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叔荣
(安徽大学 外语学院,合肥 230039)
艾丽斯·沃克是美国文坛最耀眼的黑人女作家之一。她的代表作《紫颜色》一经问世,便引发了学术界对黑人妇女处境的思考和对黑人女性文学的关注。文学研究者们从不同的视角对这部小说作了多重阐释,但是相关解读大多聚焦在沃克的妇女主义、女性主义叙事学等维度,鲜少有人从黑人女性文学传统建构的视角作较为系统的分析。作为女性主义文学中一股独特的力量,黑人女性文学在很长时间在文学史上处于沉默的失语状态。而直到20世纪80年代初,学术界才开始关注黑人女性文学传统问题。当时黑人女作家们掀起一场寻找母系文学遗产的运动[1]。艾丽斯·沃克的集腋成裘之作《紫颜色》便是创作于这股浪潮之下。小说讲述了女主人公西丽从“失语”的黑人少女成长为勇敢追求幸福黑人新女性的艰难之旅。在西丽的自我身份建构征程中,有几个不可忽视的主题,笔者将其概括为:强奸,女性的自我言说(歌唱、缝被子、做裤子等)以及姐妹情谊(或女同性恋)。然而根据后结构主义者罗兰·巴特的观点,文本不是一个封闭的系统,而是一个开放的多维空间。所以《紫颜色》只有置于黑人女性主义文学历史这个多维空间中来审视,才能彰显其鲜活的生活力。
因此,本文将以《紫颜色》中上述三个主题为切入点,看沃克如何在以左拉·赫斯顿为代表的传统中汲取创作养分,又如何与其同时代的托尼·莫里森的创作相辉映,以此来了解黑人女性在不同时期的一种普遍的生活体验,以及对美国黑人女性文学的发展有一个历时性和共时性的认识。
说到《紫颜色》中的强奸主题,这是千年以来人类常提不衰的话题。其实要寻根溯源的话,它最先起源于菲罗墨拉的神话。据古罗马诗人奥维德《变形记》第六卷的故事《忒柔斯、普洛克涅和菲罗墨拉》所述,国王忒柔斯强奸了皇后普洛克涅的妹妹菲罗墨拉,并割断她的喉咙来掩饰自己的罪行,使她丧失了“话语权”。遭到强暴的菲罗墨拉被放入笼中,扔到大森林中去任凭风吹雨打[2]。所以神话中的菲罗墨拉就是一个身心遭男性霸权摧残的女性形象。
而在小说《紫颜色》一开始,十四岁的西丽对自身的生理一无所知。在母亲生病期间,她多次遭到被她称为“爸”的人的强奸,成为他泄欲的工具。但是无知的西丽无处诉说,因为他继父威胁她说:“你最好什么人也不告诉,只告诉上帝。否则,会害了你妈妈。”[3]9在继父为代表的男性权威的威逼和自我知识缺乏等因素作用下,西丽的自我遭到压抑,她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成为“无语”的在场物。
后来,继父厌倦了西丽,便将她像一头牲畜一样卖给了鳏夫某某先生。他还对某某先生说:“她会撒谎。”[3]8使西丽成为一个不可靠的叙述者,进一步丧失了话语权。某某先生娶西丽的目的,也只是把她当着自己孩子的保姆,免费的佣人,还有他发泄情欲的工具。虽然,某某先生是西丽的丈夫,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西丽也是被“强奸”,她在他们的夫妻生活中完全处于被动,甚至是“物化”状态。她曾在信件中写道:“他(某某先生)从不知道区别,从不问我的感觉如何,什么也不问。只是我行我素,完事了,就睡觉。”[3]68在沃克的文本叙事中,“爸”和某某先生都是“强奸者”的形象,他们代表男性的权威对女性身体和思想的肆意书写。强奸是女性身体遭受暴力的印记,它剥夺了女性生命活动的主动权和话语权[4]。小说中除了西丽遭受黑人男性的玷污外,还描写了黑人女性遭受来自白人男性的蹂躏。如西丽的继子哈珀的第二个女友“吱吱叫”为了帮助监狱中的索菲亚,打扮一番去求她的白人表叔时,就被其白人亲戚强奸了。
