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与自然的对立与融合——生态视角下的《呼啸山庄》解读

唐俊红，王建成

（保定学院 外语系，河北 保定 071000）

《呼啸山庄》是艾米莉·勃朗特唯一的一部小说。虽然小说在刚出版后遭到了冷遇与贬抑，但是在20世纪却掀起了一股“艾米莉热”，许多专家学者对《呼啸山庄》进行了多层次、多角度的阐释。英国评论家赛西尔把艾米莉看成了一个神秘主义者；凯特尔认为《呼啸山庄》是阶级斗争学说的一个很好的主题；弗吉尼亚·伍尔芙认为《呼啸山庄》比《简·爱》更难理解[1]。《呼啸山庄》堪称一部寓意极其深刻的小说，小说中蕴含了人类历史上从膜拜自然、敬畏自然到过度掠夺、压榨自然再到尊重自然、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理念。自然与文明如何相处是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中的一个永恒话题，也是生态文学的核心话题。生态理论为专家学者研究《呼啸山庄》开辟了新的视角。

一、自然——呼啸山庄及山庄上的居民们

（一）自然的栖息地——呼啸山庄

小说一开始，就让读者感受到一股浓郁强烈的荒野气息。正如洛克伍德所描述的那样，“‘呼啸’是当地一个意味深长的形容词，用来描绘在狂风暴雨恣意肆虐的天气下，坐落的处所那种喧嚣噪乱的情景……你只要看一看房子尽头那些疏疏落落、干枯低矮极力倒向一边的枞树，还有那朝一边成了一个伸着细枝、好像在向阳光求乞的荆棘，就会想见从山那边刮过来的北风的那股劲头了”[2]2。一幅粗犷、蛮荒的大自然的景象跃然纸上，映入读者眼帘。

每年春回大地或久雨初晴的宁静日子里，在呼啸山庄随处可以享受到大自然演奏的美妙音乐——“山谷中小溪里，满满当当欢腾奔跳的潺潺流水传来了悦耳的声音。这是在夏日树叶沙沙作响之前美妙的天籁”[2]158。

呼啸山庄的子民们严守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生活方式，与大自然休戚相关。老欧肖在世时，更是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与亲密。“我们全都在室内——我坐的离壁炉稍稍远一些，只管忙着打毛线，约瑟夫靠近桌子坐着，在读他的《圣经》（那时候，仆人们一天工作完毕，往往坐到正屋里来）”[2]50。这不能不说是一副大自然怀抱中和谐幸福的图景。

（二）自然之子——婚前的凯瑟琳与希斯克利夫

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都是性格粗犷、脾气暴躁、不守常规的人，他们俩身上充满了激情与活力。他们最享受的事情就是整天在旷野里游荡，是真正的自然之子。文明人眼中不适合生存的狂风怒啸的旷野和山崖对于他俩来说却是天堂和乐园。

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热爱自然，崇尚自由。每当他们感到心情不好或与他人发生冲突时，就会跑到荒野中，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里，向自然倾诉。他们感觉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疲劳，像两个天使，在自然的怀抱中尽情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欣赏着美丽的野花，悠然自得，无忧无虑，他们感受到的只有自由和安适。荒原使他俩流连忘返，哪怕事后受到惩罚也心甘情愿。正如迪恩所说，“他们主要的乐趣是一大早就跑到荒原上去，在那儿玩上一整天，事后的惩罚不过成了一笑了之的事儿”[2]38。

二、文明——画眉田庄及田庄上的居民们

（一）文明的驻扎地——画眉田庄

“一个漂亮辉煌的地方，铺着猩红色的地毯，桌椅也都有猩红色的套子，纯白的天花板镶着金边，一大堆玻璃坠子系着银链子从天花板中间吊下来，许多光线柔和的小蜡烛照得它闪闪发光”[2]45。这是艾米莉借用少年希斯克利夫之口对画眉田庄的第一次描述。从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出，画眉田庄的外部装饰很符合现代文明人的口味——豪华奢侈。

