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影视语言受限传递性的形成原因

冯以敏

【摘 要】传递性是符号的共同特性，影视语言作为一种相对于自然语言而存在的现代语言也是一种符号。本文通过影视语言同自然语言的比较，从影视语言的非对话式交流方式，影视语言的表意不确定性，影视语言语境的缺失以及受众群体的复杂性四个方面阐述影视语言受限传递性形成的原因。

【关键词】影视语言 受限传递性

影视语言是视听语言的高级形态。视听语言是人类创作并使用的同时依托视觉与听觉两种感官，以声音和图像的综合形态进行思想感情的交流交际与传播所使用的语言。传递性是符号的共同特性，影视语言作为一种相对于自然语言而存在的现代语言也是一种符号。影视语言在传递过程中，由于其自身特点导致传递信息时具有受限性。笔者认为影视语言的受限传递性是指受众在观看影片时，在接收信息上会受到限制，通俗来讲就是观众无法完全获取影视作品的意义。

一、影视语言的非对话式交流

自然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自然语言是约定俗成的，它的变化是缓慢的，自然语言与人们的需要相适应，不会影响人们的使用。自然语言的这个特点决定了它是一种对话式的交流方式，人们使用自然语言是双向交流的，容易达到共鸣。

麦茨在指出电影语言与自然语言的四点区别时，第一点就是指出电影语言的非对话式交流特点。同自然语言相比，影视语言具有单向传递性，传递的过程中没有伴随着交流，很难达到共鸣。“正如麦茨所指出的那样，电影意指活动只是一种单向的表达手段，它不在发出者和接受者之间直接发生双向交流，即当观赏电影的时候，我们并不直接面对电影导演、摄影、演员，而是面对着他们完成的作品，银幕上出现的只是他们的影子。”影视语言在传递信息时同自然语言有着本质的区别。电影是以镜头画面及声音与画面的结合来进行信息传递的，也就是说影视作品传递信息的方式是画面加语言。但是，对于图像，每个人的解读方式是不一样的。受众解读影视语言时，一方面依托于镜头画面，另外一方面来源于自身的想象和记忆，依赖于各个不同的画面组成的整体所产生的心理感受。

影视语言的单向传递性具体表现在影视作品是固定的，无论何种类型的观众来看，观众看到的画面，听到的声音都是一样的。影视作品的信息传递是通过固定的影视语言来实现的，作品想要表达的思想内容、社会价值与意义都是固定的，它就是要把这些信息传递给受众，不管受众能不能理解，它传递的信息始终是固有的。但是，由于受众间的差异，受众所理解的信息同影视语言所传递的信息也会有差异性。这同自然语言是有区别的。人们使用自然语言交流时，同样的意思，同一个人对不同的人叙述可以采用不同的自然语言，但是被传递者能理解到同样的意思，这是影视语言非对话式交流的弊端。

二、影视语言的表意不确定性

在表意功能方面，影视语言同自然语言相比最大的不同在于影视语言的表意不确定性。人与人之间之所以能通过自然语言进行沟通，就是因为自然语言的表意具有约定俗成的规律。语言的产生使人类的交际、人类社会的发展有了可能。虽然自然语言也具有模糊性，但是相对于影视语言来说，自然语言是由固定的成分组成的。影视语言在表意方面的不确定性举个简单的例子，人们说“星星”，就指的是天上的星星。但是在影视语言里，一个星星的镜头，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读，有的人认为星星的镜头象征宇宙的浩渺，有的人可以理解为交代天气。

影视语言是一种符号，而符号本身就具有不确定性和多义性，这就是造成沟通上的障碍。在传播过程中，除了符号本身的意义外，传播者意义、受传者意义，以及在传播活动发生的场景所形成的特定意义的表达都对符号的传播效果造成影响。影视语言传递信息的手段具有多样性，镜头与镜头的组接，声音与镜头的结合，镜头的景别、角度以及各种镜头的色彩、影调的不同都造成了影视语言表意的不确定性。但是同自然语言相比较，影视语言的表意要形象得多，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它想要表达的概念的外延往往是明晰的，但内涵要相对模糊得多。

影视语言的表意不确定性也体现在影评方面。每一部新的影片上映后，很多公认的或者是自诩的影评家们就会开始动笔为广大观众描述他们眼中的影视作品，并且，每个影评家的观点都不一样。为何同一部作品，同样的影视语言，同样的传递，结果却是千奇百怪的，这就是影视语言表意的不确定性造成的。