但是 “强奸”这一叙述并不仅仅出现在沃克的文本中,在被称为沃克“文学祖母”的左拉·赫斯顿的作品《她们的眼睛望着上帝》中也出现了“强奸”这一主题。两位作家创作中的这种互文关系,正是黑人女性努力建构自己文学传统的体现。《她们的眼睛望着上帝》中的女主人珍妮的母亲莉菲就遭到了男人的强奸。这些黑人妇女作为她们主人的财产,不得不忍受他们的性侵犯。珍妮本人在她的第一次婚姻中,充当也是一个“被强奸者”的角色。她不止一次被劳根·克里斯克强奸。
在种族主义制度和文化下,黑人女性只不过是可以产生劳动力的“雌性动物”,是男性的财产[5]。强奸作为一个常见的主题,反映的正是黑人女性在父权和种族歧视两座大山下的一种共同体验,是对女性身体的无情摧残。它显然不是某个作家的独创,也不会止步于本文探讨的艾丽斯·沃克。纵观与同时代以及其后的众多黑人女性作家,很多也在创作中有意或者无意地借用了“强奸”这一叙事主题。比如,托尼·莫里森在其《最蓝的眼睛》中就刻画了一个被父亲玷污的黑人女孩佩科拉最终走向疯癫的故事。和沃克的主人公西丽一样,佩科拉才十几岁的时候就被自己的父亲强暴了,还怀上了孩子。最后在孩子的死亡和对蓝色眼睛无比渴望的刺激下,佩科拉终于疯了。或许正如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认为的那样,疯癫之所以为疯癫,不是一种自然的疾病,而是一种建构的结果[6]60-77。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佩科拉的疯癫并非单纯的精神错乱,它是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控诉男权社会对黑人小女孩的无情戕害。
当然,传统并不意味着一成不变,各个时期的女作家,在使用强奸这个主题时都会根据现实需要进行必要的变动和取舍。作为黑人女性文学先驱的左拉·赫斯顿的作品并不是“权威”,只是一种周而复始的记忆。正是这种绵延的存在,才使得黑人女性主义文学传统的构建成为可能。
“强奸 ”作为黑人女性主义文学传统中一个重要的部分,它是黑人女性身心受摧残的印记。黑人妇女要想摆脱这种处境以及建构自己的社会身份,首先就要摆脱自己在社会、家庭、夫妻关系中的失语状态,要大胆言说自我。
我们知道在神话中的女人菲罗墨拉因为被割喉而无法言说自我,但是她并没有放弃言说自我,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向别人讲述她失身的故事。最后,菲罗墨拉将自己的遭遇编制在一块紫色的绸缎上带给了姐姐。在这里菲罗墨拉通过刺绣让自己的“声音”被人听到,使自己的冤屈得以诉说。
从某种意义上说,《紫颜色》也是一部女性从“失语”到“发声”,重构自我的生命历程。詹姆斯·费伦在《作为修辞的叙述》中认为:“声音是说话者的风格、语气和价值的综合。”[7]总的来说,正如福柯在其“话语-权利”理论中提出的一样,话语和权利是不可分割的。声音是言说者的载体,体现的是说话人的权利。能够“发声”、“自我言说”,是女性摆脱受压迫、被奴役地位的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次飞跃。
