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英
(闽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
随着2005年央视播出《京华烟云》掀起“林语堂热”引起学术界对林语堂研究的重视,除了各种文本解读,林语堂的宗教观、文化观、女性观、世界观、人生观、生活观及审美、性灵、幽默等被阐释与研究。而2009年北京外国语大学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和台湾正中书局几乎同时推出的“林语堂英文作品集”面世,林语堂研究持续升温,尤其是林语堂的翻译研究和跨文虎研究,如冯志强博士的著作《中国智慧的跨文化传播—林语堂英文著译研究》[1]。从传播学和接受学的角度比较详尽地论述了林语堂著译作品的传播动机与内容、传播与接受的成效。纵观这些研究成果,林语堂对中国文化宣传的成功几乎得到一致的肯定,并且大多都认为他的成功原因在于他的驾驭双语和跨文化交际的能力。这就使笔者产生了一个疑问:中国历史尤其是五四前后宣扬中国文化的不单单林氏一人有高超的英语水平和跨文化交际的能力,为什么他能成为中国文化大师的代表和象征呢?
林语堂研究专家王兆胜先生在他的著作《林语堂与中国文化》[2]的附录部分论述新时期的林语堂研究设想时提到了四点:“首先是资料;其次,紧紧抓住林语堂研究的重点和难点展开;再次,站在全人类乃至于宇宙的角度;最后,以审美的观点切入。”笔者以为林语堂研究的重点和难点即林语堂作为个体的独特性,他的与众不同体现在大多数人对中讲外、他对外言中,其他人讲民族救亡、他谈幽默闲适,其他有知识者主张西化、他提倡中西结合。他不随主流甚至跟主流文化完全背离,是一个甘愿处于思想文化主流中心的“边缘人”。而王先生说要站在全人类乃至于宇宙的角度,原因在于林语堂除了是国家公民外还自觉向世界公民靠拢,力图克服民族主义的限制,主动运用跨文化交流的策略。
因此本文一方面通过横向的比较,从中国现代文学史内部 (与中国其他知识分子的比较)来认识林语堂在政治、经济、文化思想方面的边缘性,这种边缘身份是他能准确把握、定位中国文化的主要根源;另一方面作者通过纵向的比较,林语堂比他的前辈辜鸿铭等最大的不同在于其豁达、宽容的文化心理和他对中西文化不偏不倚的态度,也就是他文化心理上追求亦中亦西、中西合璧的“边缘人”意识。通过研究林语堂的边缘人文化身份和心态,有助于我们充分认识林语堂对中国现代文学、现代社会和中西文化交流的贡献与价值。
“边缘人”(marginal man)广义上指从主流社会群体分离出来、未完全参与任何形式任何社会群体的一类人;狭义上更倾向于“边际人”即处于两种文化、种族、阶层之间的裂缝处,两边都未能得到认可、找不到归属感。这一术语由美国学者帕克(Park)发展齐美尔 (Simmel)“陌生人”(stranger)的概念在1928年首次提出的。后经斯通奎斯特 (Stonequist)、格林 (Green)等人的论述、深发,内涵进一步丰富,大体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的含义:一、边缘人是文化冲突导致的、是文化碰撞的产物;二、边缘人具有心理冲突、精神矛盾等特征的边缘人格,具有人格独立自主;三、试图为其寻求最终归宿解决边缘困境要么被同化、平衡要么回归、超越。[3]
跟西方文化强调边缘人的精神状态不同,汉语中“边缘人”更多指处于灰色地带的群体或少数或弱势或边远地区的群体,少了一些学术或抽象感,离我们的现实生活更贴近、所用范围也更广泛,如香港电影《边缘人》(Man on the Brink)系列中的卧底警察;老威在《漂泊——边缘人采访录》中提到的三陪女、精神病人、乞丐、流浪汉、同性恋者等;一些业余作家或翻译家也称自己的作品为“边缘人语”。由此可见,“边缘”是指非中心,非主流,或者说被主流所排斥、所不能包容的状态。“边缘人”是非主流的,精神或物质方面处于社会边缘或夹缝之中的少数人。
边缘人有自己独特的思想和信念,主要体现在思想上的独特性。
