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大学的人文教育理念——基于东京大学、东京工业大学的通识教育课程方案

朱 敏 ，臧莉娟

(1. 南京理工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江苏 南京210094;2. 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江苏 南京210094)

一所大学的理念是一所大学的性格，甚至可以说是这所大学的灵魂，体现在这所大学的人事物之上。本文从两所日本大学的通识教育课程方案中管窥其人文教育理念，分析大学秉承人文教育理念对大学乃至社会的裨益，从中给我们的大学以些许启发。选取的两所大学分别是东京大学和东京工业大学，东京大学和东京工业大学都是国立大学，是日本最好的综合型大学和最好的理工科大学，当然，这两所学校不能涵盖整个日本的大学，但它们代表着日本最高的高等教育水平，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人文教育”需要在这里加以说明。人文教育有多种理解，本文探讨的人文教育侧重“成人”之教育，主要针对现行教育中强化人的片面发展，无视人之为人，忽视人的身心灵协调发展而言，强调应当给学生广博的训练，使之成为真正的“人”，而非仅仅是专业训练。一流大学的通识教育更是要培养学生以人类福祉为努力方向的精英意识。所以， “通过哲学的教育，掌握人类的睿智，探索存在的奥秘;通过宗教学的训练，追寻人的终极关怀，开阔存在的意义;通过历史学的学习，积累人类的集体记忆，把历史的经验教训转化为存在的自觉;通过文学的研读，理解人的精细深刻的情感世界，使得所有的存在都是感同身受、心领神会的生命共同体;通过政治学、社会学的探讨，了解种种的苦难无奈、不尽人意，以明确和加强存在的责任。同样，通过自然科学基础理论的教学，领悟客观世界的复杂深邃、无穷无尽，以丰富和完善人的精神世界，如此等等，缺一不可。”［1］

一 东京大学和东京工业大学的通识教育课程概况

东京大学的人才培养目标是“为所有有资质进入东京大学的人打开大门，帮助他们开阔视野，培养他们掌握高深的知识，具备理解力、洞察力、实践力和想象力，具有国际性和开拓者的精神，成为各领域的领导者。为此，东京大学将尊重学生的个性和学习的权利，力求提供世界最高水平的教育。”①摘自东京大学网站http://www.u-tokyo.ac.jp在这样的人才培养目标指导下，东京大学的各个学部分别制定了适合自己的培养方案。东京大学学生入学之后前两年不分学科专业，全部在教养学部进行教养教育，接受新大学精神的洗礼。在教养学部学习人类优秀的文明成果，培养作为一个东京大学人应该具备的基本知识和一般素养，尤其重要的是培养对真理的探求精神，并且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保有这种精神。其中，前一年半时间主要开展培养教养和丰富人格的学习，后半年开始进入和学科专业相关的基础知识学习。前一年半学习的科类及特色(见表1):

表1 东京大学新生学习科类① 整理自东京大学网站http://www.u-tokyo.ac.jp

在这些科类中部分具体的基础科目(见表2)，部分综合科目(见表3)。

表2 东京大学新生基础科目② 整理自东京大学网站http://www.u-tokyo.ac.jp

除思想·艺术之外，综合科目还有国际·地域、社会·制度、人类·环境、物质·生命、数理·情报等，表格不一一列出。

东京工业大学的前身是1881 年设立的东京职工学校，后经东京高等工业学校，1929 年变为东京工业大学，是日本最大的理工科学校。在《东京工业大学学则·总则》的第一条即是东京工业大学的培养目标，“东京工业大学培养未来能作为工程师、工业经营者、理工方面的研究者、教育者而发挥作用的有能力的善良的公民，以此为目标，教给学生一般的文化素养和专门的知识，钻研理学和工学的理论和应用，提高科学技术水平，为文化的发展和人类的福祉贡献力量。”③摘自东京工业大学网站http://www.titech.ac.jp在这样的人才培养目标指导下，东京工业大学制定了如下的培养方案:东工大的本科教育第一年是接受广泛的基础教育，称之为“类教育”，共分七类，第一类在理学院进行，第二到第六类在工学院进行，第七类在生命理工学院进行(见表4)。第二年开始进入学科和专业的学习。培养方案中规定学生到毕业时最低修满124 学分(不包括创造性课程和如果将来做教师必须修的学分)，包括类教育和专业教育两部分三大类的课程，即文系、理工系和综合系课程(见表5)，其中，文科类课程和综合类课程32 学分，理工类75 －83 学分，其中理工类课程中，所有学生都必须学的理工基础类课程要超过16 学分。也就是说，在东京工业大学不分学科专业，所有学生共同学习的课程有51 学分，约占总学分的41%，这部分相当于通识教育类课程。

