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窦娥冤》的悲剧色彩

2010-08-15 00:49
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0年8期
关键词:窦娥冤窦娥悲剧

常 阳

(山西大学文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浅谈《窦娥冤》的悲剧色彩

常 阳

(山西大学文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窦娥冤》作为我国戏剧名作之一,其悲剧的价值、意义有许多方面值得分析、学习。本文从作家自身、人物形象、思想内涵、结构安排、鬼魂出场这几个角度来探究该剧的悲剧色彩的体现、运用。

悲剧色彩;作家;人物形象;思想内涵;结构安排;鬼魂出场

一、作家自身进步性——抒写社会大悲剧

关汉卿,是我国最伟大的戏剧家之一。他一生不入官场,历尽波折,深入社会底层民众中,写出来如《窦娥冤》《望江亭》等十多个脍炙人口的剧作。据记载,他曾谈到自己创作的目的就是要替有口难言的百姓们说话,要替负屈衔冤的女子们申冤。从中可见其以演剧为武器,用生命来斗争的崇高品格。《窦娥冤》堪称元杂剧中悲剧的典范。正是关汉卿匠心运用独到而成的戏剧艺术,在悲剧史上占据重要地位。其题材取源于《汉书·于定国传》和东晋干宝《搜神记》中的《东海孝妇》故事。前者写到了“三年枯早”,后者写到了“血染于幡”,当时以此题材创作杂剧的还有王实甫、梁进之和王仲元,但他们的作品现实意义不大。而关汉卿在目睹当时一个弱女子蒙冤死去之后,对原故事作重大的改动处理,写成一部反映元代现实生活中人民遭受深重苦难的社会大悲剧。他不仅塑造了一个文学典型,并溶进了丰富的社会内容,如赋予窦娥悲惨的身世,又涉及到科举制、高利贷、童养媳等,还补充了一桩誓愿“六月飞雪”。剧中写桃杌说:“既然招了,着他画了供状,将枷来枷上,下在死囚牢里去。到来日判个斩字,押付市曹典刑。”具有很强的时代特征。内容充实,剧情集中,很强的批判力度,是同一题材的其他杂剧无法与之相比的。若没有对现实生活敏锐的洞察力,没有和被压迫在最底层的人民群众同过呼吸共过命运,没有强烈的爱憎情感、高度社会责任感,没有忘我的牺牲精神,是绝不会通过窦娥之口迸发出如此言辞激烈、震撼人心的唱词的,也就谈不上会塑造出集现实性和反抗性于一体的窦娥形象。

二、人物形象——自身价值之美的毁灭与抗争,强烈悲剧性

我国文学人物长廊塑造了一个不朽的悲剧人物形象——窦娥,是一个血肉丰满同时兼有鲜明时代特色的下层妇女形象 。窦娥是一个小人物,普通的下层妇女,其悲剧是小人物悲剧。但为何小人物却能产生强烈的悲剧震撼力?

窦娥一生命运多舛,三岁母亲离世,七岁父亲离开,她开始了十年漫长的童养媳生活,美好年华守寡已经很悲哀了,可更大的厄运还在后头,张驴儿霸占她不成反而诬陷她害死其父,窦娥据理力争,并希求在公堂上讨个公道,没料想结局是遭毒打和被判死刑。窦娥一步步走向冤死的过程,正是她命运的悲剧性逐渐加深的过程。

窦娥在遭受一连串的不幸和打击的同时其自身价值之美也得以体现,正是这种美不断地受到摧残直至毁灭才加强了作品的悲剧力量。而这也恰好印证了悲剧特征的重要内容之一,即鲁迅先生所说的“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其有价值的东西”应该说表现在一个美字上,剧中并未具体描写窦娥外形如何美,但我们又分明能感受到她那美的力量。这恰好体现在对真与假、善与恶、美与丑的明确判断和宁死而坚守真、善、美的人格力量上,这是美的升华—心灵美。具体地说,窦娥的心灵美体现在她的善良、坚贞、刚直。她悉心服侍、善待婆婆,反对婆婆“接脚”做法却不大嚷大叫;对统治机构(衙门)存有幻想;她劝导婆婆,大骂张驴儿,说话做事不会拐弯儿,这些构成了她心灵美的丰富内涵。在她的内心深处,独有着“忍”与“韧”。她忍受了一系列的不幸;同时也看到了她的坚韧不屈。她反对婆婆的错误做法,严辞拒绝张驴儿的无理要求,带枷赴刑场毫不畏惧、悲剧色彩也体现在自身美的毁灭过程中,邪恶势力的丑恶嘴脸、社会阴暗也全然暴露世人眼前。也因此更引起人们的悲痛、愤恨和关爱,从而予以人们以信心、力量和悲剧美感。

在这一过程中,“有价值的东西”被毁灭的程度及其对观众情绪的影响程度是渐进的。在张驴儿进住蔡家之前,她所承担的不幸在当时也许不足为奇,还不足以产生强大的悲剧力量,但这也能构成了悲剧基础,从一开头,戏剧的主要矛盾冲突便展开了。随着与张驴儿之间矛盾冲突的加强,她不屈服、不妥协,人格力量不断上升;赴刑场途中对天地无穷质问时,是全局的高潮,其内心世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示。窦娥带枷赴刑场要从后街走,想到的还是婆婆,担心婆婆受不了刺激,言语虽轻,力度却深,是其内心世界之美的又一次展示,她的人格力量至此上升到了无可复加的高度,观众感情的潮水至此便决堤而出,感天动地的悲剧力量也就因之而产生

