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引《诗》校读记

2013-02-15 10:22李正辉
图书馆学刊 2013年9期
关键词:文见篇名文王

李正辉

(郑州图书馆,河南 郑州 450012)

罗根泽《由“墨子”引经推测儒墨两家与经书之关系》文、郑杰文《墨家的传〈诗〉版本与〈诗〉学观念》文从不同角度对《墨子》引《诗》进行了考察。今拙文则重于校勘,并择关键处略作疏解。

我们使用的底本是中华书局2001年4月第1版孙诒让《墨子间诂》,使用的其他校本有明嘉靖三十二年唐尧臣刻本;明嘉靖江藩刻本;明茅坤《墨子批校》,明隆庆童思泉刻本;明李贽《墨子批选》,明万历三年刻本;明郎兆玉《墨子评》,明堂策槛刻本;明冯梦祯辑《墨子》,明万历三十年刻本;清乾隆十四年毕氏灵岩山馆刻本(毕沅校本);清卢文弨校道藏本;清黄丕烈跋之明抄本、校跋之明嘉靖铜活字本。使用的校注成果有,清王念孙《读书杂志·墨子》,中国书店1985年3月第1版;清俞樾《诸子平议》,中华书局1954年10月第1版;王景羲《墨商》,清宣统二年刻本;张纯一《墨子集解》,民国二十一年排印本;吴毓江《墨子校注》,中华书局1993年10月第1版;王焕镳《墨子集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4月第1版。

1.《诗》曰:“必择所堪。必谨所堪。”(《所染》第三)

此称书名。逸诗。

毕沅:“‘堪’当为‘媅’字假音。”王念孙驳之:“媅,训为乐,与染义无涉。堪,当读为湛。湛与渐渍之渐同。《说文》作‘瀸’,云‘渍也’。”孙诒让以王说为是。张纯一:“‘堪’即‘湛’之形误,湛义同染。”

茅坤《墨子批校》、李贽《墨子批选》、郎兆玉《墨子评》“择”下有“其”字。疑“其”字后人所增。

2.《诗》曰:“告女忧卹,诲女予爵,孰能执热,鲜不用濯。”(《尚贤中》第九)

此称书名。文见《诗·大雅·桑柔》。《唐石经》作:“告尔忧恤,悔尔序爵。谁能执热,逝不以濯。”

王应麟《诗考》辑此四句,“予爵”作“序爵”。卢文弨校明正统十年刻万历二十六年印道藏本《墨子》原作“予鬱”,卢氏恐参王说,改作“序爵”。孙诒让以为:“王考多以意改,未必宋本‘予’果作‘序’也。”黄丕烈跋之明抄本,并校跋之明嘉靖三十一年芝城铜活字蓝印本,皆作“予鬱”。似旧本“爵”皆作“鬱”。王念孙以“予爵”为正,云:“‘鬱’为‘爵’之讹,‘予’则非讹字也。上文言‘古圣王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下文言‘今王公大人之用贤,高予之爵,而禄不从’,此引《诗》‘诲女予爵’,正与上下文‘予’字同义,则不得改‘予’为‘序’矣。”孙诒让是之。并云:“《诗考》引‘孰’作‘谁’,盖亦王氏所改。”王景羲则以为:“‘诲女予爵’,按‘予’即‘序’之声,墨子此例甚多,非异本也。王(按:王念孙)校据此引《诗》四语与毛异者六字,直凭己见,定为异文。今说《诗》家多从之,非也。不知毛作‘序’此作‘予’者,墨子多古文,此正古文去形存声之例。馀或以训诂改经文,本书他篇尤多。《史记》引《尚书》亦然,古人引经例如此,‘予’非异字、异义明矣。王既以‘予’为异文,因据上下文‘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二句屡见,故并读‘予’为赐予之予,训随字改,益非其义。今校从王本,作‘予’是也。下引郑《笺》‘次序贤能之爵’为释,是亦知‘予’为‘序’之声借矣。但从王之本,而不从其义,一时未及驳正耳。今寀定本从予,读从序,为得其实。卢(按:卢文弨)本王义,并非。二家皆训诂大师,所诣极深,偶因所蔽,而致此失况其下乎。然则存声之例,其可以为易知,而忽而不讲与。”王景羲认为高邮王氏以为作“予”,字形未错,而训诂失当。此“予”非同上下文“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之训“赐予”之“予”,而是本当读作“序”,训为次序者。窃以为,王景羲以郑《笺》之训,证《诗》则可,证《墨》之引《诗》,或有未安。且“卢本王义”云云,亦恐非是,卢氏校《墨》之时未必得见王氏书耶。

