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休假制度的休闲学意境

2013-04-07 21:55张洁婷
关键词:传统节日公民生命

张洁婷, 马 稷

(安徽医科大学临床医学院,合肥 230601)

新休假制度在2008年的全面实行给中国休假制度的新一轮改革带来了新的活力,同时,在保证居民逐步增加休闲时间的基础上,从集中休假的模式逐步过渡到分散、灵活的休假模式,这不仅对居民在闲暇时间的支配方式上发生重大改变,更重要的是,灵活、多变、分散的休假制度对于居民的生活方式以及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提升有着积极深远的意义。

一、休假制度和休闲

许多人都将休假制度的不断完善作为居民休闲的重要保障,换句话说休假制度决定了居民的休闲质量。休假制度与休闲有着密切的联系,但是两者之间仍有较大差别。

首先,休假制度与休闲的概念有着较大差别,休假制度是保障和支持劳动者休假权利实现的所有相关制度,涉及公民休假的各个方面,并非我们通常所理解的以制度形式规定劳动者休假时间;规定劳动者的休假时间跨度仅仅是休假制度的一个方面,而休假制度实则包括固定和非固定的休假日期、休假时间的跨度、劳动者必须完成的工作时间以及工作的计算方法以及各种休假制度的保障机制等。

休闲的概念则要复杂的多,据不完全统计,对这一概念的界定不少于20种。从中国古代的词源学角度来看,“休”指“人倚木而休”,其最早的意思是“吉庆”、“美善”、“福禄”。如《诗·商颂·长发》中释“休”为吉庆。“何天之休”,郑玄笺:“休,美也。”《左传·襄公二十八年》:“以礼承天之休”。杜预注:“休,福禄也。”至于“闲”,其基本意思是范围,引申为道德、法度。如《论语·子张》:“大德不逾闲。”从这个角度来看休闲应当指人的一种生存状态,即人应当过美好的生活,而美好的生活是符合道德的生活。在西方,对休闲的研究从亚里士多德开始,在不同历史时期和时代背景下,人们分别从阶级特权、古典派、整体论以及层次论等观点对休闲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为形成现代的流行观点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到底何谓休闲,目前休闲研究领域比较赞同的是美国学者杰弗瑞·戈比下的定义,“休闲是从文化环境和物质环境的外在压力中解脱出来的一种相对自由的生活,它使个体能够以自己所喜爱的、本能地感到有价值的方式,在内心之爱的驱动下行动,并为信仰提供一个基础。”[1]无论是中国还是西方的休闲观都有一个共同点:即休闲是对可自由支配时间的利用,“在可自由支配的时间内从事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或一般从事与工作义务等无关的活动,“并且人们能从这种活动中获得愉悦”,以满足自己的精神生活需要。它与实现人的自我价值和心灵的永恒性相关。

休闲在人的一生中是重要的、恒久的发展领域,是一个人在完成必需要做的,即个人和社会发展任务后的思考和批判空间。休闲研究主要以人的休闲行为、休闲方式、休闲需求以及观念、心理、动机等为对象,探索休闲与人的生命意义和价值,以及休闲与社会进步。

其次,休假制度与休闲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它是休闲的基础,是休闲发展的推进器。从休假制度的地位来看,休假制度是休闲的基础,在世界各个国家,休假制度都是将劳动者的休息权以法律条文的形式规定下来,从而劳动者根据休假制度的规定而获得较为完整的休息时间,要是没有制度化的休息时间,居民的休闲无法保证,空谈如何发展休闲也就成了无水之源。

从休假制度的功能来看,它是保障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和休闲的快速健康推进的重要手段和有力保障。休闲是社会赋予所有人的权利。早在1948年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即明确规定“人人享有休息和闲暇的权利”。

我国的休假制度经历了八小时工作制和每周单休日到双休日,再到每年的三个“黄金周”,这些都被看做是休闲型制度的进步。但很多学者则认为要推进中国的休闲事业,宏观政策上,政府必须在休假制度上与时俱进并切实把休假制度的各项规定落到实处,继而形成一整套关于公民休闲的社会保障制度。

从此方面来看,发展休闲必须将休闲作为社会公民基本人权之一,以法律条款的形式逐步规定公民的休闲,当然,休假制度则为实现“优质休闲”提供了有效的制度保障,只有扎扎实实完善休假制度,才能使之成为公民休闲快速、健康、持续发展的基本推动力。

