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品钦早期三部小说开放性叙事结构研究

2015-08-15 00:44侯桂杰
哈尔滨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开放性火箭小说

侯桂杰

(黑龙江大学应用外语学院,黑龙江哈尔滨 150080)

托马斯·品钦(1937-),美国后现代主义代表作家,因处事特立独行和作品奇特怪诞、晦涩难懂、结构复杂而被称为美国文坛奇人。其早期三部小说《V.》《拍卖第四十九批》和《万有引力之虹》是美国后现代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品,揭示了一个不断走向堕落、熵化,充满不确定性,没有终极意义的后现代社会。这三部作品都采用了开放性叙事结构,集中体现了品钦对传统叙事结构的突破和创新。本文根据文本开放理论、小说空间形式理论和混沌理论对品钦小说中的开放性叙事结构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得出品钦小说中的开放性叙事结构体现在三个方面:开放式结尾;围绕主题的情节并置;不同层次上主结构和主题重复。同时指出正是这种开放式的文本结构构成了品钦小说叙事结构的复杂性。

一、开放性的结尾

开放性叙事结构,首先体现为开放性的结尾。安伯托·艾柯曾将文本分为两种:“封闭式文本”和“开放式文本”。“封闭式文本”仅仅“旨在引发多少正是凭经验办事的读者去作出恰当的反应”;而“开放式文本”承认、邀请读者参加文本的建构活动。[1](P8)品钦的文本就属于“开放式文本”,情节结构的开放是对完整情节结构的突破。情节不再是一个封闭的整体,也不是事件的句号,而是省略号,其结局蕴含多种可能性的开放体系。[2](P133)开放性的结尾是指情节可以在任意一点中止,故事不提供符合逻辑的完满结局。在品钦的小说中找不到大团圆的美满结局,他的小说在结尾的处理上都属于开放性的,即没有一个确定的、单一的结尾,留给读者的是一个谜和想象的空间。即结尾缺失和结局的不可达。

品钦小说情节的开放性,首先表现在结尾的不确定性上,三部小说都没有一个确定的结尾。《V.》描写了两个主人公普鲁费恩和斯坦西尔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普鲁费恩在大都市中过着浑浑噩噩的溜溜球生活;斯坦西尔根据父亲日记中的“V”,在追寻一个可能是他母亲的神秘女人。小说共十六章,再加“尾声”。[3]然而“尾声”却不是故事的真正结尾,而是对斯坦西尔父亲之死的追叙。斯坦西尔所寻找的“V”变化莫测,直到最后依然没有任何结果,成了一个悬念。小说在结尾没有提及普鲁费恩和斯坦西尔的最终结果,让读者无所适从,在不确定性中迷失。从话语层看,是结尾的缺失,读者被给了一个像结尾的结尾,从故事层看,普鲁费恩依然重复着他那无所事事、毫无意义的生活;斯坦西尔自己对“V”是什么都不清楚,所以注定什么也追踪不到,因此小说的结局是不可达的。这种开放性的结尾无疑暗示着后现代社会的不确定性。

《拍卖第四十九批》的主人公俄狄帕遵照已故婚前男友皮尔斯的遗嘱委托,清查他在加利福尼亚的遗产,在调查中她发现了皮尔斯无法统计的财富和产业,没有人知道皮尔斯的产业究竟有多少,俄狄帕陷入了皮尔斯无尽的产业王国。同时她在调查遗产中,发现一个神秘的地下邮递组织特里斯特罗,她陷入了对这个组织的调查的怪圈之中。然而,最终俄狄帕也没有弄清什么是事实,什么是真相,她所能做到的只是继续探查,所以在小说的结尾她“在座位上往后一靠,等待那四十九批拍邮品的拍卖”,[4](P145)等待特里斯特罗那神秘的竞拍人出场,故事至此戛然而止。这意味着小说明显停止在缺乏最终揭示谜底的段落上,同时使小说的题目也成为一个悬在空中的和弦:像等待贝克特的戈多一样,我们将永远等待第四十九批邮票的拍卖。

