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 继 航
(山东海事学院,山东 潍坊 261000)
生态翻译学视角下的口译活动
仉 继 航
(山东海事学院,山东 潍坊 261000)
作为近年来的新兴翻译理论,生态翻译学给翻译实践提供了丰厚的理论土壤,指导译员在实践中进行了多方面因素的综合考量,使译文最终达到最佳整合适应度。在生态翻译学中,翻译活动可分为两部分,即译者的选择性适应与适应性选择转换。这一理据同样适用于口译活动中口译员所进行的选择性适应与适应性选择转换行为。
生态翻译学;口译;选择性适应;三维转换
自从20世纪60年代以来,人类社会由工业文明逐步向生态文明迈进,这促成了世界范围内生态文化的崛起,并由此催生了一系列与之相关的跨学科研究,比如生态哲学、生态经济学、生态美学、生态文学、生态语言学等,这标志着“生态”一词从自然科学领域进入社会科学领域的成功跨界,并且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胡庚申教授在国内外茁壮成长的生态文化以及生态文学研究的背景下提出生态翻译学这一理论,目的在于创立一种翻译研究的范式理论,指导不同研究领域的具体翻译实践。其哲学依据为达尔文生物进化论中的“适应/选择”学说,至目前其理论内容主要包括以下方面。翻译的过程就是“译者适应与选择交替进行的循环过程”,翻译的原则是“多维度适应与适应性选择转换”,翻译的方法是“三维转换,即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并将翻译的实质概括为“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所谓“翻译生态环境”,就是指由原文文本和源语、译入语组成的世界,既包括语言、交际、文化、社会层面的翻译,也包括译者、委托人和读者。[1]目前生态翻译的研究领域多集中于笔译范围。而其实口译活动也同样展示了生态翻译学中的核心理念。口译者面临众多因素,诸如勒菲弗尔所研究的意识形态的控制及赞助人(在口译中可理解为发起经济、文化、教育、科技等方面交往的组织或个人)构成的复杂生态翻译环境。在本文中笔者首先结合口译的特点就口译生态环境中的主要因素来阐释口译员对口译生态环境中多种因素的选择性适应,然后探讨口译员在生态三维层面的适应性转换。
(一)口译员对自我角色的适应
口译活动具有很强的现场性,即要求口译员随时准备现场发言,这就考验口译员是否具备良好的心理素质以及控制自身情绪的能力,不怯场,不能语无伦次。另外口译员的专业能力也是关系到口译成败的关键。由于口译具有“即时性”的特点,要求译者能够具备出色的能力,做到“准、顺、快”地完成翻译任务。[2]这些能力包括很多方面,比如译者要具备扎实的双语语言功底,不仅要做到熟练掌握双语中的语法、语音、习惯用法等,尤其重要的是在工作过程中能进行双语之间熟练准确的切换。在语言表达层面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即要求译员尽可能达到最大程度的简洁。当发言者说出几句逻辑混乱的话时,译者要有能力将其发言内容明晰化。但是仅仅具备语言层面的知识尚不足以胜任口译工作,因为口译活动涉猎的领域没有限定,这就要求口译员熟悉众多科目,具备庞大完整的知识体系。尤其是当今世界新鲜事物层出不穷,新的词汇及表达法随之而至,口译员更需要具备较强的学习能力,养成随时学习、勤记笔记的习惯。此外,很多现场还要求口译员熟悉有关国家的社会、历史、文化、地理等背景知识,以助于对会话双方及讨论主题有所了解,译员只有充分准备才能避免翻译错误以致引起双方误解。历经种种要求与磨难,出色的译员被形象地称为“Mr know-all”,一语道出口译员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口译员的灵活性及主动性来源于个人深厚的内在底蕴。比如汉语中有个成语“一贫如洗”,按照字面意义翻译成英语译作 “as poor as washing”会令目的语读者或听者一头雾水,不知其所云。而译作“as poor as a church mouse”对于目的语使用者则很容易理解,“没有一点油水的教堂老鼠”——一穷二白,可见文化的转化在翻译中也是非常重要的。另外,许多民族特有的东西进行释意性翻译,比如将“四合院”译作“quadrangle dwellings”;“豆汁儿”译作“a fermented drink made from ground beans”。这些都对译员的综合知识背景提出很高的要求。
(二)口译员对语境的适应
由于每个口译活动都有其特殊性,具有“不可复制”的特点,要求译者能够很好地适应具体语境。 将语境进一步划分为情景语境与文化语境最早是由英国功能学派创始人马林诺夫斯基提出的。情景语境意指口译发生时周围的各种情况,参与者之间的关系,事件的性质、时间、地点、方式等各种因素。[3]据此从生态翻译学的角度出发,口译活动要求译者要参考语言使用时发生的事件、时间等因素来正确理解话语意义。比如“Not at all”这一句简单的回答有可能意思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也可能是“thank you”的回答“别客气”。[4]这个情景背景所展示的信息就需要口译员事先了解,否则就会出现语义的理解偏差,进一步导致信息传达失误。文化语境则指的是任何一种语言使用者在各自不同的自然地理及人文历史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下所形成的标志性的文化、习俗、价值观、思维方式等。比如在地处北半球中纬度的中国,春天是大地回暖,草长莺飞的季节,处处花红柳绿,生机盎然。而对于高纬度的英国,春天依然寒冷,夏天才是气候宜人的季节。与季节相连,东风、西风在英汉两种语言中也表达不同的含义。在中国,东风代表春夏季节从太平洋吹来的暖湿气流;在英国,东风却指的是秋冬季节从欧洲大陆吹来的寒风。英谚中有“When the wind is in the east,it's good for neither man nor beast”(东风到,寒风吹,对人对畜都不好)。同样的,“西风”在汉语中常指秋天的风,但在英国“西风”普遍意指春夏两季。所以对口译中出现的东风或西风,有必要注意传达策略。在汉译英实践中将“西风”转化为“The autumn wind ”“the cold”是比较常见的译例。这就避免了生硬的文化嵌入,做到了翻译生态环境内部的整体和谐。
