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职业倦怠的元分析

李昌庆 何木叶 张 鑫

(1.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云南·丽江 674100;2.云南警官学院，云南·昆明 650223)

在中国社会、经济高速发展以及转型变革的背景下，由于发展带来的各种问题变得异常活跃。警察是担负着打击违法犯罪行为，维护社会长治久安，确保国民生命财产安全，社会健康有序发展的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正是由于警察的职业要求，使其超负荷的工作形态，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身心的问题，最典型的莫过于警察的职业倦怠。美国社会心理学家Maslach(1982)认为职业倦怠是由于工作中长期存在的压力导致个体逐渐形成的一种综合症，具体包含情绪衰竭、去人性化和职业效能感降低三个方面①Maslach C，Schaufeli W B ，Leiter M P.“Job burnout”［J］.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2001，52:397－422.。研究表明警察的职业倦怠体现在生理衰竭方面、情绪耗竭方面、人格解体方面和低成就感方面等，警察的职业倦怠会对警察的职业、个人与家庭以及对整个社会等产生消极、负面的影响②张振声，徐永红.中国警察职业倦怠问题解析［J］.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学报，2004，3:130－134.。元分析(meta－analysis)是通过对若干同类主题的单个研究进行综合的统计处理，实现系统的、整合的分析、评价和综合，从而获得具有普遍意义、高度概括性的研究结论的一种研究方法③Glass GV，Primary，secondary，and meta－analysis of research［J］.Education Research，1976，6(5):3.。通过元分析，我们既可以提高推断统计的统计检验效力，还能增强其相应估计方面的相对精准度。元分析是一种最大限度地克服传统文献综述的不足或各种偏倚的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的文献综合分析方法，有利于提高结论的科学严谨和客观真实性④仲晓波.元分析价值的置信区间表示 ［J］.心理学探新.2013，33(1):74－78.⑤夏凌翔.元分析方法的几个基本问题 ［J］.山西师大学报 (社会科学版)，2005，32(3):34－38.。

我国的警察职业倦怠研究始于1999年，就目前我国有关警察职业倦怠的研究文献来看，思辨性研究相对较多，实证性研究相对较少。实证研究的结论既有研究认为警察的职业倦怠很严重⑥严蔷薇.基于上级社会支持的警察职业倦怠研究［D］.华中科技大学，2006.，也有研究认为中等程度的职业倦怠⑦皮华英，杨元花.关于警察职业倦怠现状的调查［J］.政法学刊，2010，27(3):118－122.，还有认为警察的职业倦怠程度较轻①李富业，王增亮，刘继文，连玉龙，王婷婷，邢睿，葛华，关素珍.工作家庭冲突与促进对警察工作倦怠影响［J］.中国公共卫生，2014.8(8):1－3.。既有研究认为警察的职业倦怠无性别差异②段雅萍.一线警察的职业倦怠与人格特征的相关性研究［D］.复旦大学，2011.，也有研究认为警察职业倦怠有性别差异③皮华英，杨元花.关于警察职业倦怠现状的调查［J］.政法学刊，2010，27(3):118－122.。笔者拟通过对国内有关警察职业倦怠的研究进行元分析，获得具有普遍意义的研究结果，为警察机构对警察的管理、教育、心理调适等提供参考。

一、文献来源与方法

(一)文献筛选与纳入标准

依托三大中文搜索平台，即中国知网、维普网、万方数据，以“警察”、“公安”结合“职业倦怠”、“工作倦怠”和“职业枯竭”等为关键词，搜索到101篇有关“警察职业倦怠”的研究文献。

进行元分析的警察职业倦怠文献应符合以下标准:第一，非重复发表或未公开发表的研究文献;第二，运用包含有情绪耗竭、去个性化和低效能感等三个维度的职业倦怠问卷，或类似的维度;第三，统计结果符合元分析，即有样本量、均值和标准差等数据;第四，研究对象为中国的在岗警察。如果文献是重复的研究，不是数据统计分析的文献，数据结果中没有包含均值、标准差，只有百分比之类的数据，研究对象不是我国警察，那么将不纳入元分析。最终有48篇研究符合元分析统计分析。

(二)元分析文献概况

刊物类型方面:核心期刊4篇，普通期刊19篇，学位论文 (硕士)25篇。文献时间跨度:2005年－2014年。文献样本容量:共有警察16396名，最大样本有2212个被试，最小样本有55个被试;报告了性别的文献有35份，男性警察10924名，女性警察2609名。调查对象涉及的地域主要有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等近29个省及地区。

