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拉美化危机”之忧审视中国外资依存度

2012-04-29 23:17万瑜
经济研究导刊 2012年2期
关键词:中国

万瑜

摘 要:有关“拉美化危机”之忧的争论被推向高潮:中国有可能在外资主导的经济中逐步迈向“拉美化危机”的陷阱。贸易模式、“中国经济是否过度依赖外资”以及“中国是否存在引进外资的拉美化基础”是争论的焦点问题。那么,从审视中国外资依存度的角度,须要深思的是中国是否真的会遭遇“拉美化危机”以及如何避免 “拉美化危机”。

关键词:拉美化危机;中国;外资依存度

中图分类号:F120.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12)02-0170-02.5

随着经济全球化这一世界经济发展的规律性趋势,中国经济越来越融入世界经济体系,外商直接投资(FDI)流量也不断攀升。然而,当中国迈入人均GDP1 000美元门槛的时候,警惕“拉美化危机”的呼声越来越高。这是因为根据国际经验显示,很多国家在人均GDP超过1 000美元之后,可能会出现两种前途:一种是进入“黄金发展期”,即保持一个较长时间的经济持续快速增长和实现国民经济整体素质的明显提高,顺利实现工业化和现代化;另一种是出现所谓的“拉美化危机”,即像拉美地区一些国家在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以经济危机、政权更迭和社会失范为特征的整体性危机。伴随着“拉美化危机”逐渐成为企业界、经济界纷纷议论的热点话题之一,有关“外资”的争论也不断升温。许多人认为,外资企业的大量进入是导致这场潜在危机的主要原因,而外资依存度是其最基本的衡量尺度。

外资依存度是外商直接投资(FDI)存量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FDI/GDP),是表示吸收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对经济增长重要性的重要标志之一。我国的外资依存度1985年仅为1.55%;1995年起我国的外资依存度保持在20%左右,增长幅度在10%—15%之间。我国外资依存度的显著提高及其大幅度增长,标志着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经济增长的影响日益重要。

值得注意的是,当国家缺乏外资的时候,外资多多益善。现在中国已经成为吸收外资的第二大国,就要考虑对外开放的成本与代价问题。上海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张幼文对新民周刊说,“一个过分依赖国际市场的国家,其经济发展充满了不确定性。”由此可见,吸收和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具有双重效应,既可以产生正效应,也会产生负效应。所谓负效应,是指在吸收和利用外商直接投资过程中,外商直接投资产生的消极作用及其给受资者即东道国造成的不良影响。这些负效应主要有两种类型:一是外生因素产生的外商直接投资负效应,一般是指由资本趋利性所驱动,通过外商投资者的各种行为活动而产生的负效应;二是内生因素产生的外商直接投资负效应,是指受资者(即东道国)在引进外商直接投资的过程中,由于政策失误、管理不善或调控不力而造成的负效应。在我国,外商直接投资负效应主要包括部分经济自主权受损、在市场份额上付出代价、影响经济政策的效果、转移利润和逃避税收、转嫁投资风险、转嫁环境污染等。这些负效应严重威胁着我国的金融安全、市场流通等方面,也是引发关于中国引进外资的“是非”争论以及对外资依存度忧虑的根源。

但对于我国外资依存度的忧虑,更为直接的原因在于拉美的比照,并将这一争论推向高潮:中国有可能在外资主导的经济中逐步迈向“拉美化危机”的陷阱。2003年,一年一度的“中国企业领袖论坛”上,在企业界极具影响力的张维迎教授指出,真正主导中国经济主体的不是中国的企业,而是巨大的外资,并被概括为“中国的拉美化之忧”。2004年3月7日,全国人大代表、广州市政协副主席傅汉洵在广东团分组讨论会上发出警告:“防止中国经济拉美化倾向!”“拉美化危机”之忧让中国有关部门感到阵阵压力,贸易模式、“中国经济是否过度依赖外资”以及“中国是否存在引进外资的拉美化基础”是争论的焦点问题。那么,从审视中国外资依存度的角度,需要深思的是中国是否真的会遭遇“拉美化危机”以及如何避免 “拉美化危机”。