表3 东京大学新生综合科目之思想·艺术① 整理自东京大学网站http://www.u-tokyo.ac.jp

表4 东京工业大学类教育课程安排② 整理自东京工业大学网站http://www.titech.ac.jp

表5 东京工业大学本科生学习课程① 整理自东京工业大学网站http://www.titech.ac.jp

所有的学生第一学年主要学习文系科目和国际交流科目，修完理工系基础科目的一半学分。第二学年除了继续学习文系科目、国际交流科目以外，综合科目、健康体育科目也要学习，同时，跟学科专业相关的理工系广域科目、基础科目也开始学习。第三、第四学年主要是专业课的学习和论文的写作。

二 关于两所大学通识教育课程方案分析

两所大学的通识教育课程在各自的培养方案中都占有很大的比重，包括时间的比重和课程数量的比重，如东京工业大学通识教育课程占总学分的41%。东京大学前两学年学生都要在教养学部接受通识教育，东京工业大学第一学年所有的学生都接受“类教育”，第二学年虽然进入各自的学科专业领域，但是“类教育”阶段学习的文系科目、国际交流科目仍在继续学习，还加入综合科目和健康体育科目，跟专业相关的科目只是开设最基础的课程，所以，通识教育的时间也基本持续两学年。

另外，两所大学在加强人文教育方面不是仅仅开设一堆课程，教授一些“死的”知识，而是在思维、价值取向、多元文化等多方面训练学生，这些课程都是经过严格设计，对教师和学生都有高规格的教学要求和学术训练要求，而且这些课程往往最能体现各大学的风格，也是其精华之所在。

两所大学都很重视人文教育，但各自都有自己的特色做法和不同的侧重，东京大学强调对学生知识与思维模式的训练，所以其通识教育课程方案中较多这方面的内容。而东京工业大学则对“专深与广博”更为看重。东京大学是将所有学生的前两学年都放在教养学部，而东京工业大学则是在类教育中突破学科和专业的局限，使学生在综合的人类智慧中接受熏陶，在不同类型的课程中将独特的教育理念贯彻始终。

总之，这两所大学都将人文教育理念作为其大学的重要理念，并在具体的学生培养方案中加以体现。它们是日本大学的代表，虽然不能涵盖所有的日本大学，但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日本大学的主流，即坚持人文教育的理念，发挥人文教育的作用，培养日本社会的“模范国民”。

三 人文教育理念与日本的世界一流大学建设

日本近年来诺贝尔奖得主频出，而且大多是在自然科学领域，这昭示着日本的科学研究已经跻身世界前列。大学是科学研究的重要阵地，这也预示着日本的大学正在朝着世界一流大学迈进。这其中，通识教育发挥了何种作用呢?表6 部分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卓越的大学都重视通识教育，重视传递人文教育理念。东京大学的通识教育经过20 世纪90 年代大规模的改革，体系已经相当成熟，通过一系列精心设计的通识教育课程训练学生掌握和理解获得科学知识的方法，理解各种文化及其历史阶段，对道德伦理进行价值判断，发展对各个领域的洞察力。这些都与世界一流大学的通识教育课程设置原则相符。

表6 美国卓越大学的通识教育学分数① 根据台湾中原大学教授黄坤锦发表于《北京大学教育评论》的《大学通识教育之基本理念与课程规划》整理所得。

四 结束语

日本的一流大学重视通识教育，强调人文教育理念，培养学生丰富的人性，综合的判断能力，探寻真理的方法，以及对他文化的尊重和对人类福祉的追求，这些推动日本的大学培养各个领域的精英人才，促使日本的大学走向卓越。大学理念是对大学的本质和大学根本宗旨的探讨，是大学对其所承担的责任和使命的理解与诠释。所以，坚守人文教育理念是大学能成为社会的导引和社会的良心的保证。有哈佛为证，有牛津为证，有东京大学为证。

在我国的现有大学体制中，也在实行通识教育，但由于缺乏对通识教育和人文教育理念的正确理解，使得我们的通识教育课程只是在专业课以外加些中国传统文化的成分，多些文科类的课程，而对通识教育所强调的对学生思维的训练，情感的熏陶，对多元文化的理解等并未重视，因此就成为学生混学分的课，或者增加课外兴趣的课。［2］如果这种只有通识教育之表却没有通识教育之实的做法持续下去的话，那么我们的通识教育再过一段时间将走向何处则不可得知，起到的作用也将微乎其微，这也失了当初开展通识教育时的美好动机。借鉴别国的经验，期待我国大学的通识教育真正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1］黄万盛． 大学理念和人文学． 现代大学教育［J］．2007 (1):1 －12．

［2］甘阳． 大学人文教育的理念、目标与模式． 北京大学教育评论［J］． 2006 (3):38 －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