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肝脾相关”探讨A型性格与功能性消化不良*

杜晓娟　汪龙德　毛兰芳　刘俊宏　刘晓燕

（1.甘肃中医学院，甘肃兰州730000；2.甘肃中医学院附属医院，甘肃兰州730000）

基于“肝脾相关”探讨A型性格与功能性消化不良*

杜晓娟1汪龙德2△毛兰芳1刘俊宏2刘晓燕2

（1.甘肃中医学院，甘肃兰州730000；2.甘肃中医学院附属医院，甘肃兰州730000）

功能性消化不良（FD）是临床最常见的一种功能性胃肠疾病。其发病机制可能与多种因素有关，精神社会因素一直被认为与FD发病关系最密切。自20世纪50年代末期两位美国心脏病学家弗里德曼和罗斯曼提出“A型性格”之后，临床治疗更关注性格与疾病的关系，FD与A型性格的关系至今尚无人涉猎，本文旨在运用中医“肝脾相关”理论探讨A型性格与FD的关系，从而为临床治疗FD提供理论依据，提高治愈率。

功能性消化不良肝脾相关A型性格

功能性消化不良（FD）是指具有胃和十二指肠功能紊乱引起的症状经检查排除引起这些症状的器质性疾病的一组临床综合征，主要症状包括上腹痛、上腹灼热感、餐后饱胀和早饱感，其病因和发病机制尚未清楚，可能与多种因素有关。在诸多因素中，精神社会因素一直被认为与FD发病关系最密切。傅晓丹［1］研究表明，FD患者中大部分伴有抑郁、焦虑、失眠等症状。也有调查表明，FD患者存在个性异常、焦虑、抑郁积分高于正常人［2］。性格是一种十分复杂的心理因素和行为方式构成的综合体［3］。性格与精神密切相关，中医学关于性格的描述最早是在《灵枢·通天》中，其云“盖有太阴之人，少阴之人，太阳之人，少阳之人，阴阳和平之人。凡五人者，其态不同，其筋骨气血各不等”。自从20世纪50年代末期两位美国心脏病学家弗里德曼和罗斯曼首次提出“A型性格”，并发现“A型性格”与“冠心病”之间的关系，随着生物医学模式向现代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转变，临床治疗也更注重性格与疾病的关系。

1　“肝脾相关”是“五脏相关”理论的重要子系统

肝脾相关理论导源于《内经》《难经》，应用于《伤寒论》，后世众医家对肝脾相关理论进行了丰富和发展。《素问·宝命全形论》曰“土得木而达”，这是有关“肝脾相关”理论的最早论述，《说文》有“达，行不相遇也”，《说文解字注》云“今俗说遇尚有此言，乃古言也……训通达者，今言也”。整体观念是中医学理论体系的重要特点，其中“五脏相关”是重要内容之一，中医“五脏相关学说”理论体系的形成，是肝脾相关理论发展过程中重要的里程碑。“五脏相关学说”于20世纪80年代由著名中医学家邓铁涛教授首次提出，并广泛应用于临床［4］。所谓“五脏相关学说”是指在人体大系统中，心、肝、脾、肺、肾及其相应的六腑、四肢、皮毛、筋、脉、肉、五官七窍等组织器官分别组成5个脏腑系统，在生理情况下，本脏腑系统内部、腑系统与脏腑系统之间、腑系统与人体大系统之间、脏腑系统与自然界、社会之间存在着横向、纵向和交叉的多维联系，相互促进与制约，以发挥不同功能，协调机体正常活动；在病理情况下，五脏系统又相互影响，简而言之曰五脏相关［5］。中医肝脾相关理论作为中医五脏相关理论的一个子系统也被正式提出。“肝脾相关”理论是以阐述肝脾之间的生理、病理变化以及诊治方药为核心内容的理论学说。中医学认为脾居中焦，主运化，为后天之本，与胃共主升清降浊，是人体升降运动之枢，如清·周学海《读书随笔》中说“肝者，贯阴阳，充血气，提升降之枢也”生动说明了脾胃升降功能有赖肝气的疏泄来维持。脾主运化，肝主疏泄，脾主生血统血，肝主藏血。肝与脾的生理联系，主要表现为疏泄与运化的相互为用、藏血与统血的相互协调关系。在饮食物消化方面，朱震亨在《格致余论·阳有余阴不足论》明确提出“主闭藏者肾也，司疏泄者肝也”，肝主疏泄，调畅气机，协调脾胃升降，并疏利胆汁，输于肠道，促进脾胃对饮食物的消化及对精微的吸收和转输；脾气健旺，运化正常，水谷精微充足，气血生化有源，肝体得以濡养而肝气冲和条达，有利于疏泄机能的发挥。病理上肝脾病变相互影响，若肝失疏泄，气机郁滞，易致脾失健运，形成精神抑郁，胸闷太息，纳呆腹胀，肠鸣泄泻等肝脾不调之候；脾失健运，也可影响肝失疏泄，导致“土壅木郁”之证。根据中医学辨证论治的特点，临床上只要出现“肝脾不和”的症状和体征，就可以运用“肝脾同调”的治疗方法，这也充分体现了中医学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对临床的重要指导意义。