同样,《万有引力之虹》的主人公美军军官斯洛索普历尽千辛万苦寻找自己身世和V-2火箭之谜,最后发现自己身世的秘密:在大萧条期,其父将他卖给化学家拉兹洛·雅夫,雅夫在他的身上用G型仿聚合物做产生条件反射勃起的实验,后来这种聚合物被用在火箭上,这就是德国导弹总是跟在他后面爆炸的原因。然而,就在似乎获得了一切秘密、领悟了人生之后,斯洛索普的身体莫名其妙地四下消散了。作者既没明确交代其死亡与否,更未提及其死亡原因,读者只能从中进行猜测。小说最后以德军载人火箭发射结束,发射时间不明,火箭也尚在空中……各种人物的命运和结果也没有明确的交代,可以说,品钦再一次将读者置于迷宫中,让读者来猜测各种可能的结局。

这三部小说都没有固定的结尾,就故事本身来讲,其结局也是不可达的。这种开放性的结尾给读者留下了自由想象的空间,现代主义文本的读者可以通过将信息重组从中顿悟作品的意义。后现代主义文本的读者必须积极地去创作,因为文本是断裂式的叙事结构,读者不可能将片断式的叙述视点统一到一个大视点之下。没有了作者的引导,读者才有了更多的自由,处于与作者相等的地位。实际上,作者已从现代主义文本中的隐退,进入后现代主义文本中的死亡,也就是罗兰·巴特所说的“作者已死”。由读者来接管文本的创作,也就是作者与读者共同完成了一场文字游戏。品钦曾告诫读者不要在他的小说中寻找主题、象征和其他抽象的统辖因素,因为现代社会是没有确定意义的社会。这种开放性的结尾,给了读者较大的想象空间来思考作品给我们带来的各种意义,即意义的不确定性。

二、空间上围绕主题的情节并置

品钦小说的开放性叙事结构还体现为一种文本空间上的情节并置结构,也是一种围绕主题的情节并置。1945年,约瑟夫·弗兰克首次系统地提出了小说的空间形式理论,并使用了“并置”这一术语,即在文本中并列地置放那些游离于叙述过程之外的各种意象和暗示、象征和联系,使它们在文本中取得连续的参照和前后参照,从而结成一个整体。[5](P11)

国内学者尤迪勇根据传统叙事理论研究和弗兰克的“并置”概念提出了主题—并置叙事结构。他认为构成文本的所有故事或情节线索都是围绕着一个确定的主题或观念展开的,这些故事或情节线索之间既无特定的因果关联也无明确的时间顺序,它们之所以被罗列或并置在一起,仅仅是因为它们共同说明着同一个主题或观念。因此,内容上可称之为主题叙事从形式上,由于它们总是由多个“子叙事”并置而成,因此可称之为并置叙事。[6]故称主题—并置叙事。本文将其称之为围绕主题的情节并置,以突显主题和情节之间的联系。

品钦作品就属于典型的主题—并置叙事结构,其叙事线索繁多,情节时断时续,时空交错碎片化极其严重。

1.《V.》的双线交替并置结构

在文本空间上来说,《V.》属于双线交替并置的叙事结构,也就是说是尤迪勇所说的主题—并置叙事模式的叙事作品。《V.》围绕主题并置了普鲁费恩的故事和斯坦西尔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在时间上和空间上没有任何因果联系,之所以并置在一起是因为“熵”化的主题普鲁费恩和斯坦西尔过着截然相反的生活。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熵”,“熵”本来是一个热力学单位,用来衡量系统中无序的混乱程度,混乱程度越高,熵值就越大。品钦将其引入文学作品中,暗指人类社会的无序与混乱。普鲁费恩和斯坦西尔都以不同的方式与“熵化”的世界同流抗争,因此而走到了一起。他们是字母V的两条边,最终在底点汇合。然而,后现代的社会是无意义的社会,他们的抗争无疑是徒劳的,所以两个人在最后还是分道扬镳。两个故事在文本空间上形成空间并置。小说在章节的安排上也是交错进行的,全书一共十六章,从第一章普鲁费恩的溜溜球生活开始,之后与全病帮的故事交织在一起。关于V的故事共六章,穿插在其中,以尾声介绍斯坦西尔的父亲在马耳他死亡的真相而结束。形成了现在与过去的时空变换,极大地破坏了线性叙事规律。