3.《周颂》道之曰:“圣人之德,若天之高,若地之普,其有昭于天下也。若地之固,若山之承,不坼不崩。若日之光,若月之明,与天地同常。”(《尚贤中》第九)

此称二级篇名。逸诗。

俞樾:“此文疑有错误,当云‘圣人之德,昭于天下。若天之高,若地之普。若山之承,不坼不崩。若日之光,若月之明,与天地同常’。盖首四句,‘下’‘普’隔句为韵,中二句‘承’‘崩’,末三句‘光’‘明’‘常’,皆每句协韵。‘昭于天下’句,传写脱去,而误补于‘若地之普’下,则首二句无韵矣。又增‘其有也’三虚字,则非颂体矣。既云‘若地之普’,又云‘若地之固”,重复无义,故知其错误也。”蒋礼鸿:“原文并无错误,俞改非也。‘圣人之德’一句,总冒下文,不入韵。‘若天之高,若地之普,其有昭于天下也’,三句为一节,‘下’与‘普’韵,此以大言之也。‘若地之固,若山之承,不坼不崩’,三句为一节,‘崩’与‘承’韵,坼承地言,崩承山言,此以固言之也。‘若日之光,若月之明,与天地同常’,三句为一节,‘光’‘明’‘常’三字皆韵,此以久言之也。故继是而言曰‘则此言圣人之德,章明博大,埴故以修久矣’。‘章明博大’承第一节,明即昭,博即普也;‘埴故’承第二节;‘修久’承第三节;文理分明如此,岂有错乎?且‘地之普’‘地之固’,‘普’‘固’义自不同,何得云重复无义哉[1]?”窃以俞说为是。

吴毓江:“宝历本,‘昭’作‘照’。”此宝历本,即日秋山仪以明万历辛巳茅坤校书坊刻本为底本于宝历七年(乾隆二十二年,1757)刻成之本。

4.是以先王之书《周颂》之道之曰:“载来见彼王,聿求厥章。”(《尚同中》第十二)

此称二级篇名。文见《诗·周颂·载见》。《唐石经》作:“载见辟王,曰求厥章。”

毕沅:“一本作‘载见彼王’,同《诗》。”

“聿”,唐尧臣刻本、卢文弨校道藏本、黄丕烈校跋明嘉靖活字本空字;黄丕烈跋之明抄本作“虽”;茅坤《墨子批校》、李贽《墨子批选》、冯梦祯辑《墨子》无此字;郎兆玉《墨子评》作“曰”。孙诒让:“‘聿’‘曰’古通用。”程俊英先生:“‘曰’同‘聿’,发语词[2]。”

5.《诗》曰:“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又曰:“我马维骐,六辔若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尚同中》第十二)

此称书名。文见《诗·小雅·皇皇者华》。《唐石经》作:“我马维骐,六辔如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

罗根泽以《墨子》先引“我马维骆”,后引“我马维骐”,而认为墨子所见本与今本次序不同[3],对此我们有不同的看法。先秦之《诗》与今本定有差异,然仅以此为断,则不足信。罗氏并取7、11二节本属摘引《诗》者以佐证其说,亦不足取。古人引书未必一字不易,即令《墨子》引《诗》区区十一节者,亦可窥其一斑,详9、10二节。

“六辔若丝”,吴毓江:“正德本‘若’作‘如’,与《诗》同。”

6.《周诗》曰:“王道荡荡,不偏不党,王道平平,不党不偏。其直若矢,其易若厎,君子之所履,小人之所视。”

此称书名。前4句见《尚书·洪范》,《洪范》作:“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后4句见《诗·小雅·大东》。《唐石经》作:“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

《说文·厂部》:“厎,柔石也。”段注:“柔石,石之精细者。按厎者,砥之正字。后人乃谓砥为正字,厎与砥异用,强为分别之过也。厎之引伸之义为致也、至也、平也。厎与低,音、义均别。”并云:“今字用砥,而厎之本义废矣。《毛诗·大东》:‘周道如砥。’《孟子》作‘厎’[4]。”孙诒让:“重文作‘砥’。”《孟子·万章下》:“诗云:‘周道如厎,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是可知厎、砥字通也。厎、砥,此音zhǐ。卢文弨校道藏本作“底”,误。《说文·广部》:“底,山凥也。”段注:“山,当作止。按底训止,与厂部厎训柔石,引伸之训致也、至也迥别,俗书多乱之。《小雅》‘伊于胡厎’,《笺》云‘厎,至也’,俗本多作‘胡底’。《释文》‘底,音丁礼反;厎,音之貌反’。今薺、旨二韵区别亦如是[4]。”库本、阮本《孟子注疏》即作“底”,懋堂所谓俗本也。然阮本后所附校勘记已指出其误。

