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对爱尔兰作家乔伊斯的小说《尤利西斯》当中奥波德·布卢姆的苦闷彷徨进行解析。首先,对《尤利西斯》的故事梗概进行介绍,然后,从奥波德·布卢姆精神苦闷压抑的两个元素、民族情结以及内心精神和现实世界的深刻矛盾方面,分析了奥波德·布卢姆精神上的苦闷表现,从而分析了奥波德·布卢姆精神痛苦的实质,最后,分析了奥波德·布卢姆之所以对人性异化予以屈服的深层次含义。奥波德·布卢姆内心的酝酿以及磨难,实际上都直指着每个人内心各种与生俱来的怯懦。
关键词:《尤利西斯》 奥波德·布卢姆 人性 精神痛苦
《尤利西斯》这一部小说是意识流文学当中的经典作品,由爱尔兰的小说家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所创作。《尤利西斯》这部小说的主角是奥波德·布卢姆,一位彷徨苦闷的都柏林市民,从事广告推销方面的行业,《尤利西斯》描绘的正是奥波德·布卢姆在1906年6月16日整个白天到黑夜之间,在都柏林这一座城市当中的遭遇。由于詹姆斯·乔伊斯深谙意识流的手法,因此,在《尤利西斯》这一部小说之中创造了一个纵横交错的时空,并且在小说的语言表达上面渐渐形成了一种非常特别的风格。
一 《尤利西斯》的情节梗概
奥波德·布卢姆是在都柏林市一家叫做《自由人报》的报纸公司做广告方面的推销,自己出生在匈牙利裔的犹太人家庭当中,而《尤利西斯》就是在描绘出奥波德·布卢姆生活在都柏林的一天,充分表现出人类在社会生活当中的错综复杂和精神苦闷。奥波德·布卢姆挣的钱比自己的妻子茉莉少,他的妻子茉莉是小有名气的歌手,但其私生活十分不检点,喜欢和情人幽会,作为经济能力弱的丈夫,奥波德·布卢姆每天都为这个事情烦恼,但是却无可奈何。
奥波德·布卢姆在小说当中的一天里,经历许许多多的事情,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在经历现实的事情过程当中,也经历着各种精神世界的幻觉,这个过程当中,奥波德·布卢姆展现了属于人类特有的精神苦闷以及彷徨,在精神世界的幻想与现实世界的遭遇双重叠加交错,最终对现实世界屈服了。
二 精神上苦闷的表现:精神与现实的对立
对于人类的自我认识问题,向来是哲学发展过程当中一个非常艰深的问题,伟大的哲学家与平凡的人类都无法真正解释这样的概念。人类是万物的灵长,还是自然的囚徒,无论任何的诠释,都无法真正完成人类自身使命地解释。而乔伊斯所创作的《尤利西斯》这部小说,就是通过奥波德·布卢姆这个人物形象,对人类进行深层次的拷问。
1 奥波德·布卢姆精神苦闷压抑的两个元素
奥波德·布卢姆在《尤利西斯》当中是苦闷并且彷徨的,这是因为奥波德·布卢姆的精神和肉体之间正在对立矛盾之中深深煎熬着,他的灵魂和肉体都在社会与自我的双重矛盾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矛盾。这是由于奥波德·布卢姆在现实生活当中忍受着违背自我意志的生活,其个性在长久的生活里面都十分压抑。
首先,奥波德·布卢姆是《自由人报》的广告推广商人,他的生活没有什么保障,经济上面较为拮据,其收入还不如自己的妻子,所以他的精神十分苦闷。而且爱尔兰在当时歧视犹太人,作为匈牙利裔的犹太人后代,奥波德·布卢姆在都柏林十分没有社会地位,但是奥波德·布卢姆却得因生意,面对着自己所不喜欢的人,强颜欢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这也是他苦闷的重要缘由之一。
其次,奥波德·布卢姆的妻子茉莉挣钱更厉害,而且还是小有名气的歌手,并且屡屡偷情。面对这样的状况,奥波德·布卢姆内心自然很难受,但是他却又不能和茉莉翻脸,因为他挣的钱不够多,还是得靠两夫妻共同维持,并害怕伤害了自己的颜面,结果只能忍气吞声。