林语堂的边缘性在于他始终按照自己的意愿和理想生活,主要体现在他“与世相违”的一面,他的思想、文化,他的创作、经历,他的贡献与命运等都与众不同,也与当时社会要求相悖。20世纪初期中国社会一直处于动荡不安中,而五四前后的文人因为政治纠纷、社会动乱、文明冲突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苦难,鲁迅、陈独秀、徐志摩、闻一多、郭沫若等都投入到了民族救亡和社会革新运动,沈从文也苦苦挣扎于民族救亡的时代要求之中。唯独林语堂独树一帜,他认为个体的独立自由是现在的自由,是与生俱来的人性的要求,无论是谁都不能以社会、民族、国家、阶级的名义剥夺个人的权利,他认为“在集体主义思潮的影响下,一些所谓的自由主义者往往忘记、忽视个人的权利,或与之妥协。他们的这种思想表现为多种形式,但其根源似乎在于他们对自由的信仰不够深厚不够强烈。”[4](P153)这种极端的个人主义价值观使他不像其他知识分子那样重视作家文人的社会救亡的责任,他相信个人的价值和权利是民主制度的根本依据和重要基础,从而认为关注人类普通情感比参与抗议、战争更加富有同情心、更有意义。林语堂立足于精神主体合法性的启蒙话语和以国家利益、大众意识为主体的国家主义和民粹主义势必不能兼容,彰显出其在20世纪知识分子中的独特意义。
林语堂的边缘性本质上源于他的自由思想,他强调的是人的性灵与自由,提倡独立于国家、民族之外的个人主义。林语堂自己也曾多次提到他爱好自由、不喜约束,在其自传的弁言中写道“我素来喜欢顺从自己的本能,任意而行,尤其喜欢自行决定甚么是善,甚么是美,甚么是又不是。我喜欢自己所发现的好东西,而不愿意人家指出来的。”[5]林语堂自始至终极力推崇个体的生存权,他率性、自由,从未丧失其赤子之心,所以他不会闻风而动、随波逐流,宁愿被边缘化。他在《大荒集》[6](P125)序中说“我走我的路,一日或二三里或百里,无人干涉,不用计较,莫须商量”。林语堂认为高明的旅行者应该具备一种“流浪的精神”,在《生活的艺术》中把放浪称为一种人生的智慧,在“以放浪者为理想的人”[7](P13)这一节中他强调人类的尊严和放浪者的理想发生联系,放浪者是人类尊严和个人自由的卫士,他所说的放浪者不受纪律和制度的约束,逍遥自在,我行我素。林语堂对自由原则的诉求侧重于守护精神生活领域的独立自由,保护个人的生活空间不受侵犯,他不顾社会通行的价值规范和要求,在个人与社会之间划了一条界限,并且坚决地捍卫这边界限,让自己的心灵边缘化,也是郁达夫说的他是“有意的孤行”[8](P275)。著名学者余英时曾撰文评述林语堂在宣传中国文化的卓越贡献及创作特点,他说林语堂“在海外文名之隆远在其他中国作家之上”、其文化主张“不反传统却反正统”、“他提倡幽默和信灵是反潮流的”、林语堂“懂得西方但又不随西方的调子起舞”[9](P460)。具体说来,作为边缘人的林语堂缺乏政治热情、远离政治;经济生活富足而注重享乐;日常生活方面亦中亦西,文化思想上不中不西、中西融合。
林语堂在政治生活上的被边缘化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含义:其一,他“逆历史潮流和社会时势”而动,在中国传统文化及中国社会“泛政治化”趋势中追求“去政治化”,自觉地置身于主流的政治圈之外。中国古代的政治是文人政治,受儒家影响的知识分子对政治都是积极融入的态度,“学而优则仕”表达了千百年来中国知识分子的理想和愿望,“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成为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人生信条。而20世纪上半期社会处于变革和动乱中,“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其他知识分子民族意识高潮、积极投身民众解放运动的革命中。林语堂批判现行政治体制、不满于知识分子对政权的依附,他认为政治是吃人的游戏,而他“属于吃植物的”,只能远离政治,他《剪拂集》序中分析过他避开政治纠纷的原因:“时代既无所用于激烈思想,激烈思想亦将随而消灭。”这种政治态度的沉寂“只是青年人增进一点自卫的聪明。”[10](P3)他关心政治但讨厌政客,主张革命但绝不做革命家。所以,他决定远离“政府”,对历史进程之类的“大事”一般不发表评判,只对社会日常生活层面的“小事”发表个人感慨,热衷于幽默文学,休闲生活。他除了国共合作期间短时间做过武汉国民政府外交部秘书外,他未参加过任何政治派别,即使对中共也是态度谨慎,后半生也很少过问政治,他对个体生存的审美情调的沉醉,远远超过他的政治关怀。其二,在大家关注社会、民族、国家意义的时代,林语堂没有紧随主流话语,相反,他提倡性灵、幽默、闲适等文艺主张,表现出自由主义的趋势,表现出一种专注于实现个人价值的诉求与期盼,违背了当时社会的诸多“政治正确”。林语堂坚持走自己的路而不与种种政治集团相结合,他坚决要在社会公共行为之外保留着独立的纯私人的精神空间。他时刻警惕政治以任何名义来侵犯个人的独立人格,“我极厌恶小政客,无论在什么机构,我都不屑于与他们相斗争。我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因为我不喜欢他们那副嘴脸。”[11](P249)他也强调自己 “我不依门户,我不结群结党,我照我的想法做去。”[12](P99)当群体本位的国家主义、社会主义成为绝对主导地位时,林语堂宁愿做一个“落伍的人”,他认为只有个人身心得到全面解放发展,民族才有希望。