2　初探“肝脾相关”与A型性格的相关性

A型性格（或A型行为模式）的提出是心理学对于身心疾病研究作出的一大重要贡献，弗雷德曼和罗森曼用4个单词来形容A型性格，即“发怒”“恼火”“激动”“急躁”［1］。与中医所讲的“肝在志为怒”相互照应，如赵献可《医贯·郁病论》说“予以一方治其木郁。而诸郁皆因而愈。一方曰何？逍遥散是也”。肝气的疏泄功能失常，可引起情志活动异常，而强烈或持久的情志刺激，亦可影响肝气疏泄。A型性格的最大缺点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表现为争强好胜、具有较强的竞争性；二是缺乏耐性、急躁、易受激怒。可见性格是与精神活动密切相关的，性格是情志的外在表现，正如《素问·举痛论》云“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总之，这与中医学中情志致病极其相似，而五脏之中肝与情志关系最为密切，肝与性格密切相关。性格对肝的影响是通过影响气机的运行而发挥作用的，如《素问·灵兰秘典论》提到“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这是对肝主情志最恰当的概括，又如恽铁樵《群经见智录》说“肝主怒，拟其似者，故曰将军”，情志不畅必定会影响肝的疏泄功能，肝气郁滞，故气机不利，脾胃运化失健，升降失调，则出现上腹胀满不适、早饱、嗳气、恶心等症状。正如《临证指南医案·卷六·郁》说“悒郁动肝致病，久则延及脾胃中伤，不纳，不知味”。《素问·至真要大论》亦云“风气大来，木之胜也，土湿受邪，脾病生焉”。《临证指南医案·肝风》有肝“体阴而用阳”之说。肝的生理特性是主升主动，恶抑郁而喜条达，故称之为“刚脏”。肝为刚脏，是指肝具有刚强躁烈的生理特性而言。肝主疏泄，调畅情志，调达气机；脾土居中焦，脾胃运化升降功能正常，有赖于肝木的疏泄和条达之性。肝木条畅，中焦气机才会调畅，脾胃功能才会维持正常。正常情况下，木能克土，土为木之所胜。若木气过于亢盛，对土克制太过，可致土的不足，即所谓“木旺乘土”。反观A型性格的人，其遇事容易急躁、激动、不善于克制、喜欢竞争、脾气暴躁，而“怒则气上”，正如《素问·举痛论》中所说“百病皆生于气也”。肝的疏泄功能异常，气机郁滞，则影响脾主运化的功能，导致脾失健运，出现腹胀纳呆、不思饮食、肠鸣泄泻等消化不良的症状。

