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飘》的女主人公斯嘉丽是一个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她是反叛精神和自我意识的化身。虽然她表面上美丽大方、温文尔雅,但骨子里却是一个极端叛逆与自我的人,这一点在战争爆发后体现得尤为明显:她与命运抗争,与传统道德伦理抗衡,并积极主动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与婚姻。本文围绕斯嘉丽的命运观、道德观和婚姻爱情观,深刻地剖析了她的叛逆性格。
关键词:斯嘉丽 叛逆 命运观 道德伦理观 婚姻爱情观
《飘》是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1900-1949)历经十年创作出的文坛巨著,也是她生平唯一的一部作品,堪称有史以来最经典的爱情小说之一,问世后受到广泛关注与好评,玛格丽特一举成为文坛新秀,并于1937年获得美国普利策文学奖。由该作品改编而成的同名电影同样备受赞誉,成为“不可逾越”的经典爱情影片。该小说以美国南北战争为背景,以女主人公斯嘉丽的生活及情感遭遇为主线,在传达对生活、对爱情的深刻感悟的同时,还真实再现了当时美国在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的巨大变化,是美国历史的一面明镜。
该小说取得如此成就的原因不仅在于其情节新颖而不老套,每一个故事的发展都在意料之外,更在于将故事环环推进的重要动力——斯嘉丽这一女性人物形象。正是斯嘉丽的独特个性与叛逆性格才让故事有了朝着崭新方向发展的可能,才让新旧观念和道德伦理的碰撞成为必然,才使小说有了生命、有了个性,在与其他作品的竞赛中脱颖而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玛格丽特对斯嘉丽这一形象的塑造是《飘》获得成功的最主要原因,而斯嘉丽也成为美国文坛乃至世界文坛最为人称道的经典形象之一。
斯嘉丽是南方大种植园塔拉庄园园主的长女,外表美丽,天资聪颖,拥有别人难以企及的财富与地位。她自幼备受父母宠爱,生活十分安逸,从来不用为生计担忧,只关心如何光鲜亮丽地去参加每一场舞会,以及如何巧用自己的美貌去征服更多男人。她继承了父亲粗犷豪迈的爱尔兰血统,同时也承载着母亲讲求礼教的海滨贵族血统,虽然表面上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但骨子里却是一个集叛逆精神与自我意识为一体的人。战争爆发以前,她的叛逆性格只是偶尔展露,而战争爆发后,则如江水决堤一泻万里,随着情节的演进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 命运观:积极抗争
南北战争爆发以后,南方的庄园经济遭到重创,很多大庄园纷纷倒闭,塔拉庄园也不例外。当斯嘉丽满怀欣喜与期待地回到曾经一派繁荣的庄园时,她看到的只有空空荡荡、死气沉沉的屋子和破败不堪、荒芜死寂的园子,内心感受到的也只是无尽的失落、震惊与痛苦。她深爱的温柔体贴的母亲在前一天过世了,父亲因悲伤过度而神志不清,两个妹妹也重病在床。她的家人加上媚兰母子以及庄园上仅剩的三个黑奴,总共有十口人要靠她来维持生计,但父母留给她的,却只有那个贫瘠的种植园,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压在了年仅十九岁的斯嘉丽肩上。面对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她并没有一蹶不振、向命运低头,而是选择了积极地与残酷的命运抗争。她没有放弃家人去投奔有钱的亲戚,而是时刻铭记着先辈们勇敢拓业的故事,用自己的劳动去创造新的生活。她放下了千金小姐的架子,像黑奴一般辛勤劳作,甚至去邻居家的院子里去捡烂菜烂叶,在土地中去挖深埋的萝卜,到烈日当头的田地去摘棉花。她有条不紊地安排家人做不同的工作,自己也事必躬亲,哪怕脚磨破了、脸晒黑了、手上布满了老茧,她也没有抱怨过一句。当她听到自己的妹妹叫苦不迭时,还非常气愤地打了她一记耳光。后来,一个北方佬到庄园里意欲抢劫时,她为了保护母亲的遗物和历经艰辛才得来的事物,竟然勇敢而冷静地拿起猎枪了结了他的生命。
