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间谍案再度爆发

馒头老妖

最近，一起华人“商业间谍案”在中美两国引发很大关注。有人说这事是美国人的有色眼镜作怪，有人说这事背后有大阴谋……

瓶子呢？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几个小瓶子不见了。

不久之前的2月22日，美国威斯康星州医学院（MCOW）里，一位名叫马歇尔·安德森的教授把3个小瓶子放在了自己的桌面上就离开了。等他再回到办公室时，瓶子却不翼而飞，这可把他吓得不轻。

这3个褐色的小瓶子里，放着一种编号为“C25”的淡黄色粉末，正是这位安德森教授多年研究的结果。具体而言，安德森教授课题组致力于抗肿瘤新药开发，这种代号为“C25”的化合物则是该课题组的研究成果之一，据说有很高的抗肿瘤活性，也许会成为一种新药。

心急火燎的安德森教授翻箱倒柜一阵折腾，依然是不见踪影，遂于26日向该校保安部门报案。通过对实验室的监控视频进行回放，他们找到了一个嫌疑人——

在该课题组工作、现年42岁的研究人员赵华军（音译）。他在22日曾进入过该房间，短暂停留后又走了出去。而从那个时候开始，再也没有人进入过该房间，直到安德森教授自己走进去、发现瓶子不见了。

而在此之前，赵先生还有过一次违规行为：数月前，他曾将实验室的数据擅自存放于自己的个人电脑之中，被校方发现而责令其删除相关数据。这在当时虽然并未给他带来太大的麻烦，但却属于是明知故犯。

27日，校保安部门找到了赵先生询问此事，但对方的表现非常奇怪：他声称完全不懂安保人员在说什么，却说10天之内这个事情应该能够解决。而作为一个在美国生活、工作多年的人，听不懂这种简单的英语对话是不太可能的，赵先生的嫌疑陡然升高。于是，MCOW校方暂扣了他的所有进校证件，并通知他在此期间禁止进入MCOW的校园。

同时，校方还暂扣了赵先生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和U盘，并征得其授权，允许校方检查上面的内容有无敏感资料。而检查的结果令校方大吃一惊，遂将此事报警处理，后来由FBI接手此案。

3月1日，校方再次找到赵先生喝茶，在场的还有FBI密尔沃基分部的探员。如果单从被窃物品，也就是那3个小瓶子的价值来看，不过8000美元而已，按理说是不必劳动FBI大驾的；但FBI却认为，此案已经远远不止盗窃财物这么简单，而是可能涉嫌商业间谍活动了！

尽管赵先生对所有的指控一概以“听不懂”、“不明白”来回答，FBI还是在3月30日将其拘捕，而当地法院对其裁定为不准保释。换句话说，一直到庭审结束之前，赵先生恐怕都得在铁窗后度过了。

有证据吗？

从《密尔沃基哨兵报》、《科学杂志》及FBI签发递交给法庭的诉状来看，恐怕此案的证据对赵先生是很不利的。

首先，赵先生在MCOW工作多年，熟悉C25项目的科研与商业价值，也肯定知道实验室管理规范与基本的科研伦理。然而，在其笔记本与硬盘中，FBI发现了许多与C25项目有关的研究数据，而这是被MCOW明令禁止并曾经责令其自行删除的。更奇怪的是，还发现了同一学校另一位教授的部分研究数据，而该教授并未授权赵先生接触这些数据。这用单纯的好奇心恐怕很难解释。

另外，赵先生被指控曾通过局域网，删除了该实验室有关C25项目的部分数据，恶意破坏其研究资料的完整性。尽管赵先生对此矢口否认，但从IP地址记录上看，很有可能这些操作就来自他的网络账号。

最关键的是，FBI认为赵先生有利用C25项目为自己谋取不当利益的企图。

在一个名为“Researchgate”（“研究之门”）的网站上，赵先生声称自己发明了一种很有抗肿瘤活性的物质，并即将回到中国任教；同时，在其去年12月至今年2月回国度假后，他将自己的简历更新为“浙江某大学副教授”，说明他确实有意回到中国工作。更糟糕的是，FBI发现了一份他用中文撰写的某自然科学基金申请书，在申请中，他声称C25就是他所发现的抗肿瘤药物，现在需要额外的基金资助以深入研究；而这份申请书，安德森教授声称是其数年前用英文所撰写的，赵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翻译而已。