经济上,林语堂的富有使他被中国知识分子群体边缘化。在中国古代文化里安贫乐道是儒家的处世哲学之一,读书人应当坦然面对贫苦的物质生活,而向往心灵精神上的富裕。我国古代读书人往往以“贫士”、“寒士”自称,以清苦贫贱作为自己修身养性的条件,甚至有时夸耀和渲染。而且“耻言钱”、“讳言钱”是我国古代文人墨客清高的方式之一,文人们要表明态度,说自己不把金钱物质看得太重,即使真的富有也不能到处炫富,否则会遭人议论。因此,对中国读书人来说,为了表示你精神上的富,穷,你要不屑;为了表示你对金钱的轻视,富,你要讳言。这也表现在文学创作上,哭穷成为一些生活艰难的文人的发泄和调侃渠道,唐朝孟郊和贾岛的诗是极好的例子。而现代文学中,郁达夫把现金放于鞋子里,用脚践踏来宣泄他“受足了金钱的迫害”和“对金钱复仇的心思”(《还乡记》);郭沫若狠狠踩踏他扔在地上的汇票,表示不愿受“金钱的魔鬼”“蹂躏”的决心(《漂流三部曲》)。我们不难看出,这些视金钱为仇人的行为,旨在以穷骄人,以穷示傲,实质却是炫穷,显出他们的尊严。近代知识分子取得经济自主权后,林语堂靠自己的著、译文化活动而富裕起来,他住洋楼、有仆人、生活富足,在20世纪中国社会转型、变革、动乱时期,其他文人“近年来时运不佳,东奔西走,往往断炊”、“为饥寒驱使,乞食四方”,他的富有凸显了他的“不合群”。
独特的边缘文化经历让林语堂非常清楚中国文化中的精华,亦非常清楚西方文化中的错失,他借助西方文化反观中国文化,摆出了一副为西方文化人生价值取向的弊端寻找疗救的架势,以东方文明的悠闲哲学来批评美国高度工业机械所造成的人的异化。林语堂挖掘和弘扬中国传统优良文化的目的和努力决定了他首先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态度不同于国内知识分子。
20世纪上半叶,文化上,一方面以鲁迅、陈独秀、钱玄同等人为代表的文化激进派深感中国传统文化之弊端、认为必须对中国传统进行彻底的革命,如鲁迅对待中国古书的态度: “我看中国书时,总觉得就沉静下去,与实人生离开;读外国书—但除了印度—时,往往就与人生接触,想做点事。……我以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国书,多看外国书。”[13](P12)他们对中国传统文化 “深恶痛绝”、彻底批判。另一方面,以辜鸿铭、章士钊、林琴南等人为代表的文化保守派极力捍卫中国传统文化,对西方文化采取完全拒绝的态度,如辜鸿铭不惜用偏执的方式来表达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他主张皇权、留辫子、穿旧服、为纳妾和缠足辩解。他们抱残守缺,不顾时代变化和世界文化发展。而同时期的林语堂却提出了“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的名句,他曾经说他理想的生活是住在有美国式暖气的英国山庄,娶日本太太,有法国的情妇和中国厨子,这表明他不受东、西方二元对立模式的影响,充分显示出博大的胸襟和世界性的眼光。陈平原曾评论道“在现代作家中,大概没有人比林语堂更西洋化,也没有人比林语堂更东方化”[14](P61)这也体现在他的日常生活方面,林语堂认为中西各有所长、各有其方便处,所以不分中西、亦中亦西。西装和中国长袍他都喜欢穿,更喜欢中式衣服却对西式皮鞋更满意,他的女儿林太乙曾描述:“他刚从外国回来时,穿的是西装,后来改穿长袍,但仍旧穿皮鞋。后来他又认为中国旧式的小帽子比洋帽较为舒服。”[15](P95)饮食方面,林语堂一方面非常热爱闽南家乡的名点厦门博饼和炒米粉、烧猪脚、猪肝面线等食物;另一方面他提到西方的食物中,有几种是他爱吃的:蜜露瓜、芹菜生吃法、英国式的红烧牛肉,美国家庭中所提供的美国式菜肴很合他的口味。[16](P249-250)平时,他既品茶也喝咖啡;既写书法也弹钢琴;既唱中国歌曲也听西洋音乐;既观花赏月也看漫画动画;既看中国古书也读西洋文字。这种中西结合的生活方式源于林语堂的不拘一格、自由洒脱的个性,也能凸显他在那个时代的卓尔不群。