围绕着这两个主要情节线索,产生出诸多“子叙事”,这些“子叙事”分别又在“熵”主题下并置。围绕普鲁费恩的有几个女人的故事,加上全病帮艺术家的故事,都不同程度地揭示了品钦的另一个主题:人的“异化”和“物化”及人的伪装的本质。这些“子叙事”并置在一起,形成了现代社会都市颓废、混乱的景象,在内容上形成了一种低俗文化的拼凑。围绕着斯坦西尔的是他幻想空间中的过去的有关V的历史事件的并置,这五个关于V的故事即“子事件”表面似乎有联系,但却是通过斯坦西尔的想象并置在一起,而并非真实地有联系。其核心是围绕着V的不断“物化”的过程和她最终的死亡。这种双线交替的现在与过去的情节并置,使小说呈现出时空交错,混乱与碎片的感觉,从而扩大了文本的空间,深化了主题。

2.《拍卖第四十九批》不确定的熵化迷宫

迷宫手法是一种无变化、无发展的循环重复的写法,是后现代小说家最擅长的方法,它主要是在技巧层面或材料的处理层面,表现为材料处理途径单调乏味、同语反复和总体循环,给读者制造迷宫的感受,达到不给读者预留出路的目的。[7](P90)品钦将迷宫手法运用到自己的小说中,来体现世界是一个“熵化”的迷宫,这种迷宫手法也是通过情节并置和增殖来体现的。《拍卖第四十九批》的迷宫般的情节和信息的不断增殖是品钦迷宫手法的具体体现。品钦将各种偏题、散乱的子情节复制、增殖到本已纷繁的故事里,让阅读者失去理解的方向。在女主人公俄狄帕调查皮尔斯遗产出发之前陷入自我思考中,作者在此插入了西班牙女画家巴罗的三联画,这个看似离题的绘画作品,起到了一个隐喻的作用,暗示她的追踪的无果。在圣纳西索的“回声宫”旅馆里插入了梅茨格主演的电影,在播放电影的间歇不断插入关于皮尔斯财产的广告,现实与虚幻不断交织在一起,而浴室里一罐喷发定型剂的爆炸和她与梅茨格打赌的失败也预示了信息的混乱。这些散乱的子情节分散着读者的注意力。在清理繁杂的财产中,品钦设置了5个增殖情节。情节1:俄狄帕在视野酒吧的厕所里,看到了WASTE——We Await Silent Tristero’s Empire(我们等待沉默的特里斯特罗帝国)和特里斯特罗的邮政号角标记,引起她调查的好奇心。情节2:俄狄帕在范戈索环礁湖听说皮尔斯投资人骨炭过滤嘴公司,将她引向观看一出《信使的悲剧》的复仇剧,其中提到的“图恩和塔克西斯”邮递组织情节3:《信使的悲剧》提到“特里斯特罗”又将俄狄帕引向对剧本的追查。情节4:关于“马克斯韦精灵”的装置,暗示两种热力学的熵和信息的熵。情节5:皮尔斯遗产中一批赝品邮票这些偏离的子叙事,就像是在迷宫里的岔道一样,都是死路。这些纷乱的情节似乎都有某种联系,但是没有一个事件有一个清晰的解释或结果。线索的增多,信息的过量和不断增殖这些节外生枝的情节都预示着现代社会是一个“熵化”,没有出口的迷宫。