三、思想内涵——各种矛盾显现,悲剧的强大生命力

如果说《窦娥冤》塑造了一个不朽的悲剧典型,那么这一典型的不朽性就在于她是放置于广阔的社会背景之中的。元代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极其黑暗残暴的朝代,统治阶级腐败成风,异族统治,人分数等,冤狱遍地,普通百姓随时都可能受到欺压和凌辱。因而剧作反映的不只是一个弱女子的悲剧,更重要的是惊心动魄的社会悲剧。

窦娥虽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但涵盖了广阔的社会内容,影射了元代社会的方方面面,突出了普通劳动人民的毫不畏惧的抗争精神,从而显示了强大的悲剧生命力。这正是窦娥悲剧的社会根源。从作品看,窦娥三岁丧母,其父窦天章借了二十两银子竟还不起,其家庭的贫困是不难想象的,因此,她童年的不幸与贫困的家庭有关,家庭的贫困与当时的社会有关,从根本上说,窦娥的不幸离不开当时的社会。她七岁做童养媳,这一不幸也是社会造成的,因为童养媳是当时社会的产物。当时,高利贷盛行,窦天章因此抵押女儿,赛卢医因此险些害死蔡婆。当时,地痞流氓无赖极其猖狂,如张驴儿,他威胁蔡婆,想霸占窦娥,后又嫁祸于她,买通官府,窦娥受刑,自己却逍遥法外。另外,当时的官府(衙门)何等腐朽,桃杌太守认为凡告状的都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判案不分清红皂白,草菅人命:社会上下一片黑暗,民不潦生,这就是窦娥生活的社会环境。关汉卿以此向我们证明了:小人物的悲剧同样能反映丰富的社会生活戏剧,都是通过戏剧冲突来反映社会重大问题,揭露社会主要矛盾的。

四、结构详略得当——悲剧气氛达到高潮

《窦娥冤》在这方面做的较出色,按剧中交代,窦娥七岁做童养媳,二十岁蒙冤而死,三年后才昭雪,前后经历了十六年,但作者未对十六年的生活琐事进行描述,对她的不幸身世也只在楔子中几笔带过,然后减少头绪集中笔墨写她与张驴儿、桃杌太守之间的冲突。作者在这折戏里抓住戏眼竭力渲染,放慢节奏,以重彩浓墨淋漓尽致地抒发窦娥强烈反抗的呼声。更重要的是用第三折整整一折的篇幅,悲剧冲突的社会内容大大地拓宽了。泼墨如云与惜墨如金是相辅相成的。这样设置,既使剧情紧凑集中,又使事件富有典型意义,并在有限的人物身上反映出重大的社会矛盾冲突,许多唱词朴实自然,蕴含深意,切合戏曲演唱的音韵。如在生死关头,窦娥发出了“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的呐喊,把窦娥的反抗精神提高到感天动地的高度的三桩誓愿。三桩誓愿一一实现,写得富有层次。鲜血飞溅洁白的布练,直观、强烈的色彩,表现窦娥的怨气冲天;继尔六月飞雪,顿时千里冰霜,掩盖了窦娥的尸体,悲剧气氛弥漫开来,三年大旱则更把感天动地的力量扩大延伸了。悲剧气氛达到顶点,产生了一种震撼天宇、风云失色的艺术力量。

五、鬼魂出场——反抗到底,悲剧氛围弥漫全剧

《窦娥冤》始以窦娥形象上场,终以她的鬼魂形象出现。关汉卿却继续写了第四折,采用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方法,大胆地让鬼魂出场,描写窦娥之父窦天章来当地查访,窦娥这个含冤的鬼魂前来告状,窦娥临死前不告饶,死后示梦报仇并且对一切邪恶势力从口头的诅咒发展到行动上的抗争,使其性格得到升华,并更加丰满,又多多少少满足了社会底层的观众或读者惩恶扬善的心理。

该剧植根于生活的土壤,没有割裂开“冤”和“伸冤”这两部分。作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前者是后者的必要铺垫交代,后者是前者的必然结果,是剧作家浪漫主义方法成功运用,进一步创造出浓郁、强烈的悲剧气氛。

六、插科打诨——喜中衬悲

《窦娥冤》是一部伟大的悲剧,然而在这部悲剧中却也出现过插科打挥。在第二折,张驴儿拉了窦娥去到公堂,太守桃杌说道“我做官人胜别人,告状来的要金银;若是上司当刷卷,在家推病不出门”,张驴儿和窦娥见了太守桃杌口称告状,连忙跪下,可是桃杌却叫他们请起,自己也对他们跪下了。随从问他:“相公,他是告状的,怎生跪着他?”桃杌回答:“你不知道,但来告状的,就是我衣食父母。”在这样一出惊心动魄、催人泪下的悲剧中,插上这么一段,看似插科打诨,具有喜剧的色彩,其实入木三分地揭露出贪官污吏的丑恶本质。有力地反衬了后面的悲剧气氛、悲剧结局。同时,这段插科打诨在整个情节安排上起到暂时缓解松弛的作用。从反面衬托了悲剧气氛。悲剧与喜剧是戏剧中的两大分类,然而它们决不是相互割裂的,相反,它们在一定条件下是相互渗透,相互结合、转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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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0046(2010)8-02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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