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金姣 葛林姣 韦秀斌
摘 要:色彩词是一类用颜色来描写客观事物性状和形态的词语,是现代汉语形容词一种重要的词族,颜色词语本身数量十分丰富,重叠结构类型多样而颜色词的基式是有量的,包含显性量和固化量,且颜色词重叠式是对基式量的增加。
关键词:颜色词;重叠式;量性特征
现代汉语词汇中,有一类用颜色来描写客观事物性状和形态的词语,我们称作色彩词。色彩词语本身数量十分丰富,重叠结构类型多样,有ABB式、ABAB式、AABB式、BAA式等多种形式,重叠式的词语的数量也很丰富,光就形容黑色,就有墨黑墨黑、乌黑黑、黑沉沉等形式的词汇。其色彩词包含各种不同的量性特征,下面从显性量和固化量对色彩词重叠式量性进行分析。
一、量性特征
“显性量与隐性量是从词形角度考察得出的一组相对的概念。典型的性质形容词是隐性的,这类词往往通过附加程度词或重叠等手段实现隐性量向显性量的转变。” [1]“红”是一个表颜色性质的形容词,本身存在着量,但是它的量是隐含的,必须依靠程度副词“有点、很、极、相当”等词语组成“有点红”、“比较红”、 “极红”等形式才能将量级显示出来,使得“红”的具体量由隐性变为显性。典型的表状态的颜色词的量是显性的,如“深红”一词中,“深”为“深红”显化了一个具体的高量,所以“红”的量是隐性的,用“深”来修饰“红”就进一步精确了颜色的色调和饱和度,也使得“红”的语义所指只限于“极红”。
这类BA偏正式颜色词如“漆黑、墨黑、雪白、油红、火红、血红、蜡黄、橙黄、金黄、瓦蓝”等表现颜色词的量是显性的,有外在的标志。如“墨黑”一词我们从词形上很明显就感知到“黑”的程度,这其实就是语素“墨”显化了“黑”的语义程度。这类BA中的B语素几乎都是名词,这些具有形象的名物重叠紧接其后,增加颜色词ABB的形象感和生动感,“像雪一样白”“像漆一样黑”而名词语素在表义上最为具体,所以,由它显示出来的颜色词的量也很具体。
还有一类BA式颜色词如“翠绿、赤红、绯红、乌黑”等中前一语素限定后一语素,两个语素的语义相关或相近,从而也加强词汇的语义程度,因此这种结合的方式也实现了量性的显化,重叠后语义量性程度更高。
而颜色词ABB式重叠可表示色彩在浓度和亮度上显现的深和强。如“红彤彤”一词在《现代汉语词典》释义为“形容很红”,“白生生”释为“形容颜色很白”,都是表示一种高量,分别由语素“彤彤、生生”表现出来的。像这种由重叠方式赋予词的程度量,通过形态赋量主要是指AAde和AABB式。形容词改变成表示量点的形式,这样,重叠就赋予了原词显著的量,重叠式本身当然也就包含显著的量了。石毓智(1996)指出,重叠式的语法意义就是定量化,如果就形容词来讲,重叠则是将原本表示量幅的性质形容词改变成表示量点的形式,这样,重叠就赋予了原词显著的量,重叠式本身当然也就包含显著的量了。[2]
颜色词AABB式程度量增加主要表现在性状程度的加深和和性状数量的增加。如:
(5)刘美萍立刻被花花绿绿的游乐设施吸引了,马青去售票房买了四张碰碰车票。(王朔《顽主》)
(6)他漱口的时候喜欢咧开嘴,发出清凉的嘶嘶声,黑黑白白的牙齿一闪,他漱口的时候看上去就像在对小花狗笑。(苏童《死无葬生之地》)
例5中的“花花绿绿”形容的是游乐设施种类繁多,色彩艳丽。如果不使用颜色词AABB式而使用原式就让人明显感觉所描绘的事物性状的程度不够深。例6是两种颜色词叠结而成的词语,它表达的是多种的性状。而不仅仅指“黑”与“白”两种性状。
二、固化量
正如黄国营、石智所说,“双音节颜色词的量在词性上是显化的,在语义上的量是固化的。 双音节颜色词是离散的,正是这种离散特征使得它的表义没有程度上高低浮动的空间,只表示一个已经固化的程度。从量的阀域上看,量幅表述的是弥散量,是无界的;量点表述的是固化量,是有界的。”[3]
表比况的颜色词重叠,如“蜡黄、金黄”一组词来说,前面的语素说出了不同的“黄”色,因为“蜡”、“金”是用来比况“黄”的,在人们头脑中“蜡”和“金子”的颜色是固化不变的,所以用它来修饰“黄”的颜色词范围也固定了,这种固化作用使得人们在色彩感知上有效地将这两种黄色区别开来,表比况颜色词的固化量一般是指高量。