在倍受饥饿、贫穷折磨以后,曾经那个公主一般的贵族小姐学会了如何在困境中找到出路、怎样用坚强直面现实。这些事以后,她更加明白了金钱和土地的重要性,更加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生活。于是,她的叛逆性格进一步放大,为了与命运抗衡,她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择手段。
为了保住塔拉庄园,斯嘉丽想到了瑞德,“我要跟他结婚,那么我就不用再担心钱的事了。”她用母亲的天鹅绒窗帘做了一条新裙子,第二天就去往亚特兰大寻找瑞德,却不想瑞德因为涉嫌侵吞巨资锒铛入狱。正当沮丧之时,她遇到了妹妹的未婚夫弗兰克,得知他已是一家商店的老板并拥有不少钱之后,便谎称妹妹将与别人结婚,把弗兰克骗到手,并于两周之后举行了婚礼,也拯救了塔拉庄园。其实不难看出,在斯嘉丽看来,决定她命运的因素有两个:一个是她赖以生存的庄园,只要庄园在,她的根就不会断,她的精神也就不会无所依托;另一个则是金钱,只要有了金钱,她就可以保住庄园,让家人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所以,为了与命运抗衡,她用尽全力保护庄园,不惜一切赢得金钱,这一点与她的妹妹们、她的朋友们以及当时的任何一位女性都是格格不入的,足以见得她性格中强大的叛逆精神。
二 道德伦理观:我行我素
作为一位拥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和叛逆精神的女性,斯嘉丽对传统的道德倫理观置之不理,甚至可以说是嗤之以鼻。她一贯我行我素,做出的很多事情都为当时南方礼教所不容,也为当时的众多女性所不齿,或者也可以说是羡慕和嫉妒。她的大胆叛逆在道德伦理观上集中体现为两个方面:一是对“遵守妇道”的公然违背,一是对“女性要屈从于男性”这一观点的有力挑战。
斯嘉丽的第一任丈夫查尔斯过世没有多久,她就在医院的募捐舞会上答应了瑞德的邀请,穿着丧服步入舞池翩翩起舞,公然违背了当时的礼制对妇女行为的要求。因为当时的“妇道”要求丧服的女性必须一辈子守寡,不得再参加舞会等公共娱乐活动,更别说穿着丧服就应邀跳舞了。斯嘉丽的叛逆可见一斑。
19世纪,美国社会为女性提供的唯一角色就是“贤妻良母”,女性要遵从男尊女卑的“事实”,要屈从于男性,要遵守道德礼制,要懂得压制自我,要学会通过自我牺牲去满足他人的角色。当时,无论一位女性有多么远大的心理追求或是多么高的知识层次,她都必须竭尽所能地在男性面前贬低自我、扮演好贤妻良母这个角色。然而,在那样宣扬男尊女卑的社会中,斯嘉丽却凭借着她极其叛逆与自我的精神,弃这种观念于不顾,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认为一个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样十分出色地做生意,甚至还有可能比男人做得更好。单单是这一个想法,就足以使当时的人们大为震惊了,但她却不满于此,紧接着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人们证实了这一点。
为了赚取更多金钱,斯嘉丽打破了女性必须无知、无能、无为的传统观点,丢弃了女性必须足不出户、勤俭持家的规矩,自作主张买下了一个锯木厂,抛头露面地从事经营工作,从一个庄园主向一个木材商转变,同时还改变了对北方人的敌视心理。起初,人们对她投去的都是鄙视与嘲笑的目光,但这丝毫没有让她退缩,反而坚定了她我行我素的信念,成为了她继续前行、继续反抗的动力。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她不顾众人的反对和非议,雇佣犯人到工厂里干活,把挣来的钱投放出去做抵押贷款,还与北方来的大商人做交易。她用的很多经营方法都是“上等人”所不齿的,在当时看来都是疯狂至极的,甚至就連她的亲友也无法接受。但斯嘉丽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她只想让自己和家人过上钱粮不缺的好日子,而且她也坚定地认为自己所承担的一切风险都是值得的。她以自己的意愿为指南针,全力以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全然不顾传统道德伦理的规制,用自己的叛逆、自主与独立向陈旧的观点和腐朽的思维进行坚决而无畏的斗争。
