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成因分析

白暴力，白瑞雪

(北京师范大学a.经济管理学院;b.经济与资源管理研究院，北京100875)

西方经济学的传统是从需求和供给两个方面来分析价格总水平上涨，在供给方面，则主要讨论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这些研究，对价格总水平上涨的探索取得了相当大的成绩。然而，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只是微观经济行为价格总水平效应的表象形式，微观经济行为价格总水平效应是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的深层次成因。对此，货币政策失效。本文将系统研究相关的一系列原理。

一、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是表象形态

西方经济理论，从供给和需求两个方面讨论价格总水平上涨，将价格总水平上涨的主要因素都归结到供给和需求两个方面，就供给方面对价格总水平上涨的影响方式而言，则可进一步分为总供给曲线向上移动和总供给曲线向左移动两类，并将前者称为“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

实际上，所谓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是站在厂商立场上的观察，也就是站在资本一方立场上的观察。因为，从厂商角度看，工资和原料支出都是成本，这两方面支出的提高自然要由产品价格的提高来补偿，因此，会导致价格总水平上涨。

然而，工资的提高，不过是劳动力价格的上升;原料支出的提高，不过是原材料价格的上升。因此，所谓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不过是相对价格体系变化导致的价格总水平上涨的表现形式而已。因为如果相对价格体系的变化表现为绝对价格的上升，而这些绝对价格上升的商品构成生产过程的投入和劳动者的生活资料，这时相对价格体系的变化就表现为生产成本的提高。

但是，西方经济学对所谓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的讨论，没有说明相对价格体系变化及其原因，也没有说明相对价格体系变化为什么会并怎样导致价格总水平上涨。因此，西方经济学中的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理论，是在表面现象上对价格总水平上涨的讨论。实际上，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不过是微观经济行为的价格总水平效应的表象形态而已。

“供给”与“需求”是西方经济学的最基本范畴，也是最常用的范畴，以至于萨缪尔森说:“你甚至可以使一只鹦鹉成为一个博学的经济学者——它所必须学的就是′供给′与′需求′两个名词。”[1]100实际上，这是一种描述经济现象的表现，如果将研究局限在供给和需求的层面上，那么，经济学距离成为科学就还有一段漫长的距离。

当前，经济学研究对象是市场经济，而市场就是买卖商品的空间和过程，所以，在市场上最基本、最常见的现象就是“卖”和“买”，而“卖”和“买”表现在经济学上就是“供给”与“需求”。

这就和最常见的天文现象是“白天”与“黑夜”一样。但是，如果将研究局限在“白天”与“黑夜”层面上，那就决不是天文学。天文学研究的是决定“白天”与“黑夜”的深层次的事物和规律，要研究的是“白天”与“黑夜”背后的事物和规律，要研究的是:地球的公转与自转，太阳在银河系中的位置和运动，银河系在宇宙中的位置和运动，宇宙的存在与时间，等等。而所有这些，并不能仅仅归结到“白天”与“黑夜”。

同样，如果仅仅将研究局限在“供给”与“需求”层面上，那就只是对现象的描述，而决不是作为科学的经济学。经济学研究的是隐藏在“供给”与“需求”背后的事物和规律，研究的是决定“供给”与“需求”的深层次的事物和规律。而所有这些事物和规律并不能仅仅归结为“供给”与“需求”。

因此，我们应该研究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的深层次成因，这个成因就是微观经济行为的价格总水平效应。

二、微观经济行为的价格总水平效应

在纸币体系中，任何相对价格的调整，都会导致单向的“棘轮效应”，不断震荡，使价格总水平持续上涨。这就是在纸币体系中的微观经济行为的价格总水平效应。[2]微观经济行为价格总水平效应有三种具体形式:劳动生产率变化的价格总水平效应、市场机制调节的价格总水平效应和需求刚性的价格总水平效应。

1.劳动生产率变化的价格总水平效应[3]

生产商品的劳动生产率的相对变化，即商品价值量的相对变化，会导致商品相对价格的变化。在纸币被动性膨胀背景下，在相对价格调整过程中会出现“向上看齐”，即向最偏高绝对价格看齐的行为，这种行为导致绝对价格提高，从而导致价格总水平上涨。这就是劳动生产率变化的价格总水平效应。

以上标t表示第t期的值，则第t期的相对价格体系为

在纸币体系中存在着“棘轮效应”，即:由于“绝对价格向下刚性”和“向上看齐”规律，如果某种商品的价格高于合理价格(由价值决定的价格)时，就会带动其他商品价格上升;而如果其价格低于合理价格(由价值决定的价格)时，却不会带动其他商品价格下降。这样不断地震荡，就会使价格总水平持续上涨。

2.市场机制调节的价格总水平效应

市场调节机制，即市场的资源配置机制，是通过相对价格的调整来进行的。这种相对价格的调整会由于“棘轮效应”而导致价格总水平上涨，这就是市场机制调节的价格总水平效应。

(1)市场调节机制的表达:相对价格的运行

西方经济学中微观经济理论对市场调节机制作了细致的描述，但是，这一描述中涉及到的是相对价格，是资源的相对配置。[4]西方经济学并没有对此给予说明，也没有说明绝对价格的运行。这些正是下面所要重点说明的。