三、语境的缺失

语境即语言环境，它包括语言因素，也包括非语言因素。上下文、时间、空间、情景、对象、话语前提与语词使用有关的都是语境因素。自然语言因为有语境的存在，可以起到消除歧义的作用。人们在使用自然语言交流时，都存在语境，双方都知道对方说话的背景，就好比阅读文章时有上下文、时空因素，说话的双方都很容易并且能够准确无误地理解对方。比如A和B在交谈，他们谈的话题是一个冷笑话，这时候C插嘴，因为C同样也知道冷笑话的来源，所以C插入到A和B的交谈中后同样能够理解他们谈论的内容。

受众观看影视作品时，单向的交流方式导致受众只能被动式地观看。导演的意图蕴含在镜头与镜头之间，通过影视语言向受众传递，但是，由于缺乏双向交流，缺乏语境，受众在观看影片时不一定能真正准确地理解这个镜头或是这组镜头所传达的信息和意义。单向传递意味着语境的缺失，语境的缺失便造成表意的不确定，传递的准确性也受到影响。比如观看电影《盗梦空间》，影片开场出现主演莱昂纳多的一段戏，接着换了个空间，又再次出现莱昂纳多，这时候我们就会疑惑，但是还得继续往下看，通过演员之间的台词我们知道这段戏是出现在梦中。接着这段戏之后是他们从梦中醒来，又回到了上一层梦里。观众从始至终都是跟着影片的节奏一直被动地观看着，并且，如果中间有一点时间没有看的话，再看下一段观众就会不知道影片所云，这就是因为影片缺少了必要的语境，被动地从中插入的话，在缺乏语境的前提下观众无法正确理解影片的表意。比如这部电影，如果观众在影片开始后5分钟才开始看电影，他就会觉得影片很混乱，一会在做梦，一会是现实，到底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这样的结果就造成信息传递的混乱性以及不完整性。所以，影视语言语境的缺失导致影视语言在传递信息的过程中具有受限性的特点。

四、受众群体的复杂性

“有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是对受众群体复杂性的最好诠释。上文提到，影视语言具有单向传递性，一部影视作品，它的语言是固定的，但是受众众多，差异性较大。每个观众由于他自身的背景、阅历不一样，对同一个镜头语言的理解就会不一样。

“在看电影的过程中，观众不自觉地将自身的信息与影片进行了交流。”观众在观看一部影视作品时总是根据自己的主观意识去理解。“观众在理解一部影片的时候带有很大程度的主观色彩，他在影片中接受到的，只是他们自身事先所拥有的经历（包括体验与感受）。”所以不同观众在观看影视作品时，他们会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去理解影视语言，可能同一个镜头给不同的观众留下的就是不同的印象，他们解读的就是不同的意义。

受众永远不可能知道影片中特定镜头的“确切含义”，因为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按照导演本人的理解再重新理解一次。张艺谋的电影《红高粱》中那无边无际的如血海一样的“红高粱”影像震慑了观众，但是观众是否能够理解到，张艺谋为什么会对莫言的这部同名小说如此感兴趣呢？为什么当他看到自己亲自率领种植的一大片高粱地终于长成，呈现绿油油的一大片时，他竟然大感失望，最后宁可歪曲现实，也要使用滤光镜，将它们拍成红色呢？有人这样理解：由舒展流动的“红高粱”所充满的空间，辉煌而壮美，成为一种内在生命张力的外化，更是一种对生命完美自由的渴望与赞美，张艺谋影片中的红色带有强烈的感觉刺激性，能够使人产生极其丰富的情感体验。但是，并不是每一个被“红高粱”所感染的人，都能体会到张艺谋内心真正的情感。那么，究竟是什么激发了张艺谋内心深处如此强烈的思想与情感的表达呢？观众只能根据自己对张艺谋的了解，以及知识与艺术的储备去猜想。而由于受众群体的复杂性特征，这种猜想必然是各种各样的。张艺谋本人说他拍《红高粱》时正处在艺术上和生活上都不甘于安分的时期，例如他的爱情，或者是强烈的艺术创新的欲望。但是，张艺谋的影片中的“红高粱”所表达的究竟有没有这些含义，观众们也只能去猜测。□

参考文献

①王志敏：《电影语言学》[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②马赛尔·马尔丹：《电影语言》[M].中国电影出版社，1980

③邹建：《视听语言基础》[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

④李稚田：《影视语言教程》[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

⑤吕益都：《电影视听语言概论》[M].解放军出版社，2006

⑥安燕主编：《影视语言》[M].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⑦孙蕾：《视听语言》[M].新华出版社，2008

（作者：云南师范大学2011级研究生）

责编：姚少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