总之,休闲往往应被理解为“成为人”的过程,是一个完成个人与社会发展任务的主要的存在空间,是人的一生中一个持久的、重要的发展舞台。但是离开休假制度的保障,这个“成为人”过程也许会变得异常崎岖,完成个人和社会发展任务的存在空间也会变得狭小,而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前景也会变得黯淡。反过来,休假制度则是给休闲发展提供了“硬功夫”。但光有外壳就想使休闲健康发展,还是难度很大的,还必须逐步完善休闲的“软功夫”,使休闲逐步摆脱物质崇拜的梦魇,不仅要有闲时更要有闲心,增加休闲的文化内涵,让它从华而不实走向朴实无华,最终达到全体公民共享休闲的局面。要形成这样一个良性互动的局面,休假制度对休闲的推动是必不可少的。

二、休假制度改革中的休闲学意蕴

从1999年至2007年间假日制度自从实行周五工作制,每周都有双休日,再加上“大春节”、“大五一节”、“大国庆节”三个“黄金周”,目前一年当中,假日已达114天。2008年1月1日修改后的中国《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以及新出台的《职工带薪年休假条例》,将在全国实施。

新的休假办法中,“五·一”劳动节的法定节假日由以往的3天缩减为1天,同时新增了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等法定节假日。一年的总休假天数为115天,只比原先休假天数仅增加一天,但这次休假制度的改革可以说是一次休假理念的根本改革。当初黄金周制度的诞生,虽然事实上拥有落实公民休假权的效果,但其在东南亚金融危机的背景下设立,有很强的拉动内需的追求。且问题的关键是把公民休假权仅仅当作一种服务于经济目的的手段,还是把它作为一种需要通过各种手段来实现的目的。如果休假权只是手段不是目的,那么增进公民的生活幸福度多寡是不重要的,而黄金周收入的接连“井喷”才是重要的;同样的道理,如果公民休假权只是手段不是目的,那么《劳动法》规定的带薪休假制度也将名存实亡。

正是在看到这种集中休假带来的“轰动效应”的背后环境资源的不堪重负,表面高涨的GDP只不过是将钱“左手”换“右手”的把戏,人民幸福感的节节败退,新的休假制度的才会出台。新制度彰显了人性的关怀,也从物质“恶魔”手中再次挽救了中国人的休闲。新休假制度的出台至少从以下几个方面展现了真正的休闲意境。

第一,休假制度的改革弘扬了休闲主体性。在中国改革开放的30年间,中国经济发展历经了起飞阶段到现在的成熟阶段,从最初对经济总量的过度关注到对全面发展社会的战略,人的主体性是进入成熟阶段全部发展问题的核心,对于休闲主体性的追求也是解决社会发展问题的关键点之一。

休闲本身是具有强烈主体性的“体验式”活动,其目的不关乎休闲活动产业的兴盛,关键在于个人在精神上从休闲中所获得的满足。正如学者胡伟希所述“休闲与其说是从外部世界获得的一种满足,不如说是人的内心世界的一种追求。人的追求虽然离不开外部世界,而且必须指向外部世界,但这种追求的根本动力,却不来自于外部环境,而是由我们每个人的自由意志所决定的。就是说,人不是被动地接受外部环境的决定,而是由我们的内在精神去驾驭环境;在这方面,充分显示出人的主体性。”[2]

所以,就公民个体而言,享受黄金周的根本目的是休假,刺激消费不过是休假衍生出来的附属性产物,但由于前几年黄金周的集中休假带来的集中消费、集中旅游、集中休闲,让大部分人很难在向外大把花钱的同时体验到休闲的主体性,可以说在这样的休假模式下休闲被无情的异化了。当下对于休假制度的改革正是从这样的集中休假模式中解放出来,灵活、分散的关注人的个性也即是对人的内心自由的关注,使休假成为自主的、能动的、创造的行为。

第二,休假制度改革注重休闲的体验性。正如上文所述,休闲行为的着眼点是主体的体验性活动,以休闲的主体性为基础,休闲的体验性类似于朱自清教授《荷塘月色》一文中的“……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休闲是一种心态。也即心理学中的所谓心灵感知(perception of soul)便是“驾驭自我的内在力量”和心灵之自由感受(perceived freedom)。