(三)变量因素编码

通过对变量进行编码来衡量其对研究结果产生的影响。首先根据被试来源地，将被试分为四种地域的，即1=东部、2=中部、3=西部、4=东北地区④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2014［DB/OL］.http://www.stats.gov.cn/tjsj/ndsj/2014/indexch.htm.，2015.03.29.，从而探究不同地域的经济文化的差异对职业倦怠效应值的影响。其次，对于文献发表的刊物类型 (1=核心、2=普通刊物、3=硕博论文)、文献的出版年代、研究文献所涉及到的样本量等变量，我们均把其看为连续变量。变量编码如表1:

表1 元分析变量编码赋值表

(四)研究方法

有关数据的计算和统计用 EXCEL2010、SPSS17.0和CMA2.0等统计软件进行。主要用元分析技术对警察职业倦怠的三个维度，即情绪耗竭、去个性化和低成就感，进行异质性检验、效应值、置信区间、失效安全系数等统计处理，并探讨各种变量对警察职业倦怠的影响。

二、结果

运用CMA2.0统计软件对48份警察职业倦怠研究统计分析的结果见表2。

表2 警察职业倦怠的Meta分析结果

(一)异质性检验

鉴于不同的模型对真效应量的差异解释就不同①Borenstein，M.，Hedges，L.，Higgins，J.，＆Rothstein，H.Introduction to meta－analysis.West Sussex，UK:Wiley＆ Sons.2009.、平均效应量的显著性检验、区间估计以及调节变量的显著性检验方法等都是不同的②Hunter，J.E.，＆ Schmidt，F.L.Fixed effects vs.Random effects meta－analysis models:Implications for cumulative research knowledge.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Selection and Assessment，2000，8(4)，275 －292.。因此通过异质性检验来判断是进行元分析时是要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还是随机效应模型③宋佳萌，范会勇.社会支持与主观幸福感关系的元分析［J］.心理科学进展，2013，21(8):1357－1370.。警察职业倦怠的情绪耗竭、去个性化和低成就感异质性检验结果为:18.95(p＜0.01)，17.08(p＜0.01)和24.90(p＜0.01)。这表明真实差异，而不是随机误差，导致了效应值较高的变异量。因此，应该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而不是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元分析统计处理更符合研究要求。

(二)效应值

效应值是指用某个合并后的、标准化的统计量来表达多个独立研究的综合效应。警察职业倦怠的效应值分别是:(1)情绪耗竭的效应估计值是3.07±0.27，效应检验:Z=11.44，P＜0.01。(2)去个性化的效应估计值是2.65±0.24，效应检验:Z=11.00，P＜0.01。(3)低成就感的效应估计值是3.30±0.26，效应检验:Z=12.75，P＜0.01。具体见表2。警察职业倦怠效应值的范围在2.65－3.30之间，P值均小于0.01。

(三)95%的置信区间

可以按一定的概率估计总体参数 (总体均数、总体率)所在的范围，及置信区间。合并后的效应值是否有统计学的意义可以运用置信区间的统计处理进行判断。95%置信区间等价于与a=0.05的假设检验:95%的置信区间不包含0，则等价于p＜0.05，具有统计学意义，反之则无统计学意义④刘关键，吴泰相，康德英.Meta分析中的统计学过程［J］.中国临床康复，2003，7(4):538－539.。警察职业倦怠三个维度的95%置信区间，见表2，分别为:2.55－3.60，2.19－3.12，2.80－3.80，均不包含0。结果表明，警察职业倦怠的效应值符合元分析统计处理，具有统计学意义的。

(四)失效安全系数

鉴于研究者很难完全收集有关研究领域的所有文献，尤其是没有公开发表的文献，以及已发表的文献以证实了研究假设的为主，而没有证实研究假设的寥寥无几，且研究者也易将有显著结构的文献进行元分析中等因素导致元分析的结果存在偏倚，即“文件柜问题”⑤Rosenthal R，DiMatteo M R.Meta－Analysis:Recent developments in quantitative methods for literature reviews［J］.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2001，52:59－82.。元分析研究的发表性偏倚情况可以计算失效安全数 (Failsafe Number，Nfs)来获得，即元分析结论逆转需要多少阴性研究。Nfs.05=(ΣZ/1.645)2－K，Z为各个独立研究的Z值，K为研究数量。警察职业倦怠三个维度的失效安全数分别为:4253，3447，7380，见表2。结果表明发表偏倚得到有效的统计处理，警察职业倦怠元分析的效应值结果可靠性、稳定性好。

(五)地域、出版年代、刊物类型和样本量的影响

通过对地域、出版年代、刊物类型和样本量与警察职业倦怠的相关系数统计，探查这些变量与职业倦怠的关系，见表3。结果表明，所探查的研究特征与职业倦怠三个维度的相关系数均无统计学差异。除地域、出版年代与去个性化呈现正相关以及地域与低成就感呈正相关，其他均是负相关。