3.《万有引力之虹》的无限延展的多重线索并置

继弗兰克提出文本的空间“并置”概念之后,美国犹他大学的戴维·米切尔森提出了桔状空间结构类型。他认为,我们可以从观察一部作品的各部分之间的联系入手。虽然各个事件在空间形式上并不是按时间顺序联系起来的,但它们的顺序并非不重要。对于作为部分之集合的总体,空间形式上的趋向是把总体作为一个有序的、连续的整体来加以支配的。戈特弗里德·本使用桔子和其构成的桔瓣来比喻这种取消时间顺序的结构。小说的空间结构是由许多相似的瓣组成的桔子,它们并不四处发散,它趋向于白色坚韧的茎,集中在唯一的主题上。[5](P142)

笔者认为这个桔子的比喻并不恰当,或许用蒜头比喻更加恰当一些。这些蒜瓣围绕着坚韧的茎,彼此紧邻着。这种结构暗示着情节发展的缺乏,小说各章之间没有任何必要的相互联系,向前的推动力是极小的;读者的主要任务是推想作品如何逆向溯源或旁逸斜出,而不是推想作品如何向前发展。

《万有引力之虹》其混乱的结构就是一个隐喻——世界的无序与混乱和不断走向熵化。然而能使这部小说的各种情节和线索连贯在一起的就是一个反复出现的中心意象“火箭”。小说虽然各种部分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整部小说都围绕着“火箭”这个中心意象展开,各部分就像蒜瓣一样围绕着一个坚韧的茎紧挨在一起,这个坚韧的茎就是“火箭”,以斯洛索普对火箭的追踪和以波因茨曼为首的“白色幽灵”对其控制为主线,以其他各方与火箭的关系为辅线展开。这些辅线包括:纳粹德国的布利瑟罗和他的V-2火箭故事;前苏联情报人员齐切林与火箭的故事;其同父异母的黑人兄弟恩赞率领的“黑人支队”与火箭的故事;德国火箭工程师珀克勒等人的故事;海盗普伦提斯和灵媒的故事;摩西哥与杰茜卡的爱情故事;化学家雅夫的故事,等等,众多的故事围绕着“火箭”而展开,它们并不发散,而是集中在“火箭”这个核心上。这些“子故事”有着自己的发展轨迹,它们之间又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如双面荷兰女间谍卡婕与布利瑟罗、斯洛索普等人之间的关系,德国女演员玛格丽塔与魏斯曼(布利瑟罗)、坦茨纳等人之间的关系,等等。[8]这些故事或情节都不同程度并置着,它们齐头并进,又相互交织,缓慢无限向前发展。这个无比硕大的蒜头以“火箭”为茎支撑起小说的文本空间。

小说的第四部分反作用力这个部分,已经没有了完整的故事情节,几乎就是对前三部分出现的事件和人物痕迹的探讨,成为一种碎片的拼贴和并置。最典型的就是最后一个片段73中,并置了15个带有标题的片段,虽然这些片段看起来似乎彼此之间没有太大的联系,然而当读者反复将这些碎片进行拼贴时,会发现他们之间的隐秘的内在联系,就是所有这些都是在为火箭的最终发射做准备工作。像《V.》《拍卖第四十九批》一样,《万有引力之虹》拒绝给小说一个结尾,仅在一个部分的结尾处停下来,而这个部分又是对前面的所有问题的一个质疑。在这种打碎了的叙述中,读者迷失了方向,就会转向小说的主题,在失去了时间结构之后,只有主题能将这种空间上的并存粘合在一起。只要火箭尚在发射中,故事可以无限延展,如果火箭真的发射了,小说也就结束了。因为主题和意义就在文字之中。

三、不同层次上的主要结构和主题重复

品钦小说的开放性叙事结构不仅体现在开放性的结尾,空间上围绕主题的情节并置,还体现在不同层次上的主要结构和主题重复。重复循环手法是制造迷宫的一个基本手法,是格里耶和博尔赫斯最擅长的手法。这种重复可以是静态形象的重复,也可以是动态的无休止的音乐的重复,也可以是情节的重复。其目的是将读者推入迷宫,使之处处碰壁,找不到出路。[7](P91)品钦的三部小说也有这种重复,它是一种潜在的不同层次上的主结构和主题的重复,需要读者反复的阅读,细心观察才能体会到。