三 婚姻爱情观:大胆追求
当时在南方,女性要把取得男性的欣赏作为标准美德,不管她们实际有多聪慧、多勇敢,在男性面前必须要表现出无知、柔弱的一面。她们穷其一生都在等待,等待男性的认可,等待男性的追求,或者等待父母的安排,却从来不敢大胆地追求自己所爱的人,因为如果女性主动向男性示爱,会被视为放荡乃至不知羞耻。于是很多女性就在这种传统婚姻爱情观的约束下错失良缘,抱憾终生。
而作为南北冲突爆发、新旧观点交融的转折性时代之中的新生女性,斯嘉丽的婚姻爱情观则是颇为进步的。她一生都在积极主动地追求着自己想要的爱情与婚姻,都在努力地为自己寻找幸福的驻足点。在婚姻中,她没有被动地接受男性的挑选,而是让自己成为一切话题的焦点,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她热衷于各种舞会,每次都要穿着华丽的、引人注目的漂亮衣服,成为聚会的中心,如果她没有成为哪次谈话的主题,就厌烦不已,她也“决不能容忍人家爱别的女孩子而不爱她”。虽然这使斯嘉丽看上去过于虚荣、过于自负,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她对爱情与婚姻自主权的积极追求。
为了追求艾希礼,她在宴会上大胆地向他吐露真情,并提出要与他私奔,遭到拒绝后,她既没有感到无地自容,也没有呜呜啜泣,而是给了艾希礼一记响亮的耳光,转身投入查尔斯的怀抱。不过这段婚姻仅仅维持了两个月,就以查尔斯在兵营中去世而告终,斯嘉丽也由此变成了寡妇。那时,社会对守寡女性的要求是要披一辈子黑纱,永远不能享受正当的娱乐活动。这让年仅十八岁的斯嘉丽愤愤不平:“人生多么不公平!明明心没有死,却要摆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真难啊!”于是,她不顾众人的眼光,穿着丧服在宴会上接受了瑞德跳舞的邀请,令众人哗然。后来迫于生计,她设法把妹妹的未婚夫骗到手,与他结了婚,这又是为当时的婚姻观所不容。可是,这次婚姻也与第一次一样短暂,不到半年弗兰克便中弹身亡,令斯嘉丽感到异常空虚。正当此时,瑞德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带着热烈而诚挚的爱意向她求婚,本已万年俱灭的她爱火重燃,不顾其他人的强烈反对,幸福地接受了这次婚姻。由此可见,斯嘉丽就是自己爱情与婚姻的主人,她把握现在、主动出击、放眼未来,挣脱了传统礼制的束缚,看准时机、一嫁再嫁,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四 结语
玛格丽特在小说《飘》中塑造的斯嘉丽这一形象,可以说是世界文学史上出现过的最为突出、也最富个性的一位女性人物。她独立自主,拥有强烈的叛逆精神和自我意识,不顾封建伦理道德对女性的规制与约束,想其所想、为其所为,永远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她毫不畏惧命运的残酷,生活的巨大落差没有让她却步,维持生计的重担也没有把她压垮,她积极而主动地与命运抗衡,竭尽所能为自己争取她内心想要的生活。她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礼教的限制,公然挑战“妇道”和“男尊女卑”的社会秩序,用实际行动向世人证明了女性可以做得和男性一样好,甚至比他们更好。她从不被动等待婚姻与爱情降落到自己头上,而是展开大胆主动的追求,丧夫后也没有郁郁寡欢,而是为了自己的幸福不断地寻找着、努力着,最终看到了自己的真爱。可以说,斯嘉丽这个人物形象丰富而饱满,是整部小说的精髓所在,对情节的发展和故事的推进都具有十分关键的作用。
参考文献:
[1] 玛格丽特·米切尔,戴侃、李野光、庄绎传译:《飘》,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年版。
[2] 玛格丽特·米切尔,陈良廷译:《乱世佳人》,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年版。
[3] 西蒙娜·德·波伏娃,陶铁柱译:《第二性》,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年版。
(孙志永,南阳师范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