判断中国是否会陷入“拉美化危机”的深渊,首先需要从二者的贸易模式上加以分析。与二战后新型贸易形势相关,资源丰富的拉美国家长期饱受“价格剪刀差”之苦。20世纪六七十年代,拉美的官员和学者提出“进口替代”战略,为进口机器设备,拉美国家大量借贷。恰逢两次石油危机的发生,巨额流到美国金融体系中的石油美元找到了出口。但是,施行了进口替代战略后的拉美国家在出口减少的同时也降低了偿债能力。加之20世纪80年代,美国为应对严重的通货膨胀大幅加息,使得拉美国家所借商业贷款凭空增加,从而引发了拉美国家的债务危机。此后,拉美国家一直没有走出债务陷阱。而我国的出口导向型贸易策略完全可以规避“拉美化危机”——出口能力的增加显然会提高偿债能力。况且,相比拉美的商业贷款,我国吸引直接外资的偿债压力要小得多。因此,坚持对外开放战略,分享全球的产业化发展进程是大势所趋,与此同时解决经济的内在拉动力也有着广泛的共识。

其次,需要客观理解“中国经济是否过度依赖外资”的问题。清华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兼高盛亚洲董事总经理胡祖六研究发现,中国的经济并不是非常依赖外资。他的研究表明,从引进外资的总量(除FDI外还包括证券投资、官方援助及双边与多边转移支付等)来看,中国并不是最突出的。从规模变量上来看,中国引进的FDI相对于中国的经济规模而言,也并不显得那么突出,英国、德国、巴西、墨西哥、爱尔兰在此方面都超过了中国。拉美有很多国家大举外债,非常容易导致经济形势出现危机。他们的储蓄率很低,和中国情况完全不同,所以中国的经济模式和拉美非常不一样。 南开大学跨国公司研究中心葛顺奇教授则指出:“通常来讲,外资包括这样三个部分的内容:外国直接投资(即FDI)、外国间接投资(即FPI)以及私人贷款、国家援助和商业性贷款。在目前国际外资的流动中,FPI和FDI占绝大部分,从全球范围来看,FPI的规模要远远大于FDI的规模。但中国却恰恰相反,在中国的外资利用构成中,FDI占绝大部分。而拉美国家的金融危机与FDI的增加没有关系,它们的危机都是由FPI引起的。”他还指出,中国在利用外资方面,绝对规模虽大,但相对规模并不高,不存在过度依赖外资的问题。2006年1月15日,商务部外资司司长胡景岩反驳外资将威胁中国经济安全的言论时表示:“目前没有任何一个地区或行业的外资力量在中国形成垄断,更别提掌握中国经济命脉了。”

再次,需要深刻剖析“在中国是否存在引进外资的拉美化基础”的问题。当这场“拉美化危机”大讨论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中国拉美学会副会长江时学却一针见血地指出:“拉美化是个伪问题,中国引进外资的拉美化基础不存在。” 他解释道,拉美国家的危机都是债务危机,不是FDI危机。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尤其是1974年以后,拉美国家的外债开始迅速增加,远远超过了直接投资的数额,1980年已经占到外部资金总额的77%。中国和拉美国家虽然都是引进外资相对较多的国家,但在外资的构成方面却差异很大。由此他得出结论,中国引进外资的拉美化基础不存在。亚洲开发银行中国代表处首席经济学家汤敏则认为,拉美问题不仅仅是吸引外资的问题,也不是对外资依存度的问题,与其整个经济、社会结构各方面都有关系。在拉美国家没有利用外资的时候也同样存在这些问题,简单的类比会产生误解。他认为中国的外资依存度是正常的,从中国目前开放式或者出口拉动型的经济形态的发展特点看,并没有所谓的“拉美化危机”陷阱。

尽管中国是否将陷入“拉美化危机”的深渊还有待进一步的考证;但是,放眼全球,正在兴起的印度已经表现出对外国投资的强大吸引力,广阔的非洲也引来不少目光的注视。在此严峻的情势下,我们应该主动吸取拉美过度依赖外资的教训,尽量避免“拉美化危机”的发生。因此,采取以下对策显得尤为重要。