这里出现了“周诗”下两引《书》、《诗》之文,孙诒让给予了解释:“古《诗》《书》亦多互称,《战国策·秦策》引《诗》云‘大武远宅不涉’,即《逸周书·大武篇》所云‘远宅不薄’,可以互证。”罗根泽否定了孙诒让的说法:“按《逸周书》之真伪极有问题,如无他据,只以此作证,实甚危险。《诗》自《诗》,《书》自《书》,何得互称?《洪范》之著作,在战国末秦未统一以前。《墨子》明标《周诗》,则出于《周诗》甚明;今本不载,足征《墨子》所见之《诗》,与儒家所传者不同。《洪范》以前,无谓此数语出于《书》者;谓此数语出于《书》者,皆在《洪范》之后[3]。”罗根泽的这段话主要反映了两层意思:①孙氏《诗》《书》互称说,惟以《战国策·秦策》引《诗》一节为据,难以成立;②产生于战国末的《洪范》,墨子未必见过。我们先讨论第二点,墨子确乎未必看到《洪范》,但《洪范》的资料来源墨子也没有见过吗?再讨论第一点,孙氏是否以孤证立说。《墨子·明鬼下》:“子墨子曰:‘《周书·大雅》有之。’”孙氏注:“古者《诗》《书》多互称。”此以《书》为《诗》者。于鬯亦主《诗》《书》互称说,“古《诗》《书》或通称。前《策》引‘木实繁者披其枝’云云,《赵策》言服‘难以勇’云云,亦《书》也,而称《诗》”[5]。

古时有韵之文,多以诗称。《吕氏春秋·慎大览》:“伊尹奔夏三年,反报于毫,曰:‘桀迷惑于末嬉,好彼琬、琰,不恤其众,众志不堪,上下相疾,民心积怨,皆曰:上天弗恤,夏命其卒。’汤谓伊尹曰:‘若告我旷夏尽如诗。’”俞樾以为:“上文‘民心积怨,皆曰:上天弗恤,夏命其卒’,是有韵之词,即所谓诗也。《汤誓》所称‘时日曷丧,予及女偕亡’,亦是韵语。盖当时民俗歌谣有此言,故汤以为‘尽如诗’也。”《汉书·食货志》云:“冬,民既入,妇人同巷,相从夜绩。男女有不得其所者,因相与歌咏,各言其伤。孟春之月,群居者将散,行人振木铎徇于路,以采诗,献之大师,比其音律,以闻于天子。”此与俞氏之意相蒙。桂馥:“昭十九年《传》:‘谚曰无过乱门。’《吕氏春秋》引《诗》同。高诱曰:‘逸诗。’古者谣谚皆谓之诗。其采于遒人者,如《国风》是也;未采者,传闻里巷。凡周、秦诸书引诗不在四家编内者,皆得之传闻,故曰逸诗。或谓逸诗皆夫子所删,此浅学之臆说也[6]。”

张纯一以《诗》作“君子所履,小人所视”,而径删两“之”字,这与校勘应具备的谨慎态度相悖。想墨子所见之《诗》,乃先秦之《诗》,与传世之《毛诗》定有差异。张氏以今定古,绝不足取。

7.《大雅》之所道曰:“无言而不雠,无德而不报。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此称二级篇名。文见《诗·大雅·抑》。《唐石经》作:“无言不雠,无德不报。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8.《诗》曰:“鱼水不务,陆将何及乎!”(《非攻中》第十八)

此称书名。逸诗。

孙诒让以为:“‘务’,疑当读为‘骛’,务、骛字通。”《说文·马部》:“骛,乱驰也。”乱驰,迅疾意。

王念孙:“‘陆将何及乎’,不类《诗》词。‘乎’字盖浅人所加。”王景羲:“‘乎’字即墨子增以自成语例,非浅人也。旧校本皆然,王误。”王景羲之说,疑是。

9.《皇矣》道之曰:“帝谓文王:‘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天志中》第二十七)