美国心理学家奇克森特米哈伊(Csikszentmihalyi,1975)提出“畅”的概念,即人在进入自我实现状态时所感受到的一种极度兴奋的喜悦心情。这种感受不常出现,但又是多数人都曾有过的。它不仅出现在科学发明和文艺创作等活动之中,而且也可以在日常生活和平凡的劳动或工作中有所体验。正如有的学者认为休闲是关乎生命意义的探索旅程,是对人的生命深度的投入。

所以说一个人的生活质量的高低不在于他是不是生活得丰富多彩,而在于培养一颗易于且善于感受的心灵,即使生活平淡无奇,也能发现生活的精妙之处,正如孔子所言:“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但前些年,国人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视不够,一方面是大量洋节日的涌入,另一方面则是别国抢注中国传统节日,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岌岌可危。在这一轮的休假制度改革中取消五一黄金周,取而代之的则是增加了清明、端午、中秋、重阳等传统节日。

众所周知,传统节日在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体系中居于核心的、显要的位置。传统节日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其他优秀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和集中展示方式。传统节日中的仪式活动和庆祝活动往往在较短的时日内集中展演丰富多彩的文化艺术形式,蕴涵着大量的文化信息。传统节日作为文化生存的节点,是民众表达内心情感的重要时机,是民众精神的重要寄托方式。民众有着共同的理想和追求,不断通过节日习俗表达出来。

新休假制度建立的可贵之处在于不仅用公民公休假日的形式为传统节日塑了“形”,更重要的是全国上下在不断为传统节日添“神”,强调从传统节日的建立举措中体验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加强对年轻一代的传统文化教育,使社会成员个体获得在族群内存活的踏实与丰盈之感,以及相互之间的关系亲密感、文化认同感。

第三,休假制度改革推动了休闲的生态性发展。休闲作为生活方式之所以具有生态性,是由休闲区别于劳动的特点所决定的。体验性、非功利性和主体性使休闲也具有了生态性,而中国哲学整体思维方式对休闲内涵的认识和把握,是将休闲作为生命的一个有机构成部分,其与生命活动的其他部分或形式,共同构成生命的整体,构成生命的全部活动。也就是在“天人合一”基本理念当中,突出了生命的一种能动状态和审美感受,即:休闲是人向大自然的回归;是人类对真、善、美的追求,对自由的向往;是人与自然的和谐一体,从而符合了生命的“天、地、人”和谐统一的基本法则。

由于当今正处在生态危机的时代背景下,人们对传统极端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深刻反思,要求休假制度的设立上应具有可持续性和生态性,从而促进休闲的和谐发展。黄金周在最初保障公民的休假时间以及拉动国内内需这方面做出了一定的成绩,但同时衍生出一系列环境问题、公民健康问题以及人际关系问题,这些都困扰着休闲的和谐发展,而休假制度创设和执行应推动休闲生态化的发展。这一制度的创设和执行应贯彻科学发展观和生态化的思想,保障资源使用生态化,体现以人为本的理念和有助于多元化、现代化休假方式的形成。

很显然,新休假制度的创设正是关乎民情、顺应民意、彰显人性关怀的一次改革,缓解了人与自然关系的失衡,逐步解决了在密集工作和集中休假的两种极端中人的健康问题,也有效抑制了人际关系的异化。因此,建立与生态环境承载力的限度和人自身自然的承载力的限度相适应的分散、灵活、多样的休假制度,是今后休假制度创设的根本立足点。

三、结束语

休闲作为生命的一种形式,能使生命达到一种真正的、伟大的“充实”和“丰盈”。摆脱休闲异化,要在休假制度创设和执行中贯彻以人为本的核心理念,从人民的真实需要出发,才能有效启发引导人民认识休闲、参与休闲、享受休闲。尽管2008年新的休假制度的实施给中国人民休闲生活带来了一次实质性的变化,但我们必须看到休假制度设计和执行的“貌合神离”。这也给日后休假制度如何改革留下了思考的余地。概言之,对休闲的追求标志着人已经开始反思自己的生存方式并试图摆脱物的束缚,继而试图通过休闲来达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那么,休假制度的改革应不断与时俱进,使人文性、文化性、社会性、创造性理念不断渗透其中,从而不断促进人的生活质量和生命质量的提高。

[1] (美)杰弗瑞·戈比.你生命中的休闲[M].云南出版社,2000:15.

[2] 胡伟希.中国休闲哲学的特质及其开展[J].湖南社会科学,2003,(6):2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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