但是 “发声”的途径有很多,并非囿于嗓子里发出的物质声音。对于女性主义文评来说,“声音”是身份、权利的代称,只以女性为中心的观点、见解,甚至是行动[8]。沃克在《紫颜色》中提到黑人妇女有三种特殊的活动:缝被子、做裤子和唱歌。笔者认为,这三种活动正是黑人女性在权威压迫下采取的自我言说的策略。比如说《紫颜色》中的女性们将自己的情感缝制在被子中。西丽和儿媳妇索菲亚就在缝制被子过程中消除了隔阂。女权主义理论家肖瓦尔特在其《姐妹的选择》(书名来源于《紫颜色》中一条被子上的图案名称)中就说:“尽管没有现成的图案,尽管它由一些毫无意义的破布做成,但是很显然,它是一项凝聚一个人充分想像力和深沉的精神、情感的工作。”[9]而“裤子”在小说中又是一个重要意象。西丽经历了穿裙子-穿裤子-做裤子的蜕变。在父权社会,“裤子”一般被认为是男性的专利,它代表着一种不可抗拒的男性权威。然而西丽在故事的最后却开了一家制裤公司,在发挥了自己的特长的同时,也为她赢得了经济上的独立。这不啻为对男性权威的一种解构,也是西丽言说自我、找寻自我的一种方式。黑人女性的另外一种传统就是歌唱了。歌声饱含感情,也传达了歌者内心的潜在欲求。比如,故事中的莎格就是一名布鲁斯歌手,她尽情高歌,歌声中透漏出她对父权社会的不屑和对自由的渴望。在莎格歌声的感召下,哈珀的第二个女朋友“吱吱叫”也热爱上了音乐,她勇敢地对哈珀说她要唱歌。她也最终在歌声中找到了自我,赢得了自我的身份——玛丽·阿格纽斯,而非一个没有名字,被叫作“吱吱叫”的黑人妇女。
黑人女性身处白人和男性话语主导系统中,成为失语的、哑化的奴隶。她们要想获得自由,唯有找回自己的“声音”,大胆地言说自我。其实《紫颜色》中沃克对黑人女性自我言说的书写,正是对以左拉·赫斯顿为代表的黑人女性文学中自我言说这一叙述主题的继承与发展。《她们的眼睛望着上帝》中的珍妮的成长也正是一个寻声的过程。在珍妮的前两次婚姻中,虽然获得金钱和地位,但是她的自我始终是压抑的,她在夫权的压迫下被剥夺了言说的机会。有一次珍妮收到邀请在一次庆祝会上发言,他的第二任丈夫斯塔克斯取代珍妮发言说:“我的妻子不会发言。我同她结婚绝不是为了让她做这类事情。她是个女人,她的位置在家里。”[10]39但是在斯塔克斯行将就木时,珍妮勇敢地述说着她的不满:“在这里不想指责任何人。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再不讲就没有机会了……你对我的生活方式不满。不!我的思想必须从脑子里挤出来,腾出空来装你的思想。……所以这些都要依从你,服从你的声音——我离开家,跑到路上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10]133-134相比前两次的无爱婚姻,最后珍妮在当地居民的非议和质疑中,嫁给了比她小12岁的第三任丈夫迪·凯克——一个外来的流浪汉。在迪·凯克的鼓励下,珍妮学会了射击,换上了工装裤。她不要被当成男性的财产和装饰物,她“可以听,可以笑,也可以讲话”[10]200。
在这里,笔者认为,珍妮对传统规约的公然违背就是一种自我言说的策略,表达她对平等自由爱情的渴望,这也使她最终获得幸福。而托尼·莫里森《最蓝的眼睛》中的佩科拉,一个种族主义氛围下男权社会的替罪羊,她却没有找到合适的途径来摆脱沉默,自我言说。她将她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寄托于获得一双永远不可能获得的蓝眼睛,最后在自我压抑下走向了疯癫。但是有的批评者也提出,佩科拉的疯癫也是一种不得已的自我言说的策略,表达了她的无助和绝望。
