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数词角度看“数+形+量”结构的特殊性

摘 要：“数+形+量”是汉语句型中一个特殊的结构，这个句型对数词、形容词及量词的选择都有一定的要求，在系数词方面，最多使用的是“一”，其他的系数词的使用则因为量词是否抽象的缘故而有很多限制。本文主要讨论了关于“数+形+量”结构两方面的特殊性：一是数词“一”和集合量词在“数+形+量”结构中搭配的特殊要求，笔者在此基础上对以往的研究提出了自己新的观点和看法。二是其他系数词数词在“数+形+量”结构中同集合量词搭配的情况及其限制。

关键词：“数+形+量”结构 数词“一” 系数词 集合量词

数词“一”在“数+形+量”中是使用最多的数词，“一”的使用陆俭明先生在《数量词中间插入形容词情况考察》（1987）中已有了全面的考察，陆先生指出数词“一”构成的数量短语中间大多能不同程度地加入“大、小、厚、薄、长、满、整”等形容词，其中有29个量词只能和数词“一”构成数量短语时，中间才能加入形容词。造成此种情况的原因主要在于：数词“一”本身有特殊的语法意义，受“数+形+量”结构语法形式的影响，量词本身的搭配能力受到了限制，同时与后面相接的名词也有很大的关系。

首先，在进入“数+形+量”后，数词“一”被抽象为“整”“整个”之义，表示整体具有的性状，并由此忽略个体差异。

当数词“一”能被抽象为“整”“整个”之意时，与之搭配的只可以是集合量词，同时这样的集合量词往往是抽象性高的，这里的抽象主要是针对于形象性较高的个体量词而言的，即它所修饰的名词往往不能用肉眼快速分别、计算个数。比如“一副手套”“一双筷子”中“副”和“双”修饰的“手套”和“筷子”是直接可用肉眼看见个数并将其分别的，因此它们不能算是抽象的集合量词；但“一群孩子”和“一帮敌人”中，“孩子”和“敌人”的多少往往是我们不能直接用肉眼快速计算的，因此这类量词我们称之为“抽象性高的集合量词”，当“一”与这类集合量词组合时，被其修饰的名词虽然由多个个体组合，但常常被看成是一个整体，在这样的情况下，量词只能使用“一”。这样的量词还有：班、帮、彪、票、伙等。

这是一个体系的问题，涉及一大班人，都要追究法律责任。（和讯新闻 2012-12-20）

昌邑74岁孤寡老人有了一大帮“亲人”。（人民网2012-12-13）

以影视养话剧，不是比单靠国家拨银子养着这一大彪人马更好么？（搜狐 2006-07-15）

另一方面，凯瑞·穆里根的手里还握一大票名导演包括科恩兄弟的邀约。（新华网 2013-10）

偌大的病房被这位住院的男性亲属一个人所拥有，原来是“特护”病房，前来探视的一大伙男人且都是些有头有脸的熟人。（呼伦贝尔日报 2013-05-26）

在以往的研究中，有的观点认为“一”被虚化后，所带的量词含有丰富的附加色彩意义，我们认为这种说法欠妥。如第一句话中的“涉及一大班人，都要追究法律责任”，这里的“班”只能代表群体意义，并不带有附加色彩意义，因此说“这一大班姑娘干劲十足”中的“班”字带有褒义色彩是并不准确的。这句话因为“干劲十足”这个谓语才有了表扬的意味，但这并不涉及“班”这个量词也带有褒义色彩。再比如第三句中的“一大帮亲人”，“帮”也只能代表群体意义，并不带有附加色彩，因此“一大帮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中的“帮”没有任何的贬义色彩。

那么，是否抽象性低的集合量词就不能进入“数+形+量”的结构呢？其实不然，这里同样有搭配限制：抽象性低的集合量词进入“数+形+量”结构时，数词只能使用“一”，同时这类集合量词往往用于修饰成套的东西，即个数必须是“二”或者集合量词修饰的名词是一个整体，这个整体由无数不同的个体组合而成，形容词大多只能用“整”。在这样的情况下，数词“一”用于强调形容词“整”，其表示的意义也如前所述一样，抽象为“整”的意义。如副、双、对、套。

