那里有许多财宝。事实上在《一桶白葡萄酒》一文中,墓地就成为既是藏着美酒的好地方,又是发生凶杀案的第一现场,同时也是复仇的绝佳场所。在这篇文章中,墓穴是被写成这样的:“紧靠着墙堆着尸骨,一直堆到上面的拱顶,是巴黎地下墓穴的安葬形式。在这个地下室三面墙都以这样的形式堆着尸骨……大约深四尺,宽三英尺,高有六、七英尺,这凹洞看上去似乎建造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用场。”墓穴既是文中“我”复仇的地点,同时也是“我”把上好的葡萄酒放置的地方,在这种场地以美酒来引诱一个酒鬼,并让其丧生于此,可以说是完美的构造。并且通过阅读此文,我们可以发现爱伦·坡的见识和学问十分渊博,他甚至对巴黎地下墓穴的安葬仪式了如指掌,如此精心的对场地进行描写,可以说煞费苦心。

有关于墓穴的描写,在其小说《不能呼吸》中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文章“我”的心理活动与变化后文会详细描述,此处只是谈论对墓穴和棺材的刻画。爱伦·坡在描写墓穴与棺材时,仿佛作者已置身于其中,体验过一番。包括进入棺材后,被铆钉钉上;木穴内空气稀薄,拥挤;“我”在冰冷、潮湿的墓穴中与其他许多死尸相拥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棺材顶上的木头被腐蚀,钉子也慢慢地松动了,“我”也能轻而易举地推开棺材盖子;螺丝钉与腐烂的木头味道十分刺鼻,地下潮湿的泥土糅合着“我”腐烂身体的臭味等等,这些通过视觉、触觉、嗅觉等多个感官的描写,虽然有些滑稽离谱,但是真是让人身临其境。让人不得不佩服爱伦·坡的想象力。

自身的学识和丰富的想象力是爱伦·坡进行环境描写的资本。不只是静态的意象,动态的情景爱伦·坡也是顺手拈来。例如在他著名小说《瓶中手稿》一文中,他就描写了一场海上的风暴,他对海洋的描写和对轮船的刻画十分夸张并且细腻。例如他离开巴达维亚,向远方看去,云彩似火。而且在描写风暴时,也用十分科学的手法来描写,如气流的改变,温度的变化和风速的变化,爱倫·坡都做到了严谨,无可挑剔。我们可以猜测爱伦·坡或者有许多水手朋友或者他本身就当过水手,并且他对兵器、战舰都十分了解。事实上,爱伦·坡曾就读于西点军校。他对船上的桅杆、帆、船的龙骨都有细致的刻画。有一段对文中“我”和环境的刻画十分有代表性:“尽管我一生都在和古代的遗物打交道,一直沉湎于巴尔比克、塔德摩尔和波斯波利斯的残垣短柱之中,我自己的心灵也变成了一片废墟。”这句话通过对自己内心的独白,隐隐暗示这一场悲剧即将发生。平静的海面、血红的残阳、到了黑夜没有一丝浪花混沌的睡眠,船边隐隐约约耸立的在苍穹之下巨大的冰墙等等,这些景色几乎不用思考,读者就是在等待着海难的来临。

“统一效果”务必将意象与文章主题与气氛相符,这一点在爱伦·坡的恐怖意象的塑造上体现得十分明显。比如在他《钟楼里的魔鬼》一书中,爱伦·坡对维奥德沃特密提斯镇的描写,极具代表性:“每栋房子前都有一个小花园,园内有环形小径、日冕和二十四棵卷心菜……这些房屋用烧制结实的小黑头红砖砌成,每一个都像是大号的象棋棋盘……维奥德沃特密提斯镇的工匠们只会雕刻两件物品——钟表和卷心菜。”看爱伦·坡对小镇房屋的描写,可以看出这个小镇房屋的构造十分的细致却又古板。而钟表这一意象十分有趣,它代表着规矩和严谨,而卷心菜的雕刻则是在暗示这那种规矩中的死板。在文章的结尾,作者是这样写的:“让我们组成一队人马,向维奥德沃特密提斯镇进军,把那个小家伙从尖塔上赶走,从而恢复该镇上一切的古老秩序。”看到此处我们就很容易理解整个小说的原意,即为破坏秩序的人势必惹人厌恶,当然一些好逸恶劳之徒,类似于钟楼上那个敲钟人,也会遭到报应。一个无厘头的故事结束了,此时再回头看看之前对小镇景色的刻画,我们就可以明白了,从头到尾对小镇的刻画其实都在暗示小说的怪诞。

此时可以总结一下爱伦·坡景色描写与气氛渲染的风格。我们可以确定,爱伦·坡十分的博学,他对建筑、大自然等许多景色的描写都十分细腻且具有科学性。他对地理学、民风民俗的了解程度为他的写作提供了很大的便利。“统一效果”体现在爱伦·坡的景色描写里通常都是很自然的流露,包括他最经典的意象例如墓穴、钟楼、森林、城镇都是很自然的,甚至都是以第一视角进行描写。比如作者通常以第一人称描写死去、在墓穴等可怕的意象,也许读者在阅读时并不感觉到很害怕,甚至会觉得这很可笑,但这确实有极强的画面代入感,并且将人的精神融入其中。

总的来说,爱伦·坡用强大的想象力、细致入微的描写将“统一效果”体现得淋漓尽致,加之其强大的知识背景和科学素养,他的小说就更加的引人入胜了。

参考文献:

[1]埃德加·爱伦·坡著,王敏,时静译.爱伦·坡短篇小说集[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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