表3 地域、出版年代、刊物类型和样本量与职业倦怠的相关系数

(六)不同性别的警察职业倦怠差异

通过对33份有警察职业倦怠性别的研究数据进行统计检验，结果见表4。男女警察职业倦怠三个维度均分分别为 (男:3.15、3.30、3.14，女:2.63、2.90、2.91)。男性警察在职业倦怠方面得分均高于女性警察，在情绪耗竭和低成就感方面有统计学差异 (p＜0.05)，在去个性化方面没有统计学差异。

三、讨论

元分析研究表明，我国警察群体的职业倦怠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我国警察职业倦怠的情绪耗竭和低成就感维度的均值在3－4之间，去个性化维度的值在2－3之间，且P值均小于0.01，95%的置信区间均不包括0，结果具有统计学上的显著意义。根据职业倦怠量表的计分标准，将倦怠程度划分为: (1)低度的倦怠:总均分或任一倦怠维度的平均分);(2)中度的倦怠:2＜＜4;(3)高度的倦怠:就发表偏倚而言，警察职业倦怠的三个维度失效安全数分别为:4253，3447，7380，见表2。Nfs值大，且满足Nfs＞5K+10的评定要求①Rosenthal R，Rubin，D.B.Comparing effect size of independent studies［J］.Psychological Bulletin，1992(2):500－504.。这表明，我们对警察职业倦怠的元分析结果可信度高，且稳定性非常好。所以，中国警察职业倦怠的三个维度的分数属于中等程度的倦怠水平，由高到低是:低成就感，情绪耗竭，去个性化，总体上属于中等程度的职业倦怠。这与李琳的研究一致②李琳.警察职业倦怠与自我效能感的相关研究［D］.西南大学，2011.。

地域、出版年代、刊物类型和样本量与警察职业倦怠的相关系数均不显著，这表明通过元分析后所获得的警察职业倦怠结果具有比较好的稳定性和普遍意义，不会受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短期的时间变化等因素的影响而变化。这利于我们对警察职业倦怠进行干预、制定和实施矫正职业倦怠方案。刊物类型、样本量与职业倦怠的三个维度呈负相关，即刊物级别越高，样本量越大，职业倦怠的分值就越小，这有可能是公开发表的研究质量高低和样本量的大小差异导致的，研究质量越高，样本量越大越能揭示警察职业倦怠现象的本质特征。此外，也进一步印证了与工作的物理、心理、社会或组织方面的因素才是导致职业倦怠的主要原因①Demerouti E，Bakker AB，Nachreiner F，et al.The Job De－mands－Resources Model Of Burnout.Journal Of AppliedPsychology，2001，86(3):499－512.。

统计处理发现男女警察在职业倦怠量表上的分值均在2－4之间，属于中等程度的倦怠。虽然男性警察的各个维度得分高于女性警察，但只有情绪耗竭和低成就感有统计学意义，见表4。可能与女警察的工作环境的危险性、社会期望、工作压力等因素总体上都低于男警察有关，男性警察在职业中更容易情绪耗竭，也更容易获得成就感。这与国外的研究不一致，国外研究认为只是在去个性化方面男警察高于女警察，其他两个维度是女警察高于男警察②CordesC L，Dougyerty TW.A review and an integration of re－search on job burnout.Academy ofM anagementReview，1993，18(4):621.。也与国内的研究不一致，有研究认为，在只在情绪耗竭方面，男性警察比女性警察更加严重③贺元骅，凤四海，胡世群，杨骁勇.警察工作倦怠与社会支持关系研究 ［J］.西南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10，36(3):13－16.，或男警察的去个性化高于女警察④杨艳杰，乔正学，张翠等.劳教所警察职业倦怠及影响因素分析［J］.中国公共卫生，2010，26(7):803－804.，或认为男警察的成就感高于女警察⑤蒋奖，张姝玥，许燕等.警察工作倦怠的调查［J］.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2005，13(1):4－6+28.。与国内外研究不一致的原因，有可能是:第一，不同的文化、亚文化背景，警察职业角色、职责的差异;第二，研究工具，国内的职业倦怠实证研究基本上都是采用国外翻译的量表，缺乏符合中国警察的针对性的量表工具;第三，元分析研究是建立在多个研究的基础上，比单一的研究更具概括性和普遍意义，而单一的研究结果基本上都是局限于某一小范围的群体，研究结果的具体性、针对性、典型性较强。

通过元分析研究发现，未来对于警察职业倦怠的研究应考虑:第一，提高警察职业倦怠研究的量与质;第二，对不同警种、文化程度、年龄、警龄、职务、警衔等的职业倦怠进行元分析研究;第三，警察职业倦怠的干预、对策和矫治等的实证研究;第四，构建适合中国警察的职业倦怠测量工具和常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