就短期均衡而言。完全竞争市场短期均衡可用图1来表达。在图1中，均衡相对价格是pe;当由于外部原因导致价格高于均衡相对价格时，例如等于p1时，供给会大于需求，价格会下降，直至下降到pe:当由于外部原因导致价格低于均衡相对价格时，例如等于p2时，供给会小于需求，价格会上升，直至上升到pe。

图1

图2

就长期均衡而言。市场短期均衡点总是围绕着市场长期均衡点波动的。引入时间变量，将市场长期均衡相对价格和市场短期均衡相对价格与时间的关系画到一个坐标系中，便得到图2－2－2。图中，pL曲线是市场长期均衡相对价格曲线，pS曲线是市场短期均衡相对价格曲线。

上面对市场调节机制运行的说明，用的是局部均衡的方法，讨论的是一种商品(第i种商品)的市场供求与价格的运动。对此，必须进一步说明以下两个问题。

第一，上面图形中的价格是相对价格，而不是绝对价格。因此，在上面图形中所说的第i种商品相对价格pi下降，并不一定是其绝对价格Pi下降，而有可能是别的商品的绝对价格上升;同理，在上面图形中所说的第i种商品相对价格pi上升，并不一定是其绝对价格Pi上升，而有可能是别的商品的绝对价格下降。

第二，供给与需求的变化是相对的资源配置，即，在总资源既定的条件下，资源在不同种类商品市场领域之间的相对配置。这也就是说，当第i种商品供求变化时，其它商品的供求也会发生变化，一般是相反的变化。当第i种商品的供给增加时，其它商品的供给总量就会减少:当第i种商品的供给减少时，其它商品的供给总量就会增加。同理，当第i种商品的需求增加时，其它商品的需求总量就会减少:当第i种商品的需求减少时，其它商品的需求总量就会增加。

(2)市场机制调节的绝对价格表现

在绝对价格“向上看齐”规律作用下，市场调节机制运行中的相对价格变化是通过各种商品的绝对价格不同程度的上升来实现的。

就短期均衡中绝对价格的运行而言。前面说明，在短期市场中，如果有外部力量使市场相对价格高于均衡相对价格pe，则供给会大于需求，导致市场相对价格下降，直到均衡相对价格pe。但是，由于绝对价格向下刚性，该商品的绝对价格是不会下降的。该商品的供给大于需求，也就是其它商品的供给小于需求，所以，其他商品的绝对价格会上升。该商品的相对价格的下降是通过其它商品的绝对价格上升实现的。图3表示了这种情况。

图3

图4

在图3中，假定，初始的均衡点在E0点，均衡相对价格为Pe;如果，一个外力将价格提高到P1，这时供给S0会大于需求D0，相对价格会下降，相对价格下降会导致供给减少和需求增加;但是，由于“绝对价格向下刚性”，绝对价格不会下降，相对价格下降是通过其它商品的绝对价格提高实现的;在相对价格运动图2－2－1中沿着供给曲线和需求曲线向下的运动，在绝对价格运动图2－2－3中则表现为供给曲线和需求曲线的移动，移动到S1和D1，并相交于E1点。

这样，一个外部力量使某商品的市场相对价格大于均衡相对价格pe，会导致该商品绝对价格的单向上升和其他商品绝对价格的上升。

就长期均衡中绝对价格的运行而言。某商品的长期均衡相对价格pe等于其平均成本，是由其价值决定的，[5]因此，长期均衡相对价格pe表达的是合理的相对价格体系。前面(图2)说明，长期均衡是在短期均衡的变化中实现的:当某商品的需求增加时，其短期均衡相对价格会上升，高于长期均衡相对价格pe，即突破合理相对价格体系;这会导致其短期供给增加，短期均衡相对价格下降，回到长期均衡相对价格pe，即回到相对合理价格体系。但是，由于绝对价格向下刚性，相对价格下降不是通过该商品的绝对价格向下运动实现的，而是通过其它商品价格上升实现的;实际上，当该商品的供给增加时，相应的其它商品的供给减少，因此，其它商品的短期均衡相对价格会上升，这样就实现了该商品相对价格的下降。因此，图2所表达的短期均衡相对价格与长期均衡相对价格的关系，表现为图4的绝对价格的运行方式:当相对价格上升时，绝对价格上升:当相对价格下降时，绝对价格保持不变;这样相对价格的升降变化的调节机制，就表现为绝对价格间歇性单向上升的现象。这就是单向的棘轮运动。不仅如此，该商品相对价格下降时，即该商品的绝对价格不变时，其他商品的绝对价格在上升。

(3)价格总水平上涨的形成

这种绝对价格的上升，不断的突破合理的相对价格体系，导致相对价格体系不断向合理相对价格体系调整，在纸币体系中，在“绝对价格向下刚性”和“向上看齐”规律的作用下，相对价格的调整，会导致单向的“棘轮效应”，不断震荡，使价格总水平持续上涨。