（二）文明的代言人——埃德珈·林顿及其家人

“伊莎贝拉躺在客室的那一头，高声尖叫，好像有很多巫婆手拿着烧得通红的针正在刺她。埃德珈呢，立在壁炉边默默地哭……两人中间隔着一整个房间。”[2]46艾米莉对画眉田庄客室的描写与对呼啸山庄客室的描写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在画眉田庄，埃德珈与伊莎贝拉两个亲兄妹间虽然同处一室，却在各自抽泣，互相编派，两人间的距离是整个房间。埃德珈与伊莎贝拉的行为及空间距离映射了现代文明人之间的疏离感。

画眉田庄的人们举止文雅、感情脆弱、身体虚弱。迪恩回忆埃德珈说起话来，自有一种和润、低沉的音调——比乡音来得柔和，没有那么生硬。老林顿夫妇之死就是体现身体虚弱的很好验证。埃德珈的父母在接凯瑟琳去画眉田庄养病时感染了热病而不幸去世。

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狂野粗暴、无拘无束，我们可以说他俩是自然的化身；然而埃德珈和伊莎贝拉兄妹俩温文尔雅、苍白柔弱，正是现代文明的代言人。

三、自然与文明的对立与融合

呼啸山庄是自然的象征，它赤裸裸地暴露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居住在呼啸山庄里的人们粗犷、豪放、不守常规，充满着自然的活力与激情；画眉田庄是文明的表征，它地处低洼的山中，那里有文明熏陶下的脆弱与安宁。居住在画眉田庄里的人们胆怯、脆弱、温文尔雅，蕴含着现代文明人的富有与势利。然而，凯瑟琳由呼啸山庄的女儿身份到画眉田庄的女主人身份的转变打破了呼啸山庄与画眉田庄原本的平衡与独立。凯瑟琳身份的转变，凯瑟琳与希斯克利夫、凯瑟琳与埃德珈关系的转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类历史上人与自然关系的变化。

表1 历史上人类与自然的关系在《呼啸山庄》中主要人物关系中的体现

童年的希斯克利夫与凯瑟琳无意中闯入画眉田庄的行为，打破了呼啸山庄与画眉田庄以及在那里居住的人们之间原有的平衡与独立。从画眉田庄回到呼啸山庄后，凯瑟琳的行为和性格发生了一些变化，这是文明与自然在小说中的第一次碰撞。随后，凯瑟琳嫁入画眉田庄，成了文明人埃德珈的妻子，表面上凯瑟琳收起了自己的野性与粗犷，画眉田庄里呈现出了一幅和谐的图景。这一图景恰似先进的科学技术刚刚发明时，所有迹象都表明人类征服了自然，人类凌驾于万物之上，自然为人所用。但是，好景不长，希斯克利夫回来了，他怀揣着报复的心归来了，凯瑟琳由于不能很好地处理她与希斯克利夫以及埃德珈之间的三角恋爱关系而英年早逝。自然的化身凯瑟琳死后，文明人的代表埃德珈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开始变得萎靡不振，情绪低落，辞掉了一些社会职务。自然的化身凯瑟琳的英年早逝，希斯克利夫的疯狂报复以及埃德珈的情绪低落充分表明文明人不可能真正的战胜自然，过度地掠夺自然会使自然以及现代文明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小凯瑟琳是在代表“文明”的爸爸——埃德珈的教育培养下长大的，可以说，她是新一代文明人的代表。故事结尾，小凯瑟琳和哈里顿的结合是文明与自然的融合，预示了人类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四、启示

伴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人类对大自然进行着疯狂的索取与掠夺。人类利用科学技术在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的同时，在某些方面超出了自然所能承载的限度，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的环境污染和生态失衡的问题[3]，如土地沙化、草原退化、水土流失等。目前，许多重要的资源和能源如土地、森林、淡水、矿产等严重短缺，生态环境的恶化已经制约了社会经济长远、持续的发展。

人类对生态环境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如何与自然和谐相处已经成为人类不得不面对与考虑的问题，保护生态环境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和义务。自然是不可能被征服的，人类只有认识自然，合理地开发、利用自然，正确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逐步学会与大自然和谐相处，敬畏自然，爱护自然，尊重自然规律，社会才能健康地向前发展。

［1］杨静远.勃朗特姐妹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

［2］艾米莉·勃朗特.呼啸山庄［M］.杨苡，译.上海：译林出版社，1994.

［3］鲁枢元.生态文艺学［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