(三)口译员对听众的适应
口译是一个注重实效性的活动,听众是翻译生态环境中最为突出的因素,口译活动的成败就取决于听众的信息理解度。这就要求译员必须要适应听众,即信息接受者。作为归化翻译策略的代表,奈达在口译方面坚决主张翻译要充分考虑译入语听众的接受因素。“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读者的人生经历,价值取向不同,对同一文本的理解自然不同。可见文本本身就是一个开放的、多层面的话语结构,其意义随接受者个体的变化而产生差异。口译现场中听众对源语信息的理解也具有个性化特征,源语、听者本人的年龄、性别,受教育水平、生活经历、性格爱好、价值观取向等诸多因素都决定着听众对源语信息的理解。为了帮助译入语听众能准确理解源语的意义,译者必须同时做到双向考虑,既要考虑到源语信息的接收与理解,又能根据听众特征选择信息发布的合理方式及措辞。听众特征即听众群体的知识构成,理解能力及审美层次等因素。[5]这些因素对话语文本意义的确立起决定性作用。据此可见译员要重点考虑信息接受者,根据听众特征来发布译语,以译语听众的实际收益效果为口译活动的最高目标,以期实现听众对译语的最佳接受,从而达到生态翻译学视角下口译活动的最佳整合适应选择度。
根据生态翻译学的相关观点,翻译方法可以简单概括为“三维”转换,即在“多维度适应与适应性选择”的原则之下,相对地集中在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
(一)语言维转化
语言维的转化指的是译者在由一种语言向另外一种语言的转化中,在语言层面比如句法、词汇、韵律等方面作出的改变。举例如下:2010年3月14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会见中外记者并答记者问。在会谈中,总理引用了许多有哲理的中国古诗词。比如“我深深爱着我的国家,没有一片土地让我这样深情和激动,没有一条河流让我这样沉思和起伏。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尤未悔。我将以此明志,做好今后三年的工作。”总理的首席口译员将“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尤未悔”翻译如下:For the ideal that I hold dear to my heart, I will not regret a thousand depth to die.汉语多以“九”指数量多,尤其在诗词中最为常见。相当于英语中用thousand times(一千次)所形容数量之多。所以两个数量的转换,反映了译者对于词汇的精确把握。另外比如在英译汉中,“I never see the picture without thinking of my grandfather”译员大可将此话译为:每次见到这张画都会想起我祖父。但这样的句法在译文中无法突出说话者的情感, 行文稍显平淡, 而且缺乏层次感。翻译时若能考虑到英语呈静态, 如习惯用介词加动名词来表示动作, 而汉语却呈动态这一不同点, 增添关联词 “一 ……就……”,译成“我一看见这张画就想起我祖父”, 就更能突出语义的轻重,使语言富有动感, 感染听众。可见句法的转换也是语言维度上关键的因素。
(二)文化维转换
文化维的转换指的是译员在口译过程中考虑到译入语的文化接受性,在源语信息上进行的改动。试看下面温家宝总理引例“同时我们要坚定信心,华山再高,顶有过路。”口译员将其译作“We must reinforce our confidence no matter how high the mountain is, one can always ascend to its top.” 对于“华山”一词,在英译中只简单指向“the mountain”。这种文化意象的简化或省略恰恰有助于缺乏中国文化背景的外国人直接把握其本质意义。将具有典型文化意象的词尽量简洁地呈现也是衡量口译质量的因素之一。另有一例,华裔牧师陈慰中先生应邀主持一名中国女留学生和美国青年的婚礼,并兼做翻译。婚礼上女方父亲激动地说:“小女不过是普通中国女孩,这次有幸嫁给美国人还是美国白人,真是我们没有料到的福气啊!”中国文化将适当的贬己视为一种谦虚,可是在这种跨文化交际的背景下,夹杂了深深的民族自卑感的措辞可以说是非常令人尴尬,处理不当可能会引起很大的麻烦,这也正是口译员进行文化维转换的时机。陈先生巧妙地将其译作“My daughter is a Chinese ,my son -in -law is an American. Their marriage is a proof that people from different nations and races are integrating into a big family. This is really bliss.”(我的女儿是中国人,我的女婿是美国人,这说明世界上各种族正在彼此融合,亲如一家,这正是全世界人民的福气啊!)起先捏把汗的在场华人掌声雷动,对陈先生高超的转化能力赞叹有加。[6]在此例中口译员把握住发言人的真实意图而进行了符合文化背景的传达,因而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使婚礼能圆满完成。