2 奥波德·布卢姆精神世界的民族情结
即使自己的现实生活多么地纠结和矛盾,奥波德·布卢姆仍然怀有自己的人生理想,这是他精神层面上最为崇高和神圣的地方。例如,奥波德·布卢姆曾经为那个只活了十一天的小儿子鲁迪披麻戴孝,这是因为每个犹太人都对男孩有着独特的情结,流散在外的犹太人,需要更多强而有力的男性,去维系和充实自己多灾多难的流亡民族。但是这种民族情结,显然妻子茉莉没办法理解,使奥波德·布卢姆内心对于民族仍然是十分的痛苦,自己的民族在现实生活中,正在经受着各种苦难,犹太民族无法振兴。
而事实上,奥波德·布卢姆也存在着严重的性障碍,这一点也是他更看重民族的振兴和内心对现实的无比失落感之间的现实动因。但是,奥波德·布卢姆在现实生活当中,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沮丧,一方面,害怕被人耻笑,另一个方面,是对于爱尔兰人遭遇的同情,因为被英国人侵略欺侮的爱尔兰人,其遭遇也和自己身为犹太人一般苦难。
在小说《尤利西斯》之中,奥波德·布卢姆在英国官兵的毒手之中,拯救了斯蒂芬,并且非常照顾斯蒂芬。斯蒂芬被救是因为奥波德·布卢姆有着诗一般的情怀,其内心的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已经打破了狭隘的民族关系,从而更为关怀同样经受着苦难的斯蒂芬。
3 奥波德·布卢姆内心精神和现实世界的深刻矛盾
尽管奥波德·布卢姆内心有着崇高的民族精神,以及自己内心对于爱尔兰民族的同情和善良,但是奥波德·布卢姆内心仍然是十分痛苦的。作为犹太人的奥波德·布卢姆仍然要在都柏林的街头接受着别人的冷眼,而且奥波德·布卢姆的父亲因为生活的艰苦,在早年服用毒药自杀了,自杀人的儿子奥波德·布卢姆要接受宗教虔诚者的冷眼,也要接受失去父亲的痛苦。
自己的小儿子鲁迪在出生十一天之后就夭折了,這让奥波德·布卢姆十分悲痛,几乎要丧失活下去的勇气,因为这个巨大的悲痛,奥波德·布卢姆出现了严重性功能障碍,从而导致自己的妻子茉莉出轨多年。
在这样的一种长期的压抑以及精神扭曲之中,在奥波德·布卢姆的内心深处形成了非常深刻的自卑和自贱,精神意识深处原始的性欲望,只能够通过一些十分变态的途径进行发泄。例如,他喜欢食用带有羊骚味的羊腰子;在每一天的早晨,都起来看着女仆的屁股;在图书馆里面盯着裸体的雕塑;改了个假名“弗洛儿”,和玛莎小姐写信求爱;买了一本叫《偷情的快乐》的廉价书籍;会对海边的跛脚美女产生性幻想;会到妓院当中和妓女们打情骂俏。
从以上的表现上看,奥波德·布卢姆实际上是表现出一种性变态、性错乱以及性的压抑,归根到底就是各种不能够得到满足的本我欲望,不断地干扰着他的精神,让他要用多种虚伪的人格去掩饰自己不堪混乱的意识。
在小说的十五章当中,对于奥波德·布卢姆的精神矛盾有了一场非常深刻的表现。奥波德·布卢姆的精神复杂错乱,一方面,是一个企图改革政治的人,另一方面,又是性心理变态的人,同时兼容着内心的复仇、窥视癖好、奴仆和君主的特性,如同一个人,又是一只野兽。在奥波德·布卢姆内心深处,精神十分混乱,到处都是颠倒的秩序,他的道德观早就破碎不堪,精神世界早已经崩溃,奥波德·布卢姆内心只剩下沉重的痛苦和彷徨。
三 精神痛苦和彷徨的丰富内涵
1 奥波德·布卢姆精神痛苦的实质
在小说《尤利西斯》之中,奥波德·布卢姆是在1906年6月16日的早上一直到晚上,都在都柏林街头没有目的地走着,为了很多琐碎的事情走来走去,并没有如同奥德修斯那般勇猛地在十年海外漂泊当中勇于战胜各种妖魔鬼怪。奥波德·布卢姆还会很刻意地避开自己的妻子茉莉和姘头在下午四点钟的约会,无疑这样的行为是十分懦弱的。并不像奥德修斯举起了巨大的弓箭,屠杀那些企图追求自己妻子的王公贵胄。