从线性秩序的标准来看,品钦的文本是被无序所主导的,其本质是不确定性。但约瑟夫·M·康蒂发现,品钦的世界是一个复杂系统,可以用混沌系统的规律来进行解读。就像混沌系统的非周期运动一样,品钦的文本是另一种有序运动,在表面的混乱之下隐藏着秩序的雏形,是一种“无序的有序”。[9](P242)正如康蒂所说:“后现代小说的混乱以开放性、不稳定性和高熵值为特征,其复杂的文本性要求读者与其互动——经常是要求读者时刻付出很大的努力参与互动……而恰恰是由于这种不断地努力和信息交换让这一类显得无序的小说显示出了自在的规律,就像艾柯所说的,拥有了秩序的雏形。”[10](P163)康蒂指出,在混沌系统中有一个主要的原则就是“跨等级自相似结构”。也就是结构无论大小,都有相似的形式。批评家夏利斯认为混沌理论的核心就是发现了隐藏在混沌系统中不可预测性之后有深层的秩序。她把这种“跨等级自相似结构”称为“递归对称”,既“当同一个常规形式跨越多层不同等级重复出现时,一个图形或系统就呈现出了递归对称……递归对称对于复杂系统的重要性在于,这种视角从不可预见性的发展中看到了可预见性”。[11](P20)

品钦的小说中就存在着这种“跨等级自相似结构”。在《V.》中,题目是一个大写的 V字,在1979年版的Bantam Book出版的《V.》在目录后面用单独的一页印刷了由42个小V构成的一个巨大的V型:并且每一章节的题目也特意排版成V型,最后以一个字母V结束。这种精心的排版也反映了小说的主要结构和中心意象是“V”,上文提到《V.》的叙述结构也是一个大写的字母V。

V这个意象充满了小说的各章之中,V出现在以字母V开头的事物、地名和人名中。品钦小说中的各种V的意象构成了一个复杂的系统,其组合的秩序正是“跨等级自相似结构”的递归对称原则。莫莉·海特认为《V.》的叙事结构没有一条完整叙述主线,但却通过在三种方式来实现的,一是不同层次上重复主要的结构模式和主题;二是通过把现在和过去发生的事情并置到一起;三是通过重复首字母。这种隐喻式的复线赋予了该小说迷宫般的层层相套的结构模式。[12](P47)海特所说的“在不同层次上重复主要的结构模式”就是混沌理论中的“跨规模自相似结构”。这种对主要结构的重复就是品钦小说中看似无序的有序,它推动着小说不断向前发展。同时V也是小说的主题,代表着不确定性,V的不断重复出现,也是对主题的不断深化,使小说呈现出空间化的倾向。

《拍卖第四十九批》虽然是以线性形式出现的,但其主要意象符号 W.A.S.T.E(我们等待着沉默的特里斯特罗)和弱音邮政号角不断出现,它出现在厕所的墙壁上、舞台上的《信使的悲剧》的台词中、信封上、戒指上、儿童的歌谣中、公共汽车的座位背上……而WASTE的意义为垃圾、废物的意思,“特里斯特罗”是一个非官方的地下邮政系统,弱音号角是一个喇叭被堵上号角,象征着被官方邮政系统压制的地下组织,也象征着一种无声的反抗。这些符号意象的重复出现,不断深化了主题,过多的信息形成了巨大的信息的熵。

《万有引力之虹》中一个反复出现主题意象就是火箭,这个意象反复频繁出现。从第一章火箭“上升”到最后一章最后一个片段火箭“下降”,火箭无处不在。仅在第一章的21个片段中对火箭和爆炸的描写就达三十多处。而对火箭的每一次出现的描写,不仅仅是简单的重复,而且是一种增殖。表明世界正处于人类科技的产物——火箭的威胁之下,到处都是混乱和无序。最终主人公和读者都掉进了火箭的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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