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龙飞
(江苏经贸职业技术学院体育系,江苏 南京 211168)
佤族先民是古代南方“濮人”的一个支系,与布朗族、德昂族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生活在不同地区的佤族各有其称谓,如镇康、永德一带称为“佤”;耿马、双江、沧源一带称“巴饶”“、布饶”;而西盟、孟连一带的佤族先民又自称“阿佤”“、勒佤”等。直到解放以后才被统称为“佤族”。西盟地区的佤族与傣族长期相处,因此在歌舞形态、乐器种类、风俗习惯以及房屋的建筑式样等诸多方面都受到傣族的影响。
佤族是个跨国界民族,在中国、缅甸、泰国及老挝境内均有佤族居住。中国境内的佤族主要分布在云南省西南部,人口约为347738人,占全国佤族人口的98%,主要集中在西盟佤族自治县、沧源佤族自治县以及临沧地区和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的部分地区。其余4236人分散居住在山东、四川、河南、湖北、江苏、安徽、广东等25个省(市、自治区),约占全国佤族人口的2%。佤族语属南亚语系的孟高棉语族佤德语支,佤族在社会历史进程中没有创制文字,长期使用木刻和实物记事。
佤族人多居于亚热带地区,该地区气候宜人,雨量充沛,土壤肥沃,很适宜农作物和其他植物的生长。佤族早期居于阿佤山一带,阿瓦山处于怒山山脉的南段、澜沧江和萨尔温江之间,阿佤山平均海拔在1300米左右,平均年降雨量达2739毫米,在云南省各地区降雨量为最多。
2006年5月,云南沧源佤族自治县的《反排木鼓舞》被国务院列入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仅沧源佤族自治县就有大、中、小型木鼓700多只,90%的佤族人能跳木鼓舞,唱木鼓歌。木鼓舞是佤族民间歌舞的典范,是佤族文化灵魂精髓的生动体现,深受佤族民众的喜爱,并不断将其传承、发扬。
木鼓,佤族语称库洛、克拉等,鼓身是用一整段粗大的原木制成,多采用红毛树、椿树或柚树等硬质的树干下部为材,鼓面用牛皮制成。传统的木鼓,形体粗大,一般长约150厘米—250厘米,较大者约300厘米—400厘米。制成一个木鼓包括四个步骤:“选”、“砍”、“拉”、“制”。“选”是指在制作木鼓前要挑选合适的原木作为鼓身材料,一般由头人或“魔巴”进入森林挑选。“砍”是指把选好的树木砍倒。在砍树之前,魔巴会向树上撒米、盐之类的祭物,边撒边念祭语。重复念诵几遍后,周围的人们向树上掷标枪之类的东西,以驱赶对人不利的魔灵。驱赶完毕,人们就开始安心的砍树了。“拉”就是将砍倒、截好的树干拉回村寨。“制”是指将拉回的树干制成木鼓。树干被拉到后,要在树干一头打一个鸡蛋,以表示树干已完全离开了原来的树灵,将为阿佤人服务了。然后由技艺高超的木匠凿制树干,待木鼓制成后,再放置到木鼓房中。木鼓房中通常安放两支木鼓,一大一小,大为母鼓,小为子鼓——公鼓。
木鼓舞由四部分组成:“拉木鼓”、“进木鼓房”、“敲木鼓”、“祭木鼓”。“拉木鼓”是舞蹈的第一部分。“拉”是将选好、砍到的树木拉回山寨,将其制作成木鼓,这一过程,佤语称为其“克鲁克罗”。拉木鼓过程中也伴着专门的歌谣,歌声中唱道:“喔!哧,你是一只吃了金子的鸡,……桂花树的老三让我们顺利砍到。”舞蹈首先展现了,由巫师“魔巴”带领全村健壮剽悍的阿佤男子,以藤条捆绑已选择好的巨大树干后,在骑于树干的“魔巴”领唱下,拉木的壮年们步伐整齐、富有节奏地踏歌前行,直至将树干拉抵村寨的歌舞。这段古朴而粗犷的歌舞,气氛神秘庄严,舞步自然成韵,极具原始韵味。第二部分“进木鼓房”,集中用舞姿模拟人们挖凿、制作木鼓的全过程。木鼓制作完成后,“魔巴”手持树枝,在大八字“蹲裆步”的行进中,引导人们将木鼓拉进木鼓房的神圣过程。第三部分“敲木鼓”,是木鼓舞表演中最为精彩的部分,是将欢腾气氛推向极致的部分。通过此段舞蹈的诠释,生动展现了佤族人祭祀、巡逻、防卫、作舞等日常生活情景。“祭木鼓”是木鼓舞的结束部分。舞蹈编排质朴,富有浓郁的原始气息,是对“木依吉”神进行祭奠、崇拜的程式性礼仪。“敲”与“祭”是个平行的过程。当逢重大节日庆典、祭祀活动时,佤族人会祭拜木鼓,祭拜木鼓时伴有木鼓舞助兴、跳木鼓舞时会选用敲击木鼓为其烘托气氛,这对“母子鼓”所发出的声音,忽而低沉浑厚,忽而清脆响亮,音调交错犹如母子间亲切、委婉的对话令人思绪神往。