3　从“肝脾相关”论治FD的理论基础

FD属于现代医学病名，但根据症状相似归属于中医学“胃脘痛”“痞满”“呕吐”“嘈杂”。中医学认为FD病位在胃，正如叶天士说“肝为起病之源，胃为传病之所”。涉及肝脾，脾虚木乘、肝气横逆、肝失疏泄、胃失和降、气机不利致病，肝郁脾虚是其基本的病机。《金匮要略》云“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是肝脾相关理论的生动写照。肝脾之间在生理上的关系是“脾土赖肝木之疏达之性，肝木亦靠脾土灌溉而升”。肝脾两脏通过经脉相通，彼此加强之间联系。发病时，肝病可传脾，脾病可传肝，甚则两脏同时发生病变。肝脾胃同居于中焦，脾胃乃后天之本，胃主受纳，脾主运化，吸收水谷之精微，脾胃为中焦气机枢纽，脾气主升，胃气主降，其间皆有赖于肝的疏泄调达，而肝的疏泄对这个枢纽起着重要的作用，因为肝气疏泄，调畅气机，有助于脾胃之气的升降，从而促进脾胃的运化机能，无论肝、脾、胃中任何一脏发生病理改变，均会造成脾胃、肝脾、肝胃之间的气机失调［6］。清·沈金鳌《杂病源流犀烛》云“痞满，脾病也，本由脾气虚，及气郁运化，心下痞塞满”。《景岳全书·痞满》说“怒气暴伤，肝气未平而痞”，明确阐明痞满与情志的密切关系。脾胃的正常运化功能有赖于肝的疏泄，肝疏泄功能正常，则脾胃运化功能健旺。肝气郁结，失于疏泄，无以助脾之升散，胃气之和降，则会引起“木不疏土”；反之，脾胃升降气机失调，也能影响肝之疏泄功能，导致“土壅木郁”。脾主运化，胃主受纳，脾胃虚弱，受纳运化无力；土虚木乘肝气横逆犯胃，致气机不利、升降失宜，而出现上部腹胀满、早饱、嗳气、恶心、食欲不振等症状。肝气疏泄功能，反映了肝为刚脏及肝气主动、主升的生理特点，是维持肝脏本身及相关脏腑的机能协调有序的重要条件。脾土得肝木之疏泄，才能使气机升降条畅，健运不息。正因为肝气的疏泄与脾胃的运化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肝病常影响脾胃的机能，出现肝木乘脾土的病变。若肝病以影响脾土为主者，多称之为“肝脾不调”或“肝脾不和”导致脾失健运，谷食不化，可出现胸胁胀满、腹胀腹痛等症，若引起脾气不升，“清气在下，则生飱泻”，则可出现肠鸣、腹泻等症。治疗宜疏肝健脾、肝脾同调之法。又《景岳全书·饮食门》云“怒气伤肝，则肝木之气必侵脾土，而胃气受伤。”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云“肝病必犯脾土，是侮其所胜也”。故叶氏也提出“补脾必以疏肝，疏肝即以补脾也”。总之，肝脾不调是FD主要的病机。

4　典型病例

患某，女性，34岁，公司白领。因腹部胀满不适，纳差反复发作1年余。2014年12月2日就诊于甘肃中医学院附属医院消化科门诊，自诉平时性格好强，1年前因情志失调致上腹部胀满。查腹部彩超示肝胆脾胰肾未见异常。胃镜示慢性浅表性胃炎。刻见上腹部胀满疼痛，少食早饱，精神郁闷，大便溏稀，小便正常，每遇劳累或生气则加重。舌质淡红，苔薄白，脉弦细。患者自诉曾间断服用莫沙必利、吗丁啉等药物，效果甚微，症状反复发作。西医诊断：FD。中医诊断：胃脘痛（肝郁脾虚证）。治以疏肝解郁，健脾益气。方用柴胡疏肝散合四君子汤加减。柴胡15 g，白芍10 g，川芎15 g，炒枳壳30 g，陈皮10 g，香附10 g，党参10 g，白术15 g，厚朴10 g，甘草6 g。水煎分服，7剂，每天1剂，水煎早晚分2次服。二诊：2014年12月9日来诊。服药7剂，患者腹部胀满不适症状明显缓解，早饱明显改善，情绪好转，余症亦轻，但仍食少，伴疲乏无力。原方去香附、厚朴，加砂仁6 g，山药15 g，继以上方调服半月，诸症消失。