在这里花不到市场价一半的价格就能配到一整副称心如意的套餐眼镜。（网易新闻 2012-12-18）

好比一双鞋子售价五百，出售者可以订左边的四百、右边的一百，但却要求一定要买一整双。（东方财富网财经频道 2012-03-06）

若能收藏到一整对的紫晶洞可是非常幸运的，因为早在产地便已被拆散分开贩卖。（华夏收藏网 2010-12-7）

安童说，他只知道：“把这里一整套房子卖了，都买不起上海一个卫生间。”（人民网教育频道 2013-05-30 ）

在这种情况中，数词“一”往往可以省略，如“但一定要买一整双”中“一整双”可以省略数词“一”变为“整双”，这不会影响句子表达，因为“一”是用于强化整体意义的。

还有一种情况也只能用数词“一”，即当数词与后面的集合量词构成的数量短语所修饰的名词是抽象名词时，数词只能用“一”。比如“问题、年纪”等，抽象名词与集合量词之间其实并不存在内部的逻辑关系，也就是“堆、把”并不能描述“问题、年纪”的个数或性状。因此抽象名词并不能被集合量词度量，抽象的名词只是表示一个整体的概念，此处的数词也只能使用“一”，如：

为期两日的欧盟领袖峰会落下帷幕，与会领导人已经批准欧洲央行明年开始监管欧元区银行，但峰会的遗留问题却是一大堆，监管计划的具体工作如何展开？（21CN财经 2012-10-20）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瞎操那些心干啥子？”家人都有些不解。（四川三农新闻网2013-01-10）

除了数词“一”，其他的系数词如“二、三、四、五、六……”等同样可以和集合量词搭配用于“数+形+量”的结构。

集合量词理论上应与表具体义的个体量词一样，可与系数词随意搭配，但是由于抽象性高的集合量词不能像个体量词一样被当成具体的单个个体来描述。因此对于一些表示大量意义的系数词，如“八”“九”“十”等，就不能与抽象性高的集合量词“群”“批”等搭配。即我们可以说“两大群”“两小批”，但并不能说“八大群”“九大批”。但对于抽象性低的集合量词如“串”“捆”等，便可以用表示大量意义的系数词，如“八大串”“八大捆”，如：

而报纸读者中，也可以划分为两大群，即对政治、经济感兴趣的群体和热衷于大众文化娱乐的群体。（浙江在线 2013-05-19）

学校分两小批招生，目前第一小批已经录取结束，生源很充足。（中国教育在线2012-07-11）

其中“松鼠葡萄”以八大串晶莹欲滴的葡萄悬挂在藤枝上，数只松鼠跳跃其间，姿态生动，工细酷似牙雕。（人民网 2003-07-29）

不寒暄，不落座，建国实验小学的孩子们就将手里捧着的八大捆书籍送到曙光学校小伙伴跟前。（四川新闻网 2013-03-07）

因此，在“数+形+量”的结构中，由于受特殊语法形式的影响，数词同集合量词的选择呈现以下特征：1.数词“一”比较容易与形容词和抽象性高的集合量词构成“数+形+量”的特殊结构，但其中“一”被虚化了其数词含义被赋予了“整”“整个”的意义；当“一”与抽象性低的集合量词搭配时，往往对其搭配的名词有限制：必须是成套的物体，即个数为“二”的或是一个大整体由不同的个体组合而成。且形容词大多使用“整”；当名词是抽象性名词，且名词与集合量词之间并不存在逻辑关系时，往往也使用数词“一”。2.当系数词用于“数+形+量”的结构时，往往可与系数词自由搭配，但抽象性高的集合量词只能与小数目的系数词结合。

本文只讨论了“一”及其他系数词在“数+形+量”结构中同集合量词搭配的限制和，但并未深入涉及其他特殊情况，同时，也并未结合语篇、语段对数词选择的限制做讨论，这些都需要进一步努力和深入探讨。

参考文献：

[1]陆俭明.数量词中间插入形容词情况考察[J].语言教学与研究，1987，（4）.

[2]陆俭明.现代汉语中数量词的作用[M].语法研究与探索（四）[M].北京大学出版社，1988.

[3]罗远林.关于数量词中间插入形容词情况的补充考察[J].汉语学习，1988，（5）.

[4]杨文全.现代汉语[M].重庆大学出版社，2010，（11）.

[5]罗旋.“数+形+量”结构的构造[D].广西师范大学，2007.

[6]李宇明.数量短语与主观量[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1994，（4）.

[7]李宇明.量词与数词、名词的扭结[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0，（3）.

[7]刘月华等.实用现代汉语（增订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5）.

（单云婷 成都 四川大学 6100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