(三)交际维转换
交际维层面的转换指的是翻译过程中交际意图的适应性选择转换,顾名思义,是说译者除语言信息的转换和文化内涵的转换之外,把选择转换的侧重点放在交际的层面上,关注原文的交际意图是否在译文中得到体现。[7]换句话说,交际维的转换是译员基于在目的语背景下使用语言达到同样的交际目的,也就是为取得恰当的言后行为而进行的交际层面的改动,经常表现在言外之意的转换。中英文中差异最明显的地方体现在两者的问候语、谦词等方面,中国人见面会互问“吃了吗”,如果直译会引起西方人的误解,以为对方想邀请其共进午餐。所以有经验的译者都会选择像“how are you”“how do you do”等符合西方交际习惯的问候语。面对对方的赞美,中国人习惯否定以示谦虚,这在西方人看来则是拒绝接受,会引起不快,所以不管中国人如何谦虚地否定,英文中只能译作“Thank you”以表示坦然接受及感谢。对于这种交际习惯的差异,笔者相信随着中西方文化交流的加深,双方对彼此的一些特定语言习惯也有所了解,会减少更多不必要的误会。另外有一些语言细节是说话者故意为之而意在达到某种交际目的,比如通过自嘲可以达到的幽默效果。在此可以援引布什在清华大学演讲现场口译实例,“It's so important for people to realize both of our countries,we are human beings that have got desires, loves and frustrations-even old citizens like me and the vice-president.”在这句话中,布什显然意在自嘲,“年长如我和你们的副主席也不例外”,而现场口译员将其译作“就连年纪比较大的,我们的副总统也是一样”,很显然没有了“我”在其中,自嘲的效果就丢掉了。这就没有做到生态翻译学所要求的翻译过程中的交际维转换,因此也无法达到最佳整合适应度。
小结
综上所述,根据生态翻译学理论分析口译活动,可以得出口译员在口译实践中要营造和谐的翻译生态环境,就必须能够适应翻译生态环境中的各个因素,比如自我角色、具体语境、听众等。并且能尽可能做到两相兼顾,既能忠实于原语系统,又能兼顾译入语系统,进行恰当衔接,这具体表现在三维层面的转换,即语言维、文化维与交际维。“三维”之间既相互独立又相互联系。论起究竟,语言、交际中无不渗透着文化的印记,换句话说文化体现在语言、交际的行为中。而语言、交际二者之间联系不也同样紧密?故此,可以认为三维本身就是翻译生态系统内相互交织的本体,但将其区别分析会更有利于对翻译生态环境内部分子的把握,促进生态和谐,从而能更好地去理解生态翻译学理论对包括口译在内的翻译实践的解释力及其指导作用。
[1]胡庚申. 生态翻译学的研究焦点与理论基础[J].中国翻译,2011,(2):5-95.
[2]李越然.论口译的社会功能——口译理论基础初探[J].中国翻译,1993,(3):8-12.
[3]胡壮麟. 语篇的衔接与连贯[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4:182.
[4]李锦,廖开洪.浅析语境在口译中的适应性 [J].语言与翻译:汉文版,2002,(4):45-47.
[5]刘宓庆.当代翻译理论[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9:70-74.
[6]冯建中. 口译实例与技巧 [M].太原:山西出版集团,2007:123.
[7]胡庚申. 翻译适应选择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137-138.
(责任编辑:高 曼)
Study of Interpret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co-translatology
ZHANG Ji-hang
(Shandong Maritime Vocational College, Weifang Shandong 261000)
As a new-born translation theory, eco-translatology provides fertile soil for the translation practices by presenting a comprehensive scope of considering various factors involved in the translation activity. According to the theory, translation can be divided into two parts, namely the selective adaptation and adaptive selection and transformation. Based on that point, the interpreter's adaptation and transformation will be illustrated.
eco-translatology; interpretation; selective adaptation; three-dimensional transformations
10.3969/j.issn.1009-2080.2015.06.012
2015-10-20
仉继航(1977-),男 ,山东潍坊人,山东海事职业学院院长助理。
H159
A
1009-2080(2015)06-004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