但是托尼·莫里森并没有止步于此,佩科拉的“失声”并不意味着莫里森对黑人女性勇敢自我言说传统的背离。纵观莫里森不同时期创作的作品,我们可以发现她笔下的女主人公们实际上总的来说经历了“失声”到“发声”的蜕变,这种成长也与黑人女性文学传统的发展不谋而合。在继《最蓝的眼睛》(1969)之后另一部经典《秀拉》(1973)中,莫里森刻画了一位勇敢言说自我、大胆挑战权威的女性——秀拉。她在面对白人男孩的欺凌时勇敢地拔刀相向;她追求性自由,拒绝将女性作为生子机器的传统婚姻体制,她对祖母夏娃说:“我不想造什么人,我想造就我自己。”[11]这一大胆言论不啻为当时黑人女性自我宣言和对男权社会价值标准的公然藐视。秀拉——这株盛开在黑人社区的带刺野玫瑰,以其桀骜不驯的姿态、大胆的行动,言说着她对白人和男性传统的藐视,以及对自由和平等的渴望。
当然,黑人女性言说自我的道路上荆棘满途,她们不能孤立前行,而必须与自己的黑人姐妹们携手同行。这种独特的姐妹情谊既是她们反抗男性权威的一种方式,更是一种前进的动力。
其实在翻阅对《紫颜色》的各类解读文章后,笔者发现小说中的黑人妇女之间的情谊(姐妹情谊)一直是文学界评论的焦点。在故事中,艾丽斯·沃克讲述了西丽和耐蒂之间的姐妹之情,西丽和索菲亚之间的朋友之爱,而最耀眼的莫过于西丽和莎格之间的情人般的心心相惜。正是因为沃克强调黑人女性之间的相互理解,彼此爱恋的重要性,很多评论家把《紫颜色》说成是一部女同性恋的小说。例如,张岩冰就认为《紫颜色》是一个黑人女性同性恋女权主义文本[12]176。至于女同性恋的定义,文学理论界早就有过多种阐释。法国女权主义理论家露丝·伊瑞格瑞认为,女同性恋是结束父权文化的象征秩序的手段。它颠覆女性只能作为物和客体的宿命。而埃德里安娜·里奇进一步指出:“我所说的女同性恋连续统一体是指一个贯穿每个妇女的生活、贯穿整个历史的女性生活范畴,而不是简单地指一名女性有过或者有意识地对另一个妇女有性欲望这一事实。如果我们扩展其定义,以包括更多形式的妇女之间和妇女内部的原有的强烈感情,如分享丰富的内心生活,联合起来反抗男性暴君,提供和接受物质支持和政治援助……那我们就领悟了女性历史和女性心理的深邃含义。”[12]171里奇将其定义为更多的是指女性之间的一种相互理解、团结互助、心心相惜的美好情谊。
纵观黑人女性主义文本,同性恋的确是一个常常出现的话题。本文探讨的左拉·赫斯顿、艾丽斯·沃克和托尼·莫里森的作品在这一主题上,就形成了一种有效的互文关系。其实这不难理解,因为黑人妇女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她们在种族歧视和男性权威的双重压迫下,她们之间产生同情、支持和依赖,甚至是爱慕的情感。
《紫颜色》中的西丽在故事的开始阶段在男性世界里身体遭受摧残,人格备受侮辱,她使自己变得麻木来面对暴力、冷酷和无尽的折磨。但是她生活中的各个形象分明的女性同胞们使她麻木的心感受到阳光雨露般的滋润。她通过给远在非洲的妹妹耐蒂写信找到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因为她视妹妹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要活下去等待着她们的重逢。儿媳妇索菲亚的敢作敢为、大胆泼辣给了西丽极大的震撼,她羡慕但不敢造次。索菲亚也对西丽的处境颇是同情,告诉西丽要懂得反抗。如果说索菲亚使西丽的麻木自我受到冲击的话,那么莎格的出现则使西丽开始发生巨大的改变。她改变了西丽对世界、对人生、对上帝、对自我的认识,引导她追求独立的人格和自身的价值。