奥波德·布卢姆的精神痛苦实质,不仅仅只是在性功能方面,也不只是在女人地争夺上。在小说《尤利西斯》之中,奥波德·布卢姆的精神世界十分丰富,他思考了自己犹太种族的衰落,思考了国家行政机关的动荡不安,爱尔兰民族自身的问题,社会不断的更迭,以及民族之间的仇恨与合作,各种人民的福祉等。奥波德·布卢姆还思考到自己人生的爱情,自己的这段婚姻,自己父亲走向了自杀,自己的儿子走向了夭折,女儿为何选择了远走他方,并且妻子又为何要偷情,以及妻子的歌声与才华。甚至布卢姆还想到了自己在生存与死亡,爱以及恨之间,报复以及宽容二者之间的辩证存在。
其实奥波德·布卢姆已经思考到了,人类的痛苦是无穷无尽的,即使奥波德·布卢姆的婚姻爱情十分美满,以及家庭十分圆满没有缺陷,那也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幸福。人类总是在思考着人自己,整个人类的社会无非就是充斥着各种无情冷漠、贪婪自私、暴力以及野蛮,人类在社会当中,尽管有各种各样先进的科学技术以及生产力,但是每个人都在争夺相对稀缺的社会资源,人们都在互相吞噬着对方,也吞噬着自我。
所以,奥波德·布卢姆在小说之中,内心高声呼喊着“人啊!人啊!人啊!人到底是怎么了?人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奥波德·布卢姆清楚地意识到生活的无聊,以及人情之间的虚伪,人和人在交际过程当中的斗角勾心,甚至为了活下去,不断地奔波以及挣扎,为了生理需求,忍受各种煎熬。人类因此感受到忧郁和痛苦,忍受寂寞以及孤独,只有长睡不醒或者麻木愚昧,才能够免除人类根本的不幸。
2 奥波德·布卢姆最终屈服于人类的异化
奥波德·布卢姆的身上有着种种的难题,其实正如上文所分析,他所思考的正是在现实社会当中,每个人都要面对的痛苦和折磨。对于奥波德·布卢姆而言,面对的痛苦不仅仅是非犹太人的市民,或者是英国官兵这样的侵略者,更多还是自己内心,精神世界和内心国度里面的痛苦,灵魂的自我救赎,这一点正是奥波德·布卢姆最大的痛苦,如同莎士比亚笔下的哈姆雷特,他面对的正是苟活下去,还是选择毁灭自我,这也是现代人难以精神自救的痛苦本质。
在奥波德·布卢姆的身上,欧洲数千年以来的精神文化都在他身上交织着,但是他无法真正走出来,无法真正如同浮士德一般,超越人类与生俱来的欲望,没有办法打败内心的本我,只能够在巨大的社会雨幕之中,做一个一样被淋湿的人。他无法像奥德修斯一般张开臂膀,弯弓屠杀那些戏弄自己妻子的王公贵胄,他也没有办法如同奥德修斯一般,斩杀邪魔,用勇猛震慑一切不正义、一切痛苦的源泉。
因此,本质上奥波德·布卢姆最终在精神幻想之中,自我战胜,借助理性治疗的方式,让自己心理和生理上的痛苦被忘却,他服从了社会秩序,服从了工业社会的秩序,屈服在社会化大生产下的人类异化,不再有如同荷马史诗那个时代里面,豪迈坚强的英雄人格。
四 结语
或许在《尤利西斯》作者乔伊斯的眼中,所谓荷马史诗的奥德修斯精神,只是一种荒唐、荒谬的人类幻想。乔伊斯用奥波德·布卢姆的这种苦闷和彷徨,对人类追逐利益,自相屠杀的贪婪,以及内心欲望和道德虚伪的本质进行揭露和讽刺。实际上,人类的痛苦或者并不在于工业化,而是在于人的本身,也只有人天性的服从和奴化,才能够对产生出来的道德以及各种不合理的规条俯首帖耳,唯命是从,这种意义也是振聋发聩,令人警醒的。
參考文献:
[1] 刘燕:《〈尤利西斯〉中的东方想象与身份建构》,《外国文学》,2009年第5期。
[2] 郭军:《反英雄:解构的力量与民族的未来——阐释〈尤利西斯〉主角布卢姆的形象》,《外国文学研究》,2009年第5期。
[3] 张春:《〈尤利西斯〉文体研究》,上海外国语大学博士论文,2004年。
[4] 朱鹊飞:《尤利西斯中的摩莉形象》,《山东文学》,2009年第5期。
(冯萍,绵阳师范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