因此，尽管那3个小瓶子还没找到，但目前这些证据倘若都属实的话，则能够证明赵先生有将C25项目研究的成果非法据为己有的目的，对他非常不利。

往事并不如烟

赵华军案，不仅让人联想到了同在3月份在美国被捕的NASA华人专家姜波（音译）的案件，以及更早的李文和案件。

在姜波案中，他最初是被指控在为美国国家航空航天管理署（NASA）工作期间，非法接触、获得并企图将机密资料带出美国，但最终被捕时的罪名却是因为“对联邦调查官员撒谎”（姜声称只带了一台电脑，但在其行李中发现了另一台电脑和一个移动硬盘）。截至目前，FBI方面也没有公开说明到底有没有抓到姜波刺探窃取机密的证据。而在此之前，美国不少媒体早已把此案当成了“第二个李文和案”大肆渲染，更含沙射影地称姜背后有其他国家指使云云，现在看来恐怕并无确实的证据。

李文和1939年出生在中国，1974年加入美国国籍，并在美国著名的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该实验室的研究范围包括美国的核武器等尖端科技）工作多年。1994年，李文和与另一位去美访问的中国科学家曾有会面，并因此引起了FBI的注意，随后对其进行了调查。在此期间，李本人及其家人都承担了极大的压力。

当最初的“间谍”指控显然不成立而被撤消后，FBI又以“不当处理机密资料”为由对其展开了第二轮调查；李文和承认曾在其工作中违反规定，将一项保密资料违规下载到了自己的个人电脑中，但辩称那只是为了一时方便，并未交给任何人。而FBI不肯罢休，一度提出了多达59项罪名的指控；媒体更是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李文和是如何盗窃美国核武器机密提供给第三国的。

最终，双方达成认罪协议，李文和承认了非法复制资料并在监督下将其销毁，检方则撤消了其他58项指控，法庭裁定将李文和当即释放，但此刻李文和已经在狱中度过了数月时间。事后，美国政府及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等5家媒体，联合向李文和赔偿160万美元，以补偿对他个人及其家庭隐私的侵犯，这足以证明当初处理此案时的偏颇与无奈。

在接受采访时，李文和曾潸然泪下，表示这种事（复制敏感资料）其实美国同事们也常干，而自己仅因为肤色就被FBI盯住不放。不难看出，华人、华裔专家在美国被指控为间谍的事情，并不算是什么稀罕事。

回到本案上，尽管目前还处于调查阶段，似乎并无直接证据证明赵先生的行为严重到了“窃取商业机密”的地步。作为新药开发的合作者，如果真想要获得相关资料，似乎没有必要将3小瓶C25都偷走——对于现代的分析手段而言，几十毫克样品就足够了，完全可以在日常工作中顺手牵羊。

从本案中的目标“C25”来说，只是一种可能用于治疗肿瘤的化合物，还没有进入临床试验，也就是说离真正的“药物”还差得很远，中途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变数。实际上，能够突出重围，最终获得FDA（美国药品食品监督管理局）进行临床试验，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上了临床试验又因为副作用大、安全性不好等原因，被FDA否决的新药申请也比比皆是。也就是说，这个C25的经济价值，并没有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最关键的是，即便这个C25是另一个“伟哥”（由辉瑞公司开发的药物，曾一度创造年销售额13亿美元的奇迹），对于一个国家而言，还是没有足够的吸引力。毕竟，抗肿瘤药虽然很重要，但还到不了直接关系国计民生、影响国家战略优势的地步，其价值远不如军事及军事科技来得高；再说了，导弹也许无法从别国进口，和平时期药物总不难买到吧？仅因赵是华人就暗示此案有中国背景，纯属捕风捉影。

在大国崛起的背景下，国家之间出现摩擦恐怕是在所难免的；而在国外生活、工作，特别是在高科技部门工作的华人、华裔不断增多，也为类似案件的发生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