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阳河
月色侵入刀锋。站在山海关城门,我的刀鞘尘封几百年了,靴边的青砖,料石,烽火,旌旗,还记否我的铁骑?踩过血一样的城和河流。
吹响一曲箫孔,让月盛满我的酒杯。山海关的早春,英雄不胜寒。首先敬天地一盏,让湿润揉合坚硬的土地。再敬那年那月的兄弟,让温暖流过凝结的血。
一个有荣有辱的山海关啊,一扇有风有雨的城门!我的铁骑划满刀戈的伤痕,我的酒杯盛满炎黄的热血!
试图,一滴血绿了关山,翠了隘口。
试图,碎了的,又合了。合了的,更紧密。
我抚摸一扇城门,就是抚摸一本铁打的历史。在夜里,春里,如一个铁锤,或者就是一只陪山海关的啄木鸟,总在三更,五更,敲打了良心的泯灭,及精神的遗失。
虎门的炮台
铜铸一曲六管芦笙,从南面呈扇状,对着鸥飞的大海,踞守演奏。乌漆的炮膛似面箍笙斗,挟硝石的烟云,即朝堂之上的簧片,紧紧地支撑着林则徐的拳头!
禁烟有七个调子,摁住孔,乐声就一触即发,又令人自省。
涛声拍岸。
赶来和音的紫燕,溶汇了雄浑的黄河颂,捎带了湘江的雨露风霜。
我站在炮台,你这个皇家的乐师——林则徐!
当年的红衣大炮,犹记你置生死于外,扼腕于内,不是曲,胜似曲,举手投足间的虎门笙歌,揽天上飞云,玩得云卷云舒。
听一曲古韵羌音
边塞的风,动静如金戈铁马。
霜冻的鸟,孤独恐惧的,在土墟上嘶叫。
羌笛陈横,苍白地淹没了干枯的红柳,及没有驼铃的荒漠。
王之涣的一杯酒,在树桩上摇曳许久了,路过的人不与他对饮。
疯狂的丝绸之路啊,远方的琵琶像一味药,在经络里,把一个时代,鼓捣得七纵八横。
握酒的长安
银河不会有人沐浴吧?擦黑的时候,遗落了一地青丝。——这不是七仙女的一绺,只是李白一首诗的一句。
我摇晃着从一个酒厮走出。很不幸,看到千多年风流醉酒的他。夹着一卷诗书,已烂。
未撑开的油伞,没了颜色。
红墙碧瓦的长安,远了马蹄,各色绸布的轿子,高矮胖瘦的随从,夸张地,同雨成了湿。
同气成了风。
他单薄如秋,脊椎强直如钢,高傲的头,闻不到古城烟火。
这是我很多年的匆匆路过,如今的长安王朝落幕,拆迁了,唯那卷诗书和酒依旧浓烈,如谣传的贵妃脱靴,在下邑村野,风是了,雨也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