一、防止“观念拉美化”

利用外资要避免出现“观念拉美化”。“观念拉美化”指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拉美国家出现的处理外部经济关系时的一种民族主义倾向。战后拉美有一批人,在处理拉美国家与经济发达国家外部经济关系时,特别是处理同美国这样经济大国的经济关系时,民族主义倾向严重。他们认为,发展中国家是比较低级的初级产品或粗加工制成品占出口较大比重的贸易结构,而工业国,特别是像美国这样的工业国,是技术含量比较高的工业制成品占大比重的贸易结构,双方贸易,会使发展中国家的贸易条件不断恶化、发达国家贸易条件不断改善,在贸易中,拉美国家会吃亏。这种观点导致拉美国家经济结构严重扭曲,给其开放带来很多障碍。现在,我们应该防止这种“观念拉美化”。

二、避免对外资的过分依赖,加快扶持民族企业的成长

在这场尚未结束的“拉美化危机”争论中,外资无疑是饱受责难。然而,众多的人把靶子“一致对外”的背后,折射出国内经济的软肋并不在于对外开放过度,而恰恰是对内开放不足。因此,争论的实质应集中到营造一个“内外平等”的良好环境上来。

中国在利用外资的过程中,确实给了外资很多优惠待遇。中国给外资的优惠及市场准入的条件,并没有超出外资在国际上通行之外的标准。为什么会形成外资享受“超国民待遇”的舆论?这正是我们本身对内开放不足、对民营企业开放不足所造成的。著名经济学家张维迎强调,国家应该给民营企业的手脚松绑,创造一个对民营企业发展更为有利的环境,大量废除现有的一些管制。

总之,中国一定要避免对外资的过分依赖,加快扶持民族企业的成长,放宽国内民间资本的市场准入领域,在投融资、税收、土地使用和对外贸易等方面采取措施,实现公平竞争,尽力加快“本土型经济”的发展步伐,提高本土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与竞争力,撤消对于本土企业的歧视性政策。只有降低对于外国资本的依赖比重,建立以“内源型经济”为主导的经济发展格局,才能使国家与民族经济长足发展,也才能防范可能发生的经济风险,确保国家经济安全。

三、加强对外商直接投资的宏观调控

拉美国家最大的问题是经济发展不均衡、贫富差距悬殊、腐败,导致老百姓抗议、政治体制受到冲击、国家宏观调控失控。这是因为它缺少战略地引进外资。虽然它全面开放后确实也导致了短时期的繁荣,但是社会最终走向混乱。中国现在客观上也隐含着这种危机。所以,我们不能成为拉美国家的“放任式政府”,最重要的就是政府管理机制和模式的变革和创新。中国企业竞争能力的提升不完全取决于企业本身,而是取决于政府的管理能力。因此,必须加强对外商直接投资的宏观调控,特别应注意保持适度规模、优化投资结构、扼制负效应、强化对外商直接投资宏观调控的手段和建立健全的宏观调控体系等方面。外商直接投资是一柄双刃剑,如果利用得当,它可以促进经济增长;反之,它不仅不能促进经济增长,还有可能造成经济紊乱或经济衰退。因此,规模是否适度、投资结构是否合理、扼制其负效应的目标是否达到、对其进行宏观调控的手段是否有效以及体系是否完善,对整个社会总供给与社会总需求的平衡,对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具有重要影响。

就目前而言,外资仍然是拉动中国GDP高速增长、提高中国经济发展水平的重要因素,利用外资质量显著也是中国商务工作的主要任务和目标。21世纪是经济全球化进一步加强的世纪,对中国来说,利用外资如同其宏观经济环境一样进入了新的发展时期。在这种发展的变化进程中,会遭遇种种机遇和挑战。因此,为了严防拉美现象在中国重演,从“拉美化危机”之忧来审视中国外资依存度意义重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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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张宇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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