还有一类词有固化量特征但没有比况类词明显,像“淡黄、浓绿、嫩绿、嫩黄”等表程度颜色词也有一定的固化量特征。前面的语素对后面的颜色词所指范围有限定作用,整个词在语感上是有界的,我们也认为它具有了固化量特征,不过这类词只表固化量,不表高量甚至极高量。不过这一类词没有比况类词固化特征明显。
另外,颜色词的固化量还表现在不同小类词的不同的等级量上。如“雪白雪白”表示高级量,“白白的”表示次高级量,一般情况不会发生游移。
颜色词的重叠式结构比较丰富,而重叠本身就包含显著的量,而颜色词AABB式相对与其他重叠式类型在量上的变化有所不同,在前文我们也提到,大多数的AABB颜色词是叠结重叠式,它表达的是性状量的变化,主要表现在性状程度的加深和性状数量的增加。下面我们主要讨论一下ABB式的量级变化。例如:
(7)窗外黑黑的,街上有敲木棒子的声音,起了更了。(梁斌《红旗谱》)
(8)电影院里黑漆漆的,放映孔的光柱在头顶旋转移动,是个神奇世界。 (王安忆《长恨歌》)
(9)赵金海这才离开陈家。出门一看,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例7是刚起更晚上是黑黑的,但是仍看得见一些模糊的影子。例8黑漆漆的电影院,一点也看不清楚;例9中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例句中“黑黑”、“黑漆漆”、“漆黑”都表示“光线昏暗”的意思,但是表示的程度义上存在差异。
ABB式与基式的量级变化是比较明显的,对于同一A与不同BB构成的ABB式的量级有什么变化。我们试着比较红——,能用来修饰脸庞的有红通通与红扑扑两个词,我们用具体例证来说明它们在程度义上的差别。
(10)她照着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带着醉意的美好的脸,肯定是热的,红扑扑的。而她对自已也一定是满意的。(铁凝《大浴女》)
(11)玉珍由于累,被铅粉毒得象麻雀蛋一样的脸面,涨得红通通的。(冯德英《苦菜花》)
“涨”为“头部充血”义,血的颜色鲜红,一“涨”字点明了“红通通”的程度义高。而“美好的脸”的色度自然是恰到好处的,何况还“带着醉意”,所以,“红扑扑”所表达的程度义并不算高。
再如,黑黝黝与黑洞洞及黑乎乎等词语都可以描绘光线的昏暗。
(12)那黑黝黝的岗楼、阴惨惨的刑室、一道道冷冰冰的电网和高耸遮天焚尸炉的烟囱。(冯骥才《一百个人的十年话》)
(13)间里也不开灯,黑洞洞的,过了一会儿他们的眼睛才渐渐习惯了黑暗,原来这黑暗也不那么密实,对面楼房的灯光透过没拉窗帘的窗子射进来。(铁凝《大浴女》)
(14)他走进病房,只见里边黑乎乎的,只有窗外透着的一点光。(李佩甫《羊的门》)
以上例句中指某一空间的明暗度,“黑乎乎”或“黑洞洞”的地方多少还有一点光亮,而“黑黝黝”的地方则一点儿光亮也没有。
同一个A与不同的BB所组成ABB式当所描绘对象相同,当BB词义较虚化的时候,基本上只靠A来表达词汇意义的一组ABB式词,它们在量上存在一定的差别,这种差别由后缀BB决定,而不同BB间的量的差别大致表现为:
通通>扑扑 黝黝、洞洞>乎乎
以上各种重叠形式除了ABB式有时需要具体的词语具体分析,其他的重叠式的程度义都比基式有所强化,只是强化的“量”是相对的“量”。
综上,现代汉语色彩词重叠前后词语语义存在不同的量性特征,色彩词重叠式所表的量更高、更豁达,信息量反映更多,更精确。
参考文献:
[1]张国宪:《现代汉语形容词的典型特征》,中国语文,2000年第5期。
[2]石毓智: 《试论汉语的句法重叠》,语言研究,1996年第2期。
[3]沈家煊:《汉语形容词的有标记和无标记现象》,中国语文,1993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