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偏误分析（3）「私も、十回ぐらいを見たが、なかなか面白い物語だと思って··」错在哪儿？

日本关西学院大学 云丹加措

数量的种类主要有三种：事物个体的数量、动作行为的数量和时间的数量。日语和汉语里都有用来表达数量的词，在表达数量时，除了使用名词性数量词外，有的时候还可以使用副词，如日语的「しばらくお待ちください/请稍等」和汉语的“好久没有吃了”中的「しばらく」与“好久”等。标题日语中的问题出在数量词可否与「を」共现，本文我们只涉及名词性数量词。

标题中的日语如果用汉语来表达的话，句中数量词必须放在动词之后，说成“我也看了十次左右”，而不能放在动词之前做状语，说成“我也十次左右看了”。与此相反，日语在表达相同意思的时候，数量词只能出现在动词之前做状语，说成「私も、十回ぐらい見たが」，而不能像标题日语那样与「を」共现用作宾语。

类似偏误的句子还有「長い間（を→○）考えていたが、···/考虑了很长时间，······」「ビザは約二週間ぐらい（を→○）かかる。/签证大概需要两个星期左右。」「英語は八年（を→○）勉強してきました。/英语已经学了八年了。」等。如下图所示，这类「数量詞を＋VP」的偏误用法在所有数量词偏误例句中占38%，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比率。

在汉语中，数量词用作表示事物的数量时，称作“名量词”，如“吃了两碗饭”、“买了两件衬衫”;用作表动作行为的数量时，称作“动量词”，如“看了十次”、“读了三遍”;用作表时间的数量时，称作“时量词”，如“等了一会儿”、“看了一个星期”。从数量词在句中的位置来看，这三类数量词有一个最大的共性，就是都可以出现在动词之后，如“吃了两碗”、“看了十次”、“等了一会儿”，而通常很难或不能出现在状语的位置上，如“他两碗吃了”、“他十次看了”、“他一会儿等了”。

关于这三类汉语数量词的句法功能，“名量词”通常被看作宾语，“动量词”和“时量词”在分类上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一种是看作宾语(如陆俭明《语法和汉语研究十五讲》，2004)，一种是看作补语(如刘月华等《实用现代汉语语法(增订本)》，2001)。没有系统学过汉语语法的人实际上是不太清楚宾语和补语之间的区别的，而且，由于汉语中出现在动词之后的名词通常都可以看作宾语，因此，一般的人还是比较容易把动词后的数量词联想成宾语。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数量词偏误的例句中甚至还观察到了出现两个「NPを」的句子，如「今まで日本語をすでに四年間半を勉強してきましたが、会話と作文の能力がまだまだです」。这个日语句子用汉语来表达时，通常可以说成“学了四年半日语了”，在汉语的句子中，时量词“四年半”和动作对象“日语”都出现在动词之后，因此，两者很容易被理解为宾语，而且，有的汉语语法学家也认为这是双宾语句。由此可见，标题日语的偏误原因似乎可以看作来自母语的干扰。

在日语的数量词研究中，很少有人按照功能把数量词明确地分为名量词、动量词和时量词，而且，研究的重点大多数都在名量词上。比如，数量词在句中可否位移（「数量詞遊離」）和如何位移是日语数量词研究的一个热门课题，在这些研究中，所涉及的事例基本都是名量词，几乎看不到动量词和时量词。

实际上，日语里除了表示名量的数量词外，也有表示动量和时量的数量词。如「私はその女に前後四五回会った。/我跟她前后见了四、五次。」「彼女を三時間待った。/等了她三个小时」。「四、五回」表示「会う」的次数，即动作的量，是动量词；「三時間」表示「待った」的时间长度，即时间的量，是时量词。我们对《YUKANG语料库》检索出来的数量词的全部例句进行了考察并与汉语的数量词进行了对比，结果发现在数量词(不包括副词)的使用上，汉语和日语之间似乎存在如下表格所示的使用规则(例外的暂不讨论)。

出现在宾语的位置上 出现在状语的位置上汉语 日语 汉语 日语数量词表名量时 ○ ○ × ○数量词表动量时(不包括副词) ○ × × ○数量词表时量时(不包括副词) ○ × × ○

但是，日语中与「回」组成的数量词并非不能与「を」共现。比如:

（1）二回を終わって0対0。/第二局结束时比分为零比零。

（2）六十デシベル以上、日に四百回を超える。／六十分贝以上的，一天超过四百次。

例句中的「二回」「四百回」都是数量词，都可以与「を」共现。由此推理并选择「数詞＋回をVP」的搭配形式，按理说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也就是说，标题的日语句子好像又不应该看作错句。然而，例(1)(2)中的数量词与标题日语中的数量词虽然都用「回」做量词，但两者存在本质上的区别。标题日语句中的「十回」表达的是「見た」这个动作的次数，属于表示动量的数量词；而例(1)(2)中的数量词表达的不是「終わる」「超える」这些动作的次数，「二回」表达的是序数，「四百回」表达的是界限数量，这里的数量词都可以看作名量词。因此，按照上表汉日数量词的使用规则，例(1)(2)中的日语数量词在句中通常只用作宾语，而不用作状语。

例(2)中表示界限数量的数量词是否真的不能用作状语，我们对《BCCWJ语料库》和《YUKANG语料库》进行了检索，结果没有发现例句。通过网上搜索，只找到了很少一部分的例句。例如:

（3）YouTubeの再生回数総数が16，000回超えてました～。(Google)

（4）閲覧数が10000回超えちゃった作品ありますか？(Google)

例（3）和例（4）中的数量词出现在状语的位置上，似乎可以被看作状语。但仅凭少量例句，并在尚无详细分析的情况下就下结论可能还为时过早。因为这些用法只出现在博客中，都是纯口语的用法，有可能省略掉了「を」。即使不是省略，由于例句极少，要由此得出日语表示名量的数量词也能用作状语的结论的话，尚缺乏足够的证据。因此，在现阶段，仍旧认为表示界限数量的数量词很难出现在状语的位置上，应该是符合语言事实的。

由此可见，标题日语「私も、十回ぐらいを見たが、…」中的数量词表达的是动量，双「を」句「今まで日本語をすでに四年間半を勉強してきましたが、…」中的数量词表达的是时量，所以，这两个句中数量词后的「を」都是不需要的，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私も、十回ぐらい見たが、…」和「今まで日本語をすでに四年間半勉強してきました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