所以说,西丽和莎格之间的这种情谊或者说是同性恋倾向是西丽最终重获自我,赢得新生活的重要推动力。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家芭芭拉·克里斯丁就指出西丽和莎格的同性恋是“具有解放意义的,自然的”[13]。在小说中同性恋是女性之间友爱的一种极端的表现形式,它使作为“他者”的西丽等人找到一丝存在感,唤醒了她们潜藏的自我意识。它既是黑人妇女自我言说的一种非常规策略,更是女性构建自我身份征程上一个重要推动力。
作为黑人女性文学传统的先行者,左拉·赫斯顿作品中必然也提及女性间相互诉说、互相关照、彼此影响的主题。例如《她们的眼睛望着上帝》中就讲述了珍妮和菲比之间的友情。由于时代的局限,珍妮被视为“异端”,忍受来自整个小镇人的非议和敌意。但是她唯一的朋友菲比却在暮色中偷偷去探望她。菲比听珍妮讲述她自己的故事,分享彼此的情感和经验。值得提出的是,一向缺乏反抗意识的菲比,在听完珍妮的故事后感叹着说:“老天,我觉着听你讲话后长了十尺,珍妮。我再也不满足现在这个自己了。”[10]184笔者在这里大胆推测,或许菲比在珍妮的感召下,会成为第二个勇敢追求自我的珍妮。
当然,跟沃克《紫颜色》中的女性群体间的关爱相比,珍妮和菲比之间的友情稍显孤单,但这体现的正是黑人女性文学传统的传承与发展。这种讲述姐妹情谊的主题还会以各种形式在20世纪的黑人女性文学作品中出现。莫里森就是一个好的例子。
比如说,莫里森在《最蓝的眼睛》中濯笔墨描写了佩科拉和克劳迪娅姐妹的友谊。克劳迪娅姐妹收留佩科拉,跟她分享自己的东西,保护她免受其他孩子的欺负。虽然她们最终没能使佩科拉逃脱疯癫的命运,但是也为她悲惨的一生注入一丝暖阳。又如在《秀拉》中,莫里森又刻画了另外一对姐妹角色——秀拉和奈尔。在小说的开始,她们分享彼此的快乐与悲伤,共同探讨生命的潜在价值。在相互依赖与帮助中,她们一起度过了少年的时光。但是成年后的秀拉与奈尔却选择了不同的人生轨迹,一个选择回归残酷却强势的现实,一个毅然选择孤独地前行。故事以奈尔的希冀破灭和秀拉的死告终。笔者认为,莫里森是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告诉世人,黑人女性间的团结互助的重要性,单枪匹马地去同强大社会传统和既有价值观点作斗争是很难取得长足的胜利。黑人女性们要在姐妹同胞的帮助下,探索言说自我、建构自我的途径。
艾丽斯·沃克的《紫颜色》作为一部黑人女性主义著作,它的意义不单单局限于揭示沃克所在时代的黑人女性在父权制和种族歧视压迫下的悲惨命运。它更体现了是黑人女性主义文学传统的一种建构、继承和发展。通过对沃克、左拉·赫斯顿、托尼·莫里森作品中隐含的神秘纽带——强奸、自我言说、姐妹情谊这三大主题的互文性分析,我们见证了黑人妇女在姐妹同胞的帮助下,如何从身心备受摧残的失语的“他者”蜕变到大胆言说自我的“新女性”,由此使我们对黑人女性文学传统有一个历时性和共时性的认识。当然,传统并不是对过去一成不变的套用、滥用,它更多的是一种灵活的化用与发展。黑人女性文学传统体现的是黑人女性在各个不同时期一种相似的生活体验。只有对这些传统有较为明晰的了解,黑人女性们才能对自身的处境有着更为明确的定位,才能摆脱边缘化、哑化,从而在自我身份建构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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