云贵高原兼有亚热带与热带的湿润气候,森林茂密,树种繁多,密林深处栖息着大象、虎、豹、熊、鹿、麂子、野猪等珍贵野生动物。佤族以稻作农耕为主要生计方式,闲暇时以采集狩猎等手段来补充生活所需。当猎人们出寨狩猎归寨时,留守在村寨的人就会敲击木鼓欢迎他们平安归来,已示对出寨狩猎者的敬意。
武术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它作为一种独特的社会文化现象,有其深厚的文化底蕴。武术的起源与华夏文明的进步是同步的,社会进步的同时,武术也在悄然的演变。在原始社会生产力极为低下的条件下,人们为了生存的需要,就必须要去狩猎获取食物,在狩猎的过程中,人类不仅依靠拳打、脚踢、躲闪等徒手动作与野兽搏斗厮杀,还需要手持石头或木棒与野兽对抗,在这些过程中逐渐积累了劈、砍、刺等技能。然而这些击打的方法多是基于本能的、自发的、随意的身体动作,人们还不能有意识地进行搏杀技能练习,但是这些初级攻防动作技能却是武术形成的物质基础,是武术萌芽的实践条件。
木鼓是佤族文化的灵魂代表之一,被佤族祖辈视为“通天神器”。相传开天辟地之初,一场巨大的洪水几乎吞噬了陆地上的所有生灵,是“木依吉”神用一只木槽拯救了阿佤人,才使佤族得以繁衍、壮大留存至今。阿佤人为了表示对“木依吉”神的崇拜与敬仰,便将木鼓的“木槽”制成形似女阴的形状,以此来安放和留住“木依吉”神的灵魂。佤族歌谣中唱道:“它是阿达阿奶,它是父亲、母亲。”“让木鼓保佑我们安宁,让木鼓保佑我们强盛”。通过敲击木鼓发出的声音来呼唤上天的神灵,以达到敬神祈福的目的。佤族的民间节日与祭祀活动相互融通,每逢年节庆典、祭祀,人们就身着盛装,杀猪剽牛,泡滤水酒、蒸糯米饭以示庆祝,其场面热闹非凡。届时佤族人们不分男女老少围绕着木鼓房,按逆时针方向围圈缓慢转动,动作以甩手走步和跺脚为主,在敲击木鼓的伴奏下携手成圈翩跹起舞。他们以曲膝、弓腰表示对木鼓的敬仰,其中最为盛大的节日应数每年的农历十二月,即佤历“格瑞月”所举行的“拉木祭祀”。该祭祀活动不但仪式隆重、场面宏大,而且由巫师“魔巴”带领下所跳的木鼓舞将贯穿于祭祀活动的始终。佤族人民相信通过举行这种盛大的祭祀活动,“木依吉”神将亲临盛会现场,接受人们对他的敬奉。
原始社会末期出现了大规模的氏族间战争,而这种原始部落之间有组织的战争加速了原始武术的形成。据史料记载:这一时期发生的大规模氏族战争有黄帝与炎帝的战争、黄帝与蚩尤的战争、夏禹伐九黎的战争、三苗战争等。原始族群为适应战争的需要,逐渐意识到作战前演习操练的重要性,演习操练的内容包括个体击次动作的练习和群体配合战术的演练,于是原始族群为了提高个体自身和整体的作战能力便萌生了“武舞”,或叫“战舞”。“武舞”是原始社会战斗技能的套路化模拟,它融知识、技能、身体训练和生活习性等为一体,将用于实战搏杀的实践经验按一定程式来演练,这是古代武术雏形由感性认识向理性认识的升华。人们在狩猎、战事、节日庆典等重大活动之前或之后,都要跳武舞,设想通过演练这些击刺组合来产生一种超自然的力量,以鼓舞士气,祈神保平安、保胜利。如纳西族的祭神舞武—“东巴跳”。