此称三级篇名。文见《诗·大雅·皇矣》。《唐石经》作:“帝谓文王:‘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

孙诒让:“《诗·大雅》毛传云:‘怀,归也。不大声见于色;革,更也。不以长大有所更。’郑《笺》云:‘夏,诸夏也。天之言云,我归人君有光明之德,而不虚广言语以外作容貌。不长诸夏以变更王法者,其为人不识古,不知今。顺天之法而行之者,此言天之道尚诚实,贵性自然。’按:《墨子》说《诗》,与郑义同。”于省吾:“‘夏、革’之训,孙诒让引《传》《笺》为说,非是。应依俞樾说,训‘夏’为宽假,训‘革’为急[7]。”

王焕镳:“朱熹云:‘此皆文王之明德,上帝之所怀也。’又云:‘不长夏以革,未详其义。’盖不以郑《笺》为然。”实际上,朱熹《诗集传》中根本没有这4句话。此处看似直引朱熹,实则转引,转自吕祖谦《吕氏家塾读诗记》。换言之,王焕镳看到《读诗记》中引朱熹云云,拿来就当成论据,同时剥夺了吕祖谦的著作权,并没有去《诗集传》复核。那么,难道吕祖谦在撒谎?我们调查了朱熹的《吕氏家塾读诗记序》,可解此惑,曰:“此书所谓朱氏者,实熹少时浅陋之说,而伯恭父(按:吕祖谦)误有取焉。其后历时既久,自知其说有所未安,如《雅》《郑》邪正之云者,或不免有所更定,则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于其间,熹窃惑之。方将相与反复其说,以求真是之归,而伯恭父已下世矣[8]。”四库馆臣在《读诗记》提要中关于此事,亦有言及。是故,吕祖谦没错,他看到的是朱熹“少时浅陋之说”。错在谁呢?在王焕镳,未加核查,误取朱熹“少时浅陋之说”为据。

10.于先王之书《大夏》之道之然:“帝谓文王:‘予怀明德,毋大声以色,毋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天志下》第二十八)

此称二级篇名。文见《诗·大雅·皇矣》。

俞樾:“《大夏》,即《大雅》也。雅、夏,古字通。”

此引《诗》两“毋”字,《天志中》并作“不”,古人引书之于原书未必一字不易。

“予怀明德”,唐尧臣刻本、明嘉靖江藩刻本、卢文弨校道藏本、黄丕烈校跋明嘉靖活字本作“予怀而明德”。覆核旧本,除毕沅校本外,皆有“而”字,以此节验之,则孙诒让《墨子间诂》以毕本为底本。

11.《大雅》曰:“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穆穆文王,令问不已。”(《明鬼下》第三十一)

此称二级篇名。文见《诗·大雅·文王》。《唐石经》作:“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亹亹文王,令闻不已。”

“令问不已”,吴毓江:“吴钞本、宝历本作‘令闻不已’。”此吴钞本,谓明吴宽抄本。

《墨子》所引11节《诗》,称书名者5次,称二级篇名者5次,称三级篇名者1次。在考察此11节《诗》的过程中,关于《墨子》的校注成果,除所列举者外,我们尚着重翻阅了苏时学《墨子刊误》、王树枏、吴汝纶《墨子勘注补正》、张纯一《墨子间诂笺》、《增订墨子间诂笺》等。我们的思考,欲知众家《墨》说,需四处搜讨,方可睹其全。如有一种“墨子汇校集注”性质的书籍,使持一卷,而览众说,岂非嘉惠学林、大快人心之事耶?王焕镳《墨子集诂》虽然对前人的研究成果做了一番梳理,但其遗漏者,仅以任继愈主编的《墨子大全》较之,即不啻十数家,况其身后之书耶?兹事体大,虽非朝夕可竟,然绝非不可为焉。若时贤已有倡议,或致力于是者,祈谅拙之孤陋可也。

[1] 蒋礼鸿.墨子间诂述略[J].浙江学报,1947(1):17.

[2] 程俊英.诗经注析[M].北京:中华书局,1991:967.

[3] 罗根泽.诸子考索[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148-149.

[4]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445-446.

[5] 于鬯.战国策注[M].于香草遗著丛辑(稿本).

[6] 桂馥.札朴[M].北京:中华书局,1992:75.

[7] 于省吾.双剑誃诸子新证[M].北京:中华书局,2009:1107.

[8] 朱熹.朱子全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3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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