3.需求刚性的价格总水平效应[6]

需求的价格弹性小的商品，在某些特定的市场结构中，价格会不断上升。这些不断上升的商品价格会不断破坏合理的相对价格体系，导致相对价格体系的不断调整，在“向上看齐”规则的作用下，就会出现价格总水平上涨。这就是需求刚性的价格总水平效应。近年来，我国蔬菜市场和猪肉价格的运动曾出现过这种状况。

三、微观经济行为价格总水平效应的表现: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

微观经济行为的价格总水平效应，说明了相对价格体系变化导致价格总水平上涨的机制，这些机制表现为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微观经济行为价格总水平效应是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的深层次成因。治理这一类价格总水平上涨，货币政策失效。

1.微观经济行为价格总水平效应表现为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

劳动生产率变化的价格总水平效应，说明:劳动生产率变化的差异会导致相对价格体系变化，由于价格的向下刚性，相对价格体系变化不是通过劳动生产率相对提高(提高得快)的商品价格下降实现的，而是通过劳动生产率相对下降(提高得慢)的商品价格上升实现的。这些商品如果构成生产过程的投入，或者构成劳动者的生活资料，则表现为生产成本的提高。

市场机制调节的价格总水平效应，说明:市场调节机制即市场的资源配置机制，是通过相对价格的调整来进行的，这种相对价格的调整会由于“棘轮效应”而导致价格总水平上涨;而相对价格的调整是通过绝对价格的提高实现的。如果，那些绝对价格提高的商品构成生产过程的投入，或者构成劳动者的生活资料，则会表现为生产成本的提高。

需求刚性的价格总水平效应，说明:需求弹性小的商品，在完全竞争市场中，其价格会在市场力量的推进下会不断提高，导致相对价格体系变化，从而推进价格总水平上涨。同样，这些价格被推进提高的商品如果构成生产过程的投入，或者构成劳动者的生活资料，则表现为生产成本的提高。

微观经济行为的价格总水平效应，在图像上表现为总供给曲线向上移动，如图5所示。

图5

由此可见，所谓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不过是劳动生产率变化的价格总水平效应、市场机制调节的价格总水平效应和需求刚性的价格总水平效应的表象形式而已，不过是微观经济行为的价格总水平效应的表象形式而已。在明白了这个关系的条件下，在对现象层面的说明时，也可以使用“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这个概念。

2.货币政策失效

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的深层次成因是微观经济行为的价格总水平效应，而微观经济行为价格总水平效应是自纸币体系出现以来价格总水平一直在上涨的最基本的原因。只要是商品经济，只要劳动生产率发生相对变化，劳动生产率相对变化的价格总水平效应就会出现。只要市场机制调节运行，市场机制调节的价格总水平效应就会出现。这两类价格总水平上涨是无法避免的，客观存在的。在纸币体系中，这两类价格总水平效应，会使价格总水平上涨成为日常经济现象。不过，他们本身是温和的。然而，这种温和的价格总水平上涨，会产生“积累效应”:积累到一定程度，会出现价格总水平上涨预期，导致自激型价格总水平上涨，从而导致价格总水平上涨率迅速提高，形成恶性价格总水平上涨。图6表示了这种情况。

图6

需求刚性的价格总水平效应，也是价格总水平上涨的一个基本原因，它与市场结构和产品特性相关，是由市场本身的自发作用和力量推进的。这类价格总水平上涨，也是自纸币体系出现以来价格总水平一直在上涨的一个基本的原因，但是，它是可以治理的。

由于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的深层次成因是微观经济行为的价格总水平效应，而非纸币膨胀，所以，仅仅依靠管理好纸币发行数量，并不能达到治理的效果。不仅如此，如果仅仅压缩纸币发行量，很有可能造成企业流动资金匮乏，并引发经济衰退。所以，对于这种类型的价格总水平上涨，货币政策一般是达不到治理效果的，也就是货币政策失效。

综上所述，西方经济学的传统是从需求和供给两个方面来分析价格总水平上涨，在供给方面，则主要讨论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然而，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只是微观经济行为价格总水平效应的表象形式，微观经济行为价格总水平效应是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深层次的成因;微观经济行为价格总水平效应有三种具体形式:劳动生产率变化的价格总水平效应、市场机制调节的价格总水平效应和需求刚性的价格总水平效应;微观经济行为的价格总水平效应，说明了相对价格体系变化导致价格总水平上涨的机制，这些机制表现为成本推动型价格总水平上涨;治理这一类价格总水平上涨，货币政策失效。

[1]萨缪尔森.经济学(第12版)[M].北京:中国发展出版社，1994.

[2]白暴力，白瑞雪.价格总水平上涨的微观机制[J].新华文摘，2012，(8).

[3]白暴力，白瑞雪.劳动生产率相对变化的价格总水平效应[J].当代经济研究，2011(9).

[4]白暴力，白瑞雪.现代西方经济理论[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10:8.

[5]白暴力.价值价格通论[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06:10.

[6]白暴力.当前物价上涨的市场推进机制[J]，经济学动态，200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