舞蹈是八大艺术之一,是以肢体语言来诠释“心智交流”现象的艺术表达形式,一般都会有与之搭调的音乐伴奏。舞蹈本身有多元的社会意义及作用,包括运动、社交、求偶、祭祀、礼仪等。随着历史不断向前发展,佤族人们的意识和观念也随之发生了崭新的变化,新兴科学文化知识的普及,取代了旧社会的封建迷信理念,但作为具有民族传统庆典、祭祀性的木鼓舞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它以一种不失民族传统风范的全新面貌,成为阿佤人喜爱并敬仰的自娱性舞蹈形式。2008年3月14日,云南阿佤山的40多名青年男女在北京八达岭长城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木鼓舞表演。来自云南沧源佤族自治县的佤族青年男女兴奋地说道,借此机会也希望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能向世界人民展示木鼓舞这个独特而又充满野性美的民族艺术。40年前,一首经典的《阿佤人民唱新歌》红透大江南北,之后的若干年,这首歌经常被诸多艺术家、歌唱家翻唱,从而使人们对佤族音乐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40年后,阿佤人民再次用他们最真挚的歌喉和狂野而富有美感的木鼓舞,让所有观众为之倾慕。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富有神秘色彩的舞蹈,才能让观众如痴如醉。现代文艺工作者在创作音乐、舞蹈时,都倾向于在原生态中找灵感,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做出纯洁的艺术,给人以美的享受。现如今,佤族的木鼓舞蹈、音乐等艺术已被众多艺术家、学者发掘,经过创作、宣传、推广,佤族的木鼓文化已有了新的发展方向。
西周时期,统治阶级为了维护贵族专政,提倡对贵族、豪门子弟进行“六艺”训练,其内容包括:礼、乐、射、御、书、数。其中“射”“、御”“、乐”的训练内容都是武术有直接关联。“射”是指练习射箭“,御”是指训练驾驶战车的技能“,乐”则是周朝开国时期的一种舞蹈形式,这种舞蹈是在东南西北四方各做四次击刺的动作组合,这种舞蹈常被用于皇族豪门在重大庆典或节日时进行表演。抑或皇权贵族的雅兴突起时,也可以随时命令舞伎进行表演。这种套路组合后世称为“打四门”,在后来的武术基础套路和传统套路中都能见其踪迹,足以说明其动作内涵的影响力。文化无国界,文化是世界人民共有的财富,民族武术文化亦是如此。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中国武术作为表演节目,其宏阔壮大的气势让全世界人民为之振奋。中国武术不仅可以是比赛项目,同时也可以是一种极富美感的表演项目,这也正是民族武术文化魅力升华的聚焦点。
瑞士语言学家、符号学的创始人索绪尔曾经说过:“人类的天赋在于构造语言,这种天赋在于更为普遍的驾驭符号”。木鼓文化与武术文化,皆通过言传身教,代代继承与发展,并同属于农业民俗,其两种文化的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符号群。人类文化学家列维?布留尔认为:“对于人类的思想来说,没有哪种知觉不包含在神秘的复合中,没有哪个符号只是符号,它必定存在于一定的社会生活中”。虽然木鼓文化与武术文化的分布区域和在各族群中发展程度有所不同,但两种民族文化在物质流动与能量流动的互渗和共生中却始终是协调发展的。文化的交流与合作是不同文化互通的主旋律,更是文化生活化的实质转换。民族传统体育的产生与发展是人类“合目的、合规律的实践活动”,我们在研究民族传统体育的文化时,同样要以正确的文化价值作为指导理念,采取科学的研究方法,探寻特定环境下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孕育、发展的基本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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