林语堂不但处于中国主流文化中心的边缘,而且也生活在中西文化的夹缝,不但他对中国文化的态度“别具一格”,他对西方文化的态度也有独特风格,更能给人以启发。林语堂游走于中西之间,他对中西文化长处与短处的认识便略胜一筹,他认为西方文化的好处是物质生活的便利而弱点是缺乏人情味、生活节奏太快,于是他向西方读者大力推荐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休闲文化,宣传中国乐天知命、及时行乐的哲学和享受自然、享受人生的享乐主义人生观。我们应该认识到“知己知彼、给其所需”是林语堂成功宣传中国文化的关键,这给我们现在提倡中国文化“走出去”具有非常大的启示意义。而林语堂本人对西方文化、西方国家的态度同样也需要我们充分重视,他旅居美国近30年,有能力、有资格加入美国国籍,在美国购买房产,但他不入美国籍,他讨厌美国商业金钱味太浓,对美国人忙忙碌碌的人生深表同情,曾经指出效率、准时、成功是美国人的三大恶习。当许多人为美国的绿卡奔波劳累时,林语堂却不愿也不屑拥有,足见他对东方文化悠闲生活的向往,更能看出他对对中西文化认识的深刻和他对自我的坚定不移。
李泽厚在《启蒙与救亡的双重变奏》[17]中论证了启蒙与救亡作为现代中国的两个主题开始是相辅相成而后救亡压倒启蒙,他认为中国五四启蒙的人文目标被救亡的革命要求所掩盖,知识分子本身被国家救亡的集体呼声所吞没征服了。林语堂是个例外,他逃离了“国家救亡”的集体要求,他出教科书、办杂志,提倡幽默、主张闲适,他创作《京华烟云》、翻译四书五经,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向志趣,而不是切实围绕政治斗争等与国家救亡有直接联系的活动,这种启蒙者的角色认同使林语堂把塑造个人的精神世界作为知识分子的首要任务,让他在济国家于太平的宏大叙事中不合时宜,注定被边缘化。
著名的后殖民理论家赛义德曾经论述了流亡的特权状态,他在《知识分子的代表》有一章《知识分子的流亡:侨民和边缘人》[18](60-64)着重分析了作为边缘人的知识分子流亡能带来不同的生活安排和新奇的视角,使其成为世界公民、拥有双重视角,自由的边缘状态也能激活知识分子的使命感。20实际30年代之后,由于受到左翼作家们的诟病与微词,林语堂被迫或识趣地退出中国文化主流圈,游学于欧美,他从此与中国社会与文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而这种边缘化和距离感却使他能够更理智地认识到中国传统文化的优与劣,在客观上有助于他对外讲中的成功,他被认为“是在国际社会宣扬中国传统文化贡献最大的一位作家与学人”,当时许多普通的西方人从林语堂知道中国,然后才知道中国悠久的传统文化。
学者李欧梵在其《二十世纪中国历史与文学的现代性及其问题》中说:“东西方在现代性问题上最关键的差异,是中国作家在追寻现代意识模式和现代文学形式时,并没有把 (他们也觉得没有必要)历史的现代性和美学的现代性区别开来。”[19](23)林语堂一生所追寻的自由主义和日常生活的审美应该属于李欧梵所论述的美学的现代性范畴,可惜林氏的努力属于非主流的、是不合时宜的,受到当时文化名人的批判离开中国文化环境,所以在当时甚至后来的几十年都未能引起重视,甚至导致他容易被人误解,长期处于中国现代文学史的边缘。鲁迅等批判林语堂为小资阶级思想、自由主义作风。“林语堂现在台湾唱他的反共老调子,这是重抱琵琶,不消一嘘。”[20](P18)他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反动文人”之流。甚至2013年出版的《中国现代文学编年史:以文学广告为中心1928--1937》里面有一节题为《又一个“叛徒与隐士”?》作者引用也赞同郁达夫的观点“林语堂30年代在国难深重的中国提倡‘幽默’,实在是水土不服,不识时务。”[21](P59)文章还指出林语堂30年代推崇幽默和小品文是一种“全身之策”,作者虽然没作直接的评价,但读者能看出其态度绝不是肯定、赞扬的。在中国人眼里林语堂已经完全“西化”,接受了西方美国“主人的话语”,但在美国人眼里,他仍然也将永远是一个中国人,他的成就也被视为作为留居国外的一个中国人的成就。后殖民研究的另一个著名学者藿米˙K.巴巴强调“殖民话语的目标是依据种族起源把被殖民者解释为一群堕落退化的人,其目的是使征服合法化,建立管理和教育的体系。”[22](P70)黄皮肤的林语堂在西方社会不论如何成功,都无法改变他游离于西方文化和文明之外的“他者”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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