按：本例患者属典型A型性格，《医学求是》云“木郁不达，风木冲击而贼脾土”，《素问·举痛论》曰“怒则气逆……思则心有所存……故则气结”，情志损伤，气机失调导致肝气横逆犯于脾胃，则导致上腹部胀满疼痛，少食早饱，大便溏稀等功能性消化不良症状。所用处方中柴胡、川芎、香附疏肝行气；党参、白术、白芍、陈皮健脾运脾；厚朴、炒枳壳行气除满；砂仁、山药健脾益气；甘草调和诸药。临诊以辨证论治为根本，证不变则长期守方以候效，不可随意更方，证既变则法方亦随之改变，不囿于一方一病。本案辨证以病因及脉象为要点。

5　小结

肝脾之间关系的论述最早见于《内经》，直至国医大师邓铁涛提出“五脏相关”学说，“肝脾相关”理论得到充分发展，在肝脾疾病的临床辨证中，涉及肝病传脾、脾病传肝、肝脾同病方面；在治疗上，则有补肝以健脾，健脾以养肝，肝脾同治等治法。性格是人的较稳固的对现实的态度和习惯化的行动方式所表现出的心理特征。中医学早在《黄帝内经》中就提到性格与疾病有关的问题，它包括在中医的阴阳人格体质学说中［7］。20世纪50年代心理学家对A型性格与疾病关系的明确提出，在指导临床具有深远意义。现今社会，随着人们生活节奏的加快，生活和工作压力不断增大，肝郁脾虚即成为FD的主要证型。总之，在今后的学习和临床中，值得进一步从“肝脾相关”为基础理论探讨A型性格与FD的关系，扩宽对本病的辨治思路和研究领域，提高临床治疗FD的治愈率，从而减轻患者心理负担，提高患者生活质量。

［1］傅晓丹.中西医结合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50例［J］.内蒙古中医药，2010，3（8）：21-22.

［2］卢学龙，陈小林.功能性消化不良的心理分析和心理干预的疗效观察［J］.现代诊断与治疗，2006，17（2）：73-76.

［3］魏玉凤，张敏州，连新福.从心主神明、心主血脉论冠心病与A型性格的相关性［J］.山东中医杂志，2012，3（14）：230-232.

［4］徐蕾，黄颖思，梅全喜.肝脾相关理论对慢性胃炎辨证论治的指导作用［J］.亚太传统医药，2011，7（10）：16-17.

［5］丁站新，宋雅芳，刘友章.肝脾相关理论的阐发探微［J］.福建中医药，2013，44（3）：3-5.

［6］张景洲，武海，刘铁军.肝郁与功能性消化不良的关系［J］.中国中医药现代远程教育，2013，11（7）：135-136.

［7］崔向阳，郝刚.中医肝火证与A型性格关系探讨［J］.空军总医院学报，1989，5（3）：154-155.

Explore the Type A Personality and Functional Dyspepsia Based on the Theory of Liver and Spleen Cor-relation

DU Xiaojuan，WANG Longde，MAO Lanfang，et al.Gansu University of TCM，Gansu，Lanzhou 730000，China

Functional dyspepsia was the most common functional gastrointestinal disease.The pathogenesis may be related to a variety of factors.Among those factors，mental and social factors had been considered to be the closest ones related to the incidence of functional dyspepsia.Since the end of 1950s when two American heart disease scientists Freedman and Rosman put forward the theory of Type A personality，Clinical therapy was more concerned with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ersonality and disease.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unctional dyspepsia and type A personality was still unmanned dabble.This paper aims at the applic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al theory liver and spleen correlation to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ype A personality and functional dyspepsia，so as to provide theoretical basis for clinical treatment of functional dyspepsia，and improved the clinical cure rates of functional dyspepsia.

Functional dyspepsia；Liver-spleen correlation；Type A personality

R256

A

1004-745X（2015）11-1956-03

10.3969/j.issn.1004-745X.2015.11.025

2015-06-19）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地区基金资助项目（81360540）

（电子邮箱：wwlldd66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